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女主性格很冷漠小说?
【已完结,所有番外全部更新完毕】
闺蜜拿着一堆路昭的出轨照片拍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刚开完一场两小时的会。
「一千万,买断」闺蜜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玩笑似的说着。
「那你还是曝光吧」我坐在老板椅上,揉着眉心。
「不是,路昭在你这儿一千万都不值?」
「宝贝,看你如此关心我的份儿上,送你两句东方文明的古老格言」我伸出一根手指,「一句是安分守己,明哲保身」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缓缓伸出第二根手指,「一句是,管他妈的」
对于路昭,第二句话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一、
说起我和路昭的婚事,套路十分老套,他身份认真介绍起来有点麻烦,简单来说,他大概就是最近很流行的京圈太子爷(高干文版)。
我呢,跟他这种纯种的傻逼(划掉)太子爷比起来呢,就有些不伦不类了,我爹跟他爹从事同一行业,但没他爹牛掰(俩人都多少有祖上荫蔽的成分在,只是我家没他家牛掰)。
我妈呢,是富一代,年轻的时候是个雷厉风行的美人,把我爹迷的不要不要的,发家致富以后被我爹的假正经迷惑,就嫁了(假的)。
比起路昭,我更像政商勾结的混血儿。
我妈生了龙凤胎以后就此封肚,任凭我爷爷奶奶如何挑刺催促,她自巍然不动,我爹在外面玩的飞起,我妈……咳,我妈也不差。
妈妈创业时候作为唯一投资人的干妈很喜欢我,指定我是唯一继承人(具体的别问,懂得都懂)。
年纪轻轻就身价过亿的我,在一个月去税务局喝了三四五六次茶以后,还是向联姻的命运妥协了。
吃一堑长一智,我立刻向外发展,我就不信老头儿还能管的了跨国的税务!
话说回来,在见到路昭之前我就听过他的大名,他有一只养的很好的金丝雀,他身边的朋友都认识,就连我这种不愿意混圈子的也都略有耳闻。
只要她喜欢,钱,权,资源都可以拱手奉上,几亿的项目也是说投资就投资,宠的光明正大且风光无限,金丝雀在娱乐圈单纯的像一朵未经风雨的小花,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个有权有势的男朋友(金主)。
一听我要嫁这么个东西,闺蜜季颜拉着我破口大骂,听她骂了一个多小时,我给她倒了杯水。
「知道我为什么最近总穿黑衣服吗?」
「这是你穿什么衣服的事儿吗???」
「因为我在给我的生活披麻戴孝」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当然,如果这样克夫的话就更好了」
「不是,你真就打算坐以待毙?」季颜嘭一声放下水杯。
「当然不是,呐,备考公务员,对口税务局,纪检委,考上哪个算哪个,我迟早把老头拉下马」
季颜听到这话表情空白一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似乎从没想过去端铁饭碗。
我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姐又不是没谈过」
总统的儿子我也谈过,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知道的太多对她没好处,对我也没好处。
有点好笑的是,订婚之前两家人的聚会上路昭并没有出席,路家父母嘴上说着抱歉,其实并没有多少歉意,也是,这门亲事算我家高攀三分。
我借口去卫生间,我哥没一会儿在天台找到我,「还嫁吗?」
「能不嫁吗?」指尖的烟明明灭灭的泛着红,「估计是爷爷着急了,罕见的是这次妈居然也没说什么」
天台风有点大,我缩了缩脖子,掐灭手中的烟,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肩上,我回眸看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比我高出半头的哥哥。
「别想太多,我嫁他不是因为你,只是这个火坑待够了,想换个地方而已」
「如果当初……」
我笑了一声,「这东西从在肚子里就决定了,别听他们那套自以为是说辞」
从出生那一刻,我就只是他的陪赠。
他沉默了,或许他从来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
第一次和路昭见面是在我们的订婚宴上,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路昭不能不出现。
我挽着他的臂弯,在拍出的照片里,他垂眸看着我唇畔含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是什么恩爱情侣。
「演技不错」我低声说道,「一会儿有个问题问你」
路昭微微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言笑晏晏的模样,「正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谈」
这场利益的联结仪式持续到晚上,人群散去,我瘫在酒店的大床上。
路昭今晚也要住这里。
听见开门声,我甚至懒得睁开眼睛。
「你想问我什么?」外套被随意扔在沙发上,路昭松了领带,手里拿着手机在回消息,我从床上弹起来。
「你有没有朋友在纪检工作?」
路昭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考纪检部门」我没想掩饰自己的目的,而且反正都要和他结婚,那他的人脉和资源我为什么不用?总不能真是图他这个人吧。
虽然他长的确实很可以,但我还没饥不择食到去强迫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
路昭沉默了,半晌,「我就是纪检的」
哈?我怀疑的看着他,不是传闻他给金丝雀逼停过一架飞机?还有那些项目……
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我怀疑他知法犯法。
「你那是什么眼神?」
「突然意识到路家牛逼的眼神」我深吸一口气,更坚定了要考纪检的决心,路昭这样还没怎么地,证明这是个宽容的好地方。
那天晚上,我缠着路昭问了很多关于纪检的问题,他好像很无语。
「你手机响了」他指了指桌面上震动的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那我去接个电话,你别睡哈!」
阳台,电话接通了,对面却一直没出声。
「你不说话我挂了啊」
「订婚快乐」
说完这句,对面就挂了电话。
熟悉的声音让我愣了一会儿,眼泪先于理智反应过来,抹了一把脸,冰凉一片。
「有病吧」
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忘了这是礼服没有口袋。
拨通季颜的电话,「姐们儿就在隔壁,你打什么电话啊」
「帮我查个手机号」
「你哭了?」
「手机号发你了,最快的速度查出来,别让人跑了」
「谁啊,骗你钱了?」
「迟叡」
对面沉默了,「半小时」
我在冷风里吹了半小时,上头的劲儿过了,我也清醒了。
就是他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我想要的他给不了。
阳台门被轻敲两下,我回头隔着玻璃看见路昭冷漠的眉眼。
「临时有点事要飞一趟杭州」
「现在?」
路昭点点头,「资料我回头让人发你」
「谢谢」
路昭没说话,转身拎着外套出了门,杭州,他的小金丝雀应该正在杭州拍戏。
我真有点担心他什么时候进去了。
毕竟这是个社会主义国家。
季颜半小时后打电话过来明显有点丧气,「我查不到」
「那就别查了」
二、
我和路昭的婚礼很有排面,除了爱情,该有的体面我一样不缺。
许久不见路昭,敬酒的间隙,我笑着和他碰杯,「我考上了」
「恭喜」路昭早就知道了消息,面试笔试都是第一名,很不错的成绩。
我笑笑,「今天辛苦你陪我演的久一点了」
「你也是」
订婚宴之前那顿饭让我觉得路昭拎不清,现在我又觉得,其实路昭也还行。
那场缺席,是他能做到的关于联姻最大限度的任性了。
洞房花烛夜,我们相对无言的坐在沙发两侧。
「我暂时不想要小孩」路家长辈今天婚宴上隐晦的提了几句,可我刚端上铁饭碗,不想一入局就被边缘化。
「爸妈那边我去说」路昭也不见得有多想要,但这是任务。
「长夜漫漫,聊聊?」我抱着靠枕,都结婚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她不会妨碍到你」
「你想过娶她吗?」
路昭没说话,或许她也问过这个问题,他也无法给出答案。
「你想过离婚吗?」我又问。
「你想离婚?」他的眼神晦涩复杂。
刚结婚就谈离婚,我想他大概是第一次结这么离谱的婚。
没事,第二次就习惯了。
「坦白讲,如果不是我爸用公司威胁我,咱俩根本就不会结婚」我盘腿而坐,路昭的手机亮了,他没有接。
「不接吗?」
路昭摇摇头,至少今天他不该接。
景仪平时很乖,但最近这段时间闹得厉害。
「你找的人在部队」路昭想起订婚那天晚上季颜忽然兴师动众的查消息,又是查那么个人,想也不是她自己要查的。
顺着查下去,竟然查到和自己这位未婚妻有关系。
「哦」
心底的抽痛丝丝缕缕,这么多年,他像是刻在心低的魔咒,我严重怀疑他克我。
「随便他在哪儿吧,最好永远也别出现在我眼前。」
路昭笑笑,「那怕是不能了,除非你一辈子都不往上升」
这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官场上游刃有余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他帮你,也是想看看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路家于他,是光环,也是禁锢,他一辈子也没法摆脱。
其实也可以,可他这样生来就站在云端的人真的会甘于平凡吗?
