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很虐心的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
2024-10-15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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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番外已完结】

胥衡不爱我,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打第一天,他就说得明明白白:“郑夏,你需要钱,而我缺一个未婚妻,我觉得我们挺合适。”


  确实,我们很合适。


  他富得流油,我贫下中农。


  我向来见钱眼开,这么个捞钱的好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事实说明,我不仅能为钱折腰,也是块上好的挡箭牌。


  1.


  毕竟,认识胥衡的第一天,我就为他挡了一刀,若没那一刀,也不会有之后的故事。


  宁城举办第一届海岸运动会,胥衡是开幕式致辞人。


  他立于逆光之中,我只觉得这男人背影高大。


  我穿着志愿者的短袖体恤,端着置了四杯葡萄汁的托盘,百无聊赖地站在主席台后。


  其他人说话,听得我眼皮耷拉,昏昏欲睡。


  除了胥衡,同样是照本宣科,独独他的声音,唤醒了我发困的脑袋。


  好听,真好听!


  连大家好这个听起来平平无奇的问候词,都说得让人脸红心跳。


  这男人,多半是个妖孽。


  妖孽自有天收。


  他致完辞后,众人围了上去,在他身后充当各种人肉背景,照相机咔擦咔擦闪着,争相捕捉新闻画面。


  我放下托盘,想凑上去看看妖孽的皮相。


  谁料我背后那人跟我想法一样,拱着我往人堆里钻。


  离妖孽越来越近了…


  我脚都踮起来了,要看见了,马上就要看见了。


  突然,脚下一绊。


  眼前一道白光惊现。


  我当时在想:怎么,还真有人帅得老天都给他加特效不成。


  然后,耳边尖叫响起。


  我还在想:不至于好看到如此失态吧!


  然后,痛感猛然觉醒。


  低头一看,自己的对a胸脯上插了一把水果刀。


  闭眼前,我看见一堆保安冲上来,压住了一个黢黑的男人。


  一个肥婆惊慌失措地从我头上蹦了过去,我看到她肉色丝袜下,穿了条不知道是紫色还是红色的内裤。


  我不知道自己眯瞪了多久,反正,陷入混沌的那段时间,胥衡的背影一直在我脑子里,还有反复循环的一句话。


  大家好。


  请问,内裤的颜色到底是紫色还是红色?


  大家好。


  请问,内裤的颜色到底是紫色还是红色?


  终于,我被无限循环的提问折磨醒了。


  眼睛一睁,还没完全睁开。


  梦里的那个男声又响起了:“你好……”


  “別问了,紫色。”


  “什么紫色?”


  我的眼一下绷开了,几乎吼一般地说道:“什么都没有。”


  同时,也看清了对面的人。


  我完全可以把此刻的呼吸短暂停止,怪罪于我受伤了。


  因为我实在羞于承认,这世上真会存在好看到让我倒吸一口凉气的男人。


  毕竟,我早都夸下海口,说老娘阅男无数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自个打自个脸呢。


  于是,我定了定神,将呼之欲出的花痴脸努力藏起来,可是一开口,嗓音却如老鬼催命般沙哑干涩:“你刚说什么?”


  这声音,确实很平静,平静到诡异。


  我emo了。


  倚在白墙上的人倒是毫不在意,重复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救你?什么情况?


  大脑因为他的提问,一秒穿回主席台。


  想起来了,当时,好像有把刀是冲着他去的。


  我原本是要躲的,无奈脚下被人勾了一下,反应过来,刀就移花接木般的插到了我身上。


  看着眼前这张脸,我多想说出“因为你帅”这句话。


  但思虑到自己嗓音如此磨人,便作罢了。


  我自我认知十分清晰。


  撩男肯定是不成滴,看那一身行头,就知道这不是我高攀得起的主。


  但正是那一身行头,我看出这绝对是个不差钱的主。


  于是,我闭上眼,用女混混一般的口吻说道:“打住,你别想多,我压根没想帮你挡刀,当时我是想拿你当肉垫来着,谁知那王八羔子杀红了眼,扎了我。但是呢,一码归一码,虽然说我本意没想救你,但确实救了你,你得给我钱,补偿我。”


  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几秒后,笑意在他的眼角嘴角开出几朵小花。


  “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白受伤,对了,刚才事发突然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胥衡。”


  态度还挺好。


  我依旧吊吊的:“嗯,我知道,刚才开幕式介绍你名字,听到了。”


  随后,我补了句:“我叫郑夏。”


  正当气氛就要变得尴尬的时候,门外蹿进来一个男人,这男人没胥衡长的帅,鼻梁上架了一副圆椭眼镜,看起来有点斯文,也有点呆。


  “胥总,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胥衡点点头,吐出了个“好”。


  眼镜哥说完,走到我面前,恭敬地说道:“多谢这位小姐仗义相救。”


  我摆摆手:“我姓郑,别叫我小姐,还有,不必谢了,你家老板说给我钱,钱给妥,我这一刀也不算白挨。”


  眼镜男果然呆了,看了看我,又望了望胥衡。


  我实在懒得看他这副呆样,冲着胥衡招呼道:“大老板,麻烦把电视打开。”


  胥衡很乖,转过身按了下壁挂电视的开关。


  我余光瞟到眼镜男,他更呆了。


  电视一开,跳出来宁城卫视新闻频道主播的半身像,方脸圆腮,梳着一丝不苟的二八分,用标准的播音腔报导着:今日下午两点四十三分,宁城市海岸发生一起恶性事件,胥氏集团总裁胥衡为海岸运动会开幕式致辞,一手持短刀的男性发起攻击,一位女子舍身相救,生死未知。现行凶男子已被警方控制。


  新闻主播特地加重了舍身相救四个字。


  这下换我呆了。


  我舔舔嘴唇没说话。


  胥衡倒是识趣,见我尴尬,迅速调到别的台。


  大老板自然不会陪我在这看电视,寒暄了几句,他让眼镜男记了我的银行卡号和手机号,迈着长腿跨出了病房。


  这病房比我那狗窝舒服,一住就是十天。我觉得我好了,但想想一天有吃有喝,还有护士伺候,还不用花钱,便懒得走了。


  不走的另一个原因是胥衡还没给我钱,妈的,说得好好的,绝对不会亏待我,这都十天了,银行信息都快被我翻到前年,一个毛动静都没有。


  这年头老赖多,越有钱的越赖,胥衡看着人模狗样的,不会也是赖族一员吧。


  我琢磨这事,琢磨了一天,实在忍不住,准备打电话讨债,按下拨通键的前一秒,胥衡推门进来了。


  怎么?大老板拨款还带上门服务的?


