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末日囤货爽文?

发布时间:
2025-02-02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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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来临,全家苟进海岛灯塔求生,哪知病毒源头竟是核废水。

我:逃得过丧尸,躲得了坏人,我简直想自封「又脆又难杀的脆脆鲨」。

什么?你说我一直待在毒圈里面!

好吧,那姐就只能勉勉强强把丧尸病毒全解决掉咯。

1

「喵呜!」

一声急促的猫叫划破长夜,把我从睡梦中扯了出来。

睁开眼,入目是一张青黑流脓的大脸。

我惊出一身冷汗。

赶紧把压在身下的遥控器翻找出来关掉电视。

顺便把炸毛的橘猫来福抱起来安抚。

来福被吓到应激了。

从我身上一跃而下,胖乎的身子高高拱起对向电视保持防卫状态,爪子一下下在水泥地上抓挠着,留下刺耳的声音。

我刚想去管,却被手机震动提示音吸引了注意。

「喂,妈。」

「姚姚你快回家,末日要来了!」

「妈,这是第32个骗我回去相亲的理由了。你的创作灵感简直比我抹开塞露蹲厕所还通畅。」

我原地等了一会儿。

想听听表演型人格的母上大人还会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但听筒一直没声音。

按亮屏幕一看,才发现电话早就中断了,右上角显示信号只有一格。

「破路由器,烦!」

我住的出租屋是典型的城中村老破小,电路设备老化,路由器出故障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物件是租房时自带的老家具。

无奈之下我拨通房东王叔的电话,想商量下怎么修理。

打了几个电话终于接通了。

他那边有些嘈杂,细密的电流里裹挟着时远时近的吵闹声。

王叔没急着招呼我,先粗着嗓子喊了一句:「挤什么挤,再挤谁都别想抢到菜!」

继而嘟囔着一长串我听不太懂的本地方言。

大概是:「...疯病...血...跑不了...」

捕捉到这些字眼,我思绪一紧。

待他那边安静些,忙想起来和我通话:「是小姚啊,发生啥事儿了?」

我把路由器的事情向他复述了遍。

「嗷嗷,不是因为线路老化,今天整个市区信号都差。特别是外省电话拨都拨不进来,咱小区业主群里都在说这个事儿。」

「你之前没进群吗?正好我拉你。」

「团长在组织买菜,你可以接个龙。要是真发生那事儿,还是多囤点吃的好。」

王叔自顾自说着,我却越听越震惊:「江市又要封城?」

还没等他回话,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尖叫混着重物坠地的闷响。

这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我下意识拿远手机。

就在这个空档,

话筒里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我赶忙凑近去听。

只捕捉到两个字:「快逃」。

......

信号又一次中断。

多次重拨电话无果后,我报警了。

等候的间隙,我在手机备忘录里快速输入:

「末日」、「疯病」、「血」、「抢菜」、「快逃」。

这都不是什么好词。

报警电话一直占线,我的心彻底沉下来。

综合我妈和王叔所说,江市很可能爆发了一场比冠状病毒更有攻击性的疫情。

得想办法回家。

如果真是末日到来,我咸鱼一条死就死了,但怎么着也得和家人在一起。

不然就成孤魂野鬼了。

投胎都没编制。

2

首先要防止路上被感染。

保险起见,我找出厨房的保鲜膜,先给全身裹上几圈,防止有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然后套上厚重的冲锋衣、鞋袜、帽子、口罩、围巾和手套。

再在面料接缝处缝上几针。

这样,一件丑陋但严密的全包裹防护服就做好了。

点开航空公司售票界面,所有时段都显示有余票。

现在是晚上十点,为预留出足够的出行时间,我打算定凌晨两点的航班飞家乡海城。

然而付款界面一直显示加载中。

我不死心地退出重进,甚至点击其他时段尝试购买。

都是这种情况。

我忙不迭拨打机场热线,试了几次都是忙音,切换到智能语音客服也提示前面有487位用户正在排队。

难道彻底回不了家了?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开始颤抖,我狠狠掐下大腿用疼痛感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往好处想,可能是因为信号被屏蔽了。

不能坐以待毙,我打算直接去机场,再不济也能当面向工作人员打听消息。

没有空余出时间收拾琐碎行李。

我只把来福装进猫包,侧口袋放上两瓶水和饼干就出门了。

地铁人流量太大。

为把风险降到最小,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时,

司机注意到我如此怪异的穿着,多看了几眼。  

我没理会,尝试着和家人取得联系。

车开进新城之后信号强了些,我还没拨过去,妈妈的电话就进来了。

「谢天谢地终于联系上你了。姚姚你一定一定要避开人群,防止被丧尸咬。」

「你信妈妈的,末日真的来了。」

「我和你爸准备了些应急的东西,正准备开车往你那儿赶。上辈子江市是第一个沦陷的,这次说什么我也要把女儿保护好!」

「妈妈...」

听到这番话,我不经眼眶发热。

但随即冷静下来,从海城开到江市,最快也得八九个小时。

而且依妈妈所说,江市是重灾区。

那更不能让他们往火坑里赶了。

「爸妈你们别冲动。」

「如果是像我妈说的那样,就算最后一家团聚了,没备着点什么吃的喝的也撑不了多久。」

「我正在往机场赶,不出意外的话凌晨就能到家。你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多去采买些。」

有司机在场,我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安抚好了爸妈就匆匆挂断电话。

打开导航查看实时路况。  

显示一环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从这里到机场路全路段标红。  

半小时的路程预计要行驶三个小时。  

趁着堵车,我在手机备忘录里列出两份生活用品清单。

一份是可生食的耐储藏方便食品和生活所必须的药品。一份是用以防身、防御和维修的日常工具、农具。  

第一份食品药品清单我发给了爸妈,毕竟这些东西在乱世会格外招人眼红,只能他们亲力亲为。  

而这第二份我则是找上了海城的代送小赵。  

之前想要给爸妈买些东西全都是委托的他来办。  

这批货我办了加急。  

所以经过协商我要支付他3000块,但前提是他必须赶在明早十点前送到我海城的家。  



把第一份清单发到家庭群里没过多久,爸爸就发了条语言过来:

「姚姚啊,我们已经到批发市场采购了。」  

「你回海城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爸去接你。」  

我在家庭群里打字和他们聊:「如果要囤这么多货,我们家那小区肯定放不下。」  

「而且那儿人多眼杂的,干脆搬到爸爸之前工作的灯塔住吧。」  

这一点上我们仨的想法一拍即合。

「爸妈,我找小赵买了些工具,他明早送到小区。」  

「如果那时候我没到,你们先签收。」  

「一定等没人的时候,再把东西装进咱们家的货车。」

想起之前浏览的末世圣母文,我再三叮嘱到。  

关掉手机,我一抬头就看见前面的车辆排成长龙。

浓墨一般的黑夜把车尾猩红的灯光吞噬了淹没了,隐隐约约间像是巨兽在深渊里凝视我的数百只眼睛。

不对劲...