他能给的爱,最多是从高高的云端俯下身,和那人一起享受短暂欢愉罢了。
「那就等见到那天再说」
彼时我还不知道,迟叡的复仇之刃会指向路家。
三、
听说路昭和小金丝雀分了手,彼时我在开会。
又听说小金丝雀找了个男朋友,彼时我还在开会。
世界上最无聊的莫过于开会了,大好的日子,开你个大头会!
每次开会我都在心里破口大骂,手下会议记录不停,我在公司签上亿的单子都没这么认真。
路昭失恋了,他朋友打电话请我去接人的时候我刚打完工作电话,马上要出差。
叹了口气,穿着一身制服拎起外套关了灯离开。
「嫂子」
这个人我婚宴的时候见过,赵家的,父兄都在场上,只有他做个浪荡子。
我点点头,「人我就带走了」
「路哥他胃不好……」
「醒酒汤还是医院?」
赵远张张嘴,「这,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回去?」
「叫了司机来接」
那他怎么就不能叫司机来接呢?非得折腾我一趟。
这话我没去说,把路昭扶着上了车,和赵远挥挥手,路过药店买了点解酒药。
为了工作,我很少回路家买的婚房,明天一早就要出差,把路昭送回婚房自生自灭好像有点没良心,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
我为数不多的良心在他吐在我门口的脚踏垫上的时候彻底消失了。
「你再吐我就把你扔出去!」
把人扔在沙发上,踢了垃圾桶过来,找了垃圾袋把门口的脚踏垫扔掉,开始收行李。
凌晨一点,我收好行礼,路昭大概是在沙发睡的不舒服,眉头紧皱着,我看了几次,最后还是决定把人叫醒。
「嘿!醒醒!」
路昭迷迷蒙蒙的睁眼,几个小时过去,酒醒了一点,但不多。
「起来,去床上睡」
路昭眼睛又闭上了。
我拿了床被子把他从头到尾蒙了个彻底,然后去主卧睡到七点。
九点半的高铁,我洗漱完简单热了个早饭,路昭还没醒,我也没想叫他,工作忙的要死,懒得敷衍他。
给他留了早饭,字条就差贴他脑门上课,他应该看得见。
收拾好一切,我准备开始归期不定的外派之旅。
我的领导这次给我展示了很多东西,最后回去之前的饭局结束,领导说顺路带我一程。
「这次工作做的不错」领导笑呵呵的说,「你婆婆慧眼识人啊」
我笑笑,这次查办的这个人是公公年轻时的下属,能走到今天也少不了公公的提拔,这中间的事儿,大家心照不宣,但总有人想点破。
我只是把事情悄无声息的按了下去,第二天那个位置就换了人,这件事情如果不是领导点头,我想换人也没那么容易。
「也是您教的好,婆婆慧眼识人,也给我找了个好老师」
大家都吃一口锅的饭,只要局面稳定,没人愿意去砸锅。
车停了,和领导道别,刚洗完澡就接到路昭的电话。
「周末一起回老宅吃饭。」
「行」
电话没挂断,他也没说话。
「没事挂了」我擦着头发,只想早点睡觉,这段时间神经一直绷着,现在尘埃落定,有一种恍惚的放松感。
「那天谢谢你」
路昭的语气有几分别扭,我想他大概是在骂我和感谢我之间犹豫过的。
「真感谢我的话还是来点实际的比较靠谱」
「想要什么?」
「随便给点你能给吧,遵纪守法的前提下」
对面笑了一声,应下来。
四、
回老宅吃饭的时候不免又被催生,我没开口,路昭推了回去。
老宅不能分房睡,我和路昭第一次同床共枕。
说实话,挺奇妙的。
我先洗完澡,半靠在床上刷视频,刚好刷到景仪的视频,底下有人说她和那位金主是现实版的高干文学,从蛛丝马迹推理出一堆“证据”,在他们的故事里,我的存在似乎有点像恶毒女配。
“君卧高台,我栖春山。”
我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有些人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身侧的床微微陷下去,心底没由来升起一丝紧张,所幸路昭只是和我保持一样的姿势看手机。
「孩子的事情,你有预期吗?」路昭头也不抬的问道。
「过了年底再看吧」
「你今年刚上,年底晋升不太可能」路昭实话实说。
我垂眸,我自然知道不可能晋升,可我也要为自己考虑,年底肯定会有人事调动,我要看补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谁,推理一下在他手底下未来一年可能会有的人事调动,我如果被边缘化,我会被推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你开始备孕吧,赵远说你胃不好,按理说你应该也有医生朋友,注意事项你自己准备,元旦左右开始,咱们两个都没问题的情况下应该不出一个月就会有结果」按灭手机,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和……那谁,这么多年就没有过孩子?」
路昭愣了一下,「没有」
我意味深长的看他,「我反悔了,你不光要备孕,抽空还要再去做一次婚检」
之前知道会要孩子,但那时候一心扑在考试和公司处理上,路昭的婚检报告我一眼没看,现在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路昭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一起吧」
「如果以后离婚了,你想再娶的话就把孩子交给爸妈带,不再娶……应该也不可能」
以路家的势力,这个孩子我是不可能带走的,但我又是必须要生的,只有有了这个孩子,我才能获得路家真正的支持,这是血脉联结的力量,远比我一个外人来的要深刻。
「你似乎很想离婚」路昭放下手机,不太明白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如此笃定的想以后离婚。
「因为我全部的野心就是自由一生,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可笑」
出身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享受着优于普通人的物质生活,也自然要付出些什么,虽然他们中大多数人也未必自由,可鼓起勇气总归是能搏一搏的,我连搏一搏的机会都要苦心争取。
我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让那几千人因我失业,我不说自己是多好的老板,但确实也有很多人就靠这点工资糊口。
所以我不明白我的父亲,他身为一省之长,几千人的就业问题他应该知道其中艰辛,他是在赌我的妥协,可我无法想象我不妥协的后果。
「离婚后呢?你想做什么?」路昭表情柔和一点,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看上去没有平时那样不近人情。
「不知道」
没人能定义自由是什么,不过是我知我喜乐,纵情跋涉。
我的灵魂将会穿梭如风,向自由而无惧枷锁。
「我喜欢投资,喜欢赚钱,喜欢看蓝天白云晒太阳,我到时候一高兴把全部身家捐了也不一定,或许我到时候还会说出什么有哲理的话,例如放弃是勇敢的开始」
我曾经有很多意难平。
例如我不甘心接受联姻的命运,所以我爱上了迟叡,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我当初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去接近他的,我亲手选中他做我的救命稻草,为此我付出了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五年,不,或许是七年。