  胥衡正欲说话,眼镜男也尾随其后进来了。


  胥衡看了一眼眼镜男,眼镜男点点头,放下水果篮,转身准备出去。


  我觉得奇怪,干嘛支使人出去,急忙喊道:“唉唉唉,这孤男寡女不方便,眼镜…帅哥你还是留这吧。”


  胥衡面上的自若破了一道缝隙,他嘴角挂着一抹笑,两手抱于胸前,直盯着我说道:“若如你想得那样,两男一女岂不是更危险?”


  我去,真的假的,要玩这么野的吗?


  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病房隔音好吗?门能反锁吗?护士会不会进来?


  我的眼神在病房内狂扫,思考今日三连问。


  直到眼镜男笑出了声。


  我才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跑来该不是为了调戏我吧,快,有话说话。”


  “你想不想赚更多的钱?”


  胥衡仍保持双臂抱握的姿势。


  一听钱,我的眼亮了:“想啊,怎么做?再挨一刀?”


  胥衡舔了舔嘴唇:“跟我结婚。”


  “好啊。”


  “你确定?”


  “啥?结婚?”


  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极品帅哥求婚?莫不是新式杀猪盘操作?


  我满脸怀疑。


  胥衡嗯了一声。


  “跟你结婚就有钱拿?”


  又是一声嗯。


  看着他佯装镇定的样子,我的嘴角无限向下:“诈骗犯。”


  被我这么一说,胥衡满脸的迷惑。


  小样,还装,装得还挺像。


  半响后,他抖着手指指着自己:“我骗你什么了?”


  我很是义愤填膺:“你骗我白挨了一刀,之前说给我的钱还没给,这次又说要跟我结婚,那么抠门还想骗色。”


  我知道我没多少色,但谁知道现在的有钱人是不是就爱吃野味。


  这话一出,胥衡的脸色沉得就像下巴上挂了个秤砣,他转身看眼镜男:“钱还没给?”


  眼镜男没料到锅突然甩到自己这来,抠抠额头,满脸尴尬:“胥总,不好意思,最近集团事太多,忙忘了。”


  我看着胥衡背影,都觉得发寒,只听见病房里荡着两个字:“快给。”


  眼镜男赶紧拿出手机操作。


  叮铃一声,我拿起手机一看,我了个乖乖,五十万,发了发了!


  想到财主还在眼前站着,控了控扑腾的心,露出一个笑:“大方!”


  胥衡无奈的笑了笑:“我还可以更大方,就看你愿不愿意?”


  我很直接:“跟你结婚有多钱能拿?”


  “一千万。”


  他说话之前,我正舔着嘴唇,一听这数字,我的上门牙差点卡到舌头。


  一千万,我滴妈!


  有一千万,我和我那穷鬼老妈不就原地起飞了。


  虽然我那穷鬼老妈被迫遗弃了我,我还没找到她人,但有一千万,还愁找不到人?


  我继续问道:“多久?”


  “一年。”


  我又澎湃了,一年一千万,太爽了吧。


  可一想,凭什么啊?


  这么帅这么有钱的男人,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虽说假结婚,但只结一年,就给一千万,未免过于爽歪歪了。


  我狐疑道:“这是什么新型骗术吗?先给我五十万,引我上钩,然后,把猪带回家,养肥了杀?”


  胥衡一脸认真的解释:“跟诈骗完全无关,选你,一是因为你救了我,对外好解释。二是你刚好想赚钱,我们算各取所需。”


  我一想,胥衡是宁城出了名的富商,不至于拿我一个小白菜开涮。


  心一定,咬牙答应:“行。”


  眼镜哥装模作样地抽出份协议书,胥衡说三方协议是为了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权益。


  我签上自己的名字,还在旁边画了颗屁桃。


  胥衡指着问:“这啥意思?”


  我眼都没抬:“卖萌。”


  就这样,我成了胥衡的未婚妻。


  2.


  第二天一大早,胥衡就像是怕我连夜扛火车跑了一样,逮着我去领证。


  拍红底结婚照的时候,我呲着牙扯着个笑脸,胥衡在我身边一个劲泼冷水:“假笑女孩努力营业。”


  “我这叫开心。”


  “好好努力,一千万向你招手。”


  “来,两位新人准备好。”


  “咔擦~”


  照片出来,胥衡一脸严肃,我一脸傻笑。


  揣着红本本跟胥衡回家见他老妈,胥衡母亲跟我想的差不多,穿得不至于珠光宝气,但脸上的倨傲神色十分明显。


  胥衡妈妈压根没理我,对着胥衡问:“就是她?”


  胥衡点头:“嗯,就一年时间。”


  胥妈:“也罢,你父亲都点头了,袁氏那边出了那档子事,近来大有拉下我们的势头,暂时不好结亲,娶她攒些好印象也行。”


  好家伙,当我是空气吗?


  算了算了,不在意,一千万往那一放,什么都是浮云。


  反正又不是真正的婆婆,既然瞧不上我,那也不必假模假式的客气。


  我直接略过胥妈,问胥衡:“我住哪。”


  他扯了扯领带:“办完婚礼后,先住这里。”


  “好的,那接下来要做什么,没事的话,我能睡一觉吗,好困。”


  我说完,胥衡喊来保姆,带我去二楼主卧休息。


  我自顾自地上楼,在楼梯拐角听见胥妈生气的说:“你确定她可以?什么素质啊,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


  胥衡淡淡说道:“妈,她不是坏人,就是随性了点,况且你刚才也没尊重人家呀,她跟你打招呼,你都没搭理。”


  这人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母亲!


  我睡醒后,盯着比普通人家总面积都大的卧室,有些发怔。


  门响了几声,胥衡走进来,轻轻地问:“睡醒了?”


  废话,眼睛睁着可不就睡醒了。


  但谁让胥衡是帅哥,还是个多金的帅哥呢。


  我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我们结婚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这么快?”


