和大叔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感觉?

发布时间:
2024-06-06 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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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别动…”

失恋后,我赌气嫁给了一个36岁的老男人。

婚后吵架,我骂他老牛吃嫩草。

他沉下脸:“今天日免上别求我。”

我冷笑:“求你再多坚持一会儿?”

看到他危险的眼神,我立马捂住了嘴。

每次他摘眼镜,我都知道他要亲亲。

但当他开始摘手表时,我就知道我该跑了……

……

在爷爷第十个忌日到来前,我踏上了去西藏的路。

我要走遍他曾驻守过的地方,再去他的长眠之处看望他。

程律说要让爷爷看到我和他幸福相爱的样子,却和他的女“兄弟”一路打得火热。

最后,我和一个陌生的藏族男人走完了这段路。

程律却红着眼来求我复合。

——

青藏线G109国道。

公路两岸,绿草茵茵,天蓝如海。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我和程律已经在这里堵了半个小时!

我干脆拿出手机录周围的风景。

程律使劲按了按喇叭,不悦地说:“姜若心,我开了这么久,这两边除了草还是草,究竟有什么好拍的。”

他生气到不耐烦,直接叫我的全名。

我攥紧了手机,说:“我只是想多看看爷爷待过的地方,留下纪念。”

恋爱一个月,其实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因为我们在大院里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他知道我爷爷大半辈子都驻守在西藏,最后也葬在这里。

当年爷爷去世时,他还抱着我说:“别哭,等长大了,我陪你去看安爷爷。”

半个月前我决定进藏时,他也说:“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更应该和你一起,让爷爷见证我们的幸福。”

现在,还有三天,爷爷的第十个忌日就要到了。

我们已经穿过荒凉的无人区,看过被称为“天路”的青藏铁路,也遇见过怀揣信仰的朝圣者。

眼看我们还有三天就能赶到寺庙去看爷爷,他却突然变得很不耐烦……

我只当他是堵车太久心烦了,轻声安抚:“等到下个休息站换我来开。”

程律好似没听见,语气发沉:“早知道这么麻烦,就该直接坐飞机到拉萨。”

说着,他缓缓打起方向盘,准备超车。

我无声叹了口气,不想和他争执,正要把手机收起来。

屏幕里却忽然闯进一个骑着骏马的高大身影。

虽然看不见长相,但黑色劲装把他衬的肩宽腿长、身形挺拔,气势凌厉如雪山之巅。

我看得愣了一瞬。

就见他轻勒缰绳,在我们车边停下,抬手示意。

我连忙收起手机,将车窗降了下来:“请问有什么事?”

“车辆不能压草地。”

男人的声音自带三分冷意,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神山上裹挟着雪粒的风。

我这才注意到程律竟要把车开到草原上去,连忙提醒:“别破坏植被。”

程律眉头皱得死紧,脸色更加难看,低声骂了一句,将车头回正。

我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禁发堵。

但还是转头对那位小哥说:“谢谢提醒,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驱马离开。

接下来的路程,程律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心里憋闷,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样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抵达休息站。

我们点了餐,刚找到地方坐下,就听见一个高亢的声音喊:“程律!你小子不厚道!”

我闻声看去,就见一个打扮性感的女人大步朝我们走来。

看清那张脸的刹那,我的心就直直沉了下去。

许也韵,程律总是挂在嘴边的“好哥们儿”。

程律一看见她,眼睛瞬间亮了,却又故作冷脸地说:“你怎么来了?”

许也韵直接在他身边坐下,笑嘻嘻地朝他胸口拍了一下:“我也来旅游,不行啊?”

说着,又似笑非笑地上下扫了我一眼:“我说你怎么抛下哥们儿进藏了,原来是跟女朋友来的啊,我不会打扰你们吧?”

程律直接回道:“你别小人之心,若心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大家一起玩呗。”

看着他们俩的亲昵互动,我心里仿佛堵了一团棉花。

正想说些什么。

就听许也韵就笑着说:“那行,我就当一回电灯泡。”

这事就这样定下了,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明明从前,程律什么事都会把我放在第一位,生怕我不高兴。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律的眼里只剩下了许也韵……一个才出现不过半年的女人。

我不想再看,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

而后起身匆匆离开。

身后传来许也韵的笑声,我竟觉得是在讽刺我,更加快了脚步。

直到走出休息站,清冽的风吹过来。

我抬头看过去。

一望无际的草坪,天际线边的雪顶冰山。

辽阔景象瞬间疏通了我胸腔内淤堵的情绪,钝痛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我又缓了缓,才进门去找程律。

不想原本的桌子上空空荡荡,程律和许也韵不知所踪!

我心一紧,正想给他打电话。

他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阿韵扭了腿,我先送她去救护站,在前面县城等你。】

2

程律居然就这样把我丢下,和许也韵走了?!