我望着车窗外,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强。

来福从包里探出头来,焦虑不安的用爪子抓挠着猫包的塑料外壳。

它从出租屋里出来之后再也没有叫过。

此刻却一阵阵的哈气低吠。

我知道什么不对劲了!

去机场方向的车浩浩荡荡的,回城的却稀疏。除却临时调转方向的,到过机场的车怕是有来无回!

目前这光景...机场很可能已经沦陷!

还没等我缓过劲儿来,司机先把车停在了路边:「姑娘啊,你这单我接不了。」

「你也甭怪我心黑,我们司机群里都说机场出大事了,我也得有命赚你这钱才是。」

......

他把我丢在立交桥的档口。

不论怎么加价央求,司机师傅也不愿再带我这个「拖油瓶」回城。

没什么好责怪的,毕竟灾祸将至,人们优先顾全的都是自己的小家。就像我最开始怕他半路反悔不送我,所以隐瞒消息。

这似乎就是末日生存的权衡再三。

三个小时,我眼睁睁看着调头回城的车越来越多,却没一人愿意停下来搭载陌生乘客。

我不死心地在高速路上向着机场方向狂奔。

万一呢,万一有起飞的航班呢。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得我气喘吁吁精疲力尽。

机场的大致轮廓已经映入眼帘。

我远远望一眼,一辆飞机在停机坪上滑行奔驰,起飞,然后极速向下坠落。

砰地一声。

爆炸产生的音爆几乎要震碎我的耳膜。

但我就呆呆的望着这般景象,任由火焰把我眼眸染成黄色。

「喂——妈。」我拨通电话。

这个电话打得突然。妈妈先喘了口气,应该是还在大采购。

她告诉我,她和老爹分头行动。用200万的现金储蓄在短时间内购入了清单上的大量物资,还靠着些门路,得了两把市面上禁售的弩弓。

她一直在说等把我接回来就怎么样怎么样。

我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了才开始讲:「妈,我不想回来了。」

「我和秦刑住,他在江城囤了足够多的物资,还要把我安顿在小别墅里呢。」

「你们知道的,医生赚钱。」

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似乎还有点开心。

「我卡里有286847.8,都转到爸的卡里了,你们再去多囤些东西。」

「保护好自己。」

突然,一只手夺过我的电话。

我本就绷着神经,猛得转过头去。

却看见秦邢倚在护栏边,左手接过电话放在耳廓,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阿姨,对,我是秦刑。」

「虽然我非常想要姚姚和我一起住别墅。」

「但不和叔叔阿姨团聚像什么话?」

「我这就送她回家。」

秦邢挂断电话, 温热的手抚过我的眼睛,用指腹轻轻擦着。

「我来晚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不晚,正好赶上看前女友撒谎出丑。」我吸了吸鼻子,当面蛐蛐前男友让我有些别扭。

他察觉出我话中带刺也不辩驳,只是语气里多了抹笑意:「还能斗嘴,看来没被吓坏。」

「喂——!邢哥,先别忙着和嫂子亲热,我们得走了。」

头顶传来喊话的声音。

我诧异地往上看,这才发现一辆标示「空中救援」的直升机在斜上方盘旋。

直升机的螺旋桨高速转着,搅着风起了不小的动静。

我刚刚情绪波动太大,居然丝毫未察觉。

3

江市应该大多数人都得到了消息,往返机场的车已经寥寥无几。

秦邢用警示桩设置好封路路障。

做完这些,

他取下我的猫包挎到肩上,又抽出腰带系在腰间打个死结,再绕一圈在我身上,扣好插扣。

由着这种绑法,我们俩不得不贴在一起。

我有些别扭的别过脸去。

「怕了?」他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戏谑地看向我。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们俩行动的同时,直升机在空中悬停,慢慢降下一道绳梯。

螺旋桨噪音巨大。

他抱着我踩上去,先稳住重心,再手势示意我和他同频向上攀爬。

攀到靠近直升机的位置,秦邢就把安全带解开了。

上面有队员伸出手来接应我。

我借力一顶,一脚踩进去。

这是架中型直升机,算上驾驶员一共三人。

大家都穿着同款迷彩服,厚重的头盔戴着,看不清神情。

有个队员看我在四处打量,取下头盔笑着打招呼:「嫂子,我们接到通知说江市出事后,邢哥可急了。」

听这声音,应该就是他刚刚在直升机上朝我们喊话。

「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后来才知道是因为...」

「刘博!」

听见秦邢的声音,这个叫刘博的小队员忙止住了越聊越起劲的架势。

秦邢拉好舱门,递给我一件和他们同款的防护服。

我接过去,看向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之前开的共享实时位置没关,看到你在附近。」

「我们本就是去天东机场救援,路上遇到谁被困都会搭把手的。」

他把猫包放在我旁边的空位上,目不斜视的坐在右前方。

言下之意是让我别多想。

他又回到了分手时那种公事公办的状态。

把这些想法抛在脑后,我开始打量起手里的防护服。

这衣服除了颜色做的隐蔽一点,似乎和普通的冲锋衣没什么区别。

我摸索着穿上,却在靠近腰内侧的位置探到一个鼓鼓囊囊的包。

刚靠近查看,

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扑鼻而来。

我连忙把住座椅旁的扶手,压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动静,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吐出来。

「呵。」一声毫不留情的嗤笑。

秦邢关注到这边的动静,把我的所有狼狈都看在眼里:「这个袋子可以掩盖气味。但里面的特殊材料会挥发,只能维持半个小时。」

「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把袋子从衣服内侧撕开。」

「当然——」

「没有危险的时候不要好奇它的味道。」

我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回怼过去,就听见直升机下方传来一阵阵同野兽嚎叫般的嘶吼。

