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好看的攻略文?
(全文完)
我玩的一款乙女游戏让我操控人物作出选择:
「A.冷冷对她说:别来烦我。」
「B.吻下去。」
我手一抖,选了B。
然后我看见暗恋的人和他的好兄弟一起朝我走来。
1
「学长好帅!」
人群中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
我夹着《初等魔法分析》匆匆走过,听到欢呼声,脚下步伐一顿,身体已不受控制地转过去。
擂台上,少年高举手中的魔杖,耀眼的光射出来,卷席了整个世界。
裁判的声音通过传声筒响彻全场:
「我宣布,希斐诺获得本场擂台赛的胜利!」
漂亮的少年眉眼淡漠,有一头月光般的长发,身穿白色长袍,边缘绣着金色的繁复花纹,标示着他光明系学生的身份。
他清冷的目光掠过台下,有一瞬间,金色的瞳孔对上了人群中的我。
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希斐诺·诺曼,诺曼家族长子,魔法学院光明系二年级学生,自入学来便霸占魔法擂台赛榜首。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从人潮中走出。
那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我从未对他怀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是万众瞩目的光明魔法师,而我是灰扑扑、毫不起眼的亡灵法师。
我快步回到宿舍,打开游戏机。
三次元太令人伤心,我决定在二次元的世界里抚慰心灵。
我的目光在新晋游戏榜中搜寻,最后在一个叫做《暗恋者代餐》的游戏上停住了。
我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了希斐诺的脸。
神使鬼差地,我点了进去。
游戏画风很接近现实,男主的形象竟然和希斐诺很像。
男主的眼睛是淡金色,月光般的银发垂曳至地,神色冷淡,带着一种神性的美。
「请输入女主角的名字。」
我输入我的本名「尤莉丝」。
游戏的画卷缓缓展开,进入第一幕。
「开学考以小组的形式进行,作为男主,你决定:
「A.组员只有好兄弟就够了。
「B.邀请尤莉丝。」
我选了B。
现实里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就算了,游戏里我还不能做做梦吗?
刚选完,通讯器弹出一条消息。
我的同桌阿娜拉给我发:
「尤莉丝,你知道吗?开学考是组队参加的,而且可以跨年级组队!」
句子末尾那个大大的感叹号彰显她此时内心的激动。
我把这句话在心中咀嚼了一遍。
圣罗兰学院每学期开学都有一次考试,但向来每个年级有不同的考试内容,而且是以个人为单位参加考试的。
怎么这么巧,和游戏里一样,改成组队考试了?
我只当是巧合,很快就把这个插曲抛到脑后。
阿娜拉:「我要赶紧去抱大腿!大佬就那么几个,肯定很快就被人抢光了,不然我们这种一年级新生是没活路的!」
说到这里,我也赶忙登录校园论坛,最上方有一篇加精的帖子。
「公告:开学考改为小组进行,具体细节戳此。」
2
我点进去扫了几眼,大致明白了。
本次考试在魔雾森林进行,为期一天。
可以跨年段、跨系组队,一队人数上限3人,也可以单人作战。
每个小组都有定量的徽章,目标是抢夺其他小组的徽章,考试结束后对每个小组手上的徽章数量进行统计,数量越多成绩越好。
底下刚得知消息的学子纷纷刷屏:
「呼吁了这么多年的小组作业没取消,竟然还晋升成了小组考试,圣罗兰真有你的。」
「小道消息,据说这次开学考改革是弗洛蒙教授提出来的。」
「楼上什么居心?这个消息出来后,弗洛蒙教授的魔杖已经被偷了三根了!」
我水了一会儿论坛,决定发个组队帖,看有没有大佬捞我。
平心而论,圣罗兰学院作为忒修大陆的顶尖学府,我过五关斩六将考进来的,也称得上实力不俗,尤其是在本专业亡灵法师出了名的战力强的情况下。
问题是,亡灵法师因为作战需要召唤亡灵,力量强大却邪恶,倘若一时不慎将黑暗气息沾染到对手伤口上,不出半分钟就死了。
因此亡灵法师素有「战争绞肉机」的称号,在战争中有强大优势,但在平日同门切磋中却是被避之不及的。
要是我在开学考中不小心把对手弄死了……
我闭了闭眼,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最好的选择是找一个光明魔法系的组队,这样我击败了对方,队友就可以净化对手伤口,以此挽救其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生命值。