例如我想逃离这个处处窒息的家,所以我大学偷偷修改了志愿去了离家很远很远的北方。
抑郁最严重的时候,我抓住最后一丝生机在我哥的协助下逃到国外,可他并不是真心实意想帮我重获自由,他只是怕我死了。
他派人监视着我的一切,直至我痊愈,我又被带回了国内。
我接手公司以后他似乎觉得我的生活真正进去了正轨,他了解我,当巨大的责任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这该死的责任心就会不由自主的发挥作用。
如果他再有用一点儿,或许我就不用联姻了。
也不对,看看路昭,他的位置比我哥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可他也逃不过联姻的命运。
与其指望着他们来帮我,还不如我自己往上爬,爬到所有人的忌惮的位置,只有在权力的庇护下,我才能追求我想要的自由。
所以我告诉自己,要学会及时清醒,也要学会事事甘心,我已经过了那个心动就义无反顾的年纪。
路昭只说了一句祝我成功后便背对着我躺下了,我想他可能是在偷偷哭,哭他也没有自由,也可能是在偷偷笑,笑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做的如此艰难。
五、
年末的时候人员调动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我抽空和路昭去做了婚检,结果居然都没问题,我诧异的看着路昭,他这措施做的够好的啊。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毅然决然的和路昭进行了该走的步骤。
路昭为了迁就我,屈尊和我在公寓里窝了一个月,我拿着验孕棒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他正在看新闻,某国今天要公布下一任总统的党派竞选人,虽然提前都有一点消息,但他还是在看相关的新闻报道。
画面上熟悉的面孔让我有一瞬的恍惚,他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记忆中的偏偏贵公子如今褪去稚嫩和温和,多了几分精明和锐气。
「结果怎么样?」路昭听见动静放下平板起身问道。
「一切顺利,我们解放了」天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像是一天24小时都在上班。
「我叫阿姨过来照顾你」
我没拒绝,我确实需要人来照顾我,路昭身为这个孩子生理上的父亲,他做这些是应该的。
十一月初我生了一个男孩儿,公公很高兴,给孩子取名路晏清,小名路昭让我取,我想了想,「就叫阿渔吧」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渔父》)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珍贵的祝福。
夜深了,病房里只有路昭陪护,说实话,我觉得他留下并没有什么用,十指不沾阳春水,还不如给我留两个护工靠谱。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社交平台的上已经有很多天关于某国总统竞选结果的热搜,因为他父亲的存在,他受到的关注可以说是空前热烈,很多人都在猜测他将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来解决他眼前这个巨大的烂摊子。
我收到跨越重洋的电话时正在浏览关于他的消息,十二小时的时差,他那边应该是半夜。
「喂?」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但我直觉是。
「嘿,有没有兴趣离个婚来做第一夫人?」他喝酒了,像是撞到了什么,一声闷响以后我听到了关门声。
我没有回答,他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着,「许清言,我想你了,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你想听什么?」
「你还欠我一句我愿意,我一直记得」他在哭。
愧疚在心底蔓延,我们谁都不知道那天到底算是谁失了约,亦或是我们都失约了。
「对不起」
「谁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想,只想你骗骗我,哪怕一句也好」他又哭又笑,我怕他是高兴过头受了刺激。
「你不是应该在庆祝?」
「是啊,庆祝我将无我,庆祝我将担起这伟大的祖国」语气中的沉重和低沉显而易见,可随即又轻快起来,「在我对着宪法宣誓之前,让我最后再自私一会儿吧」
「亲爱的,你愿意成为我的夫人吗?」
「不怕我去做间谍吗?」我玩笑似的说着。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不过不是现在」等事情结束后,只要她想,他可以给她他的一切。
苦涩在心口蔓延,我还是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这段感情,是我对不起他。
河畔的惊鸿一瞥,明知道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却还是在他试图接近我的时候放纵他,我需要一个人把我拉出深渊,这个单纯的像傻子一样的人,是我为自己寻找的目标。
「亲爱的,别难过」他总是这样能随时洞察我的情绪,如果他不是总统的儿子,如果他当初只是一个普通富商的儿子,那该多好。
可他偏偏不是。
「我当初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难过,你的灵魂在哭泣,像要随时消失一样」
「可当你看向我时,我又想,你一定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你的眼睛,是我看到的所有人里面最有野心的一个」
「亲爱的,不必为曾经的事情感到难过,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其实我现在很庆幸自己仍旧孤身一人,这样我就不必害怕我无法分心保护好我的妻子」
「我的敌人永远不会看见我的软肋,我已经没有软肋了」
他的父亲被曾经的对手陷害,不明不白的死在监狱,在踏上这条路前,他安排好了一切,孤身前行。
只是在此刻,他仍旧渴望能有一个人,短暂的,短暂的陪他片刻。
这条路太孤独了。
「唔,我有点困了,亲爱的,和我说一声再见吧」希望我们还能有下一次再见。
「再见」我忍着泪,迟迟没有挂断电话,他像是睡着了,又或许没睡,只是固执的看着未挂断的通话,期待着对面能再说些什么。
「挂了吧」他说。
红色按键消失,手机恢复锁屏界面,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这算什么?活着的时候提前留下的临别赠言?