我颤着手打程律电话,可听筒中却只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我只能憋着火发动汽车,打算等到了县城见到他再说。

可导航却不知道带着我拐到了什么路上。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已经大变样。

山川雪顶看不见了,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黄色,俨然换成了沙滩戈壁。

路也越来越跌宕,周围一辆车都没有,很远的地方有成群的藏羚羊路过。

寂静荒漠中,好似天地间都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甚至都忘了程律的事情。

正出神,刚刚还冰蓝的天,瞬间就黑沉了下来。

狂风裹来骤雨,雨点如石子般拍打着我的车窗。

雨刷器扫不去玻璃上的水流,我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封闭的车厢里,我想起藏区和无人区的传说,恐惧一点点在心里滋生蔓延。

我忍不住给程律打电话。

可打到第三个,听筒里才传来声音。

“阿律,轻点儿,别碰那里……”

是许也韵!

我如遭雷击,猛地一脚刹车踩下去,险些撞在方向盘上。

这时,电话那头的程律才哑声开口:“若心,我们在这边等你呢,你路上慢点。”

“还有事要办,先挂了。”

急匆匆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全程没问过我,在哪里,怎么样。

我也才回过神来,原来他所谓的“许也韵伤了脚”只是借口,其实就是想甩开我和许也韵开房!

这个认知像是刀子一样顶进心口,心里尖锐的痛一阵强过一阵。

我根本无法冷静,当即重新发动车,就要去抓住这对狗男女!

可启动键都快要被我按烂,车也没动静。

抛锚了。

我强行按下翻涌的情绪,气连害怕都顾不上了,冒着雨下车去查看情况。

可弄到我全身都淋透,车子还是无法启动。

最近的拖车厂都在几百公里外,根本不接我这单。

我毫无办法,精疲力竭地回到车里。

漫天的雨声带着孤寂困住我,我一瞬间忍不住情绪,趴在方向盘上放声痛哭。

我怎么会这么倒霉……

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淋成落汤鸡,男朋友却在县城里跟别的女人开房……

哭着哭着,我又忍不住从包里拿出以前的旧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雪山白云,爷爷抱着我,站在边境线边。

我看着爷爷慈祥的笑脸,心里更加酸楚。

“爷爷,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守护的这边土地,怎么会这么难……”

我摩挲着照片,指尖无意触碰到背后的一串数字。

怔愣了一瞬后,耳边又回响起爷爷对我说过的话:“若心啊,以后你在藏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打这个电话。”

这号码的主人是爷爷最好的战友,过命的情谊。

我抱着试试的心态,拨出了那串号码。

“哪位?”

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传来,还有几分耳熟。

我听见是年轻男人的声音有些紧张,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

才小心翼翼地问:“您可以帮帮我吗?”

“位置。”

听见他答应,我陡然松了口气。

我说不清这里的位置,就和他加了微信,发了定位过去。

片刻后,对方回了个:“嗯”。

等对话结束,我又开始焦虑起来。

这号码已经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换了主人。

又或者,他只是碍于情面敷衍我……

胡猜乱想了大半个小时,当我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

两束车灯强光突然出现在道路尽头,由远及近,好似一点点照进我的心里。

会是他吗?

我的心提着,捏着手机的指骨发白。

直到越野车在我的车前停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下了车。

铺天的雨幕中,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背着光、撑着伞,一步步向我走来——

3

男人耳间的白松石耳坠轻轻摇晃,炫目的光彩勾住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直到车灯清晰地照出男人的面容。

肤色略深,五官深邃立体,每一处都堪称精雕细琢,神来之笔。

我看着,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一幕,大概会深深烙印在我心底很多很多年……

愣神间,他已经走到我的车边。

我警惕地只降下一半车窗:“你是扎西岭错,我爷爷留下的电话号码的主人?”

他定定看我一眼,颔首:“车放在这,你跟我走。”

确认了之后,我提着那口气松了下来。

当即将爷爷的照片收回包里,护着包下了车。

走进扎西岭错伞下的那刻,一股极淡的松香裹来,顷刻间好像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心松了,我恍然才注意到,天地间一片黑色,好似只有我们踽踽独行。

下意识地,我又朝他靠近了些。

他的伞也好似往我这边倾斜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方伞下格外安定,像是有魔力一般,抚平了我所有的恐惧不安。

甚至还有心情看看周围的风景。

正要上时扎西岭错的车,一阵轰鸣声骤然传来。

一辆车横冲直撞的开了过来,又在我面前急急停下。

我一惊,偏头就看见程律撑着伞跳下车,急匆匆走过来:“若心!”

他一把将我扯到他的伞下,警惕地瞪着扎西岭错:“这男的是谁?你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瞬间挑起了那我的情绪。

我刚要解释,却扎西岭错睨了他一眼,才拉开车门。

那一眼淡漠、沉寂到像是没有任何情绪。

可我却从里面看见一丝不屑,和警告。

上车时,扎西岭错抬眼看向我,薄唇微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可雨声将他的话尽数吞没,只依稀听见什么卡里沛……

我心头狠狠一跳,恍然好似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我心头狠狠一跳,恍然好似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记忆中,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在藏区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离开回北京时,好像也曾有人跟我说“卡里沛”。

那是“再见”的意思,恍惚里,好像还说“姜若心,我在这里,在边境线等你回来”。

还没来的及道谢,扎西岭错的越野车已经疾驰而去。

程律不悦地说:“别看了!我才一会儿不在,你边上就有别的男人!”

