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是尊贵的盐选会员该看的完结文?
(已完结)
清北招生办敲开我家门,为了抢人争得面红耳赤。
父母商量着郁渺的升学宴该怎么办。
但他们不知道,招生办找的人,是被他们逼得上不了学的我。
1.
我和郁渺是截然不同的人。
她的青春热烈放纵,而我只是个书呆子。
得知我们是姐妹,所有人都讶异「郁芩居然是郁渺的姐姐?」
在盲目的青芒岁月,我被郁渺遮去了所有光彩。
入学时她便引起不小骚动。
素面朝天的年纪里,只有她靓丽惹眼。
随着时间线拉动,她的追求者只增不减。
她能歌善舞还会钢琴,是学校公认的校花。所有的晚会都是她的统治区。
而我,霸占着学校红榜。
没有人在意,他们还是会觉得我黯淡无光。
可高中本该努力学习不是吗?
与我同班,有个少爷。
少爷姓魏,魏豫章。
魏豫章近乎疯狂地追求郁渺。
在她那碰壁之后甚至还找上了我「把郁渺的联系方式给我。」
他命令的语气令我不爽,我抱着书本离开。
第二日,郁渺亲自将微信号送了过来「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可以直接找我,姐姐学业很忙的。」
魏豫章笑着接过纸条,趁机在她手上摸上一把「渺渺,这个不通事理的书呆子真的是你的姐姐?」
郁渺笑得春风得意「怎么?长的不像吗?」
魏豫章意味不明地「啧」了声,随之班上哄堂大笑。
她从小就爱和我比,尽管我很抗拒。
如今听到这个答案,郁渺大概是高兴的,不然她也不会在众人注视下在魏豫章脸上落下一吻「会说话。」
我觉得郁渺很幼稚,她也嫌我无趣。
一次我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刚好碰上她和魏豫章。
两人十指相扣,男俊女美,浪漫得像一幅画。
魏豫章低头吻她,郁渺不拒绝,反而更激烈的回吻她。
我知道,她看到了角落里的我。
她轻蔑地笑,大抵又在嘲我的平凡。
我不在意,我只想要好好读书。
2.
学校来了个转校生叫池溟,听说家境比魏豫章还要高上几个级别。
显然,郁渺盯上她了。
不幸的是,池溟也和我同班,并且被安排成了我的后桌。
刚好魏豫章请了假,郁渺找借口来我们班,我知道,她的目标是池溟。
池溟淡淡望着她。
随之一笑。
那笑极其凉薄。
我终于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郁渺吸引。
吊带短裙勾勒着不属于我们年纪的性感身形,郁渺高昂着头「姐姐,让一下。」
我起身要走,被背后一股大力按得再次坐下。
我听到池溟说「同学,你也太好欺负了吧。」
我平静「她是我妹妹。」
「看起来她像你阿姨。」池溟笑道。
被这一番羞辱,郁渺气呼呼地离开了。
走之前她瞪我一眼,我知道,我又要被骂了。
我习惯放学后多学一个小时,回到家时,郁渺正在收拾盘子。
他们吃完了晚饭,没有等我。
见我回来,母亲阴阳怪调「你还知道回家啊。」
必然是郁渺在其中挑拨了什么。
父亲也冷着脸「和那种酒色之徒搅在一起,你是不想上学了吗!」
酒色之徒,池溟。
我早已习惯郁渺经常性的抹黑,只是瞪着清凌凌的眼睛「我没有。」
我的言语在郁渺面前太乏力,他们越来越来劲,我放弃挣扎,留下一句「他不是酒色之徒」就回了房间。
池溟根本不是我能攀得上的人。
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当是高傲的孤鸟,他瞧不上我们任何人。
3.