但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首先,光明魔法师特别受欢迎;其次,亡灵法师臭名昭著。
亡灵法师配光明魔法师,属于路人看到都会痛心疾首的地步。
但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只能卑微无助地在论坛上发帖:
「楼主是亡灵法师系一年级新生,很弱,打不死人,求组队。」
过一会儿底下果然骂声一片:
「亡灵法师系的就自己抱团组队吧,为什么要出来祸害别人?」
「支持楼上,我有个同学因为看见了召唤亡灵的过程,做了好几天噩梦,到现在还没恢复。」
「哪个傻子跟亡灵法师组队我看不起他一辈子。」
一众冷嘲热讽中,突然跳出来一条回复。
「我跟你组队。」
一阵死寂。
我惊呆了。
所有人也惊呆了。
等反应过来,疯狂刷屏。
「靠,楼上谁啊,敢和亡灵法师组队?」
我盯着这个头像,内心受到了极大震撼。
很快有人也像我一样震撼: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愿意和亡灵法师组队的那个账号,是希斐诺的?」
3
作为校园风云人物,兰德里柯是希斐诺唯一的朋友。
如果说希斐诺是魔法师天花板,那兰德里柯就是近战中的王者。
他是黑发蓝瞳的圣骑士,但与希斐诺的冷淡相比,他性子带了点恶劣。
凭借俊美的长相,兰德里柯在受女生欢迎方面与希斐诺二分天下。
同样作为组队中炙手可热的人选,众人都觉得他们两人会组成一队。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但希斐诺还邀请了一名新生?
他们不知道,在希斐诺身旁的兰德里柯也震惊了。
「你为什么会邀请这个人?你认识她?」
银发青年的眼里似乎有困惑,仿佛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
良久,他阖上双目,语气平静:「不认识。」
校园的另一边,我不是没有想过和希斐诺组队。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
他明明不认识我。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游戏机,一个大胆荒谬的想法浮现在我脑海里。
如果,这款游戏拥有操控现实的能力呢?
我颤抖着手,几乎拿不住游戏机。
画面上的人物仿佛有了生命,冰冷的金色眼睛透过屏幕,直直看向我。
我感觉到我的手脚都变得冰凉,心跳却一下比一下重,沉闷的心跳声在耳边起伏。
让我心沉下去的不是这个真相,而是我竟然丝毫不惊讶。
就好像潜意识已经知道了一样。
我的左手按住心脏的位置,平日里我一般用这只手握法杖,因此不自觉地收紧。
我确信我忘记了什么。
游戏已经跳转到了第二幕。
似乎迟迟等不到我的选择,弹出了一个方框:
「玩家是否继续进行游戏?是/否。」
我深吸一口气。
我选择了「是」。
4
时间很快跳转到开学考那天。
人潮中,我远远就看到他。
今天他将银发高高扎起来,侧对着我,眼睫低垂。
在他旁边站着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少年,黑发蓝瞳,穿着银光凛凛的铠甲,长相是带着攻击性的俊美。
两人天生是众人的视线焦点,但他们恍若未觉。
我的手心出了一点汗。
我正想上前,却被人群推搡着向黑发少年摔去——
黑发少年被迫接住了我,等反应过来,迅速用力推开了我。
他轻轻嗤笑一声:「老套的把戏,一年到头上演几百次。」
我小心瞥了一旁的希斐诺一眼,见他没有看我,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又有种莫名的失落。
我开口解释:「很抱歉,刚刚没站稳。我叫尤莉丝,是你们未来三天的队友。」
一旁闭目沉思的希斐诺张开眼,探究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他的目光仿佛冰雪,在我身上慢慢消融。
我感到口袋里的游戏机在发烫,烫得我几乎无法忽略它。
我悄悄拉开口袋,在视觉死角里飞快扫了一眼屏幕。
「尤莉丝的发顶有一瓣鸢尾花,你决定:
「A.漠不关心。
「B.将它拿下来。」
我下意识抬起手想去碰我的头发,很快意识过来,止住手。
原来不知何时,头发上落了一瓣鸢尾花吗?