我心头一刺,攥紧了手:“他是我请来帮忙的,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可你只会嫌我坏了你的好事。”

说到这里,刚才那股被无形扇了一巴掌的难堪和屈辱又浮上心头。

程律神情僵了一瞬,皱起眉说:“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是马上就来找你了吗?”

我被他反问得一愣,说:“明明是你为了和许也韵……”

后面的“开房”两个字,像是棉絮一样堵在我的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程律眉头紧拧着,话里满是失望:“若心,我们一起长大,你这样猜忌我,真的很让我心寒。”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明明是他把我丢下在先!

可能是我的脸色太难看。

程律缓了脸色,毫不介意我浑身湿透将我搂进怀里。

“行了,别多想,有话到车上去说,别感冒了。”

熟悉的关怀让心头酸软一片。

毕竟过去的十几年,他都是这样处处关切照顾我。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陌生,但我始终都把他当成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程律看待。

我上了他的车。

程律给我披上毯子,又把暖气开到最大,给我解释:“阿韵脚崴了,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扶她到诊室,她现在还在医院等我们。”

我看他的导航目的地是县城医院,这才相信了。

可心情还是沉闷:“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犹豫了片刻,我才说:“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和许也韵……”

话没说完,程律语气就沉了下去:“我们就是好哥们儿,你别想多了。”

“女人就是麻烦。”

他话里的嫌弃不满没有丝毫掩饰。

我心里一刺,委屈蔓延上来。

许也韵也是女人,为什么他的态度这么不一样?

可我折腾了一路,已经不想再争执,只能默默咽下这口苦水。

可程律却又说:“阿韵的腿伤了,这几天咱们就先停在县城,等她的腿伤好了再说。”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以置信地说:“这几天都留在这儿?”

程律搭着方向盘,毫不在意的反问我:“不然呢?阿韵脚受伤了,哪儿都去不了。”

句句不离许也韵。

却全然忘了,还有三天就是爷爷的忌日!

我的心紧紧蜷缩在一起,连声音都发紧:“爷爷的忌日就要到了,我们最多只能留一天,她可以在医院等我们……”

程律皱起眉,冷声道:“她一个人怎么行!你就不能懂点事儿?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间像生吞了一颗石头,胸腔里哪儿都咯得疼!

是他口口声声说要来陪我祭拜爷爷,走当年爷爷走过的路。

现在却又主动反悔……

我看着这张喜欢了很多年,突然涌上一股深切的疲倦。

如果程律不想,我强逼着他去又有什么意义?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分开走吧。”

4

车里瞬间一片死寂。

程律的脸色骤然沉下:“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上路?姜若心,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我攥紧手,尽量语气平和:“我没有闹脾气,你要陪许也韵我不阻止,分开走是最合适的方式。”

程律猛地拍了下方向盘,语气烦躁:“阿韵现在下床走路都难,你就非要在这个时候作吗!?”

“再说,爷爷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忌日,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犟?”

我胸口瞬间窜起一团火,但心底却凉得透彻。

爷爷从前把程律当亲孙一样看待,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

我也从没有想过要程律二选一,但他的话却把亲疏远近划得如此分明。

虽然我是他的正牌女友。

但好像只要有许也韵在,我就变成了那个不合时宜的第三者。

我垂着眸,强行在按心里的情绪。

闭上嘴看向窗外,不想再说了。

程律也没再说话,车辆急速往前开着,窗外风景飞快后退。

我们之间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抵达补给的县城后。

我心烦意乱回酒店匆匆洗了个热水澡,疲惫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

我被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

打开才看见是程律那些“注意安全”的叮嘱。

如果是往常,我看见这些,都会很开心雀跃,毕竟我喜欢了他好多年。

但现在,我一看见和他相关的东西,就会想起他的出尔反尔。

只剩闷烦。

我干脆点进了昨晚新加的那个雪山头像。

里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和一个地址。

【车在这里。】

我看着他头像上的巍峨雪山,莫名想起他左耳上的白松石坠子。

忽然明白那个熟悉感从何而来。

忍不住打下一句:【谢谢!昨天那个骑马的小哥……是你吗?】

等了好一会,对面都没有回复。

我就直接去修车厂拿了车,补给好物资之后,启程赶往下一个地点。

一路上独行,那些烦嘈的事情好像都远去了。

或许是下过一场大雨的原因,此刻外面的空气无比清洗。

甚至经过湖泊时,还有成群的动物在低头喝水。

我看着,闷烦的心情陡然平静下来。

心里只有在远方等待我的爷爷,和爷爷曾说过的那些地点和风景……

几小时后,我抵达一处小镇。

导航到爷爷曾提过的一家牦牛肉餐馆,点了几道爷爷提到过的菜。

不想刚坐下,三个腰肥体壮的壮汉就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拿着手机笑得猥琐:“美女一个人啊,加个微信呗?”