  果真怕我跑了。


  “就在你睡着的这四个小时。”


  “我睡了这么久啊。”


  许是我惊讶的表情有些搞笑,他扯着嘴角:“明天带你去定婚纱和造型,你今天多睡一会,明天状态能好些。”


  “放心啦,不会丢你人的,虽然我长的不是顶漂亮,但也不算丑,捯饬捯饬应该能看。”


  胥衡耸耸肩说:“还挺有自信。”


  我打量了一下卧室:“那结婚后,我睡哪。”


  “你就睡这。”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丢掉女人的扭捏,粗声粗气地问:“那你呢?”


  他皱着眉:“嗓音怎么突然哑了?”


  随后,补了句:“我也睡这,怎么了?”


  我声音更粗了:“搞什么?假结婚还要同床共枕吗?”


  他顿时了然,笑道:“怎么,害怕我占你便宜?”


  “对啊,毕竟雌雄有别。”


  “瞎用成语。”


  他吐槽完,推开墙壁上的隐形门,我一瞧,好家伙,两间卧室竟然是连着的,隔壁那间比这间还大。


  我跳下床,在他卧室转了一圈又转回来,把面无表情的他推过去,关上门试试能不能反锁,看到可以后,再次打开门,对着站在门后,脸上挂着无奈的胥衡说:“完美。”


  第二天去试婚纱,胥妈说她要去把把关。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跟她出去绝对没好事。


  在车上,胥妈就开始摆谱:“嫁到胥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要有胥家媳妇的样子。”


  一般这种时候,要迅速将敌方的气焰扑灭。


  我沉了口气:“打住,阿姨,你和我心知肚明,我嫁给你儿子完全是出于钱,你们家娶我,也自然有所图,我们都签了合约,合约里只写了我该做什么,你们该给什么,没必要上纲上线来教我怎么做媳妇。”


  胥妈没想到她谱没摆起来,反倒听了一串小作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对,我们是有所图,但你现在这个样,胥衡怎么带你出去应对场面。”


  我条理很清,又给她来了一段:“我什么样啊?阿姨你不要进行人身攻击,我知道我和你们的生长背景天差地别,但当时你们胥家不就是看上了我这平庸的背景吗?现在又要我费老劲学那些所谓礼仪,充你们的脸面,要得太多了吧。”


  胥妈被连环Rap堵的没词了,气闷地撇开脸懒得看我。


  到了婚纱店,胥妈大概是为了挣回刚才口舌之争上失掉的面子,让我连着试了十几条婚纱,把我折腾得够呛不说,还一个劲地攻击我,不是说我的脸配不上婚纱,就是损我腰上的肉都从丝带里挤出来。


  我受不了,反击道:“阿姨,你腰细,你试试。”


  胥妈脸有点绿。


  我扭头在婚纱架旁转悠,看见一排黑色婚纱说想试。


  只见胥妈脸由绿转黑:“哪有人结婚穿黑色婚纱。”


  我挑了挑眉:“这您就跟不上潮流了,我就喜欢黑暗朋克。”


  胥妈气到不行,但不好在婚纱店发作,只能看看表说:“别浪费时间了。”


  我怕给她气晕,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们是老板,我得罪不起。我可以继续试,但阿姨您只能给建议,不能发表偏见,要不然我就不试了。”


  胥妈气闷,但为了不耽误进程,只能答应。


  我刚穿了一件婚纱出了更衣室,就看见胥衡坐在沙发上,盯着我说:“还不错。”


  “废话,姑奶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又试了几件,我实在烦了:“两位老板,选出来没?”


  胥衡指着一件腰间缀钻的拖地婚纱说:“要不就这个吧。”


  定了婚纱的样子,又开始量三围尺寸,期间胥妈耐不住烦离开了。


  出婚纱店之前,我拽住胥衡说:“那件黑色的我特喜欢。”


  胥衡顺着我的手指看去,说:“可以啊。”


  只是后半句让我瞬间语塞:“从你的报酬里扣。”


  “算了算了,我就说说而已。”


  哼,资本家果然算得清,一点便宜都沾不到。


  我和胥衡的结婚宴会办的很盛大,请了很多非富即贵的宾客,我一个也不认识,还得站在胥衡旁边陪笑。


  实在无聊,我便借口去厕所,出来走到楼梯口,几个白富美围在一堆,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本不爱听墙根,却在听到我名字的那一刻,没忍住停了下来。


  绿裙子说:“我听说胥总和袁氏企业大小姐袁熙之前传绯闻,怎么一扭头就娶了这女的,郑夏,听都没听过。”


  粉裙子说:“谁知道呢,世事难料,不过胥衡那么帅,这女的长得根本拿不出手,真是暴殄天物。”


  白裙子说:“没想到麻雀变凤凰竟能发生在现实世界里。”


  去你妈的暴殄天物。


  我两步蹦过去,吓了绿粉白三人一跳,没等她们反应,直接恶狠狠地说:“麻雀变不成凤凰,但麻雀能蹲你们头顶拉屎,再议论我,小心我揍你们。”


  放完狠话,我就溜了,虽然我蛮横,但如果她们三个想打我,我一个人也打不过。


  舌战绿粉白之后,我见到胥衡就没好脸色了,胥衡问我:“不开心?”


  这人怎么老爱说废话。


  我不耐烦地回道:“我开心得要死。”


  “结婚呢,说死不吉利。”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胥衡皱眉:“还说出了韵律。”


  我懒得理他了。


  挡箭牌,不仅是物理型的肉盾,还是法术型的商业名声挽救者,我怎么这么多功能!


  怪不得胥妈之前说跟袁氏现在不好结亲,原来如此。


  袁氏的商业丑闻闹得沸沸扬扬,我这个对金融板块毫不关心的小透明都略有耳闻,看来之前胥家有意和袁氏结亲,只是碍于袁氏丑闻爆发,不得已向我抛出橄榄枝。


  我咬牙切齿地问:“你娶我是不是因为娶不了袁熙?”


  他犹豫了几秒说:“有一部分原因是。”


  “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从小就认识。”


  “啧啧啧,你们有钱人都这么寡情薄义吗?从小定了亲,说散就散。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但你这也飞得太快了吧。”


  胥衡愣了一下,说:“没有从小就定亲,只是很早认识。”


  “都差不多,反正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现在是一落千丈。”


  胥衡定定地看着我,我以为他要为自己辩解,没想到等了几秒后,他只说了个“哦”。


  又过了几秒,他叹了口气说:“其他事你不用管了,你只管演好这场戏,拿到一千万就行了。”


  我磨了磨牙,心里有气,但想想也对,何必呢,他薄情寡义跟我有什么关系,给钱就行了。


  婚宴结束后,我直接回胥家睡大头觉。


  我正梦见我带着穷鬼母亲坐游轮的时候,感觉两道寒光打在身上,冻得我原地僵硬。


  睁开眼,正对上黑暗卧室里两只光亮的眼珠子,吓得我大叫:“我艹!”