我的手指无意识轻点屏幕,按了B选项。
希斐诺伸出手,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发顶传来很轻的触碰。
短暂,稍纵即逝。
那朵鸢尾花被拿下来了。
他俯身倾来时,带来一种淡淡的香气,即使离开后,这种香气也依然萦绕在鼻尖,令人阵阵发晕。
希斐诺很快收回手,垂眸看着手上这朵浅紫色的鸢尾花,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幕,仿佛声带被一下夺走,发不出声音,喉咙传来缺水的滞涩感。
一旁的黑发少年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无意识地弹了弹自己在鞘中的剑,并没有说话。
教授在入口喊排队,徽章会在入口发放。
进入魔雾森林,盘踞的树向天空生长,枝条遮蔽了天空,以至于显得格外昏暗。
万籁俱寂中,森林深处隐隐传来鸟鸣。
「唰——」
黑发少年突然拔剑向我刺来,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下意识屈起手肘,用手中的法杖挡过去,剑稍微偏了几寸,削断了我耳后的几缕发丝。
我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见我躲开了,收起剑,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恶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兰德里柯。」
身后传来同学的议论声:
「怎么这个组刚进场就搞内讧?」
「我去,这不是兰德里柯他们组吗?这就是那个新加入的亡灵法师?」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
「先离开这里。」
两人没有反对,于是我带着他们绕进森林的一个偏僻处。
等周围没人了,我停下来。
我骤然拔出法杖,灰色的影子从法杖尖端向外蔓延,以极快的速度攻击兰德里柯。
兰德里柯反应过来,立刻反击,挥剑划破风声,斩断残余的影子。
我听到希斐诺冷淡的声音:
「停。」
我们两人停了下来。
「尤莉丝和兰德里柯起了争执,你决定将三个人进行分组,分别行动:
「A.你和尤莉丝一组。
「B.你和兰德里柯一组。
「C.兰德里柯和尤莉丝一组。」
「咚咚咚——」
心脏跳得很大声,几乎让我怀疑是否他们也能听得见。
我飞快选择了A。
5
「你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行动,我和尤莉丝一组,兰德你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
他抬手看了看表:「一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
「为什么是你们两人一组?」
希斐诺低头扫了我一眼。
他比我高,垂眸看人时,呼吸间仿佛有温热的气息落在发顶。
我只感觉脸颊烫得惊人,一种晕眩感占据了我的脑海。
他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她是亡灵法师,我是光明魔法师,可以帮她净化伤口。」
没人再有异议,我们转身,向不同方向走去。
希斐诺与我并肩行走,他的步伐不紧不慢,似乎在刻意跟随我的速度。
那种眩晕感渐渐消退,但脸颊的温度仍然居高不下。
他突然停下来,倾身向我靠来。
一缕银发轻扫过我的肩,有些痒,我忍住指尖的颤意。
他看着我,有些疑惑:「你为什么往这个方向走?」
我的头脑被这句话拉回理智。
我们两人都拥有强大的战力,为了抢夺徽章,肯定是要往人多的地方去,但这个方向是向森林深处的。
我感到那种眩晕感又如同浪潮般漫上来。
「我……方向感不好。」
就在这时,我隐约听见地下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
声音在逐渐变大。
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
一种冰凉的感觉如同毒蛇一般爬上我的脊背。
我们已经走太久了,以至于到了森林深处。
出发前教授千强调万强调,一定不能走到太深处,否则后果自负。
希斐诺当机立断,拽着我向外跑。
「哗——」
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破土而出。
我反应过来,心「砰砰砰」几乎要跳出胸口,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跑起来。
周围的景物在飞速向后倒退,耀眼的光线从枝叶缝隙中打下来,一瞬间模糊成扭曲的油画。
交错的银发与飞扬的衣摆。
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到。
我们向前跑去,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甩在身后。
只有风。
还有……他拉着我的那只手。
6
终于,身后的东西不再追来。
他停下了脚步。
他低头,这时才想起我们牵着的手,神色微怔。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希斐诺向来是清冷不动声色的高岭之花,但现在,在看到我们牵着的手那一刻,他的平静面具碎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出现这么难看的脸色。
也许过了一世纪那么长,我就这样感觉到他一点一点松开我的手。
他手上的力道轻一分,我的心脏就被剜去一寸。
我想趁他还没完全松开前回握住他的手,但我只觉得浑身发凉,手上使不出一点力道。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缓慢而残忍地抽出他的手。
有一瞬间,我怀疑是我利用游戏机强迫他牵我的手,所以他才会这样毫不留情地松开手。
我蹲在地上,用手撑住地板才能勉强支住身体。
不知是因为激烈运动还是别的,我感到呼吸急促,只能大口大口喘气。
口袋里的游戏机又一次发烫。
我想,这次会是什么选项呢?