我心里发怵,赶忙摆手拒绝:“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接着站起身打算离开。

可手腕却猛然被人拽住。

“走什么,不给老子面子是吧!?”

又有人在我肩上推了一把:“装什么?你这骚样要真有男朋友,他能让你一个人?”

“别碰我!”我又恶心又害怕,提高声音说,“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他们听到这话,竟直接掀了桌子:“贱人,你报一个试试?!”

拽着我的手更加使劲,我疼得大喊“救命”!

但路过的人都惧怕这些混混,不敢上前。

慌乱至极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在路边停下。

我眼尖地注意到,车里的人竟是程律和许也韵!

我双眼一亮,连忙大喊:“程律!救我!”

可程律看了我一眼,神情一变。

下一秒,他竟然直接将车开走!就这样丢下了我……

我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彻骨的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几个大汉爆发出一阵大笑。

“装什么清高?管一个有对象的路人叫男朋友,还不如喊我们哥几个,我们哥几个保证让你爽!”

这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我的心脏,心痛、害怕、无助一瞬间齐齐涌上来。

连我信任的爱人都视而不见地离开,那还有谁能救我?

就在我陷入绝望,打算挣个鱼死网破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身影陡然出现,把我护到了身后。

我一愣,又闻到了那股令人心安的松香。

是扎西岭错!

他光是站在我身前,那群大汉却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人。

白了脸色,点头哈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滚。”

短短一个字。

却让那群大汉如蒙大赦,讪笑着走了。

我的心里一颤,顿时好奇的抬头看他。

那一瞬,恰好有工人搬着镜子从旁边路过。

透过镜子,他淡漠到极致的脸一晃而过。

明明他没什么表情,我却恍然想起佛刹中的怒目金刚,杀意与佛性都体现到淋漓尽致……

突然,我对扎西岭错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混混惧怕,又是为什么,屡次替我解围?

正想着,扎西岭错已经转过身,对着我伸出手。

“钥匙。”

我一愣:“什么?”

下一秒,扎西岭错的话,像是春日里第一场雨,祛除了我所有的焦急和恐惧。

他说:“剩下的路,我来开。”

5

我怔了一瞬,低头从包里翻找钥匙。

比起一个人担惊受怕,我确实更倾向于和扎西岭错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才只见过他两面,却下意识信赖他说的话。

我找出钥匙,正要递给扎西岭错。

突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拦住了刚刚还没走远的几个大汉,将他们控制起来带走了。

“若心!”程律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握紧我的手,“你没事吧?”

我还没开口,就又听他劈头盖脸地训斥。

“我就跟你说了别一个人走!你看看,这就是你不懂事不听话的后果!”

我一愣,又想起他刚刚把车开走时头也不回的样子。

“可就算你和我一起走,刚刚那种情况,你就会保护我吗?”

程律神情僵了一瞬,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你是在怪我?可我只有一个人,就算下车也没办法打赢他们,而且我马上就去找警察了,这样还不够吗?!”

“我为了你的安全带着受伤的阿韵一路跟过来,你怎么这么不记好?”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心里更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有苦说不出。

多说无益,我压下心里的涩痛:“你说的都对。”

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他一起走了。

就算我喜欢程律,我也不想在去见爷爷的时候。

一路争吵,一路怨怼。

我只想要好好感受西藏的魅力,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能让爷爷付出一生守在这里。

我转身看向扎西岭错,手指揪紧了衣服。

可纵使再难以启齿,也还是强逼着自己说了出来:“扎西岭错,我想走我爷爷曾经走过的路,你能……”

话没说完,他清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可以。”

我双眼一亮,抬头就撞进扎西岭错浅如琥珀的双眸。

对视间,一股难言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我对他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强。

可还不等我想起来这股熟悉感从哪里来。

程律忽然握住我的手:“你确定你要跟这个刚认识的男人走?”

“姜若心,你能不能别贱!”

我定在那里,难以置信这话是程律说出来的!

“放开我。”我挣扎着要抽出手,声音都在发颤。

程律的脸上顿时闪过懊悔,钳住我的手不断用力:“对不起……啊!”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扎西岭错握住。

程律那张俊美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硬生生松开了握住我的手!

直到被扎西岭错送回酒店,我还没从刚刚的震撼场面中走出来。

我偏头,看向扎西岭错。

他还是穿着黑色连帽衫,肩上登山包的线勒住他劲瘦的腰,肩宽腿长。

看上去只比程律高五公分,但从小健身的程律在他面前竟然手无缚鸡之力!

