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才能缓解当下男女对立的局面?
几乎不可能了,这是个黑暗森林猜疑链--分家过的时候,谁抱着旧家念叨往日旧情,对方就会趁虚而入多分家产,谁就会输得最狠。
“传统国家观”,必将由于身份撕裂带来的想象共同体崩盘,导致公共部门失去代表性而进入动荡甚至解体,这是百年为单位的大趋势。
现在想象共同体崩盘,大家一起住的大房子要垮了,大家都在抓紧从房子上抢建材,给自己的身份认同搭帐篷。如果你不给自己的身份认同抢建材、搭帐篷,而是让渡利益试图维修旧房子,那你维修多少次、让渡多少利益,都会被对方拆走。
政法大学的就业倾向,基本是公检法系统--也就是“传统国家机器”的运维部门。
一个产业即将洗牌时,理工农医类作为“传统国家机器”的用户端,会因为自己一直在用这家公司的产品,有种莫名的乐观和信任。
但政法大学的学生、从业者作为产品端、运维端,则春江水暖鸭先知,很清楚“传统国家观”崩溃在即,必须迅速形成抱团争夺利益。
因此法大学生,不论Top1法大和地方法大,作为少数有系统政治教育和逻辑教育的人群,的确最先意识到了“传统国家观”的崩溃。
我接触到的法大出身女生和男生,都是性别议题中最激进的一批人。因为他们能感觉到共同体的崩盘,
男性群体不抓紧时间窗口,建构身份认同,就会无法应对大变革的时代。
人类是蚁群社会,蚂蚁依赖触角和信息素构建一个蚁群社会,人类社会的形态,依赖于传媒形态作为“触角”进行构建。而传媒机制的每次变动,历史上都会导致蚁群社会的巨大震荡。
古典帝国中,官僚教士之间的线性信息交流模式,构建了疏松多孔、依赖人身依附体系的疏松帝国网络。典型的就是中原王朝在苗疆依赖道路网络的脆弱存在,离开信息网,广大山区基本处于无国家状态。在这张网络里,直隶看似控制严密,也不过是这张网织的致密了一点而已。
1500年代初,印刷术引入欧洲,信息媒介从此脱离了官僚、教士体系,各个民族国家依靠共同的文字和中心化印刷品组织了起来。接下来的百年内,路德宗改革为代表的新教改革,依赖印刷小册子等新的传播方式,迅速动摇原有的教权体系。
经过宗教改革、三十年战争的动荡大变革后,通过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终结了依赖于附庸关系、道路等编织帝国网络的疏松帝国形态,建立了现代人习以为常的地图色块民族国家。
也就是说,现代人习以为常的“国家观”,是个很新的东西,它依赖于中心化印刷媒介而产生,也极有可能随着中心化媒介的消亡而消亡。
1830年代,传媒术语里的“大众报纸”诞生,是中心化的大众传媒,催生了现代意义上的大众国族意识。
接下来的80年内,陆续催生了巴尔干民族大觉醒、第一次动员到底层的世界大战,以及民族自决理念的推广。
大众传媒诞生后,民族的发现与民族主义狂热化就是接下来80年的主旋律。
现代人习以为常的,一个工人/程序员都把国籍/民族作为自己的身份认同,是中心化大众报业产生之后才有的现象。
20世纪20年代,大众广播电台的诞生,中心化大众传媒进入登峰造极的阶段:从顶层直达底层的文盲。
在新传媒模式的介导下,人类社会迅速产生了三套“顶层直接发动底层”为特征的组织模式,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三大阵营。
接下来的60年,中心化大众传媒使得普世意识形态的推广成为可能,两套普世意识形态的争端,成为接下来60年的人类主旋律。
现代人习以为常的,打着红旗、蓝旗的各路争端,尤其是20世纪红左对抗蓝左的世界大左转。也是中心化传媒极大发展,顶层能直接把宣传灌入最底层文盲的脑子,才产生的东西。
随着2006年,第一个SNS大众社交平台“推”诞生,一切的运行逻辑都改变了。SNS大众平台,用十年时间击垮了传统中心化传媒,使得人群脱离中心化传媒,开始独立建构身份认同。
当人们刷手机获取信息多于看报纸电视,中心化报业/电视台成为SNS平台的转述者,那身份认同逐渐成为主流认同是必然的。
而且身份撕裂的发展是正反馈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式的正反馈,是每个时代主旋律思潮的典型特征。随着强势身份认同群体进入工作岗位,逐渐夺舍各行各业的公器,国家机器公信力逐渐下降,社会共识逐渐崩解,反过来加强其他群体的身份认同,各个群体都会主动抱团求生。
并最终左脚踩右脚式的加速,形成滚滚洪流。
去中心化传媒带来的全社会去共识化,就是未来50-100年全人类的主旋律,并将在社会动荡、组织失灵甚至崩解,甚至流血冲突之后,产生和现在完全不同的新社会形态。
由于这段时间,正好叠加了东亚地区的人口下行老龄化阶段,因此东亚区在这个过程中速度最快、烈度最高。韩国不论输出宗教还是性别主义,都有极强的先见性,是21世纪东方的耶路撒冷。而大陆地区就是21世纪的东方罗马,以烈度最高、规模最大的身份对轰引领世界。
目前来看,不论是马斯克等硅谷右翼押注的安资,还是中左中右主张的韩式自由对轰后废墟上妥协重建多元社会,亦或是现代左翼重视社群主义作为显学的状态,都是在为新的社会形态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