  黑影按开灯,满脸怒气:“叫什么叫,是我,赶紧起来准备早餐。”


  是胥妈呀。


  我惊魂未定,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阿姨,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废什么话,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我以为胥妈能说这话,已经日上三竿了。


  可是当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凌晨四点半!


  我瘪起嘴,眨着大眼,尽量让善意充斥脸颊,问道:“阿姨,你是不是失眠啊?”


  胥妈眼珠子朝上,琢磨了两秒说:“我不失眠啊。”


  “看出来了,精力旺盛。”


  胥妈听出我话里的阴阳怪气,说:“你现在是胥衡的妻子,每天早晨都要给他准备早餐的,所以别赖着了,赶快起来。”


  “凌晨四点吃早餐,他不怕噎着吗?”


  胥妈没好气地说:“等你做好不就六点多了嘛。”


  “我不会做饭,估计等我做好就该吃午饭了,外加炸毁一间厨房。”


  “你!我懒得跟你扯皮,反正你赶快起来,要不然我就站在这不走。”


  当初签协议的时候,我把十几条细则看得仔仔细细,生怕被骗,上面压根没有写我需要给胥衡做饭吃。


  我看出胥妈想整我,既然你整我,那我也不客气,好言好语地答应着:“行吧,起来了起来了,阿姨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胥妈见我态度转变得极快,狐疑地走出卧室。


  她一出去,我便跳起来去砸胥衡的门。


  胥衡穿着睡衣,满眼惺忪,头顶还立着一小撮呆毛,他站在隐形门后,声音中带着晨起的沙哑:“你梦游了?”


  我压根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拉住他的胳膊就往楼下拽,这厮脾气也是真好,迷迷糊糊地跟着我走。


  我把他按在餐桌上,他双手揉眼。


  我坐在他对面边笑边打哈欠。


  胥妈从卫生间出来都惊呆了:“胥衡,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胥衡眯着眼看着老妈,脑子却没醒转。


  我赶紧插话:“他要吃他老婆做的爱心早餐呀!”


  胥衡被我的这句话彻底惊醒,眯着眼打量了下身处的空间,又看向我,眼神中带着诧异:“你要做饭给我吃?”


  我表情贱贱地狂点头:“对呀对呀!”


  胥衡扭头看了看窗外,再定睛看了看角落里的座钟,舔了舔嘴唇:“四点多吃饭会不会太早?”


  “不早不早,阿姨说了,以后我每天都要给你做早餐。这样的话,我每天都会叫你起床的。”


  胥衡幽幽地看了胥妈一眼,胥妈忍不住了,对我横眉竖目:“我让你起来做饭,又不是让他跟你一起起床。”


  我歪头冲着胥妈笑道:“老婆都起来做饭了,老公怎么能睡懒觉呢?”


  然后,我又冲胥衡妖里妖气地说:“等着哈,不许溜走哈,老婆给你做好吃的哈。”


  胥衡明显肩膀一抖,狂挠后脑勺:“大清早的,别放电。”


  我管你!电死你!


  不过,我这肉麻劲别说胥衡,我自个都差点招架不住。


  当我在厨房忙忙叨叨一个小时,只做出两个煎蛋和一根烤火腿时,胥妈的脸彻底没了颜色。


  胥衡看着眼前的爱心煎蛋和星星煎蛋,嘴角微微抽搐:“为什么煎蛋要做不一样的形状?”


  我满脸做作:“因为全是爱心会感到腻呀。”


  胥衡没憋住笑了。


  胥妈彻底无奈。


  打这之后,胥妈再也没叫我起床给胥衡做早餐。


  3.


  一天早上,胥衡跑来说让我跟他出去一趟,我问了半天去干嘛,他才如实招来说要去袁氏集团谈事,但不想被媒体拍到。


  我撇撇嘴:“是跟你心上人见面吧,打掩护就打掩护,扭捏个什么劲?”


  胥衡憋了好一会,叹口气说:“帮个忙吧。”


  “可以,给钱。”


  他瞪大眼睛:“你掉钱眼了?”


  我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你不废话,让人消灾给人钱财不是天经地义嘛,我给你两打掩护,让你们自在约会,不给我钱,我不如在家睡大头觉。”


  他有些气结:“你……”


  “你什么你?协议上也没写我必须给你俩打掩护啊,没写的事不就是另算嘛,再说了,我要的又不多,就五百块,你个大老板怎么那么抠。”


  胥衡皱眉:“你就跟我出趟门,就要诈走五百块,怎么那么黑心。”


  我懒得跟他废话:“给不给?”


  胥衡缓缓说道:“给倒是可以,但你得掩护到底,现在跟我出门,晚上再跟我一起回来。”


  “太坑了吧。”


  “一千五一天。”


  “两千。”


  “一千,我也不是非得出去。”


  我咬咬牙:“好吧好吧,一千五就一千五。”


  我俩到了他和袁熙约会的地,我说上楼等,绝不打扰他俩。


  胥衡却说他一会就下来,哪里知道我在车里把手机玩得没电,他还没出来。


  实在困的不行,我迷迷瞪瞪睡着了。


  天热,车里空调开得足,起初我觉得凉快,睡一睡就浑身汗毛竖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胥衡终于回来了,我不满地说:“你怎么这么慢?冻死我了,我梦见我到了终南山活死人墓,被梅超风用铁钉钉在寒冰床上,春光灿烂猪八戒里的小龙女就一直在我旁边哭,她越哭,寒冰床就越厚,后来,我就被运到城里,做成了伊利老冰棍。”


  说着,我自个都忍俊不禁。


  胥衡被我逗笑了,说:“整了这么半天,怎么才卖个一块钱,不划算。”


  我吸了吸鼻子,心想不愧是商人,我给他说梦,他都能扯到钱上。


  他听出了我的鼻音,说:“不好意思啊,让你等急了。不过,你冷了怎么不知道关掉空调呢?”