再联合到刚刚那些混混对他的态度,我更加好奇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

当晚,我洗了澡,以为自己受了惊吓,会很难入睡。

可当在床上躺下的那刻。

我想起的不是那群大汉,一路上的危机时刻。

而是扎西岭错,那个神秘的藏族男人。

甚至梦中,我都记得他像天神一样出现,救我出困境……

那一刹,好像有什么风吹过水面,我的心里泛起一丝丝涟漪。

半夜醒来,我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他的聊天框,问:【我爷爷的骨灰就存放在县城外的寺庙里,明天是他的忌日,你想一起去看看他吗?】

消息发出,我莫名有些忐忑。

但爷爷留的号码主人是他,他应该和爷爷交情匪浅,于情于理,我都该问一问。

正想着,手机音骤然响起。

【好。】

短短一个字,我却忽然有些难言的高兴。

结果就再也没睡着。

于是六点,我就早早换了一身冲锋衣出发。

寺庙离县城七十多公里,伫立在一座山巅上,背后是常年冰封的雪山,而雪山的那一边,是另一个国度。

我开车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扎西岭错站在台阶上。

他今天和以往不同,身上穿了黑色的藏服,身后云雾缭绕,五彩经幡在浅草覆盖的山坡上飘扬。

日出时夺目的金色阳光,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一眼望去,像是守护这片土地的山神!

我下意识握紧方向旁,几次调整呼吸后才停车。

寺庙白墙红瓦神圣屹立于山巅,我打算拾阶而上。

走到扎西岭错身旁时,却陡然滑了一下。

剧烈的失重感传来,眼看我就要摔下阶梯!

慌忙失措中,一双微凉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

只一瞬,我就站平稳了。

危机解除,可扎西岭错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指尖冰冷,掌心却无比温热,连带着我的心跳都仿佛处在冰火两重天。

急促跳动,久久不曾平复。

“谢谢。”

我轻声道谢,却也没有主动抽出手。

上寺庙这一路,我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回事。

他拉着我,一路往上。

走到后面时,空气越稀薄,眼前的风景变化也越大。

无尽颜延绵的雪顶,洁白纯净到让我心境都开阔许多。

偶尔,我能闻到扎西岭错身上传来的淡淡松香,这香闻起来宁静温和,和他身上的不羁神秘截然不同。

配上寺庙中偶尔传来的钟声,就连路过朝圣声,都会忍不住朝他行礼!lz

我心里对扎西岭错的好奇心更胜,一路都在想该怎么开口问。

心口难以言喻的悸动更是一下强过一下。

犹疑间,我们到了。

只是没想到本该借香客的寺庙却大门紧闭。

门口的喇嘛一脸歉意地说:“抱歉,本寺近日闭关修行,暂不对外开放。”

6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从我头上狠狠淋下!

“怎么会不对外开放?”

我的语气急切,甚至有些发抖。

往年我都是在爷爷的旧居祭拜,但这是他的第十年忌日。

我走了一千多公里,经历了那么多,才到这里……

“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家里人的骨灰供奉在里面……”我强忍着泪意和失落想求情。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松了。

身边的扎西岭错突然朝喇嘛双手合十,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藏语。

喇嘛的神情瞬间变得恭敬肃穆。

他朝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说:“您请跟我来。”

事情转折太过突然,我满头雾水地回了礼。

走在寺庙长长的回廊下,我小声问身旁的男人:“扎西……”

“岭错。”扎西岭错淡声打断。

明明是很简单地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上却有些发热。

“岭错……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他淡色的瞳孔在我脸上凝了一瞬,才说:“说了你爷爷的身份。”

明明他语气淡然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可我却莫名觉得扎西岭错这时候是开心的……

这时,喇嘛在一处大殿外停下:“这里就是供奉逝者骨灰的大殿。”

我立刻撇开其他思绪,跟着进了大殿。

一进门,我就找到了属于我爷爷的灵位。

上面写着“先考安公讳先民府君之灵位”的字样,旁边还刻着一列藏文。

恭敬的用词让我心里划过一股暖流,甚至眼里也涌上了热泪。

“爷爷去世前,特别交代我们将他的骨灰一半留在边境线,一半留在这里。”

“他说,如果人死后真的可以在天上保佑活着的人,他更想要保佑藏区的人民……”

喇嘛诵了声佛号,说:“安将军和阿旺将军都是真正有无量功德之人,我们不会忘记他们。”

瞬间,我泪如雨下。

爷爷离开十年,这片土地上还有人民记得他。

还有阿旺将军,就是爷爷总提到的那位老战友……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扎西岭错双手合十、低眉敛目地诵念着经文。

正对着我爷爷的灵位,还有……旁边那位。

我看着那个只有藏文的灵位,问:“我爷爷旁边那位,就是阿旺将军吗?”