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我靠着玻璃往下看。

一轮圆月高悬在空中。

映照着告示牌上滚动着的「欢迎来到天冬机场」的红字和地上一汪汪的深色血迹。

寻常景象和不寻常景象混杂着,

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月亮太亮了。

亮到我能清楚看见那群血肉模糊的「丧尸」在刚刚失事的飞机残骸里寻找肉渣狼吞虎咽的样子。

直升机搞出的动静不小。

不一会儿,一只、两只...数十只丧尸抬起头来往上看。

他们循着声音聚拢过来。逐渐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包围圈。

像是在行某种朝圣仪式。

其中一只和我对视了,用它空洞腐烂的眼眶。

我赶忙收回探究的目光。

驾驶员依旧选择把直升机悬停在机场外,

——是在做诱饵吗?

我思索着,突然发现包围圈里有很多丧尸身上都挂着破破烂烂的迷彩衣服。

「看来早就有先遣部队来过这里了,既然需要做诱饵,那一定还有人生还。」我只能这样祈祷。

「第三军区医疗A队集结完毕,准备执行任务!」

听见秦邢的声音,我诧异抬起头来。

这才发现他们全都背上了装备,一副要跳下去的架势。

秦邢察觉到我的视线扫过来,戴头盔的手一顿:「驾驶员会把你送到港口,那里有我的人接你回海城。」

听到这些安排,我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无力感来。

我们这十年。

前五年校园模范情侣,后五年形同陌路。

从医科大毕业,横在中间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是兽医,而他治人。

我们就像两条短暂纠缠后就渐行渐远的相交线。

今天也是这样。

「秦邢你给我听好了!」

不知怎么生出的执拗。

我解开座椅安全带,揪着秦邢的领口迫使他抬起头来同我对视。

「没有感情就别来招惹我。」

我把他手里的头盔夺过去,低头望向他。

「我们俩的事还没计较清楚,你不准悄无声息的死了。」

「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秦邢没有动作,只是纵容着我肆意妄为。

直到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他脸上时,

我听见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好。」

「谁都不能死在对方前头。」

我狠狠用手擦了擦眼角,认认真真帮他把头盔戴上。

 ......

后来的行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们攀着带钩爪的绳索从航站楼顶部降落。

直升机这边吸引了丧尸足够的注意力,应该能让航站楼里的幸存者逃到了个安全的地界。

驾驶员和他们交接完毕后,带我降落到G港,

我上了开往海城的船。

3

第二天上午6:00,靠岸。

这艘船停靠的港口不大,但今天的通行安检却十分严格。  

队伍排到我这里,安检小姐姐递过来一张纸。  

起始地—途径地1—途径地2—目的地  

这些都要详细说明。  

写到「天东机场」的时候,我顿了顿,沉吟片刻还是如实下了笔。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等到的,是全副武装的安检员。  

她领着我去隔离间,一寸一寸检查我身上是否有被抓伤或咬伤的痕迹。  

全身检查完毕后,我被要求关在隔离室里观察3h。

隔离室粉刷的很白,像极了我当初为陪秦邢读研,在校外租的那间一居室。

也是小小的,就一张床。

这样的情况很难不想起他,我发短信问了问。

消息发送成功,但一直是未读状态。

我关掉了手机。

3h之后隔离室的门开了。医生告诉我需居家隔离14天,还要佩戴一个能跟踪实时位置的脚环。  

以此来限制出行。  

这已经算是好消息了。  

爸妈早就等在港口外面。    

妈妈远远望到我,瞬间红了眼眶。  

老爹上前几步接过我的猫包。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拍拍我的背,有些感慨的重复着这句话。  

终于是全家团聚,我们仨都如释重负。  

港口到海岛灯塔只需要20分钟车程。  

我们家本是祖传的守塔人,但现在科技发展迅速,守塔人的价值渐渐隐去。

爸爸出来开货车。  

也是因为这个行当,他才认识了妈妈。  

他们采购的物资很多,两辆货车塞得满满当当。  

江市发生的事虽然被封锁,但丧尸咬人的视频截图还是在互联网上流传开了。  

因为散播消息的渠道非官方,多数人是把这件事当乐子对待。  

但我们知道实情,也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打算先去灯塔把物资卸下来。  

海岛灯塔建在矮崖上,三面临海。且为了抵御风浪,修筑时用的最结实的建筑材料,墙体非常厚实。  

这周围是风景名胜区,人口居住密度小。  

是绝佳的末世避难所。  

爸妈把货物搬到灯塔底层之后,就立刻折返回市区。  

妈妈去老小区把小赵那一批工具运回来。

老爹则是再去采购些要紧的东西。

由着脚环,我的活动范围有限。  

打扫灯塔内部和给货物做好分类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我身上。  

我拿着卷尺先从一层爬到七层,打量起整座灯塔来。  

第一层是最宽敞的,大概有三四十平方米。  

房间面积向上依次递减,到了最上一层只有十平方米左右。  

虽然其内部空间不大,但胜在层数多。  

我们一家三口居住倒也富余。  

灯塔塔顶罩了一个玻璃房保护塔灯。  

灯虽然已经损坏,但玻璃房仍旧保存完好。  

房外还有一圈被护栏围起来的可供一人通过的露天阳台。  

最让人惊喜的,就是阳台上固定着两个瞭望镜。  

我简单用衣袖擦拭了下对向岸边的瞭望镜镜头,转动目镜试了试。  

发现从这里呈扇形辐射到公路入口,都能被其清楚观察到。 

借着这个档口,我迅速在草稿纸上画好简易地图,圈出瞭望镜检测范围,再标记出几个死角。  

然后从物资中翻出购置的微型摄像头。  

一一安装在灯塔周围的监控死角。  

做完这些,我打开手机里的小黄和小蓝APP定位同城。  

快速浏览下,主页推荐的外卖餐馆几乎都显示着暂不营业。  

看来海城人也起了防备,食物供给开始紧俏。  

幸而爸妈早就采买了物资。

我的目的不是这些。

在小黄界面找到最近的农产品市场电话,我找到他们的负责人。

高价订购三架一次性载重50公斤的农药无人机、十个以LED灯为光源的室内种菜机和两箱常见蔬菜籽。  

查看完灯塔的内部结构。  

我发现可以匀出一整层空间进行植物栽培和海水净化。  

虽然塔顶有露天阳台,但财不外露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海城人知道丧尸病毒爆发的消息很及时,到时候保不准多少家庭有侦察无人机。  

如若探察到灯塔这里。  

有能力开辟菜园的我们迟早会变成别人的眼中钉。  

而室内种菜就完美规避了这个问题。  

且蔬菜生长会产生氧气,正好解决了我们长期处于封闭环境,空气浑浊的问题。  

至于淡化海水...  