路昭进来的时候我正哭的不能自已,他抱着一包纸,手足无措的坐在床边。
「你,还好吗?」
「不太好」我尽力控制住情绪,又伸手抽了两张他怀里的纸,「别跟别人说我哭」
「嗯」
路昭第一次看见我情绪如此崩溃,他开始担心是不是产后抑郁,除了他在的时间三个护工几乎24小时轮流陪着。
我出院那天,他亲自来接,我看着他笨拙的抱孩子的样子,想他以后应该会是一位好父亲。
六、
产后三个月我重新回到职场,在路昭的关照下,我的职位没动,我猜大概今年年底会升一升,就算路昭不插手,公公也会打点。
我偶尔会看到他的消息,大刀阔斧的改革背后,是暗流涌动的危机。
几年后,阿渔已经到了上幼儿园大班的年纪,我也顺利坐上了我想要的位置,职位和家里这几位比是小巫见大巫,但我爸再想动我手底下的任何东西也都要掂量掂量了。
电视上还活跃着某人的消息,签署了某项法案,推动了什么合作,又做了什么改革。
他没死这件事偶尔会让我感到欣慰,因为如果他死了,或许想到他时我还是会感到愧疚,但他没死,他活的好好的,日子也过的很好,那我倒也没什么愧疚的必要。
路昭的小金丝雀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单纯的傻姑娘被狠狠坑了一把,路昭出手摆平了这件事情。
他们又重修旧好了。
季颜拿着一堆路昭的出轨照片拍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刚开完一场两小时的会。
「一千万,买断」季颜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玩笑似的说着。
「那你还是曝光吧」我坐在老板椅上,揉着眉心。
「不是,路昭在你这儿一千万都不值?」季颜当然不会真的曝光,以路家的势力,一顿饱和顿顿饱她还是分的清的。
「宝贝,看你如此关心我的份儿上,送你两句东方文明的古老格言」我伸出一根手指,「一句是安分守己,明哲保身」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缓缓伸出第二根手指,「一句是,管他妈的」
对于路昭,第二句话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姑娘有一个好出身多好,亦或是她一开始不是学表演的,从大学毕业就去做公务员,有路昭的人脉和资源,一步一步往上升,三十岁的时候也能升到一个不错的位置,路家人接受她的机会可能会大一点儿。
阿渔八岁那年我和路昭离了婚,他去说服他父母,我嘛,继续开会。
证都扯了,先斩后奏,公公已经退休了,路昭这几年的地位比从前更甚,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路家的报复。
路昭说话算话,这点我很喜欢。
公司由代理人打理的很好,偶尔有需要我拍板的事情我也会处理一下,路昭分给我的财产我大多去做了投资,工作上想摸鱼其实也很简单,我仍旧有很多的会要开,但我也有很多的假要请。
我的护照不自由,但我人很自由。
我和季颜去新疆,西藏,甘肃……年少时没走过的路在彼此的陪伴下都走了一遍,「一开始我以为陪我走过这些的会是迟叡,没想到最后还是咱们俩」
「咱们去骑马吧!」季颜拉上我在草地狂奔,我以前总是很羡慕她,她是她家的独生女,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家人的全部喜爱,她不用被逼着学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不用联姻,仿佛她生来就享有一切,她是来人间体验幸福的。
交了我这个朋友大概是她以快乐为主旋律的人生里少数的悲情部分。
我和路昭离婚后季颜经常过来蹭住,每次来北京出差一准儿要赖在我的公寓。
路昭过来的时候打过招呼,我和季颜提了一嘴,她大概是没记住。
我在厨房研究新菜品,季颜去开门却没了动静,她嘴里正叼着一根冰棍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路昭和阿渔。
我和她说过偶尔路昭会把阿渔送来我这儿小住,但她以为路昭那个性子大概是一年都送不了一回,最多也就是让司机送来。
「你又不穿鞋」我扫了一眼季颜,她急匆匆的跑回沙发。
路昭拎了一大包东西过来,我去厨房关了火,阿渔过来抱了抱我的腰,看路昭过来很自觉的去了客厅。
「叔叔的事情很棘手?」路昭的父亲最近被人盯上了,明明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偏偏要面临被清算的风险。
路昭点点头,「家里最近人来人往比较杂,阿渔要在你这里住上一阵子,等事情结束了我再接他回去」
「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路昭盯着我,半边身子靠在墙上,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类似烦闷的情绪,「迟叡」
「公公也参与卢家的事儿了?」
大约从两年前开始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出事儿,有些是被迟叡光明正大送上法庭的,有些是暗地里送进去的,这些人职位大小不一,唯一的共性大概就是都参与了卢民成的事情。
卢民成算是那个砸锅的人,他是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可他太着急,树敌太多必引群狼攻之,他最后是自杀的,但具体的谁又知道呢?
「算袖手旁观吧,卢民成确实来找过爸,但爸没见他」
七、
我拧开燃气灶开关,心情有点复杂,「一会儿陪我去趟银行」
「好端端的去银行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我看了一眼客厅,「等阿渔放假过段时间我带他出去玩一阵子」
路昭应了一声,见我专注于灶台,一个人转身去了客厅。
提起迟叡,我心情总是有些复杂的,反复纠缠太多年,早已不是一句谁欠谁可以说清的了。
虽然说身居高位一点错误不犯不可能,但没人揪着不放,这事情也好解决。
路家的事解决后路昭说他爸妈非要让我回老宅一起吃顿饭。
「我总感觉二老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车上,我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笑道。
「他们想让咱俩复婚」红灯,路昭停车,侧目看向副驾上的我,语气平缓。
「你都二婚了他们还接受不了景仪?」我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说他现在就算忤逆父母娶了景仪也没什么问题,顶多是公婆不喜欢,不去老宅就是了。
路昭没说话,我撑着头看他,路昭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从小耳濡目染下养成的气质也非一般人可比,「如果没那么爱了,就别耽误人家了」
景仪和我不一样,我对爱情的那点热情早就在迟叡身上磨没了,我对婚姻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只是我还算幸运,这段婚姻为我争取到的远比我失去的多得多。
虽然没有刻意去关注过她,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都略有耳闻,她是个有点恋爱脑的傻姑娘,无论是路昭还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渣男,她都用尽全力去爱了,可惜遇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饭局结束路夫人拉着我说话,言语间提及复婚,「你们看阿渔也大了,阿昭也没有再娶的心思,你们要不……」
「阿姨,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温和的笑着,「路昭不想再娶可能是没等到喜欢的人,我们现在关系也不错,阿渔不缺关爱,我们也乐得自由」