有人对我表白了。
高三(5)班周健。
他是无数高三生中的一员,可不知为何,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对我表白了。
他们自诩肆意青春,毫不顾忌校规校训。郁渺是、周健也是。
他站在我们班门口,嗓门亮到整个班级都能听到「郁芩同学,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我不习惯站在视线焦点,把他叫去了走廊。
「学长,我目前没有恋爱的想法。」我开门见山。
可周健却不依不饶,细数着我的每一个生活瞬间,然后告诉我,他一直关注着我。
说不心动是假的。
情窦初开之时,有人不被光芒万丈的郁渺吸引,而独爱你刻苦学习的样子。
我有些动容。
可惜教导主任来了,我们没再聊,他仓促将情书塞给我,然后就被抓去罚站。
第二周,因为早恋未遂在全校面前检讨。
他身子站得笔直,每个字都咬的清晰。
检讨的最末,他说「我检讨我的一切,但我始终认定,喜欢一个人本没有错。」
我认同他的话,却不曾想他会第二次来找我。
并且鬼迷心窍下,我同意了。
回班时池溟踢我的凳子「你不会真的同意他了吧?」
我低头默认。
他骂我「蠢」。
确实蠢,我明明不喜欢周健。
4.
郁渺和魏豫章也掰了。
郁渺得到一笔分手费,数目不小。
她替自己购进几件名牌衣服口红,更加热衷于来找池溟。
池溟还是一样从不给他好脸色。
还总喜欢拉我出来挡枪「比起你,我更喜欢你姐姐这款。」
流言传的很快,周健知道了池溟的存在。
他质问我「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实话实说「同学。」
他不信,我们分了手。
分手后,他到处传我脚踏两条船。
每次听到这句话,池溟总是嗤笑「你被人当狗耍了。」
确实。
周健的出现很蹊跷,我被他所谓的喜欢蒙蔽了双眼,没仔细想过。
他其实是因为高三打架才被迫转校到我们学校,他说的喜欢真实性更待考究了。
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直到我在厕所门口看到他和郁渺在一起。
郁渺叼着女士烟,神色迷离。
周健近乎痴狂地伸着手替她接烟灰。
「渺渺,我爱你。」他说。
郁渺看到了我,将半截烟送到他嘴边「你不是喜欢我姐姐吗?」
他急忙叼住,伸手去扯她的衣带「那不都是你让我做的吗?」
她不拒绝只是笑,一如往常的轻蔑「姐姐,听到了吗?谁让你从小就什么都不如我呢?」
郁渺似乎很爱看我痛苦,可我对周健没有感情。
怎么可能因为他而痛苦?
我没什么情绪道「你烂一辈子吧,我要学习了。」
5.
自我“分手”后,池溟跟我交谈也多了起来。
他总喜欢阴阳怪调叫我「书呆同学」,可却并不带恶意。
我不反感他,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他忽然盯着我的眼睛不放。
我被盯得有些面热,不自在地要伸手挡。
他认真道「书呆同学,你眼睛还挺好看。」
一句话,我的脸彻底红透。
偶尔有人起哄我和他,但更多的,他们都说他看不上我。
池溟一拍桌子,全班肃然。
他清越的声音响彻我的十七年「我看不看得上关你们什么事?」
6.
郁渺没能如愿看我痛苦,她不会收手的,我知道。
当我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时却发现,门被锁了。
灯随之被关。
她知道,我最怕黑。
陷入黑暗的那刻,我整个人都绷紧了。
脊背冷汗直冒。
我无助地拍着门「谁在外面?放我出去!」
没人回应。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之际,我攀上了窗台。
我恐高。
但比起被关一晚上,摔断条腿也算不上什么。
三楼大概摔不死,我安慰着自己,然后闭眼就要往下跳。
然后我听到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壁上,一束强光直直刺向我的眼睛。
光影模糊中,池溟的帅脸无比清晰。
像救世主。
「你怎么在这?」看到我,他也诧异。
听到这话,滚烫的泪滑了下来,我脱力跌在地上「我被人锁起来了。」
池溟找好自己要的东西,低头看我「哭的真惨啊,那我勉为其难送你回家吧。」
他过来拉我,我几乎整个人瘫在他身上,和劲瘦的男性躯体紧紧相贴。
没办法,我的腿剧烈抖动,连站都站不稳。
他一边嫌弃「麻烦」,一边将我弄到背上。
我还是哭,眼泪渗进单薄的T恤浸湿他的后背,他喝止「再哭把你丢下去!」
我乖乖捂住嘴,就听他别别扭扭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有个很适合唱歌的嗓音,可真正唱起来时调跑的都找不见。
我被他逗笑了「池溟,想不到你歌声这么‘动听’。」
他仰起头「那是当然。」
在他背上的那一路是我最安稳的时光,自那时起,我好像终于明白名为「喜欢」的东西。
从前只嫌路长,而现在我只盼望能再长一点。
可惜路都有尽头,被他放下来时我还有些恋恋不舍。
「舍不得我?」他戏谑。
我点头,然后飞速跑进家门。
7.