扎西岭错缓缓睁开眼睛,说:“是我的祖父。”

说着,他动作熟稔给两个牌位都燃了香。

我顿时了然。

大概过去这些年,他来给自己的爷爷祭拜时,也都会为我的爷爷燃一炷香。

难怪,当我说拜托他陪我来找爷爷时,他答应地毫不犹豫。

“谢谢你,岭错。”

扎西岭错定定地看了我片刻,敛了下眸,就算应答。

他陪着我和爷爷说了一会儿话。

又带着我去主殿拜了佛。

看着庄严宝象的佛祖,周围信徒不断诵经,为逝去或者往生的人祈福。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信仰的力量。

它把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团结在一起,为了陌生人去祈祷去付出……

扎西岭错又带我绕着寺院的转经道走过一圈。

白墙红瓦的寺,纯净如水的云和蓝天,清冽神秘的雪顶……

我只看着,都觉得心都被净化了。

万千烦恼都不过转瞬之间。

这时,寺庙转角处传来交谈声。

是一个在情场中失意的女子,在问喇嘛:“情之一字,何为缘起缘灭,为什么别人总能放下执念……”

喇嘛的掌心贴在一起,说:“世间情爱千万种,放不下未必就是爱。”

这话像是一记闷钟,敲得我的心口狠震了瞬。

我猛然想起我和程律。

从我成年开始,家里就在商量和程家的婚事。

我很早就把他当成了我未来的另一半,所以对他穷追猛打,不敢想自己会失去他。

但这真的是爱吗?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莫名想到另一张脸。

心跳又开始急促起来。

我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却陡然对上他的目光。

扎西岭错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回廊中,正在回头看我。

四目相对。

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句话。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扎西岭错的眼神一片澄澈,可我却慌乱的收回视线,准备下山。

走出寺庙时,喇嘛快步出来叫住了我。

“这是安将军存放在寺院里的信物,他曾特别交代,要交到你的手上。”

他说着,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我。

里面静静躺着两只小铜铃,和一封信。

我展开信,看着上面熟悉的遒劲字迹,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若心乖孙女,等你来这里看爷爷的时候,肯定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和程家那小子,也该走到一起了吧?”

“爷爷虽然视力不行了,但眼力还在。这铃铛留给你们一人一只,就算没走到一起,你们也要好好的,互相扶持——望乖孙女幸福。”

爷爷一生守卫边境,所有的爱都留给了这片土地和我。

而我却连曾经答应他的,会把爱人带来给他看看都做不到……

我拿着信物,心口酸软涩疼。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我确实应该好好和程律谈谈。

可在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身旁的扎西岭错定定地看着那对铃铛,许久才移开目光。

一小时后,我下到半山腰。

就见程律和许也韵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正背对着我拉扯在一起。

程律的语气中满是无奈:“阿韵,我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要不是为了看你吃醋,我怎么会和姜若心在一起?”

我脚步一顿,浑身血液倒流。

难怪,我喜欢程律这么多年,他一直视而不见,上个月却忽然说要和我在一起。

我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来却是被拿去当刺激许也韵的工具……

亏我刚刚还想好好和他谈谈,真是可悲又可笑!

这时,程律似有所感回过头,看见我眼神一变:“若心,你们这么快……”

他话没说完,目光又凝在我手里的盒子上。

下一刻,大步上前来,急切地说:“这是不是你在寺庙里求到的?能不能送给阿韵?”

我质问的话瞬间哽在喉咙,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程律轻描淡写:“我们上来就是找你说这事的,你就当帮阿韵祈福了,她最近真的很倒霉,反正你命已经够好了,不需要这个……”

一句一句,像是在嘲笑我这些年的爱慕和付出。

心口绞痛难以言喻。

我忍无可忍,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随着耳光声落下的,还有我心死至极的一句。

“程律,分手吧。”

7

一时间,山坡上只有细细的风声。

7

程律呆滞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攥紧盒子,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分手。”

即使我尽量保持平静,但尾音还是因为哽咽而颤抖,抱着盒子的指节发白。

程律气极了:“为什么?就因为这个盒子?”

他又瞪向我身旁的扎西岭错:“还是因为你心里有了别人?!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男人有什么……”

“够了!”

我怒然打断他:“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分手纯粹是因为你是一个烂人!”

程律可以倒打一耙,说我任性、说我做,我都能忍了。

但扎西岭错……

我绝不允许程律往他身上泼任何脏水!

“反正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刺激许也韵,现在我成全你们,你该感到高兴!”

“那又怎么样?”

程律反问我,“我就算喜欢也不会娶她,我要娶的人只会是你!”