如今人脉不缺,钱财不缺,娘家八百年不用回去,我哥不愿意听我爸的安排,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着,三年前有人抓了我爸的小尾巴,他受了个不大不小的处分,他知道这是我做的,可他没办法,我手里的东西很多,他动不得我。
前婆婆出师不利,前公公把我叫去书房。
「小言啊,这次的事情我听阿昭说了,多谢你了」
「叔叔言重了,这么多年叔叔对我很好,投桃报李,我也是真的感谢您」
没有路家,或许我还要被我爸捏在手里。
「你是好孩子」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他看人基本只需要一眼就能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是路昭没福气」
我垂眸笑笑,就是路昭看上我,我也不见得喜欢他啊。
「缘分这东西谁能说的清呢?」
「你帮了路家的忙,以后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跟路昭打声招呼,路家能做的肯定做」
我笑着应下,这大好的人情不用白不用。
晚上被热情的拉着留宿,阿渔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我,我一时心软答应下来。
阿渔给我如数家珍的说他最近在学校又得了什么奖,参加了什么比赛,交到了几个朋友,直到十一点多,路昭来提醒他该休息了,他才拉着我的袖子恋恋不舍的站起来。
「好了,等你放假了我带你去玩」我轻轻摸着他的头,「现在你该睡觉了,晚安」
「爸爸会去吗?」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抬眼看向路昭,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儿?以前阿渔从来不会问这些。
「你很想爸爸去吗?」
「嗯,每次拍照都是要么只有爸爸,要么只有妈妈,从来没有爸爸妈妈一起拍的照片」
闻言我有些尴尬,说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的,除了阿渔刚一岁的时候我们和公公婆婆一起拍的全家福以外,我和路昭根本没一起拍过照,在照看阿渔这件事上,我们像两个轮班的护工。
「等过几天爸爸和妈妈商量好了再回复你好不好?」路昭靠在门边和他打商量。
「确切日期?」阿渔不吃这一套,是个不接受糊弄的性子。
「明天,明天上午告诉你」路昭看我,扯扯唇角,或许可以商议一下要不要每年带阿渔去拍一张全家福,这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出了门,对视一眼,路昭和我去了负一层的酒窖。
红酒的芬芳蔓延在鼻尖,我轻晃酒杯,「我打算辞职了」
「接下来想去哪里玩?」昏黄的灯光下,路昭看着我,眼神复杂。
「还不知道,山高路远,人间漫浪,谁知道最喜欢的是哪里?」我抿一口酒,「说起来,你真打算跟我和孩子一起去玩?」
「阿渔早熟,心思敏感,很多事情都憋着不说,他好不容易说一件事,我肯定要尽力满足他」路昭和我碰杯,笑道,「你从书房离开以后我爸把我叫过去骂了一顿,这还是我成年以后他第一次骂我」
我撇撇嘴,「感谢我吧,让你体验一次年轻的感觉哈哈哈」
路昭嘴角含笑,「确实该感谢你,不过不是因为这件事」
「嗯?还有什么好事?」
「我打算和她结婚了」
我挑眉和他碰杯,「恭喜」
能娶到年少时就心动的人,何尝难得。
「辞职前陪我参加一场晚宴吧,带你见一个人」
「路昭,你有时候真挺爱多管闲事的」
他笑笑,「你日子过得太舒服,我总归是看不过去的,得给你制造点障碍」
八、尾声
我挽着路昭的胳膊进到宴会大厅,「国宴,你还真敢带我来啊」
「这儿菜好吃」路昭说了句玩笑话,正式入座前还有一些短暂的寒暄,远远的看见迟叡,他目光深沉的盯着我,半晌向我的方向举杯。
我笑笑点头表示回应,岁月在他身上显得格外优渥,曾经的少年意气被如今的沉稳干练取代,军人的肃杀之气让他本就冷硬的五官更添了几分锐利。
前尘旧事,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再没什么爱别离,求不得。
漫长岁月里,我早已和自己和解。
宴会厅大门再次打开,两国领导人入场,我们入席,那人连任两次后在一年前任期结束离职,来人不是他。
他任职期间发生在公众场合压不下去消息的刺杀就不下七次,背后的更是数不胜数,十年间,我只收到过一次他的消息,是他的律师,说这次他可能真的挺不过去了,他给我留了遗产。
我挺感谢他的,死了还不忘留钱给我。
辞职以后迟叡打过几次电话,可我不想再继续陷进年少的梦里了,我不是那么温情的人。
景仪和路昭结婚了,没有大办,路家父母甚至没有出席,彼时阿渔和我正漫步海摊,他在学人拿着个小铲子赶海。
等阿渔上了初中,我开始长年在国外旅游,说实话,冰岛的天气有点恶劣,我缩在旅馆不愿出去。
我想我要在阿渔放假前离开这里,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拉着我这把老骨头去看冰川的。
我昨天走了一天,简直人都要散架了。
热可可氤氲着雾气,我打开一本冰岛旅游手册,看过就算去过了,我如是想着。
房门被人敲响,我起身透过猫眼去看。
入目的是一大束粉白色的玫瑰,然后是黑西装,看不见脸。
我将门打开一条缝,哦,是他。
我拉开门,「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追求真爱」他笑着,那一大束戴安娜玫瑰被一股脑的塞进我怀里,「surprise!」
「谢谢,但我没有开启下一春的准备」
爱情这朵花在我这儿已经枯萎很多年了。
「我知道你在环球旅行,我可以做你的同伴」他自信的掏出西装口袋里的黑卡,「我相信你会很需要一位为你提包的绅士」
我这人什么都能拒绝,除了诱惑。
理所当然的,我收获一张黑卡以及一位190+的免费保镖。
他说他在医院休养了一年,现在完全可以活蹦乱跳上蹿下跳,于是我心安理得的往他身上多挂了两个包。
他委屈的瘪着嘴跟在我身后,我暗暗偷笑,礼堂的钟声惊起广场上的白鸽,晚风挽起裙摆共舞,在风中扬起浪漫的弧度。
我回眸看向兀自委屈的人,「嘿,我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我此生渴望来去都如自由风,明知相逢的人未必还会再相逢。
可总有人愿意跨越山海来见你。
很幸运,再见是后会有期,重逢是别来无恙。
【路昭番外】
第一次遇见景仪,那年我24,她18,家世的原因,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的国色天香都习以为常,从没想过会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我清楚,我们不可能有结果,许清言说的对,我爱景仪,但又没有那么爱景仪,至少没有到为了她能舍弃家族的地步。
景仪一开始总期待着,我们有朝一日能走进婚姻殿堂,在一起三年,她了解了我的圈子,慢慢也不再提以后。
或许她也知道,我们没有以后。
第一次分手是我爸妈有给我联姻的意思,那时候景仪在国外拍一部大制作,为她量身定制的剧本和班底。
可她连夜飞了回来,在一起很多年,吵也吵过,我每次都会低下头哄她,因为喜欢,因为愧疚。
但这次,我沉默了。
那一年,我们闹得很难看,我身边关系好的朋友都劝我算了吧,一个女人而已,我们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醉了一次又一次,胃病越来越严重,再没人会温声哄我吃药,问我还难不难受。
疼吗?是我应得的,都是我应得的。
父母为我选中了南方许家的女儿,订婚宴前两家的见面我没有去,我知道这样会让路家没面子,也会让那个女生难堪,但她仍然会嫁进来,哪怕她不愿意,哪怕我不愿意。
我订婚了,第一次见到许清言,她……还挺特别的。
没有反抗家族,没有耍脾气,没有谈感情,她冷静的让我提前想过的无数种预设像一场笑话。
订婚当晚她问我有没有认识的纪检的朋友,我有点无语,她像真是闭着眼睛嫁进来的。
我说我就是纪检的,她震惊,平静,坚定,然后拉着我问了很多关于考试的事情,她想考纪检?