  我嘟囔着:“睡的太沉了,起不来。”


  他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出了停车场,看到夜色降落,我打趣他:“你这会约的,时间够久啊!”


  他挑挑眉说:“还可以更久。”


  “炫迈,根本停不下来吗?”


  他哈哈一笑,没再说话。


  当晚回去,我连打喷嚏,胥衡说要给我冲药喝,我说扛过去就行了。


  我头晕脑胀,躺在床上浑身发寒,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胥衡一直在我身边。


  第二天醒来,胥衡去公司了,胥妈自打上次在我这吃过瘪后,就不再理我,我便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休养生息。


  胥衡下午回来,见到我第一句话便是:“你好点了吗?”


  听着他那温柔语气,我差点心软,咬咬牙狠狠心,还是对他说:“好多了,谢谢你照顾我,不过你说,要不是你昨天非不让我上去等,我也不会生病对不对?”


  他点点头:“嗯,昨天的事确实是我不好。”


  看他认错态度好,我继续说:“那你看,是不是得加钱啊?”


  胥衡愣了一下,随后,很是无奈地笑了笑:“好,你想加多钱?”


  “原定的一千五,那现在再加一千五怎么样,要不行,再加一千也可以。”


  胥衡揉了揉眼角,拿出手机,我听自己手机一震,一看三千到账,笑得咧开了嘴。


  我正盯着钱开心,胥衡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这么爱钱啊?”


  他的语气没有恶意,表情带着困惑。


  但我觉得没到跟他交心的程度,便随口应付道:“是人都爱钱啦,不爱钱怎么赚钱呢。”


  他见我不愿多说,也没有继续追问,叮嘱我吃过晚饭后把床头柜上的药记得吃了,便回他自个的卧室去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第一次觉得他其实人挺好的。


  感冒好了后,我之前驻唱的酒吧经理小莫叫我帮忙,她店里的歌手家里有事,临时给她说去不了,今天店里又有活动,没有歌手,活动就得泡汤。


  跟胥衡结婚的协议里有一条写着在履行合同期间,严禁出外打工挣钱,一经发现,扣除酬金的百分之十。


  我本想拒绝小莫,但小莫苦苦哀求,说我可以化浓妆,还开价两千。


  我一寻思,小莫那酒吧离胥衡家又远,平时去的人都是些年轻人,像胥衡这种层次的人物,应该不会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而且我这人化了浓妆,很难被认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说小莫之前帮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见钱不收,便咬咬牙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胥妈没在,天助我也,我给保姆说我回我那边拿一些东西,保姆跟胥妈一条心,胥妈不搭理我,她自然也不想搭理我,表面客气实则巴不得我快点走。


  偷偷摸摸地到了小莫那里,我立马拿起化妆品往自己脸上涂,小莫抱臂倚在门上,嘲笑我:“你这整得跟有人追杀你一样,你现在不是少奶奶么,出门怎么没人保护?”


  我和胥衡结婚的事,全城人都知道,小莫自然不例外,但她不知道我和胥衡签了协议。


  我开玩笑说:“带的人越多不是越显眼嘛。”


  小莫冷哼一声:“切,还摆上谱了,你说你也是,结婚都不叫人,不过也对,豪门婚礼,哪会让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去凑热闹。”


  我没法跟她解释,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小莫许是看出了我眼里的哀怨和难言之隐,摆摆手不再说了。


  登台之前,我对着镜子看了十几遍,看到镜子里那个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人时,放心大胆地走出了化妆间。


  酒吧整体光线偏暗,各色灯光交错,我寻思这得是火眼金睛才能认出我。


  上台后,我先用两首快歌热场,将气氛轰炸起来,再快慢歌曲穿插演唱弹奏,轰场子的同时也给我自己喘息的时间。


  活动结束的时候,小莫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二话不说给我转了两千。


  我屁颠屁颠揣着钱走出酒吧时,已是深夜,经过旁边的便利店,路边停了一辆锃光鲜亮的黑色豪车,我隐约觉得车子有点眼熟,但没多想。


  哪成想刚走到车头的位置,车子嘟得一响,吓得我差点魂飞九天。


  我扭头准备破口大骂时,看见胥衡竟然站在车门旁,定定地看着我。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想像中的自己变成老鼠嗖地一下就窜走了,但实际的自己,脚底发软,膝盖发困,全身发汗。


  正当我大脑极速运转,想应对对策时,突然灵光乍现,想到我还没有卸妆,胥衡应该不会认出我来,立刻壮起胆子,故意挺直背,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嗨,美女,我请你吃个饭吧。”


  我没转过去,说:“不用了吧。”


  “那…你请我吃个饭吧”,他顿了一下,声音再次响起,“老婆。”


  我天,这厮竟然认出我了!


  虽然浑身发麻,但我还是转身过去,扯出一个灿烂的傻笑。


  胥衡眼若灿星,笑意满满地看着我,不知道的真以为他对我有意思。


  只是他的笑逐渐变成冷笑。


  我心里一慌,立马蹦到他面前解释:“我错了,你别生气。但是真的是事出有因,我朋友她求我帮忙,她有麻烦,我不能见死不救吧。”


  “是吗?那今天挣了多钱?”


  我对上胥衡核善的眼神,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如实交代:“两千。”


  “一千万的百分之十是多少啊?”


  我哭丧着脸对着胥衡:“一百万。”


  “为了两千,不要一百万,你说你是爱钱还是傻呢?”


  我低着头不吭声,心里却如同淌血。


  只听眼前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说:“请我吃一个月的饭,我就可以不追究。”


  “一个月!”


  这厮太会宰人了,但想想一个月的饭吃破天也不会有一百万那么多,便认了。


  “从今晚算起,我现在刚好饿了。”


  我打量了下四周,说:“现在大半夜的,除了烤肉大排档,也没别的,你不是最注重饮食健康嘛,这些你应该也不会想吃。”


  “我确实不会吃这些,不过我倒知道一家餐厅现在还开着门,离这不远,我们可以去。”


  我跟着他上车,路上我一直怕他带我去什么五星级大餐厅,狠狠宰我一顿,但到了吃饭的地,看着不算高档,装修简单素雅。


  菜谱上没写价钱,瞅着都是素菜,我寻思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上了菜,胥衡慢条斯理地吃着,我支着下巴打哈欠。


  “你不吃?”