我被他恶心得不轻,当即绕过他就要下山。

程律又想来拉我,却被许也韵拽住:“你什么意思?不会娶我?你……”

争执声渐渐远去。

我捧着爷爷留的盒子走在山道上,脑海中闪过这么多年的种种。

其实程律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爷爷去世时,他会紧紧抱着我说:“若心别怕,你还有我,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我闯祸时,也是程律把我护在身后:“若心,我罩你,我永远保护你。”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就变了……

好在,我醒得也不算晚。

以后做邻居也好,点头之交也行,我再也不会和程律做恋人了。

忧虑散去的那一刻,我听见身后跟着一道沉沉脚步声。

一声一声,沉稳冷静。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扎西岭错。

他没有安慰我,也没有嘲笑我。

只是用那双清澈如溪般的眼神看着我,问:“去哪。”

我想了想,强行按下心口翻腾地情绪说:“我本来想最后一站去边境线看看,但是……”

“好。”

扎西岭错直接拉开车门。

或许是他答应的过于坚定轻松,我也好像甩掉了所有的忧愁顾虑跟他上车。

就这样,我们甩开了程律重新上路,向着边境线出发。

五个小时后,边境小镇。

住下后,我打算出门逛逛。

不想刚走到高山牧场,就看见扎西岭错穿着青色藏袍在驭马。

他骑着黑色野性难驯的高大骏马,在草原上漫步。

绿色的草,白色连绵不绝的雪山,一碧如洗的天,都在他身旁背后。

但我的眼里只有他,仿佛天地间只有他是唯一的亮色。

出神间,一阵清脆铃铛声渐行渐近。

我看着他驭马走来,缓缓伸出手。

鬼使神差地,我握住了他的手。

倏然,失重感传来,再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稳稳坐在马背上。

眼前的景像骤然开阔,身后坚硬的胸膛里传来强有力的心跳,熟悉的松香裹住我。

我的心骤然紧缩在一起。

太近了……

近到我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呼吸。

正当我想往前挪一挪时,扎西岭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握紧马鞍。”

我心一紧,赶忙死死抓紧马鞍。

下一秒,他的手从后背环绕而来,几乎将我圈进怀里。

我耳根一热,正想说点什么。

扎西岭错就踢了马肚。

黑马当即嘶鸣一声,如离铉的箭般冲了出去!

我一惊,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缓过这口气来之后,才感受到草原上的疾风刮在脸上。

面前是无尽的草原,远阔的蓝天。

烦恼好像瞬间就散了。

胸腔里奔腾汹涌而出的,只有自由!

后来,他还带我在草原上摸了牦牛,看小羊在绿地上奔腾。

第一次,我感受到生命的热烈,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第一次,我感受到生命的热烈,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脱离了俗世的烦恼忧思。

我想,如果人世间有净土,那一定会是西藏。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

那一定是扎西岭错。

……

一直到夕阳西下,我和岭错才回到小镇上。

正好又遇上热情的藏民在办篝火晚会,邀请我们一起参加。

我们在院子外搭起篝火,围着火喝酒。

酒精上头之后,话也就变多了。

我看着面前明亮的火焰,一边喝酒,一边说起我和程律的过去。

扎西岭错身边放着藏泉酒,静静坐着听我倾诉。

我已经有些醉了,看不清他眼神里的幽深,也看不见他眼里跳跃的火苗。

说了许多之后,我看向他,问:“是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长了一颗容易改变的心?”

他扭过头,定定地看我片刻,才说:“不是。”

“很多人一件事就做了一辈子,就像你爷爷和我的祖父,他们穷极一生守在边境线上,守卫国土的心从未变过。”

他清冷的声音如冬日清泉般淌过我的心。

所有的困惑瞬间散去,只剩清明。

这也是第一次,我听他说那么多话。

我拿着酒撑起身,朝他走去:“你说的对,让我们为永垂不朽的英雄而干杯……”

话没说完,我脚下一个不稳,就直直朝他跌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

我竟将他扑倒在地,发丝扫过他的脸颊,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火光明灭,鼻息交融,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幽潭般的眼,一时怔住了。

大概宇宙在他身上单独过吸引力法则。

我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危险至极的想法,想再靠他近一些……

“你醉了。”扎西岭错扶住我的肩膀,声音很低,双眼却明如星辰。

我猛然回神,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那样皎皎如明月一般的人,不该被我这样随意对待。

“抱歉……”

我慌张地挣扎着爬起身。

混乱间,他的衣服里掉出一张照片。

“你的照片掉了……”我一边说,一边捡起下意识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照片上,两个年过半百的军人各抱着一个孩子。

左边的军人,正是将我抱在怀里、笑得眯起眼的爷爷。

而更让我惊讶的是,照片下方写着一句——

“若心、岭错,此定娃娃亲,今2001年1月24日留影为念。”

8

我的目光定在了“娃娃亲”三个字上。

连我自己都没发觉,我的心跳在持续失控,藏着我没有觉察的欣喜。

甚至连声音都在发颤:“我们……定过娃娃亲吗?”