据我所知,她有自己的公司,她出嫁家里也给了很多陪嫁,钱和事业她都是不缺的,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的去考纪检?
不等我思考出答案,我安排跟在景仪身边的助理就打了电话过来,景仪拍戏受伤进了医院。
我几乎没有思考的起身,她在阳台,我敲了两下门,她抹了一把脸回头,她哭了?
没心思管太多,只说了一句临时有事去杭州,我就匆匆离开了。
景仪的伤挺严重的,锁骨骨折,我陪了她两天,然后飞回北京工作。
再见到许清言,是在婚礼,她说她考上了,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消息,原本想着如果她准备的不好,我就让人去打点打点,结果她很争气,面试笔试都是第一名。
我这一辈子结过两次婚,许清言确实给了我一个很难忘的新婚夜。
她直白的告诉我,她暂时不想要小孩,她知道景仪,我们以后会离婚,如果不是家里压着,她根本不会和我结婚。
景仪助理的电话打进来,我没接。
新婚夜,无论如何,我需要尊重她。
想起订婚那天晚上她在阳台上的失态,当晚季颜跟疯了似的找一个人的消息,我们查人是常事,但查到明目张胆兴师动众的很少见。
我让人打听了一下,她要查的人叫迟叡,是她的初恋,现在在军队,是特种部队,季颜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的。
「你找的人在部队」
她愣了一下,「随便他在哪儿吧,最好永远也别出现在我眼前」
她的神情太过熟悉,我在那一瞬间私自揣度她坚持离婚的理由之一或许是因为迟叡。
「那怕是不能了,除非你一辈子都不往上升」
那么刻骨铭心的人,真的不会想再见一面吗?
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和景仪又牵扯到了一起,我护着这么多年她没受过欺负,如今也不能受欺负。
我们陷入漫长的拉扯,分分合合,争吵无数。
我累了。
最后一次争吵过后,没多久她找了个男朋友,那男的长的还行,性格不行,家世不行,品行也不行,我查完,梁哲远笑我。
「你这是看不得旧情人找下家,要说好,有几个比得过你的?」
一杯威士忌下肚,我没回应他的揶揄,他笑着,偏头看向窗外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夜景,「上次应酬看见你妻子了,她和景仪简直是两个极端」
「她确实挺极端的」想起为数不多关于许清言的回忆,我笑道。
梁哲远偏头看着我,有些稀奇,「说来听听?」
「她想把她爹送进去」我想了想,精准总结。
梁哲元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真的假的?」
「她想离婚,你说真的假的」
「她疯了吗?」
「谁知道呢」
「离婚了能不能让她考虑考虑我?」梁哲元欠搜搜的开玩笑,「她这可太特别了」
一个抱枕飞过去,梁哲元笑着接住,「她的身世,工作,性格,工作场上的手腕,简直完美符合我爸妈对儿媳妇的标准,可惜啊」
「她不是你能驾驭的了的」
梁哲元嗤笑,「说的好像你能一样」
我也跟着笑,确实不能,她看着比我还利落,说真的,她像个洒脱的勇士。
第三次见许清言……应该不算见到,因为我喝多了。
我以前应酬偶尔也会喝醉,景仪总是会接我回家,给我准备各种醒酒的东西,我胃不好,她也去学各种养胃的菜品。
我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动了一下胳膊,酸疼,眼镜也没摘,被子掉在地上,衣服皱巴巴的,一起来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
茶几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我出差,早饭在锅里,吃完把碗刷了再走”
「……」
从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我妈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周末回老宅吃饭,我给她打电话,她像是很忙,或者只是单纯不想跟我说话,「没事挂了」
我纠结了一下,还是跟她说了谢谢,至少没让我露宿街头。
「真感谢我的话还是来点实际的比较靠谱」
「想要什么?」
「随便给点你能给吧,遵纪守法的前提下」
看出来了,她挺怕我进去的。
回老宅就免不了被催生,我看她闷头吃饭,心底叹了口气,亲自上阵应付我妈。
我问她的想法,她反倒问我和景仪这么多年有没有孩子,我愣了一下,「没有」
她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让我再去做一次婚检。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骂她有病的欲望,只干巴巴说了句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她,我好像一次都没赢过。
她再次提起离婚,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挺好的,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离婚,在她的视角就算是为了迟叡,那也得等她能有他消息再说吧。
可她说,「因为我全部的野心就是自由一生」
我问她离婚后想做什么。
她想了想,不太认真的说,「我喜欢投资,喜欢赚钱,喜欢看蓝天白云晒太阳,我到时候一高兴把全部身家捐了也不一定,或许我到时候还会说出什么有哲理的话,例如放弃是勇敢的开始」
她对自由的幻想,让我有点心动。
她身上有我羡慕的勇气。
身居高位太久,有些东西一开始是别人架着你,时间久了,你自己也没办法去弯腰了。
这是一种无形的禁锢,画地为牢,享受又折磨。
可她似乎有冲出去的可能。
我对我的妻子,开始更上心了。
我们去做了婚检,然后我搬去公寓和她住了一个月。
她是真的不喜欢我,哪怕在床上,她都像在办公事,视死如归的表情让我觉得她在加班,哦,她加班的表情应该都没这么坚毅。
一个月,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她拿着验孕棒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她松了口气。
我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
我未来的孩子,有一对并不相爱的父母。
我知道她不想看见我,所以我说叫阿姨来照顾她,她没拒绝。
对于怀孕这件事,我父母很高兴,礼物红包基本是一直不断,我爸亲自给她领导打电话让他照顾她。
初为人父,我自然也是欣喜的,我欣喜的方式是给她公司送了几笔大单,比起我直接送,她应该会更乐意看见自己赚到更多钱。
冬天的时候她生了一个男孩儿,我爸早早就准备好了名字,海晏河清,路晏清。
我爸妈都围着孩子,我坐在床边,她的视线也落在婴儿床上,虽然笑着,但眼中却没有多少欢喜。
我让她给孩子取个小名,她说就叫阿渔吧。
阿渔,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我明白了,她不会为任何人停住脚步,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孩子。
爸妈本来是让陪护守夜的,但我自告奋勇的留下了。
她是顺产,行动上要比刨腹产的好一点,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相信我。
我了解过产后各种问题,所以在她半夜上厕所时我一直守在门外,可她从没向我求助过。
除了第二天下午她突然情绪崩溃哭了一场,整个生产休养期间,她平静的像生了个假孩子。
我担心她产后抑郁,请了几个护工轮流照顾她,特意嘱咐她们,要注意夫人的情绪,不能让夫人累到,她累了要把孩子抱出去让她休息,孩子哭了也要抱出去哄。
她们夸我对她上心,可她为我生了个孩子,我这样不是应该的吗?