我抬头看希斐诺,却见他逆光站立,双手支在口袋里,光线为他周身勾勒出一层金边,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松开了尤莉丝的手,你决定:
「A.对她道歉。
「B.沉默。」
我的指尖悬在A上方,颤抖着,却无法落下。
为什么不选?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选?
我的心脏「砰砰」在胸膛里发出无意义的回响声,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来。
「走吧。」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我们离了大约三米远。
仿佛突然有一道无形的墙阻隔在我们中间,使我无法跨越。
如隔天堑。
7
往回走的路上,还没遇到人群,先遇到了兰德里柯。
他手里提了个袋子,沉甸甸的,晃起来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兰德里柯随意道:「你们抢到几个徽章了?」
希斐诺停住脚步。
我回答:「一个都没有。」
希斐诺语气格外冷淡:「我想我和尤莉丝组队效率较低,换一换吧。」
兰德里柯扬了扬眉。
「我和尤莉丝一组,你一个人单独行动?」
「好。」
我沉默着,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反对的语句。
希斐诺朝着与我们相反方向走了。
我感觉到口袋里游戏机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因为我方才没有选择,屏幕第一次呈现灰色,上面的两个选项暗下来,已经无法被选择。
我有些出神地想,所以,如果我不用游戏机,那希斐诺就会遵从本心吗?
兰德里柯在我面前招了招手:「走神了?你在想什么?」
少年看人时显得格外专注。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不像是清澈的天空或是深邃的大海,而是一汪沉静的湖泊。
我们之间的气氛已经不再像刚入森林那样剑拔弩张。
我随意地站起身来:「没什么,走吧。」
他快步跟上我,与我并肩行走。
此时我的大脑一团乱麻,无法思考,只凭着感觉在走,而兰德里柯竟然也没有管,只是跟着我走。
好消息:这次没有再走到森林深处。
坏消息:遇见了一对情侣。
等我的思绪回笼,耳畔边已经响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声音。
兰德里柯反应极快,拉着我快速蹲下,借草丛来掩映我们的身形。
一男一女在树底下紧紧搂住对方,衣裳半褪,吻得难舍难分,发出极为激烈的吸吮声。
然后我只感觉到整个世界一黑,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温热的触感从眼皮传来,仿佛直达心脏,让我心停跳了一拍。
但耳畔边还是持续传来暧昧的声音。
我瞳孔瞪大,脸颊温度急剧升高,大脑陷入一种因高温而带来的昏沉感。
这双手因为常年练剑而覆着薄薄的茧,在皮肤上带来一种轻微的粗粝感。
少年低声说:「别看。」
我扭头去看他,发现他看似神色自若,但耳尖已经微微红了起来。
「为什么要躲,而不是直接跑走?」
他指了指两人放在一旁的麻袋,里面装了不少徽章。
「你要抢?」
兰德里柯笑得弯起眼睛,闪烁着恶劣的光,这一刻他仿佛又成了一个顽劣的少年。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看到那个袋子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用口型夸张地模仿:「不是抢,是偷。」
8
我内心止不住地震撼。
在忒修大陆上,有一个独特的组织叫魔盗圣手,里面的成员皆是游侠,干的是偷窃的行当。据说,只要他们看上的东西,没有到不了手的。
但还没等我揣测完他和魔盗圣手的关系,那对情侣已经从热吻中惊醒,察觉到装徽章的袋子不见了。
那个男生猛地站起来:「谁在附近?」
他确信在和女友亲热之前,袋子还在的。
女生反应没有这么大,她环视周围,最终目光在我们这个方向定住。
糟了!