家门口,他们齐齐瞪我。
「难怪不归家,野男人都带到门口来了!」父亲怒目圆睁。
「只是同学。」我自知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随口敷衍。
「这是坐在姐姐后面的那个男同学,听说姐姐一直在追求他呢。姐姐追到了吗?」郁渺面上笑着,可笑中又带挑衅。
「是他在追我。」我淡淡道。
郁渺适时添油加醋「姐姐你们回来这么晚是去干什么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答,背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棍。
「你也不嫌羞!」母亲握着戒尺,手都因怒而发着抖。
「我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羞。」
被冤枉是常事,我早已习惯,不论怎么说,我也不愿低头。
父亲抢过戒尺,让我祠堂跪好。
我跪着。
抽在我身上的戒尺越来越重,可我偏偏要将背挺得笔直。
无论他们如何侮辱我,我自始至终都只是说「我和他是清白的。」
其实我的心早已麻木,身上再痛我也不愿折腰。
我一定要考出去,离这个家远远的。
8.
转眼间到了高三。
「郁芩」二字依旧高挂榜首。
老师让我冲刺省状元,可我却看上了竞赛这条路。
我对物理还挺感兴趣。
听到我的想法,物理老师也十分高兴。
第二日便将我塞去培训。
禁闭式的培训,为期一个月。
期间内所有通讯物品全上交,我彻底和外界失联。
在家我随口提,他们随口应。
反正他们从不在意我,只要郁渺在就好。
唯一一个同我正式告别的人,是池溟。
「我要去培训啦,等我去拿个金奖回来。」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别被那群理工男拐跑了就好。」
「你会等我吗?」我问他。
「当然。」他笑得毫不在意似的,可他眼中分明有不舍「只要是等得到的人,我都会等,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四个字就这样被宣之于口,我心脏狂跳,慌张地转移话题「什么叫做等得到的人?」
「只要你跟我说你会回来,我就一定会等你。」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居然在池溟身上瞧出了深情。
我弯弯眉眼「池同学,等我回来拿金奖。」
9.
竞赛题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很难。
可我却觉得难题的挑战性令我痴狂。
参与培训的二十人中,只有三个女生。
所有人都忙着解析难题,没时间思虑其他,恨不得溺死在题海。
说实话,我偶尔会想起池溟。
然后想起答应他的金奖更加有了斗志。
我干事向来专注,甚至吃饭时手里都带着题。
几次小测下来,我的名字始终排在前列。
宿舍其余二人崇拜地问我「郁芩,你怎么这么厉害?」
我依旧做着题「我只是迫不及待想要去到更远的地方。」
她们再问我也不愿再说,专心写我的题。
竞赛结束前那晚的测试,我拿了满分。
老师握着我的试卷手激动地发颤「好完美的答卷!」
我朝老师深深鞠躬,然后转头走出教室,任其他人在身后怎么夸我。
因为……
池溟在门口等我。
明明只分开了一个月,我却觉得阔别已久。
和他隔着大门遥遥相望时,我险些落泪。
狂奔的二人相拥的那一刻,我感受到我们紧贴的心跳。
「怎么样?」池溟紧紧抱住我。
「前三。」我自豪道。
「拿到金奖我送你个礼物。」
对于金奖,我是势在必得,可是,意外出现了……
10.
我信心满满地带着文具包走进考点。
脑海里各自几何交缠,再一点点被我理清。
将所有题型回顾完一遍,刚刚好开考。
我拿起笔落下一个端正的「解」,监考老师却将我叫了出去「郁芩同学,你的身份证是假的。」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我如遭雷击。
没有身份证,我将错过筹备已久的考试机会。
我借了保安的手机哭着给池溟打电话,他立刻赶到带我去办了临时身份证。
以最快地流程弄完一切赶到考场时,时间已经仅剩半个小时。
时间折了半,我只能将所有情绪咽下,埋头写题。
我顾不得细想,火急火燎地将所有题写完。
停笔时,铃响。
我扑到池溟身上大哭一场。
我不甘心。
我所有的努力全都因为郁渺的算计落了空。
积压了十八年的情绪终于决堤,我乱七八糟地讲着我这些年遭到的不公。
他耐心地听着我的话,替我拭去面庞的泪水「没事没事,你现在有我了。」
我哭的更大声了。
我心想,能遇到池溟,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11.