我们储藏的饮用水是有保质期的,要想长期生存,必须有活水源提供。  

淡化海水就成了一项不得不进行的大工程。  

可以载重的农药无人机就是把海水运进灯塔的关键。  

注:图示无广,只是为了把我想象的表达出来(尝试过画内部图,但我果然不是这块料 )

新鲜蔬菜来源和水源问题解决之后,我开始考虑生活垃圾应该怎么处理。  

正当我锁着眉头思考时,来福用蓬松的毛蹭蹭我,又摇摇尾巴踩着猫步离开了。  

我们到灯塔之后就把她从猫包里放出来。  

大概是重获自由了,她到这里之后显得格外放松。  

对了,猫砂!

我的思绪从来福身上跳转到刚刚发愁的问题。

如果我们也和来福一样使用吸水性极强的猫砂,就可以大大减少对生活用水的需求。

市面上猫砂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

沙子的成分也是。

而这灯塔周边最不缺的就是沙子,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有些激动,抱着来福的脑袋吧唧就是一口。

另外先前购置的大型碎纸机可以用来处理食品包装袋这类干垃圾。

那么生活垃圾这类让人头大的问题就得到解决了。

想到这儿,我也不再拖沓。挽起袖子裤脚推着小车去外面挖沙运沙。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在一楼角落堆起了一人高的沙堆小山。我才收起小推车精疲力尽地瘫进沙子里。

借着喘气的这几分钟,我完完整整回忆了遍购买完的东西,以防有遗漏的点。

然后联系到海城的代工厂,订购20桶防水水泥。

接着打电话给老爹。

让他去购置一批液氮、干冰。

不敢多休息,我开始收拾起堆放的物资。

草草清点了下

除了我清单上列出的耐储存食品。

他们还囤了五箱预制菜。

这些料理包的保质期比家常菜长,不方便做饭的时候正好用来改善伙食。

我大致把物资做好分类。

考虑到高层的承重能力,我打算把重物尽量储存在一、二、三层。

一层放沙子,二层存放工具、农具和备用物资,三层储存无需冷藏的罐头类食品。

搬运完这些,爸妈已经相继开着大货车回来了。

妈妈把家里的家具也搬过来,力保末日里一家人也能住得舒坦。

爸爸则运回来10块太阳能电池板、50卷隔音棉、15桶柴油,还有3个对讲机、卫星通讯、设备信号增强器和三个2200w的户外电源。

不得不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当时清点到灯塔里有两个柴油发电机,我也就打消了安装太阳能电池板的念头。

现在才惊觉,发电机的噪音巨大。

丧尸病毒爆发之后用那个,岂不是自投罗网。

七层楼的范围太大,50卷隔音棉是远远不够的。

我们讨论了下。

打算把小窗、厨房、厕所还有使用面积较小的六层和七层包裹住。

这样六、七层就作为我们的生活区域。

四层用来种植果蔬和净化海水,五层作为厨房和储物区。

六层爸妈住,这样离厨房和蔬菜区近。

且六层开了道对向大海的小阳台,爸爸作为资深钓鱼佬,可以在这里打磨时间。

时不时看看海景,两个人住也不会太压抑。

当时列清单时,我就考虑到这个。

所以购置了饵料和渔具。

当然,

那么高的楼层,能不能钓上鱼还得看实操。

而七层呢,我单单搬了张床和桌。

空余的地方,我划分成了监控区,可以放上电脑实时查看监控画面。

七层距离塔顶最近。

如果检测到异常情况可以随时上去。

把货物和家具搬到对应楼层,已经是下午16:30。

我买的20桶水泥都签收了,但无人机和室内种菜机的订单一直显示正在配送中。

等在这儿,也只能干着急。

我压下心底的焦躁。

打开灯塔大门,同爸妈一起把水泥搬进来。

为了掩蔽灯塔有人住的情况,我的取货地点定位在不远处的无人售货超市。

货车作为逃生工具已经被爸妈藏在矮崖下面了。

只有一辆露营小推车。

这20桶水泥。

我们只能往返搬运好几趟。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是冬日少见的艳阳天。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环海公路和随风摇曳的椰子树,我莫名有些背脊发凉。

打开手机查看情况。

「全国各地突发疫情。」

「“丧尸”病毒来袭,居家可以这样准备。」

「江市封城!」

微博热搜前10条全是有关病毒的,引语旁的「爆」字红到发紫。

敬告市民的短信和新闻铺天盖地的推送着。

我把界面切换到同城。

一条血腥至极的人吃人画面被顶到第一条。

不好!

海城也出现丧尸了,必须马上回去。

谨慎起见,我们只得忍痛丢弃剩下的一半猫砂,往灯塔方向跑。

「嗡——」

我走在爸妈后面,忙着把自己包裹得只剩下眼睛,顺便提醒他们把帽子和口罩都戴好。

防护服的帽子很厚重,阻隔了部分声音。

当我察觉到不对劲时。

声源已经接近了!

「轰!」

我猛地回头,抬眼就看见一辆行驶路线诡异的面包车越过我们,七扭八拐地向前冲撞。

然后狠狠砸在灯塔墙壁上!