  我揩去困倦的眼泪,说:“不饿,累得吃不下。”


  唱了一晚上,早饿过了。


  “那喝口汤,味道还不错。”


  胥衡说着,给我面前放了一碗清汤。


  我尝了一口,确实不错,清香爽口。


  我抬起头,发现胥衡正盯着我看,虽然我对胥衡的颜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抵抗力,但被他这么眼巴巴盯着,还是有些不自在,我摸了下鼻子说:“吃你的呀,我脸上有花?”


  “嗯,你的妆花了。”


  “花了就花了呗,蹦哒了一晚上,不花才不正常。


  我说完,继续往嘴里送汤。


  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不过,我都化成这样了,你竟然能认出我来,怎么做到的?”


  胥衡笑了笑:“我听你唱了一晚上歌,听声音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跟踪我?你这大老板这么闲啊?”


  胥衡耸耸肩说:“嗯,有钱有闲,羡慕不?”


  羡慕你个大头鬼。


  结账的时候,我是真的开始羡慕有钱人的生活,一顿饭七百块,真TMD冤!


  咬牙转完帐,坐进车里,我困意全无,不停地念叨着:“这个菜价太可怕了吧,我要打电话向工商局举报。”


  “心疼了?”


  “当然心疼啦,我一晚上挣两千,吃个饭就花了七百,是个人都心疼啊。”


  “也是,不过,一个月才过了一天,还有二十九天呢。”


  我看着胥衡贱贱的表情,觉得自己真是个绝世大冤种,恨恨地说道:“既然请你吃饭,之后就我来定地,不许你再定了。”


  胥衡努努嘴唇说:“可以,但我的要求是荤素搭配,每顿至少四菜一汤。”


  我眼皮狂跳,却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四菜一汤就四菜一汤,我买菜自己做!


  4.


  第二天,我主动出现在厨房,说自个要给胥衡做饭的时候,胥妈以为我存了坏心思,她虽然嘴上没说,人却一直站在厨房门口没离开。


  当我嘀哩当啷整出四个菜的时候,她惊呆了:“合着你之前说不会做饭都是骗人的呀。”


  我像个试菜太监一样,边尝味边说:“谁让你儿子魅力大呢。”


  钱的魅力。


  饭菜装进饭盒后,我准备去胥衡公司,胥妈在我身后没好气地说:“你好歹是胥家的媳妇,不要干这么拿不出手的事。”


  我转过头:“之前你说让我天天给胥衡做饭,我不做你怨我,现在我做了,你还怨我。阿姨,你也是胥家的媳妇,你告诉我,什么叫拿得出手的事?”


  胥妈被问得有些语塞,憋了好半响,才出声:“胥衡在公司办公,你跑过去送饭合适吗?”


  我拖长音哦了一声。


  然后,跑到厨房,从门背后取了顶宽沿的遮阳帽,再从自己背包里拿出墨镜口罩戴上,全副武装后,对着胥妈说:“去了后我就说我是胥家的保姆,这样也没人认得出我。”


  这下,胥妈彻底没话说了,我不想再看她脸色,脚底抹油溜了。


  到了胥氏集团,门口保安许是看我穿得不讲究,挡住我问了好几句,我摇摇手里饭盒,还没等我说是胥家保姆给胥衡送饭时,保安一脸不耐烦:“那让家属下来取,你不能进去。”


  我站在保安面前,拨通了胥衡的电话。


  “怎么了?”


  胥衡低沉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的外卖到了,下来取,我进不去。”


  “你把电话给保安。”


  我听后,把手机递给保安,保安接过去,脸色大变,战战兢兢地回了两句,对面挂断后,他又把手机递给了我。


  保安语气都变了:“胥太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眼太拙,没认出你来。”


  我笑了笑说:“没事,我穿成这样,没认出来也正常,那个,之后一个月我每天都来,你下次别拦我就行。”


  “怎么会,绝对不拦绝对不拦。”


  进了一楼大厅,从电梯口走过来一人,是眼镜哥,他见到我,客气地招呼:“胥太太,这边请。”


  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幸好我戴着墨镜,他看不见,我低声说:“我是以胥家保姆身份来的,别叫我胥太太。”


  眼镜哥先是面上一惊,再看了看我的穿着,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笑道:“我们老板对人对事,从不看表面,你不必担心给他丢脸。”


  “不是我怕给他丢脸,是他妈妈怕,我要不这样,她得在家念叨死我。”


  眼镜哥听我说到胥妈,他不好评论,便没了声。


  出了电梯,我跟在眼镜哥身后,朝胥衡办公室走去,从刚才大厅开始,一路上就挺多人在看我,还少不了小声议论。


  “谁啊那是?陈秘书怎么对她那么客气?”


  “瞧那穿着,手上还提着饭盒,八九不离十是胥总家的保姆。”


  看去吧,说去吧,爱谁谁。


  进了胥衡办公室,他看见我,扯开了嘴角:“你不像送饭的,像来打劫的。”


  我不想跟他扯嘴皮子,直接把饭盒往那将近二米长的办公桌上一放,再从背包里取出一瓶冲好的燕麦茶:“你要的四菜,没有一汤,只有这个。”


  他揭开饭盒盖子,又摇了摇装燕麦茶的保温杯,眼露惊讶地问:“都是你做的?”


  “昂。”


  他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轻轻点头:“深藏不露。”


  见他开吃,我准备走:“那你吃着,我回了哈。”


  他叫住我:“等会,你应该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


  “我就做了你一人份的饭,你自己吃吧,我回去吃。”


  “我拨出来一些给你。”


  他说着,用筷子的另一头,将饭盒里的黑米饭拨拉到饭盒盖子上,然后又把饭盒推到离我近的地方停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手艺还不错,看来之前是在故弄玄虚嘛。”


  他咽下一口嫩鱼肉后,抱臂看着我。


  “别阴阳怪气的,我这叫为一百万折腰,不寒碜。”


  他说不过我,只轻笑一声。


  吃完,我把他饭盒一收拾,看了看他手边的燕麦茶说:“喝完,记得把保温杯带回去,明个做饭我还得用。”


  他有点惊讶:“明你还要来?”


  “怎么?不用我请你吃饭啦?”


  他突然明白我说请他吃饭便是给他做饭,爽朗一笑:“怎么不用,明天有新的菜色吗?”