一个月的培训下来,我家早变了样。
原本算得上优渥的家庭在一夜之间破了产,我们被迫搬到一个窄小的木屋里。
郁渺受不了这种委屈,我回到家时,她正在为房间的环境闹。
见我来,她立刻换上得意笑容「姐姐,考得怎么样啊?」
我不怒,只是淡淡地略过她「我要去看书了。」
她倒是气的来拉我「你该不会是考太差不敢见人了吧?」
「嗯。我走不通竞赛这条路,只能考个省状元玩玩了。」我甩掉她的手,转身走进房间。
书本摊在面前,我却看不进一个字。
一想到郁渺对我做的事,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可我只剩下高考这一条路了。
不能为了她,毁了我自己的前程。
回归学校,物理老师激动地将我喊去办公室「郁芩,培训老师说你表现特别好,你预测成绩怎么样啊?」
我神色黯下来,故作遗憾道「睡迟了,考得不太好。」
物理老师失落了,轮到班主任激动了。
班主任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我们又不是只有保送这一条路,凭自己的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也是很棒的。」
我笑「我一定好好努力。」
我当然要努力,这可是一生一次的鬼门关。
在我离去的一个月里,池溟也进步了。
他原本游离在中上层,可近一次模考时却挤进了前二百名。
我问他「小池同学,你怎么偷偷进步这么多?」
池溟眼睛亮亮的「我想跟你一起上清华。」
「好。」
他幼稚地找我拉勾,我也幼稚地回应。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猪八戒。」
礼成,我们笑成一团。
没人注意窗边默默注视着一切的郁渺。
12.
爸妈大吵了一架。
因为郁渺的电脑。
由于家里的变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卖了,甚至我的一部分书还被当成了废品。
郁渺的电脑自然也难以幸免。
她发现电脑被卖后,就开始找我妈撒娇「妈,我就买个电脑~」
我妈从来都经不住她的撒娇,拿着厚厚一摞钱就准备偷偷去数码店。
谁知刚好撞上了我爸。
我爸认为这是笔没必要的花销,拒绝了郁渺的请求。
大战一触即发。
我赶到时,刚好听到我妈歇斯底里地吼「孩子想要个电脑都不给买,你还算个什么爹!」
父亲沉默片刻,两人再次吵成一团。
而郁渺像个看戏的局外人,冷漠地看着为自己而吵架的父母。
没有人注意我。
我永远记得在家庭条件还不错的时候,我曾经跟妈妈说想买一个手表。
她以「教室有钟表」为理由拒绝了我,第二天就带郁渺买了新手机。
她不知道,班上的钟表早就坏了。
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这只是她糊弄我的幌子。
她只在意小女儿过得开不开心,从没想过大女儿会因为记错时间,回家时险些被人贩子拐了去。
这种事在我身上发生过太多,我早已放平心态,回到房间开始背单词。
可我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最后她的电脑应该还是买了。
不然父亲也不会一个人在墙边叹气了。
我知道我们家变得更穷了。
13.
我们家穷,可郁渺有钱。
和周健恋爱的第三个月,她出现了干呕。
去医院一查,居然已经怀孕三个多月。
这个锅落在了魏豫章头上。
大概他们有过,所以他也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不是孩子父亲。
少爷壕气地甩给她一张支票让她去打胎。
支票上的具体数目我不知道,但池溟说抵我家几年的支出大概还是够的。
只是郁渺她不愿意将钱给任何人。
父母心目中的乖女儿,实际就是被蛀虫蛀空的木,除了外表是好的,其余哪里都腐败不堪。
我不关注她,这些都是池溟告诉我的。
他按住我的头「你可不要变成你妹妹那样!」
头发被弄乱,我记得去拨他的手「我可是要考清华的!」
14.