巨大的后坐力让面包车弹开了1米远,撞到变形的车门摇摇欲坠。

短暂消音之后,

车内传来一阵撞击的巨响。

「咚——咚咚——咚咚咚!」

「闺女,跑啊!」

爸爸率先反应过来,牵起妈妈就想往反方向跑。

我思考了一瞬,忙拉住他们。

「爸妈,我们必须回灯塔。」

「这丧尸拦在门外,我负责把它引开。」

见爸爸想出声阻止,我忙把事情的严重性摊开说明:「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这里视野开阔,毫无遮挡物。

唯一近距离的庇护所就是刚刚经过的无人超市。

要命的是,那里的门关不上。

所以这时候不站出来的话,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来引开丧尸,姚姚你和妈妈好好活着。」爸爸不假思索的说着。

「不,怎么说也得是老娘撇下你们俩父女!」

妈妈剐了爸爸一眼,却是嘴硬心软。

两个人都抱着牺牲自己的想法。

「哎呀呀呀,现在不是琼瑶剧时间,好好的煽情干嘛?」

「你们听我说...」

两个人的对话被我打断,齐齐把眼神投过来。

......

「咚——!」

一声巨响后,

面包车车门终于不堪重负地掉了下来,径直砸向沙地掀起滚滚烟尘。

我蹲在不远处,眼看着里面伸出来一只手。

一只满是血疮,青黑发紫的手。

果然是...

这场面抹除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穿着黄色配送服的丧尸有些滑稽,像极了惊悚片里咧嘴笑的小丑。

怪诞中带着一丝诡异。

它的面部已经辨别不出人类特征了,皮肤苍白而腐烂,不断渗出脓液的眼眶里只有瞳仁。

丧尸手脚并用爬出来,循着味儿就想往爸妈跑走的西南方向蹿。

见状,

我蹲在一棵椰子树后面,拿石头用力敲击地面。

它在原地嗅了一会儿。

锁定气味后,

以人类达不到的速度,往我这个方向疾驰。

待它逼近。

我赶紧把提前拆封的水泥一股脑倒在自己身上,又把腰侧的薄膜撕开。

这些动作我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一气呵成!

一时间,水泥刺鼻的味道和防护服浓烈的尸臭味把我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然而,

这只丧尸丝毫没有调转方向的想法。

只是在原地停下来嗅了嗅,又直冲冲向我扑过来!

完蛋了!

近了,又近了...

最后,丧尸流着涎液的血盆大口离我只有巴掌之宽!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它怎么不咬我?」

察觉到丧尸没有近一步动作,我慢慢睁开因为紧闭而酸胀的眼睛。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恐怖生物。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丧尸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我,眼睛里流出的脓水几乎要滴落到我脸上。

它的呼吸近在咫尺,腐臭粘滞的气息扑鼻而来。

我赶紧憋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丧尸会有嗅闻这种动物行为...

莫非它把我当成同类?

我动了动僵在原地的脚,试探性地往灯塔方向迈出一步。

平静下来的丧尸突然变得狂躁,朝着我大声吼叫起来。

它拱起背脊,用青黑色的尖爪驱逐我朝马路上走。

看来丧尸也会有领地意识。

爪子很锋利,这番推攘下防护服已经破开了两三道口子。

怕是再抓挠几次就要见血。

想到这,我赶紧顺着它连滚带爬往无人超市方向跑。

突然,货车的巨大轰鸣吸引住了丧尸的注意力。

「嘿,傻冒!」

「饿着的滋味不好受吧。」

老爹打开货车车窗,向这边抛过来一大块新鲜带血的猪后腿肉。

大概是嗅到了食物的气味。

它警告似的朝向我吼叫几声,就头也不回地向「猪后退肉」方向疾驰而去。

抓住这个空挡,我用尽全身力气跑回灯塔。

守在门口接应的妈妈一把拉我进来。

我们争分夺秒地用装着猫砂的塑料袋把先前被面包车撞了个大缺口的门堵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我在一堆物资里翻找出绳梯,准备接应老爹回灯塔。

等我跑上六楼。

发现妈妈早就拿着弩弓守在阳台边上。

我忙不迭趴在她旁边察看下面情况。

老爹抛出的几块肉把丧尸引到了矮崖下面。

但眼下的情况不太妙。

丧尸似乎发现了食物来源于眼前这辆货车,卯足了劲想将其撞停。

在它的猛攻下,集装箱中部已经凹进去一个大洞。

「咚...咚咚!」

撞击声像密集的鼓点一般敲在我的神经上。

一声清脆的巨响!

驾驶室的玻璃被撞碎了,丧尸奋力跳跃,像壁虎一样黏在货车上。

眼看就要往上爬。

怎么办!?

如果让它爬进驾驶室,那老爹的生存概率所剩无几!

在我思考的空挡,妈妈动了。

弩弓嗖的一下,射在丧尸背脊上。

它直直坠在沙地上,恶心的粘稠液体飞溅出来。

老爹趁机转动方向盘,像推土机一样推着丧尸撞向矮崖。

货车的威力不容小觑。

墙壁在晃动中掉下一层碎屑。

货车向后倒退,露出一团被撞成烂泥的丧尸。

稳妥起见,我们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

见其毫无动静。

大家都缓了一口气,赶紧降下绳梯让老爹爬进来。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下一刻!

老爹爬到大概3楼高的位置时,软成一团烂泥的丧尸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样。

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嗡鸣。

抓着礁石以人类达不到的速度往上攀爬。

看这样子,老爹怕是来不及爬到小阳台就要被撕个粉碎!

「姚姚,丢块肉下去!」

妈妈的声音让我从巨大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我赶忙把提前备在这儿的新鲜猪肉丢下去。

然而,丧尸看也不看那块肉。

一直用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老爹。

完了!

老爹刚刚用车撵过它,看来这是把仇恨值拉满了。

见用鲜肉引诱行不通,妈妈用弩弓再射中一箭。

箭矢射在丧尸左肩。

它挨了痛,愤怒地仰头嚎叫着。

然而这也只影响了它一瞬,它很快调整过来,快速追赶老爹。

妈妈忙不迭又向丧尸射了十几箭。

然而丧尸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任凭背脊上挂满箭矢。

甚至还挑衅地抬头望向我们。

仿佛在说:

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祸不单行。

老爹在高强度的攀爬行动下,脚抽筋了!

我赶紧卯足劲把绳子往上拉拽,但我这样一个长期不锻炼的肾虚大龄女青年,想要快过飞速上爬的丧尸把老爹拉上来。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姚姚,你们把绳子剪断。」

「不要再管了。」

老爹就卡在距离窗口两人高的位置上。

他抬头望着我们笑。

气氛却有些凝滞。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真让丧尸攀上来了,下一个遭殃的就是灯塔里的我们。

这时候,剪断绳子才是最优解。

但那是我的爸爸啊...