扎西岭错却定定看着我,没有说话。

往常,他那双纯澈如鹿般的眼神,此刻却像是染上了浓墨。

让我看不清,猜不透……

这时,草原上的冷风吹来。

我陡然打了个颤,冷静下来。

或者……扎西岭错是不是在觉得,我会用这个借口缠上他。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随意的人。

瞬间,我的心沉入谷底,慌张把照片递还给他:“这应该是开玩笑的吧?我从没听爷爷提起过……”

说这话时,喉间舌根是我自己都没发觉的苦涩。

他眼里的情绪也骤然变了,莫名沉了下去。

我心里一慌,话音顿时堵在喉头。

他很快垂下眸,站起身接过照片,语气淡淡地说:“该休息了。”

我黯然看着他的背影,站了一会儿也只能进屋。

可躺在床上之后,巨大的失落感传来。

竟然会是一夜心跳难平,辗转反侧。

翌日,我顶着黑眼圈换上登山设备,朝边境线去。

在路上,我们遇到了一队正在巡逻的战士,和一只热情扑过来的小黑狗。

战士们将小黑狗拉到一边,态度熟稔地朝扎西岭错敬了个军礼:“首长好!”

首长?

我只知道扎西岭错的身份不一般,只没想到,竟然也是军官?

扎西岭错淡然颔首:“这是安司令的孙女,我带她去祭拜。”

瞬间,连长看向我的眼神肃然起铝驺敬:“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去吧!”

他们要巡逻,我和扎西岭错也跟着走过一段巡逻的路。

边境线其实很普通,但当我走过溪流上的独木桥、爬过断崖的藤梯,踏过雪白的冰原,看见另一边截然不同的国家时。

脚下崎岖难行,冰冻冷硬的路,忽然都算不上什么了。

我的心炽热滚烫,仿佛接受了一场全新的洗礼。

也瞬间明白了,爷爷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一辈子。

缓缓前行间,我在边境线附近的一处高地上看见了爷爷的墓碑。

在这样寒冷的地方,墓碑上却干干净净,竟然没有一片雪。

连长说:“我们每天经过,都会给老司令擦擦墓碑,有时候还会看到有群众过来。”

这里很冷,但我心的暖意却冲向四肢百骸。

连带着眼眶都泛酸。

我看向扎西岭错,问:“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我想去看看界碑。”

扎西岭错闻言,转过头,看向身后广袤的雪山冰原,说:“没有界碑。”

我一怔。

就又听他说:“用脚丈量国土,每个人都是伟大祖国的坐标,都有守卫国土的义务和责任。”

他身后,所有的战士齐齐应声。

“我们就是界碑!”

这一瞬,我心里的暖意和敬仰已经无法忍耐。

眼泪夺眶而出:“你们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我坐在爷爷的墓碑前,跟他说我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爷爷,我明白了你的信仰,也会在这段旅途后,找到我自己的信仰。”

“你的精神会永远传递……”

这时,风吹动藏民们挂起的彩幡,传来一整整声响。

仿佛是爷爷对我的回应……

这时,还有藏民为我撒出了龙达,告诉我,这些彩色龙达会为我带来好运。

边境的所有战士,所有藏民,都为我送上了美好的祝愿。

临走之前,战士们又热情招待了我。

拿出了他们好久才吃一次的自热火锅,说起我爷爷和阿旺爷爷的趣事。

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和扎西岭错身上打量:“我听说两位老将军当时曾开玩笑,给他们的孙子孙女定了娃娃亲来着……”

“而且我们一直都知道,首长有个在北京的未婚妻。”

其他战士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起来。

我脸上一阵发热,悄悄看向扎西岭错。

却不料,直接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沉沉眸色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这一刻,身后的彩旗雪山,成群的牛羊绿草都沦为这个男人的陪衬。

我的心跳顿时失了频率。

一下接一下砸在耳边,擂红了双颊……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刚走到一处草坡,就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若心,你和阿律闹分手了?”

我的心一沉,却还是打算说清楚:“是,我想清楚了,以前我对他更多的是依赖和习惯,不是喜欢……”

可我妈不耐烦地打断:“我没空听你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你在外面野够了就尽快回来订婚,这事由不得你!”

“妈……”

刚开口,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心头仿佛笼罩了一层愁云。

“姜若心。”身后的男人忽然低声唤道。

我第一次听见他喊我的名字。

顷刻间,这名字好像突然就具象化了起来。

我的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夏日的涓涓溪流。

以至于怔了瞬才反应过来,收起手机回头。

恰好看见眼前的男人迎着暮光站得挺拔,一双墨瞳在夕阳照耀下仿若剔透的琥珀。

而他身后是遥远的神山,原本一片洁白的雪山之巅此时覆上大片金色。

仿佛神明降临世间,耀眼而肃穆。

原来这就是……日照金山。

而扎西岭错,或许是神赐予世间的礼物……

熟悉的悸动又一次在心头浮现。

鬼使神差,我突然问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如果我回去,就要和程律订婚……你会怎么样?”

问完我就后悔了。

他会怎么看我,我是不是太冒昧。

毕竟我们才见过几面,认识几天。

但纵使是这样,我也仍旧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可扎西岭错那双如蓝天般澄澈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等日照金山那抹光真正将他全部笼罩的时候,我听见他的声音被冷风裹挟而来。

“恭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