我有些茫然,我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对景仪好像也没有很好。
我爱她,我给她我能给予的一切,可我又从未理会过她灵魂的出口。
因为爱,所以把太多事情当成理所应当。
因为不爱,所以愧疚补偿。
产后三个月左右她就回了职场,阿渔在一周岁左右断奶被送回老宅,工作日她下班后会回来看他,休息日她会在老宅住上两天,我工作日偶尔回去,休息日至少也会抽出一天去陪孩子。
她已经在她能力范围内尽量去做一个好母亲,我也在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景仪的男朋友确实是人品不行,事情闹大了,她的经纪人唐姐久违的拨通了我的电话,景仪重度抑郁,她希望我能看在过往情分上帮帮景仪。
我让人压了新闻,撤了热搜,处理了她男朋友,摆平这件事。
我去见了景仪,她把自己锁在卧室,谁也不愿意见。
我花了半年,往返飞了很多次,景仪终于走出了那间屋子,她开始接受治疗,我陪着她,我想,等她好了,我就离开。
许清言和我仍旧维持着除了在老宅基本不见面的状态,她能力很强,办事妥帖,升的很快。
对于我和景仪的事情,我想她是知道的。
阿渔八岁那年我们离婚了,许清言解决她家,我解决我家,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没去解决她家。
她是真的有把她爸送进去的想法。
她开始四处旅游,我有她微信小号,基本每天都是各种不同的风景。
离婚后,她很快乐。
景仪经过她前男友那一遭,变了很多,从前都是我把东西捧到她手边,现在她会主动跟我说要什么,她很少再去计较什么,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像单纯的金主和金丝雀。
我还是会偶尔和许清言见面,仅限于接送阿渔的时候,其实完全可以让司机接送,但我还是每次都会挤出时间亲自去。
偶尔会小坐一会儿喝杯茶,聊聊近况,我很羡慕她的生活。
我爸出事那段时间我忙的焦头烂额,基本每个环节都打点过了,但迟叡就是死咬着不松口,甚至还有往大了爆的趋势。
我爸被带走,家里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来不同的人,我怕吓到阿渔,只能把孩子送到她那里一段时间。
我知道她和迟叡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但我没想到她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厚厚两包牛皮纸袋的证据,我不知道她花了多久又费了多大力气才找齐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走到她纪检这个位置也不完全是为了摆脱家里。
从银行去往军政大楼的路上,我第一次问她,「值得吗?」
她看着窗外,没回答我,在车快开进大院儿的时候才开口,「谈不上值不值得,有些事情总是觉得遗憾的,所以想着能帮他一点就是一点吧,缘分尽了,情分还在」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大楼,迟叡就在楼上,「我知道他这几年的行动,我还在想,或许他不需要这份东西也能实现这场复仇,没想到……也算派上用场了吧」
我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有点难过。
迟叡见到我的时候有点意外但不多,他看了一眼楼下停着的车,唇角紧绷。
「你想要的东西」
「她给你的?」
迟叡心里很清楚,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全查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年头太久,那个时候各种备份手段又不发达,没了就很难找了。
我没有回答他,只谈了我爸的事情。
这次他倒是一反往常,非常好说话。
只是在临走时突然问了一句,「她跟你一起来的吧」
「嗯」
迟叡自嘲的笑笑,把我送下楼,视线却一直在看车停的地方。
她看没看到他我不知道,反正他看不到她,我车玻璃贴了膜。
事情解决后我爸妈非要请她吃饭,我去接人之前我妈拉着我说了好多次,许清言是好姑娘,这次人家这么帮忙,让我有点表示,如果能趁此机会复婚就更好了。
我听的头疼,就算我同意她也不会同意的,她不是一个会将就的人。
我爸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在她下楼后我就上楼挨了顿骂。
我初中出去飙车打架也没挨过这么深刻的批斗,许清言威力如此恐怖。
「你啊你啊,你和那个小明星断了就不行吗?清言这么好的媳妇,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她还跟你妈说你没等到你心里的人,人家什么意思啊,人家什么都给你算到了,还给你留出一条路,给你说说情,让你能把那小明星娶进门」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你……」我爸扶额,像是对我怒其不争,「十年!你十年没让她对你有半分心思,你也是有本事!」
事到如今我爸也猜到了当初阿渔为什么一断奶就被送到老宅养着,因为许清言从一开始就打算着离婚,也想过我再娶的可能,这孩子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有这份情在,就算以后我再有别的孩子,这也是一份保障。
刚挨完我爸的批斗,就听见阿渔说想让爸爸妈妈一起带他旅游,那一刻我确实有点动摇,她是我爸妈满意的儿媳妇,阿渔也想要爸爸妈妈一起,这么看复婚是个很好的决定。
可当我对上她的视线,我知道,这只能是一个看起来很好的决定,她不会同意的。
昏黄的灯光下,我仔细打量着她。
平心而论,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她理智,果断,洒脱又勇敢,如果我们相遇的时间再早几年,或许我们会是一对很好的夫妻。
她轻晃酒杯,表情因为红酒的香气露出几分愉悦,「我打算辞职了」」
「接下来想去哪里玩?」
「还不知道,山高路远,人间漫浪,谁知道最喜欢的是哪里?」她抿一口酒,「说起来,你真打算跟我和孩子一起去玩?」
我随口说了个理由,把自己编的像个称职的父亲。
我说了因为她挨骂的事情,她幸灾乐祸的很明显,看着她的笑,我也莫名生出一种勇气,我说,「我打算和她结婚了」
她挑眉笑着和我碰杯,道了一句恭喜。
其实好像也没多少喜悦,拉扯这么多年,真到了这一天,反而觉得平静了。
「辞职前陪我参加一场晚宴吧,带你见一个人」
她撇撇嘴,用酒杯虚指着我的方向,「路昭,你有时候真挺爱多管闲事的」
我笑笑,「你日子过得太舒服,我总归是看不过去的,得给你制造点障碍」
有些事情,总要有个终结,所以我自作主张的帮她做了这个决定。
既然已经决定做一个自由的人,那就不要有其他牵挂了,我自私的想着,或许是因为我根本不在她牵挂的范围之内,所以想把迟叡也从她心里扫出去。
我看着他们在人群中遥遥相望,眼中是只有彼此看得懂的情愫,心情抑制不住的有些烦闷,他们之间的气氛像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那中间的漫漫年岁是他们的秘密,是旁人无法动摇的坚定。
迟叡后来来找过我一次,那是在我和景仪婚礼之前。
他找了我又不说话,只闷头喝酒,我猜他是在许清言那里碰了钉子。
「她想要自由,你要是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就别去打扰她了」
他不吭声,我倒了一杯酒,慢慢喝着,他的位置和我不一样,他不能辞职。
对一个注定失恋的人,我很宽容。
那天我陪他喝到半夜,叫人把他送回家。
我和景仪的婚礼很简单,只有一些朋友过来,我爸妈仍旧不愿出席,时至今日,有许清言这么一个儿媳在前头,我明白他们看不上景仪的不止是家世,还有能力。