对了,绑上渔叉!

我飞快扑到工具堆里翻找。

似乎是发现不远处的「美味食物」卡在半路一动不动。

丧尸兴奋地嚎叫着,爬行速度更快了。

就当它张着血盆大口,向老爹脚踝咬下去时。

一道箭矢破空而行,径直向丧尸射去。

箭矢上绑住的两把倒刺型渔叉凭借高处下落的巨大冲击力推着丧尸扎下去。

前面留在丧尸背脊上的十几根箭成了伏笔。

此时和渔叉一齐贯穿丧尸的皮肉。

将其牢牢钉在礁石上动弹不得!

丧尸挣扎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有第一次的教训,

我和妈妈赶紧拽着绳子把老爹拉进灯塔里来。

待最后一截绳梯收上来,礁石上的丧尸也没有转醒的架势。

劫后余生,我们三个虚脱地瘫在地板上。

然而末世来临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们的神经一直绷着,谁也没真正放松下来。

休息了一小会儿。

等老爹的腿抽筋缓解后,我们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下大家身上有没有伤口,就继续分工合作,完善灯塔的防御工事。

监控到周围暂时安全。

我和老爹赶紧打开大门把面包车上的载重无人机和室内种菜机拿下来。

那个配送员大概是到这儿附近才发生异变的。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天被要求在隔离室里待3h了。

被咬到发生变异大概有一个过程。

因为刚刚剧烈的冲撞,机器大多已被损毁。

我们清点了下,只有1架载重无人机和2个种菜机能用。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把这些东西挨个抬出来,堆放到灯塔一楼后,我们看向摇摇欲坠的门。

灯塔年代久远,当年安装的铁皮门早已锈迹斑斑,更别提刚刚被面包车撞了一个大洞。

现在肯定是来不及定制防盗门了。

我摩挲着墙面处的凹陷,看向不远处的面包车。

「老爹,你能把那车开过来吗?」

「你想用车身怼住墙面?!」老爹愣了下,有点震惊的看向我。

我朝他点点头。

「疯了,肯定是疯了。」得到肯定答复后,老爹嘟囔着绕面包车走了一圈。

我以为他要驳回我天马行空的想法。

结果他直接跳上没有车门的驾驶座,有些嫌弃地拨开丧尸留下的绿色黏液质,尝试发动车子。

「老姚,把这个戴上。」

妈妈走过来把后视镜掰正,再伸手递给爸爸一顶安全帽。

待她退到我旁边,汽车发动的嗡鸣声响了。

四周安静得可怕。

乍起的声响让我应激的抖了抖。

妈妈察觉到动静,安抚性的握紧我的手。

这辆面包车虽遭受过剧烈撞击,但短距离驾驶还算稳当。

没有倒车雷达。

老爹只能转动方向盘,在妈妈配合指挥下调整行进角度距离。

「来,再来一点点。」

妈妈的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轻响。

车和墙壁撞到了一起。

老爹对距离的把控很到位。

我仔细查看下来,灯塔和车身碰撞的接口处没有裂痕,只刮下来一层灰白的墙皮沫子。

但接口处不算严丝合缝,有好几个角留了空隙。

更别提与灯塔大门相通的驾驶室和外面空地就隔了层铁皮。

仅靠这辆残破面包车的掩护,能够起到些障眼法的作用。

但对于安保方面来说,却是一个大大的漏洞。

经过讨论,我们打算用水泥将一楼灌装呈圆柱状。

这样不仅能加厚墙体,还能直接把门封死。

圆柱空心的部分再用来存放猫砂。

商量妥当后,大家就开始干活。

我从没做过这些,高强度作业一整天之后,整个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爸妈见我脱力,让我先上去准备晚餐。

爬上五楼,我看着满满当当的物资储备,总算是找到了些许末日里立足的安全感。

挑拣了几份新鲜果蔬和肉类装篮。

趁着还没停水电,我打算煮个火锅犒劳下一天没吃饭的大家。

海城地处北部,这几天最低温度达到零下20°C。

我把电暖炉打开,暖灯昏黄的光撒下来和炉子虚拟的橙色火焰交相辉映。

整个房间被一股暖意包裹住。

凌晨2点,忙活完的爸妈上到六楼齐齐瘫在餐桌椅上。

我把毛肚、虾滑、黄喉、鸭肠、牛肉、竹笋和豌豆颠用小碗呈好,从五楼厨房端上来。

打算痛痛快快吃一顿。

锅开了,鲜香扑鼻的热汤顺着白气蒸腾而上。

我用筷子夹起一片毛肚放进翻滚的红锅里涮了涮,等个几秒捞出,再裹上麻辣浓香的蘸料。

就着一碗以鲤鱼和猪骨作为底料的高汤下肚。

直到这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吃饱喝足后,我把碗筷都收拾好放在五楼厨房,灌了两个热水袋揣在怀里抱着。

一上楼,就看见爸妈裹着厚实的羊毛毯窝在沙发里。

我掀起绒毯一角,先放进去两个热水袋,再坐上去和他们挤在一起。

「上辈子...」

「姚姚一个人留在江市,我们两口子得到消息的时候。」

「已经完全联系不上她了。」

妈妈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哭过。

从她的话里,我才知道:上辈子爸妈听见江市封城消息之后,不管不顾过来找我,却在半道上被丧尸绞杀。

妈妈擅用弩弓的本事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然而途中太过凶险,他们直到死都没能打听到我的下落。

我躬身靠里缩了缩,窝在妈妈怀里。

「没事的,妈。」

「你看现在,我们全家都在一起,而且还听你的提前囤了那么多食物和水。」

「现在只需要好好躲在这里,等待军队救援就可以了。」

妈妈显然对我画的大饼很是受用,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我拿起笔记本,根据今日所见和妈妈口述记录下丧尸的行为。

2024年2月15日:丧尸病毒爆发。

1.来源:丧尸病毒,感染后的病原体为传染源,其血液中带有病毒,变异为绿色血液(该种液体接触皮肤不会造成变异,但接触到伤口、创面会引起变异。)

2.丧尸力大无穷,行动矫捷,有锋利的牙齿和指甲,且生命力和自愈能力极强(具体自愈能力未知)。

3.丧尸有一定的领地意识,排斥同类。

4.丧尸至少具备类人形生物(比如猴子)的智商和思考能力。

记录下这些,我合上笔记本,再拿起手机编辑了一份相同的短信发给秦邢。

等了许久,短信旁还是只有孤零零的「未读」二字。

我有些烦躁地摁灭屏幕。

......