  我好强地抬抬下巴:“那必须的。”


  就这样,我变着法地给胥衡做饭,送饭,陪他吃饭,有好几次因为不想回去面对胥妈,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


  有一次我迷迷糊糊睡着,听到门响了,一个女声问胥衡我是谁的时候,胥衡大大方方地说我是他太太,当时我觉得他挺坦白,转念一想,他娶我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没必要不坦白。


  睡醒后,从胥衡办公室离开,走到外面,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很是客气恭敬,但眼底里的轻蔑还是藏不住。


  有一天大清早,我跟胥妈拌了几句嘴,胥妈说我没教养,我说对,我就是有人生,没人养。


  跑出胥家,我去小莫的酒吧里喝了几杯,心情不好,自然两三杯就上头。


  回到胥家的时候,我见到了传说中的袁熙,长相中等,但气质绝佳。


  她、胥妈、胥衡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还有一个精美的蛋糕。


  三人看到我齐齐愣住,我知道他们本是一家人,我是个冒领头奖的假新娘,此时出现,确实不合时宜。


  胥妈像是为了刺激我一样说:“袁熙,今天胥衡生日,你能来太好了,看见你,就觉得我们胥家的媳妇应该是你这样的。”


  我虽然喝醉了,但战斗力不减啊,学着绿茶婊的口吻笑道:“胥衡,今天是你生日啊,怪不得大家都让我出去玩,玩的越晚越好,原来是我碍事了。”


  果然,好脾气的胥衡皱眉看了胥妈一眼。


  胥妈坐不住了,说道:“喝成这个样子,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回你房间。”


  我耸耸肩,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摇摇晃晃得朝着楼上走去,上了两层台阶,余光看见胥妈盛了一碗汤放在胥衡面前。


  心里猛地一酸,脚步不听使唤地走到胥妈身后,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您能给我盛碗汤吗?”


  胥妈被吓了一跳,呵斥道:“哎呀,吓我一大跳,干嘛突然站人背后。”


  我有些迷糊,傻乐着说:“对不起啊,吓到您了,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您能给我一碗汤吗?”


  胥妈准备发火,胥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说:“我送你上楼。”


  不知怎么地,我心里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眼泪涌出来,眼睛更模糊了:“胥衡,我好羡慕你啊,你…有家人…跟你一起过生日,妈妈帮你夹菜,给你盛汤,我都没见过我妈,她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连我自己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我话说完了,周围没了声音,恍惚之间,听到胥妈叹了口气,然后我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小碗,我喝多了,手接不住,就听到汤碗顿在桌上的声音,随之而来,还有胥妈的一句:“喝完赶紧上楼。”


  晕成那个样子,我自然没喝成那碗汤,倒是第二天醒来,床头柜上摆了一碗清粥,粥里还加了燕麦片。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胥衡回来见到我,开玩笑地说了句:“你怎么像坐月子一样?”


  我还没接话,他面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岔了个话题:“最近做饭送饭太累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啊。”


  我正困惑他为什么这么问,只见他眼神柔和地看着我,轻轻地说:“我感觉你不太开心。”


  他这一句,让我想起昨天的事,心里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从未有人关注我开不开心的委屈。


  像是需要一个宣泄口一样,我给胥衡讲了我的故事,他很认真地听着。


  我自打记事的时候,就在宁城东郊的城中村长大,当时的村委会书记姓郑,我随他姓,捡到我的时候正好是夏天,便叫了郑夏。


  城中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不富裕,没人愿意养我,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按理说,孤儿都会恨遗弃自己的父母。


  起初,我也恨,导致有一段时间,我性情特别乖戾,看到有妈的孩子就追着打。


  后来,听巷子口小卖铺的老板说发现我的那天晚上,他起来撒尿,迷糊之间看见一穿得破烂的女人抱着个孩子,依依不舍地放在巷子口,还抹着泪。


  他说要不是困难到一定份上,当妈的也不会扔掉自己孩子。


  我发泄般地大哭了一场,不再欺负别人家小孩,也不再那么恨自己的母亲。


  我暗暗下决心,要找到她,要让她看看我这个女儿也能赚钱养她,让她后悔,让她跟我一样痛哭流涕,让她过上好日子。


  自那以后,除过必要的生活开销,我赚的所有钱都会存起来。


  如果能找到穷鬼母亲,我想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说完我的故事后,胥衡沉默了一会,才说:“其实,结婚前,我查了你的基本情况,如果侵犯到你的隐私我很抱歉。昨天我才知道你一直都在找你母亲。是这样的,你母亲的下落,我会托人帮忙一起找,比起你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找,相对要容易一些,但是,也不能保证一定找得到,你放平心态。”


  我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掉落,他一直垂眸说着,没注意到我的异样,倒是我抓住他的手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时,他被我吓了一跳。


  他轻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说:“希望能帮到你。”


  5.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打我喝醉酒闹过那么一次后,胥妈好像不怎么爱找茬了。


  按理说,那天在她喜欢的儿媳妇跟前,我让她丢了脸,她该更讨厌我才对。


  但莫名的她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虽然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但至少说话不夹枪带棒了。


  而且,胥衡的外公打来电话让他带我去法国的时候,胥妈也没有阻拦。


  胥衡去法国一是为了看望外公,二是为了处理一些海外项目,带着我对外还可以说是补度蜜月。


  我没出过国,想着能好好玩一玩。


  胥衡忙得不见人影,我便一个人出去玩,语言不通的我拿着百度翻译,走到哪翻到哪。


  看到自己想买很久的进口缝纫机,咬咬牙买下来,又买了一堆布和配件,屁颠屁颠地往回走。


  回到酒店,我便开始裁布缝衣裳。


  做起自己爱干的事,会忘却掉时间。


  胥衡第二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做了一件长袖薄外套。


  “你还有这手艺?”


  胥衡放下手里的早餐,眼睛微瞪。


  我傲娇地抬抬下巴:“想不到吧,我能着呢。”


  “夸不得”,他笑着摇头,拿起外套,“这花色你穿会不会有点显老?”


  “不是给我穿的,给我妈的。”


  他点了点下巴,笑问:“那我可以预订一件吗?”


  “放心吧,不用预订,本来就有你的份,我打算给你做件衬衫,等会锁完边,我给你量尺寸。”


  胥衡许是没想到我会给他做衣服,人愣在原地。


  我停下手,问道:“怎么啦?嫌弃我的手艺?”