竞赛结果出来了。
我以一份之差与金奖失之交臂。
这是第一张没有我名字的红榜。
「郁芩」写在银奖的行列,后面写着各种保送学校。
池溟站在我的身侧和我一起看榜,察觉到我的失落,他忽然扬声喊「快看这是什么呀!」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看到他手里的红丝绒盒子。
「是给谁的礼物呢?」他捏着鼻子,掐着嗓子夸张地问。
「谢谢你。」说着我眼眶濡湿了。
「不准哭!」他说着要将盒子收回「再哭就不送给你了。」
我笑着抢了过来。
打开,里面躺着条银色的手链。
上面挂着银色的小铃铛和「清华」二字的银雕。
池溟替我戴上,伸手拨了拨小铃铛,耳边听到清脆的铃声。
他的声音伴着铃声一起传入我的耳朵「我可没说过拿不到金奖就不给礼物,但是收了我的礼物就永远不要反悔了哦。」
15.
虽然不是我的决定,但我还是要失约了。
母亲说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他们权衡比例之下决定放弃我。
可凭什么是我?明明我才是品学兼优的那个。
我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
母亲面对我的质问,毫不脸红道「正因为你成绩好,所以才应该让渺渺多念点。高考在即,她还有大把的上进空间……」
那刻,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笑话。
苦苦学习换来的成绩单如今更像是一种过错。
「都要供不起上学了,那你们为什么要给她买电脑?」被如此羞辱,我嗓子哑的不像话。
「你明明已经可以保送大学了凭什么跟她抢上学的名额?」
我昂着头不愿意认这种歪理「如果优秀的反而要被剥夺读书机会,那当初就该让你死在车祸里!」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可我救了她的命!
当年我五岁,是她收养我的第一年。
对我来说,这个「家」是唯一的浮木。
因为低血糖,她昏倒在马路上,刚好碰上有人酒驾。
酒驾的人根本没注意到地上有个人,她险些被碾死。
是我大张着手臂挡在她身前,车停时我被撞出去很远。
血流了一地,我侥幸才捡回一条命,背上至今还有一道三十公分的长疤。
可母亲和躲在一旁发抖的郁渺全都分毫不伤。
我从ICU里推出来,是她握着我的手,说一辈子拿我当亲生女儿。
是她食言,但挨巴掌的是我。
她甩下一个巴掌,我险些站不住,耳边她的声音无比尖利「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我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却还是执着地侧头看她。
这是第一次,我对她生了恨意。
平日诸多不公我从未抱怨过半句,可她要让我读不了书。
失去上学的机会,无异于斩断我的一切念想。
他们比谁都清楚上学对我的重要性,可那在郁渺的快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毫不犹豫放弃了我。
唇角有液体留下,我摸到一手血。
大概是哪颗牙松动了吧。
我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母亲」的眼睛。
绷了十多年的弦,在那一刻断裂了。
我所念着的那点养育之恩再也无法支撑我忍受这种生活。
「十八年的养育换你一条命,这不亏,再见。」
我只带了几本书走,走时倒是潇洒至极,可转过身去我的脊梁立刻塌了。
有泪在流。
我狼狈地胡乱擦时,池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觉得丢脸:为什么我每次哭总是能被他看见?
16.
「书呆同学,你的泪腺真是发达。」他笑着抱过我「说说吧,发生什么了?」
我紧紧回抱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么想我?」他总喜欢调戏我。
我郑重点头「池溟,我只有你了。」
我不敢想,如果没有他,我的生活该黯淡成什么样子。
现在,他捧着我的脸,心疼地和我碰了碰鼻尖「时间还很长,我们慢慢说。」
遇到他之前,我哭的次数屈指可数。
遇到他之后,我的眼泪像是流不尽似的。
我断断续续讲完我的十八年,眼泪却还在流。
池溟伸手在我身上点了一下「定!」
我乖乖不动。
我感觉到锁骨有凉意。
他再点了我一下「解!」
我这才低下头去看,我脖子上多了条红绳,上面挂这个银色的平安锁。
平安锁上写着「万事顺遂」四个小字。
池溟笑道「本来只是词穷没想到祝福语,没想到配你刚合适。」
「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哦。」他自恋地撩起头发。
我顺着他的意思接「池溟,我不能没有你。」
「那我们高考完就在一起吧!」
「好!」
听到我的回答他笑了,那笑容张扬又狡黠。
像极了骗到肉的狐狸。
可其实,遇到他赚的是我。
17.