折腾了三天,我们终于把物资分类规整好,存放到各个楼层。

直到今天网络还没有断开,但Z府已经下达了停水停电通知。

趁妈妈做饭的档口,我和爸爸把太阳能电池安装到塔顶,再用电荷控制器将其和灯塔的独立线路接通在一起。

海城最近下雪,阴天太阳能输送电压较少。

但我们一家的用电需求没有末世前大,只需要保证监控和供暖正常运行即可。

做完这些。

爸爸又拿上来几个硬纸壳,把它们折成一定角度,在接口边缘涂抹上502胶,将这些纸壳立住固定在太阳能电池板周围。

「照这些太阳能板的反光强度,周围小区的住户保不准会瞧见。」

「这样用纸板挡住,调节光源角度能尽量好一点。」

「要是再把太阳能板表面盖上些沙子,让镜面粗糙些...」

老爹转头看向蹲在一旁,满脸写着问号的我,侃侃而谈。

这物理知识一听就晕,我赶紧找个由头溜下楼去。

妈妈在做三明治。

为了满足营养所需、延长物资供应,我们在保证一天一顿热饭的情况下,剩下两顿都是速食简餐。

我在妈妈的呵斥声里嬉皮笑脸地从盘子里顺走一块。

叼着坐到小阳台上。

吐司片打底,再依次铺上生菜、番茄、炸得焦香的培根和金黄的煎蛋。

色香味俱全。

然而我一抬头,就扫到之前那个丧尸。

它大概是凉透了。被渔叉钉在岛礁上的身体干瘪枯槁,皱巴的脸衬得本就凸起的眼球像是随时随地会爆炸一样。

我局促地转移视线。

远远就看见几只像被烂肉拼接起来的丧尸,摇摇晃晃冲过来。

扑到前几天丢下的肉块上,围一团争先恐后啃食着。

尖牙咬断骨头的声音咯嘣作响。

看到这场面,一股反胃的酸气往上走蹿,直堵到喉咙管。

等他们走远,我抱着膝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三明治。

眼泪不受控制地砸落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完。

我索性不管。

就着咸味大口大口地吞咽三明治。

然后上楼盯监控,换班,吃饭,盯监控,换班......

就这样机械重复地在灯塔苟了两个月。

我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对着脑袋开瓢的监控画面吃饭了。

灯塔旁的国道是出城的必经之路,大半个月里有不少车辆出逃经过这里。

当然,有好几场血淋淋的车祸被记录在我安装的监控镜头里。

整个世界彻头彻尾变了个样。

除了游荡的零星丧尸,到处是被遗弃和撞毁的汽车。

目之所及是一片死寂。

因为远离人群,混乱崩溃的社会秩序几乎没有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妈妈一闲下来就喜欢捣鼓“绿化带”。

室内种植箱里的蔬菜长势喜人,小白菜、生菜、油麦菜已经收获了好几岔。

蔬菜保质期不长。

妈妈从贮藏室里找了个四四方方的大泡沫箱,在其侧面中部以3cm的间距挨个戳上小孔,然后用棉花堵住空隙。

做了个简易版微型菜窖。

它能构建出一个干燥而相对密闭的环境,把生鲜蔬菜的储存期拉长到两周左右。

我和老爹除了盯监控之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钓鱼。

渔夫帽一戴,钓鱼凳一坐。

能在小阳台上捱过大半时间。

还在新手保护期的我。

一个抛竿下去,几分钟就钓上来只三四斤重的大石鲷。

这把老爹惊的吹胡子瞪眼。

自诩资深钓鱼佬的他可不服气,和我一左一右分占阳台两端,成天给岛礁附近的鱼群送「空投」。

老爹有次钓了只橘红白纹的小丑鱼。

我俩看它丑萌丑萌的,从角落里翻出来个旧鱼缸,用海水冲洗下灰尘再灌满,把小丑鱼养在里面。

来福很喜欢逗它。

大脸盘子往玻璃上一怼,再用爪子尖搅和搅和缸里的水,差点把小丑鱼吓出拟人神态。

这只鱼生命力顽强,大半个月了还是很活跃。

有新成员加入,多少给我们带来些慰藉。

我和爸爸清点了下这些天钓上来的鱼,大概有两三百条。

妈妈打算把这些海货晾晒成鱼干,作为后期的储备粮。

我们用小刀把鱼内脏、脊骨和鳞片都剔除干净,然后洗净血水,在顶楼上拉根细绳用钩挂上沥干水分。

为防止腥味太浓,我把门窗和排风管道都堵上,再在下水道口喷了几圈六神花露水。

干完活大家都累极了,齐齐瘫坐在沙发上。

我挨紧妈妈靠着。

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洒进来,晒得人昏昏沉沉的。

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被困在一座孤岛上,好多人坐着船来讨伐我,那些人近了突然变成张牙舞爪的吃人妖怪,用船桨棍棒敲着打着我的岛。

可能是身上咸鱼的腥臭味儿太浓。

我睡得并不踏实。

渐渐地,梦里吃人妖怪敲打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真实。

我猛地睁开眼。

楼顶出事了!

我连忙叫醒熟睡的爸妈,他们醒来后听见声响,齐刷刷沉了脸色。

我们套上自制的防护服,拿起鱼叉和弩弓挨个往上爬。

上到七层。

监控设备还在顺利运转,小床和被褥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只有头顶混沌模糊的巨大声响。

上面作乱的东西是不是丧尸,数量有多少?

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顶楼有瞭望塔。

当初想当然地觉得这已经很安全了,就没再安装摄像头。

哪想竟让顶楼成为薄弱的监控死角。

想到这儿,我心里闪过一丝懊悔。

默默攥紧手里的东西。

楼梯很窄。

大家简单商量下,决定由身形较小的我打头阵,爸爸紧跟其后用长鱼叉顶开井盖,妈妈举弩弓伺机而动。

我一手握住扶梯栏杆,另一只手接过长鱼叉,握住前端。

调整角度对准天台井盖。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突然!

