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被表白的经历吗?
有!
图书馆里,去厕所回来,桌上的书中夹着一封信!
你好:
我思考了很久,不知道是要以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来写?不知道是要以书信体、日记体,还是干脆随心所欲地写好了?是不是笔墨与纸张接触得来的文字要比冷冰冰键盘敲出来的显得更加有诚意?可是我的字根本谈不上好看,它们总是歪七扭八、拖拖拉拉的,就像幼儿园里不肯乖乖排队的小朋友,这真叫人头疼。所以,我努力用手腕的力量,控制它们的走向。
不知道你是否看过村上龙的一本书——《到处存在的场所,到处不存在的我》。如果要将我接下来所写的一切进行概述,再也没有这个书名更加合适的了。在这所有我与你相遇的场所中,你可能注意到这次来图书馆时灯光暗了些,你可能注意到每天走的那条路今天人更多了一些,你可能注意到都秋天了,可头顶的阳光是不是过分闪耀了,甚至当时广播里正在播放的一首歌也能分走你部分的注意力,可是你从来没有注意到过我。
在不知道你名字之前,相遇总是发生在傍晚。但其实在什么时候与你相遇都令我欢喜。可现在冷静的思考下来,在傍晚巧遇你是最好不过了。因为那时天空的颜色沉淀的刚刚好,像一杯尝一口就会让人意犹未尽的浓茶。若是凌晨的话,世界就如同一块因泡太久而泛白的布料,我也打不起精神。是正午的话,炙热的阳光怎么都觉得太具攻击性。夜晚呢?夜晚令人沮丧。那么就让傍晚时分,让我做你轻轻擦过的路人吧!
但能遇见你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我珍惜与你的每一次偶遇。当你迎面要向我走来时,我的眼前会出现一个画框,它方方正正的,一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正好能将它填满。画框本身是不会动的,是你自己走进来的。但一旦你走进去,我会立马将它精心装裱好,连同那十四行诗。我估算着你的步数,你头发的长度,甚至想从你的穿着中发现什么端倪,让我了解你。可是,我一无所获。你总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让我觉得你也许一直都是在维持这种走的状态。我想象不出你奔跑的样子,也想象不出你坐下来的样子。你不会再任何地方驻足停留,当然你也终究不会注意到我。
但是,在九月末的时候,我本以为这个月的结尾就像我早已猜透结局的小说,正索然无味地准备合上它时,你出现了。
我真的好久没有见过你了,为此我都已经做好一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准备了。
好久不见,你更加瘦了,头发也长长了。
你借了一本书,准备走出去。我鼓起勇气对自己说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于是,我跟了出去。
你知道吗?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破绽,但是秋天的阳光和夏天的阳光已经有了分明的界限。与其说它是金色的阳光,倒不如说它是在我心里洒下了阳光色的荫庇。当经过嵌满梧桐树和樟树的小路时,阳光在碰到郁郁葱葱的一瞬,“哗”地一声被打碎散落了下来。它们忽明忽暗的,像是踩下的小脚印,又像是在捉迷藏。想到它们在和我做一样的事情,我紧张的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些。但是,我最后还是没能跟上你。回到图书馆,我根据借书记录,冷静地推测出你的名字和学号。
随后,我又进入了漫长的等待。在我等待的时候,时间便是静止的。其他人的时间还在以一如既往地速度经过相同流域,只有我的时间它的冬天提前来临了,结上了厚厚的冰。
“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朋友问我。
“没什么想要的。”
“再想想。”
“嗯……如果能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的话。”
“除了这个呢?”
“除了这个,怎样都行。”
朋友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做梦!”
直到一天,趴在图书馆桌上午睡的我轻轻地被摇醒,我们一起走到外面。
一个声音压抑着紧张和兴奋:“我拿到联系方式啦!”
虽然声音不大,但感觉就像有人在我耳边鸣笛。本来还因午睡晕乎乎的脑袋,仿佛被人摁了开关,齐刷刷地亮起了灯。
朋友向我描述了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的反应。
可一想到这辈子也许都不能与你说上话,我突然有点失落了。你的声音也还没能听到过,我真希望风能把你的声音送到我耳边,如同它不辞劳苦地将秋天写在树叶上的信寄给遥远的冬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一个声音描述另一个声音。
但是拿到你的联系方式后,我并没有联系你,因为我其实并不了解你。
到初中为止,我最喜欢的书籍类型都是童话,每天睡觉之前都会读它。但是后来喜欢上了推理小说。有段时间,甚至除此之外不再读其他类型的书。二者看上去迥然不同,就像大陆性气候和温带海洋气候,像英国文学从古典主义过渡到批判现实主义。但是后来我发现它们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一个是你明知道结局,却依旧想读下去。另一个是你不知道结局,却拼命地想挖出结局。
那你是一本童话书,还是一本推理小说?我真怕自己只是看到了你谁都能看到的轮廓,然后用我所谓的推理搭建出你的的结构,又用想象捏造出你的思想,你的一言一行,就像黛西是盖茨比隔岸迷雾的绿光。
后来,我真的好久没有再去见你。可是,现在风里已经有了秋天的味道,它让我更加想念你。秋天像极了你!它有你的气质,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并且,秋天和你都静默如谜。我想,如果秋风能把写在树叶上的信寄给冬天,那么它就一定能把我写的送到你身边,所以我开始给你写信。
这只是第一封,但我写这些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每天写一点。你可以把它想象成那种古老的爬满绿色藤蔓的铁皮信箱,我隔段时间就走到山下,把一封贴好邮戳的信封投进去。你也可以把它当作一个储蓄罐,我每天用自己的劳动换得一枚硬币。它总是能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准确地落入储蓄罐中。在随即一声清脆的“叮”后,满分。
等到我攒满时,不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心急地打碎它去换取心仪已久的心爱之物,而是会把它递到你面前,等着你来打碎它。你知道吗?每次与你偶遇,我都有股冲动要跑到你面前,将它赠予你。可它还没攒满,当我刚拿起它时,便已哗哗作响。我敢肯定还没走到你跟前,便已经把你吓跑了。所以我一定要再等等。
当然,你完全可以将他们扔到离你最近的垃圾桶,我会难过,但不会有异议。
最后,附上西贝的《路人》
我的宿命分为两段,未见你时,和遇见你之后。
你治好我的忧郁,而后赐我悲伤。
忧郁和悲伤之间的片刻欢喜,透支了我生命全部的储蓄。
想饮一杯酒,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
风虽大,都绕过我的灵魂。
收到信之后,我思绪万千,努力回忆到底是谁,但是就是不知道会是谁。
直到后来,我去还书的时候。发现上电脑上历史操作中显示有个人刚还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书,并且借书日期也一样。那本书叫《历史是精神的蒙难》,豆瓣都搜不出评分那种。怎么会有人和我几乎同一时间借这种书呢?太巧合了!于是,我记下了那个人的学号和姓名,和对方知道我是谁的方式如出一辙。后面,我也确定了真的是那个人写的信。
我回了信。一来一回,就这样,我们一直相互写信。
直到有一天,打开信的时候,里面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
ps:有朋友说结尾匆匆,等有时间我把其他一些内容也放出来。
有人不信,可以给大家看一些来信,信封很多都是自己用心亲手制作的,现在已经满满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