池溟想供我上学,我拒绝了。
在班主任的帮助下,我受到一位企业家的特别资助。
他甚至愿意承包我的大学四年费用。
我怀疑是池溟的某个远房亲戚,可那位企业家叫林海宫。
池溟也一再保证他家姓池。
直到我被他哄着去了他家。
这才发现,他跟母亲姓。
而他的父亲,就叫做林海宫。
林家家业做的很大,可池溟一家出乎意料地好相处。
除了父母外,他还有个妹妹。
对于我的来访,他们皆以笑脸相迎。
在他家我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也是,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池溟这般美好的人。
提到资助,池父不屑地说「是我自己看好你,可不是因为那臭小子。」
想到什么,他话锋一转「你要是想感谢我的话,就跟我家臭小子好好过,只有你受的了他的那脾气。」
池母一拍他「别听他的,要是受不了这小子的脾气,你走就好,阿姨支持你。」
听着他们的话,我心里暖洋洋的。
他们不知道,一直是池溟在包容着我。
18.
高三时光飞逝,转眼间来到高考前一个月。
最后一次模拟考,我依旧在榜首。
而池溟跟我一起写在大红纸上。
红纸上列出的是年纪前五十。
为了让我们专心备考,池家父母替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小房子。
我们每天早起多学习一小时,放学后也在校多学一小时。
高考前五天,池溟困的睡倒在桌上。
有人在敲门。
我不忍打扰他睡觉,独自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我的「妹妹」,郁渺。
我对她有防备,转身准备关门。
「姐姐。」她伸手挡住我的动作。
我停住,站在门内淡淡地看她。
「姐姐救我。」她哀求。
可我心如死水。
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对我做的事,不追究是我的最大限度。
「你走吧,我不会救你。」说着我将门重重拍上。
她介于门之间的手没收回,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可她顾不得这个,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只有你能救我了,姐姐。」
我将她拉开,冷漠道「郁渺你知道的,撒娇对我来说没用。」
眼看她哭的越来越惨,回头看到睡梦中的池溟皱了皱眉眼,我无奈只能跟她去到门外「自己跟我出来。」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只觉得烦,甚至不愿意搀她。
她扶着门一点点挪出来,我这才发现,她腿上有伤。
她和我哭诉着,简单来说就是周健惹上了个社会青年,并抛下她走了。
社会青年没地报仇,折了她一条腿,并放言「下次看不到周健,就不是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可是周健存心要跑,她怎么找得到?
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池溟。
只要池溟愿意出手,她便再不会有麻烦。
她说得对,可是池溟凭什么帮她?
我勾起嘴角,一如她往常看我一样「你知道的,我从小什么都比不过你。你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
「与其找我,不如报警。」我转身想走。
身后的郁渺拉住了我,情绪激动地叫着「是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不配!」
我回头看到了她手上握着的尖刀。
那刀刺向了我。
19.
刀光晃眼,晃得我又仿佛回到七岁那年。
也是那样利的刀刃,不过刺向的是郁渺。
那时候我刚被他们收养,刚好碰到仇家找上门。
一群悍匪掳走了我和郁渺。
父亲手里拿不出这么多钱,他们将我丢在一旁,拎起郁渺「这个才是亲生的。」
电话那头正是「父亲母亲」。
其中一个人举着刀说着就要去划郁渺的脸。
她泪糊了满脸,电话那头的「母亲」也一样。
她们都以为郁渺会从此毁容,可在那个时候,我再次站了出来。
我挡在她面前,刀划过我的脖子。
他们只是想要钱,可却差点闹出了人命。
将我送到医院,他们逃了。
我命大,再次捡了回来。
若是划向郁渺,她只会毁容;划到我,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心甘情愿,我只是想报恩。
如今想起,那时的自己实在是天真。
可是谁能想到,我替她挡下的刀会再次刺向我呢?