井盖从上被打开了。

我猛地抬起鱼叉狠狠刺过去。

钝器划开皮肉的声音激得人头皮发麻,一股粘稠的液体飙过来,溅在护目镜上。

我视线一片模糊,下意识抬起衣袖擦镜片。

就在松手的空档。

一团黑影踩着杆直直扑向握住鱼叉的爸爸。

我把护目镜取下来,才看清那是一只半大身形的丧尸。

妈妈拿起削尖铁箭怼着它的脑袋扎下去。

丧尸吃痛,抱住鱼叉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我抓住时机,攥紧杆的前端使出全力向上一顶,把鱼叉连同丧尸一起调了个位。

重新扔回天台。

然后当机立断攀住梯子向上爬几步,点燃引线探出头把手里的土炸弹扔出去,再盖上井盖。

「趴下!」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动静。

我没来得及从梯子上下来,一头栽进旁边的小床上。

没摔得多疼。

但顶楼掉落的墙块碎砖直直往身上砸。

我护着头,手却止不住颤抖。

天台上至少有五六只丧尸。

用硫磺和硝石简单混合的土炸弹是防不住他们的,但那已是最后的底牌。

我们必须趁乱逃出去。

抓起枕头护住头,我争分夺秒找到爸妈位置,并示意他们往下走。

去六楼拿上应急背包,我和扛着来福的爸妈汇合,从小阳台迅速起钩锁爬下岛礁上车。

直到关上车门的那刻,大家才松了口气。

见没丧尸追来,我们准备把沾满丧尸黏液的防护服脱下来。

我一边缩着脖子脱衣服确保自己不会沾到那些恶心东西,一边和他们讲天台上的大致情况。

突然,一直沉默的爸爸开口了:「我好像被咬了。」

他手腕上赫然是一个灰青色的血印子。

嗡的一声,我脑袋里那根弦断了。

气氛有些凝滞,我率先开口:

「我回去一趟。」

爸爸拽住我的袖口,很浅地笑了一下,摇摇头:「别管我了。」

「三楼急救箱里有毒液提取器,怎么也得...」

试一试。

多的话没说,我就这样和爸爸对视着,让他看清我眼底的执拗。

过一会儿,

他垂下了拉住我的手。

我飞快跳下车,往灯塔狂奔。

身后传来妈妈压抑的哭声。

爬上楼,我迅速翻找出止血带、碘伏、棉签和毒液提取器。

临要走时,注意到楼顶没动静,我大着胆子上去探了探。

那群丧尸已经走了,顶层只留下了些恶心的黏液和七零八碎的海鱼尸体。

我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来得及深究他们撤退的缘由,只想着把家人转移进灯塔。

不管怎样,这里总归比外面安全。

回到车上,只见爸爸的手脚都固定在车座椅上,嘴里咬住纱布。

妈妈手里拿刀,握刀的手不停颤抖着。

我眼睛一酸,沉默地安装仪器。

把止血带绑到爸爸胳膊上,阻断血液流向全身。

再比对出和伤口大小匹配的吸环,把吸取头对准患处,将活塞杆拉到最大程度。

黑红色的血被释放出来,爸爸的手腕肿起一个大包。

我余光看向妈妈。

从不信佛的她双手合十,面朝天空跪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下。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砸在爸爸手臂上。

回到灯塔。

我们先拿上睡袋、软榻,再收走一切尖锐的武器工具,把爸爸安置在一楼。

二楼往上的楼梯都盖住盖子上锁。

大家约定每一天早晨把饭菜做好放到二楼,爸爸拿走饭菜,再把前一天的残羹剩饭放上去等我们收走。

十四天之后开锁。

如果爸爸能撑住十四天......如果有奇迹。

前几天的生活泛泛可陈,我和妈妈似乎都丧失了交流的欲望。

她做的饭菜变得很丰盛。

慢慢我们会说几句话,有时还会拌嘴,说妈妈给爸爸偷偷加餐,我也想要。

但每一天开锁往下走的时候仍需要鼓足勇气。

因为每一步都像在告别。

我们也只有在收走空餐具时会挤出一些笑容。

三天、五天、十天......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天。

我难得起了个大早。

把六、七层震落的碎砖玻璃打扫干净,换上新的床单被套。再和妈妈一同做好饭送下去。

然而冷不丁就看见前一天的餐盘原封不动放在原位置。

里面的饭没有一丝一毫动过的痕迹。

「铛!」

妈妈没拿稳盘子,菜、肉撒了一地。

弄出的声响不算大,但还是惊动了楼下。

电光石火间,井盖被一只枯槁灰败的手掀起。我连忙扑过去压住翘起的一端,头却无可避免地碰到了这只手。

与我预料的不同,这只手飞快地缩了回去。

良久,底下再没起一丝动静。

我和妈妈对向坐着,坐在一堆狼藉里。

「姚姚,你去找秦刑吧。」

「上辈子秦刑是海城最早建立营地的一批领导者。」

「他当时清剿了江市一个区的丧尸。别人都说秦刑有大义,但冥冥之中我觉得他是为了你才这样做。」

「你跟他会好的。」

「好到......不再需要我。」妈妈的声音很轻,话语一落就散在风里。

「所以,你也要抛下我了吗?」我一瞬不瞬看向她。

她却面色痛苦地低下头去,双手掩面:「妈妈......没办法独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六楼的。

反正就这样瘫在小床上。

找出手机,习惯性点开和秦刑的聊天界面,我在对话框里打了长长一段话。

犹豫了会儿又按下删除键。

就在这时,提示音一声接一声响起来,我看到前面的短信一条条变成已读状态。

「那间一居室我买下来了,等以后可以一起回去看看。」

「好的,收到。但你不要为了观察涉险。」

「军队确实遇到点小麻烦......所以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一条条回复着。

「秦刑,我想你了。」

发送这几个字过去,我眼瞅着聊天顶部从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再变回备注又切换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我想象着他在另一边呆头呆脑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姚姚,中央在A市建立了北部战区,这里很安全。」

「我看见你定位在海城,所以想把你和叔叔阿姨一起接过来。」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我反问道。

「科学家找到了丧尸病毒的源头,是因为24年R国排放的5.46万吨核污染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