我和景仪结婚,我爸妈同意的条件是我们不能再有孩子,路家的继承人只能是阿渔。
我同意了。
我们婚后的生活过得很平静,我支持景仪的事业,许清言无形之间教会我的另一件事,爱一个人要理会她灵魂的出口。
她每年会拍一部电影或电视剧,偶尔会去客串一些剧本,我空闲的时候会回老宅陪陪爸妈和阿渔,偶尔会去探她的班。
许清言开始了她的环球旅行计划,阿渔寒暑假随机刷新她的位置,直到一个寒假以后他回来跟我说,「妈妈身边多了一个叔叔,我在老师讲的时政课上看过他的照片,他做过总统,是很厉害的人」
阿渔对他很满意,「他很听妈妈的话,而且对我也很有耐心」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那你有祝贺妈妈找到幸福吗?」
「妈妈说,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她现在很幸福」
阿渔想起什么,蹬蹬蹬跑到楼上,「妈妈让我给你们带了礼物,这是你的,这是景仪阿姨的」
每份礼物上还别着一张手写贺卡,我先接过自己那份,略显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许清言祝
景仪那份明显比我的更精致,包装盒上还带着一朵绒花,我看向那张贺卡。
“我将玫瑰藏于身后,风起花落,从此鲜花赠自己,纵马踏花向自由。”
———许清言祝
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笑意,纵马踏花向自由,她确实做到了。
想来此后余生,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浮云岁月长,万事惬意。
【Joshua番外】
落日归山海,烟火向星辰,我于日暮时分惊鸿一瞥,遇见我此生的月亮。
那时我的父亲已经做了三年的总统,在此之前,他是一位合格的商人。
我是我们家族最小的孩子,所以在大姐她们都已经到政坛大显身手的时候,我还被困在学校里,偶尔还要应付一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刺客。
遇见她那天,我的保镖还在教学楼里处理残局,我有些烦闷,江边日暮的晚风带着凉意,我看见长椅上她模糊的轮廓。
黑色的长发,有几缕轻柔的随风飘着,她看着江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看上去快碎掉了。
我鬼使神差的走近,她侧目看了我一眼,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我有一瞬间的惊讶,因为她看着很……聪明?或者说,她看上去很有野心,她的眼神带着很强的侵略性,我可耻的心动了。
我爸年轻时酷爱美女,哪怕现在年纪大了也一样,所以从小到大,对美女我可以说是识人无数,环肥燕瘦长相各异,但都会不约而同的讨好我,以此来讨好我爸。
很无趣,这些在我看来还不如打两局游戏来的有意思。
我讨厌带着目的来我身边的人,她们在浪费我的时间。
她只看了我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一个人发呆。
「你好?」我试探着坐到她旁边,她貌似不太想理我,起身准备离开。
情急之下,我拉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劝你离我远点儿」她有点凶,路灯亮起,我清楚的看见她眼里的警告。
「我不是坏人」
她掰开我的手,「我是」
「???」
我下意识松开手,她走远了,我的保镖才从暗处走出来,「少爷」
「处理好了?」
「是,刚才那位……」
「不知道」我有点烦,她还真是个会挑动人情绪的‘坏人’。
我不是没搭讪过女生,不care我的也有,但很少,不care我还反将一军的,只有她一个。
突然怀疑自己有点什么奇怪的癖好。
我当然不可能轻言放弃,我查到她的信息,许清言……我默念着她的名字,嗯……这个背景让我有点头疼,不过这边这样的人也不少,交好没问题,谈恋爱的话就有点让人顾虑了。
不过看她的态度,我的顾虑好像有点多余,她根本不想和我谈恋爱!
她看着总是丧丧的,她很喜欢去江边吹风,我毫不怀疑她可能会在其中某一瞬间突然冲出去跳进江里,但她没这样做。
突然有一天,她扭头问我,「你真的对我很感兴趣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一见钟情」
那一刻,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我说,「好,那我们在一起吧」
幸福来的太突然,我有些犹疑,然后当晚把人拐进了我的公寓。
她看上去并不是真的想和我恋爱,但我不介意,因为就算是她想找一根救命稻草,她也只抓了我这一根。
她心里有我!!!
她没有在上学,日常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她晚上入睡很困难,睡眠很浅,白天也睡不好,大多时间都昏昏沉沉的,为数不多愿意动一动的时间就是从公寓走去江边。
她也不爱吃饭,我最开始以为她吃不惯西餐,后来发现中餐她也不爱吃,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吃东西。
我带她找了最好的医生,可收效甚微,我怕我哪天回家看到的就是她自杀的场景。
我开始带着她一起上课,困了可以靠在我身上,无聊可以打游戏听歌,下课我会带她多晒晒太阳走一走,偶尔有什么活动我觉得她可以参加的也会拉着她一起。
有时候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养活,也挺有意思的。
她……总体来说很乖(其实是懒得反抗),所以很多事情即便有点无趣她也愿意陪着我。
「我觉得你家人很有眼光,给你取了Joshua这个名字」她懒洋洋的靠在我的肩上,手指穿过指缝和我十指紧扣,「有时候真的会觉得你像是来拯救我的天使」
我笑笑,「所以被神眷顾的孩子要快乐一点,不然我这位使者可是要被治罪的」
她仰起头轻轻吻了吻我的侧脸,「嗯,我会努力好起来的」
我的父亲知道了她的存在,但他并没有过分插手,他以为我只是玩玩,毕竟美女那么多,他是不愿意停留在某个人身上的。
我们一起逃离无趣的舞会,听过午夜的钟声,淋雨跑在大街上,一起在厨房研究新菜品,一起骑马,一起打球。
有一次我刚参加完一个活动,回到公寓她不在,西装还没来得及换就跑出来找她,结果她在地下一层一个人练习打桌球。
看我过来,她只看了我一眼就继续瞄准桌上的球,可惜她发力不太对,总是打不进。
打的恼了,索性用台球杆挑着我的领带把我拽过来,她靠在台球桌的边上,看着有点委屈。
我低头看了一眼松掉的领结,笑的无奈,「怎么,不玩球改玩我了?」
她挑眉,伸手搂住我的脖子将我拉近,我将她圈在我和台球桌之间,她没说话,只是仰头吻上我的喉结,她情绪不太对。
我微微直起身,「怎么了?不开心?」
「我要是有一天消失了,你会找我吗?」她把头埋在我的肩上,闷闷的说着。
「你不会消失的,消失了我也会把你找回来的」我把人搂在怀里,她没吭声,我有点担心是不是我连累她了。
「下周和我一起去演讲现场吧」我温声哄着她,五年一次的大选已经拉开序幕,我父亲仍想参选,我和姐姐们也要去演讲现场助威。
「好」
我低头轻吻她的额头,等大选结束,我想带她去其他国家旅行。
她抬头吻上我的唇,或许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我们可能没有再一起旅行的机会了。
大选在即,我被我爸勒令搬回总统住所,临走前我给了她一张机票。
「下周我来接你,别忘了」我拍拍她的头,她看着机票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和我说知道了。
演讲前一天,我被家里强制跟她们一起行动,我给她打电话,电话打了不知道多少个,都是关机。
妈妈抢走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