不过所幸,这次刀并没有落在我身上。
池溟不知什么时候起床了,他一脚踹倒了郁渺,她整个人瘫倒在地,手里的小刀也掉在地上。
「谁给你的胆子来我这!」据说全球限量的鞋毫无保留地碾在郁渺的手腕上,他的声音冷的我心颤。
「姐妹一场,为什么不愿意救救我?」她匍匐在地,对我来说,恶心的像蛆虫。
「她早就跟你们没关系了。」池溟松了脚,毫不犹豫地拉着我进了房。
20.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郁渺。
时间安稳地来到高考那天。
耕耘三年,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池溟拿着我的证件看了又看,考试工具也都是他替我买。
他生怕再出什么问题。
可是离了那个家,哪还会有人对我下手?
顺利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考场,我看到池溟对着我张开双臂。
我飞奔向他,耳边的风声都令我感到放松。
他稳稳接住我,低头问我「书呆同学,正常发挥了吧?」
我跳起来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超常发挥!」
21.
我和池溟正式交往了。
22.
出成绩那晚,池溟嘚瑟地将成绩在我眼前晃。
手机屏幕上的成绩亮的晃眼睛。
700。
「我肯定考上了。」他骄傲地昂首。
「我们可以一起去清华了。」我紧紧牵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意料之中,我没查到成绩。
清北招生办争先抢后给我打电话。
北大说「郁芩同学,我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而清华不甘示弱「我正在给郁芩同学挑入学礼物,马上到了。」
家庭住址大概是从高中学校得来的,而填住址时我还在那个「家」。
池溟拉着我「走!让他们看看他们丢弃的女儿有多优秀!」
23.
赶到「家」时,破旧的小屋被堵得水泄不通。
邻居亲戚全来了。
周遭七嘴八舌。
「听说他家渺渺考了省状元呢!」
「就是,我从小就看渺渺比那个大女儿聪明多了!」
「那个大女儿前几天好像抛下他们跑了呢,这下有得她后悔了吧。」
「……」
我听着他们的交谈笑出了声。
清华招生办的声音传遍整条街「郁渺吗?不是不是,我们要找的是郁芩同学。」
「母亲」表情一番轮转,最后勉强地笑笑「她啊,她抛下我们走了。」
我就站在门口听着她的话,池溟忍不住推开而入「是你们不愿意让渺渺上学!」
见我来,清北招生办围了过来。
「母亲」也挽了上来「我家芩芩从小就懂事……」
我冷漠地将她甩开。
他们滔滔不绝地围着我讲着学校的优势。
我无暇顾及周围嗡嗡的苍蝇,朝北大招生办鞠了个躬「不好意思,我和他约好了一起上清华!」
24.
毕业聚会,我这个省状元意料之中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班主任看着我,激动地老泪纵横「我居然又带出来一个省状元!」
物理老师终于了解到我竞赛时的遭遇,无比惋惜道「我本来该带出来个金奖的,都怪偷换你身份证的畜牲!」
这些是池溟告诉他的,他没点郁渺的名,算是给了她最后一点恩赐。
同学们簇拥着我,问我学习技巧。
我只是笑「你们知道的,这三年我从未松懈过一分一毫。」
「如今高考完了,」我举起和池溟紧扣的手「我要开始放松了!」
大家都祝福我们,连班主任都感慨我们般配。
将这一切收归眼底,我又笑了。
笑着笑着又掉眼泪了。
25.
最后一次听到「郁渺」二字时,我已经和池溟结了婚。
我二十二,池溟二十二。
郁渺也是二十二。
同样的年纪,我和池溟有了各自的岗位、共同的家庭,而郁渺却一辈子只能待在轮椅上。
她没能找到周健,社会人士找上门,没打麻药生生锯掉她的两条腿。
本是要锯掉四肢的,可「父母亲」找到了她。
为了救郁渺,他们各自断了一条手臂。
那伙社会人士进了牢以后,周健现身了。
他跪着和郁渺道歉,说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回家的路。
郁渺原谅了他。
她肯定也不信周健的话,可是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他一个选择。
没有人会要一个失去双腿的女人。
要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
被「父母亲」逼着结婚,婚后周健沾上了赌。
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被他赌光,无处可赌的周健开始家暴。
拿不到钱,他连带着「父母亲」一起打。
最后周健也被送进监狱。
可是他们的残肢却再也回不来了。
听到这些,我有些唏嘘不已。
池溟与我对视「看吧,自有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