  胥衡摇摇头,看着我说:“不会,我很期待。”


  那一刻,我感觉心停了一下,为了掩饰异样,我赶紧低下头做自己手上的活。


  可没想到,暧昧的事情还在后面,给他量尺寸的时候,避免不了要离得近一些。


  我从头到尾没看他,到量腰围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量个尺寸,怎么这么严肃,搞的我都不敢动了。”


  我瞟了他一眼:“搞的你很怕我一样。”


  他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有时候,确实有点怕。”


  我对上他的眼神,里面的笑意散开,倒映着窗户外的日光,温暖和煦。


  我的心停得比刚才更久了一点。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话必定结巴,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回到缝纫机跟前做活。


  胥衡忙完巴黎的公务后,我和他启程去马赛看望他的外公。


  他外公人看起来比胥妈要好相处很多,老人家爽朗大方,说话让人感觉很舒服。


  头疼的是,老人家不知道我俩是协议结婚,好心地给我两安排了一间房。


  晚上进了卧室后,思虑到胥衡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我主动要求睡地上,胥衡指着床说:“不是睡不睡地上的事,你看这就一床被子和褥子,怎么分?”


  我傻眼了。


  胥衡见我傻眼了,说:“这样吧,我俩都睡床,我睡觉不怎么爱动,你呢?”


  对于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但对于自己的睡相我确实不了解,毕竟从来没跟人同床共枕过。


  我抓了抓脸,说:“睡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爱动不爱动啊。”


  胥衡走到书架旁,取了一本洋文书,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看着我说:“那你先睡,我看会书。”


  我平时睡眠是极好的,一挨枕头就着,偏偏今天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无数个哈欠,就是没办法进入睡眠。


  翻了几十个来回后,胥衡低沉柔和的声音传来:“是我翻书的声音吵到你了吗?”


  不,是男色吵到我了。


  可这话我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只能闷闷地吐出两个字:“认床。”


  “咦,那会你刚去我家不是睡的很好吗?”


  First Blood


  “可能是你家的床垫比较舒服。”


  “这儿的床垫是定制的,按理说不比那边的差。”


  Double Kill。


  “个人感受啦,不一定贵的就是好的。”


  “多数情况下,价钱还是能说明价值的。”


  Triple Kill。


  我不想跟他说话了。


  他见我没了声音,视线又投向手中的书。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反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占了一大半的床,挤得胥衡几乎紧贴床沿,他直直躺着,靠近我的那边胳膊因为没地放,搭在额头上。


  帅哥连睡觉都这么好看。


  听见我醒了,他睁开眼缓缓坐起来。


  我往旁边挪了挪说:“不好意思啊,挤的你都快没地睡了。不过你也是,蹬我一脚或者推我一下就好了,干嘛这么憋屈。”


  他揉着眼说:“看你好不容易睡着,想着就算了,没事,幸好你还给我留了些位置。”


  “说好了,今晚我要是还这样,你就推我哈,要不然我怪不好意思的。”


  胥衡笑着答应。


  到了睡觉的时候,我整个人学着胥衡的样子紧贴床沿。


  他见我如此,笑道:“你是在惩罚自己吗?”


  “睡你的,别吭声。”


  就这样,我以为不会再出现昨天那样的情况,哪知道醒来后,我整个人斜着趴在床上,脸埋进胥衡的胸膛里,见此姿势,心道:怪不得睡觉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


  我见身下的人不动,想着他还没醒来,便悄默声地抬头,谁知一抬头便对上了胥衡颇为无奈的眼神:“我说怎么梦见胸口碎大石呢。”


  我嗖地弹起来,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完,反应过来,又小声补道:“谁让你又不推我呢。”


  他面上带着没睡好的疲惫和一丢丢小委屈:“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胸前有颗脑袋呀。”


  我没话可说,讪讪地吐了吐舌。


  正当我鼓起勇气,准备给胥衡外公说单独给我一间卧室的时候,胥衡接到了去尼斯处理公事的电话。


  他外公依依不舍的送我两,我当时的内心OS只有一句:感谢老天解救。


  到了尼斯,我俩住在胥衡的私人别墅里,别墅位于海岸,天蓝海碧,心旷神怡。


  刚到那里,我特别好奇为什么这么漂亮的海滨只有我们两个人。


  胥衡边移动行李箱边说:“这块属于私人海域,自然不接待游客。”


  豪横!真豪横!


  可能是这边业务棘手,一周时间过去,还没听到要回国的消息。


  不过在这住着,我心情很是畅快,胥衡白天不在,我便做些缝纫的活,而且这里食材丰富,想自己做饭就做,不想做也可以叫保姆。


  房间里待久了,我就去海岸边走走。


  有时候边走边想这样的日子大概此生就这一次了。


  七月十四,胥衡没出去,他说这是法国的国庆节,放假一天。


  他在自己卧室里看书,我做我的衣服。


  到了傍晚,我开始准备饭菜,他听到动静,走出来,我冲他抬抬下巴:“既然是节日,我们也庆祝一下。”


  他笑着答应,走到我跟前,撸起袖子,帮我洗菜择菜。


  某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我们俩像普通夫妻一样。


  干吃饭没意思,我见玻璃边柜里有几罐啤酒,便拿出来喝。


  胥衡笑道:“可别再喝醉了。”


  我哼了一声:“废话少说,你喝不喝?”


  他笑着拿起一罐啤酒,用指尖勾开拉环,微抬起下巴,往嘴里送酒,吞咽啤酒的喉结有一种勾人的性感。


  我连忙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想吞口水的下意识反应。


  吃完饭,胥衡说他来收拾,我拿起啤酒,光着脚向海岸边走去,七月的晚风很是清爽,我坐在沙滩上,看着海面远处若隐若现的船只,放空了所有思绪。


  坐了一会,有些冷,却懒得进屋拿衣服。


  难得有这样可以肆无忌惮发呆的时刻,我不想轻易浪费。


  背后的脚步声靠近,我知道是胥衡,这片海域属于他,除了他,没有别人。


  只觉得肩膀一重,身上一暖,他将一件连帽外套披在我肩上,还顺势给我扣上了帽子:“喝了酒吹海风容易头疼,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说完,屈膝坐在我旁边,视线投向远处的海。


  我身上的冷意被缓解,心也跟着暖起来。


  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夜色撩人,此刻的我有些迷蒙恍惚,看着眼前的胥衡,竟有一丝难耐的冲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