毕竟是两个人,草丛很难完全遮掩住。
「三、二、一,跑!」
我们同时冲了出去。
女生尖叫:「快追!」
兰德里柯在前面跑。
我因为方才蹲太久,腿已经麻了,再加上因为是远程法师,平日里不注重体育锻炼,此时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迅速做出决断。
他拉住我的手,用他的力量带动我向前跑。
一瞬间,我的血液冷了下来。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仿佛时光颠倒,喜欢的人一点一点松开我的手,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狂风刮过我的脸颊,仿佛细如刀尖割出一道道血痕,即使结痂之后也依旧保留丑陋的疤痕,不可去除,昭示着这里曾经带给我的疼痛。
终于,后面的人不再追来。
我们停了下来。
此时我已经无法保持冷静的头脑,嘴唇颤抖着,只觉得喉咙哽塞,说不出连续的语句。
仿佛感觉到了我的颤抖,握住我的手又紧了一些。
口袋里游戏机并没有发烫,这意味着我并没有利用它控制兰德里柯。
事实上,我也做不到,因为游戏的男主角只有希斐诺。
但他一直没有松手。
9
我的理智终于回笼。
「为什么我们要跑?」我反应过来,「以我们的实力,正面对抗也不怕。」
黑发蓝眸的少年抿着唇,也不说话。
他极快地瞥了一眼紧紧牵着的两只手,然后很快收回视线。
他用另一只手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不管怎么说,战绩颇丰。」
「考试时间快到了,去森林出口吧。」
我现在已经全然没有心情考试了,这一天下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我现在非常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兰德里柯点点头。
在出口刚好碰上了希斐诺,看起来他单独行动确实效率更高,一袋子的徽章与我们比起来毫不逊色。
他冷淡地朝我们投来一瞥,目光在我和兰德里柯紧紧牵着的手上停留片刻。
我下意识松开了手。
希斐诺将袋子摔到桌上,徽章隔着布料与木桌重重碰撞,发出「哐当」的响声。
「清算。」他声音淡淡。
兰德里柯也将我们这袋放上桌面。
负责清算的教授点了两袋徽章,镜片后流露出赞赏的目光。
「一共127枚,极为优秀的成绩。」
他并没有像对其他小组那样直接过,而是双手交叠,对我们道:
「这次考试排名前一百人将被推免参加双人擂台赛,最后的冠军会有意料不到的奖励,推荐你们去参加。」
在我们后面排队的一组听到了,很震惊:
「三人小组,但是双人擂台赛?」
教授笑了:「对。」
我现在非常需要整理杂乱的思绪,没功夫管这些,因此道:
「我先考虑一下,可以吗?」
「好,你们走吧。」
我先行离开,留下希斐诺和兰德里柯两人。
他们回到宿舍后,兰德里柯坐在沙发上,一手支着下颌,问:
「你喜欢尤莉丝吗?」
希斐诺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问,一怔。
而与此同时,回到宿舍的我拿出游戏机,上面已经跳转到了新的一幕:
「兰德里柯问你是否喜欢尤莉丝,你回答:
「A.喜欢。
「B.不喜欢。」
我的手指颤抖着,顿了很久,却没有落下。
这是第二次了。
你明明可以操控让他喜欢上你,你为什么不选?
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对吗?
梦中人终有醒来的那一刻。当主角被操控着做出违背意愿的事情,当他脱离控制那一刻,他会怎样?
我闭上双眼,松开手,游戏机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
我不想这么做。
与此同时,另一间宿舍中,希斐诺经过片刻思考,冷静地给出答复:
「我想我并不喜欢她。」
兰德里柯用舌尖轻轻抵着上颚,感到一丝轻微的颤动。
「那我说了,我喜欢她。」
兰德里柯满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到希斐诺指尖一顿。
他平静道:「我知道了。你说完了吗?」
兰德里柯回过神来,他知道,希斐诺是一个有些冷漠的人,与人交往向来疏离有礼,这句话是他发出想要独处的信号。
兰德里柯站起身来,离开时顺便带上了门。
宿舍里只剩下希斐诺一人。
他喉结滚动着,只觉得喉咙干得发涩。
他随手拿了一瓶水往口中灌,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竟然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好像发炎了。
10
我在宿舍里昏昏沉沉睡了很久,醒来时,已临近黄昏。
浓郁的暮色仿佛沿着窗户流淌进来,漫过我的身躯。
古人类生存在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黑暗意味着对周围环境的掌控力下降,人变得更脆弱,因此对夜晚有天然的恐惧。
人类进化了数百万年,从原始部落到奴隶社会,再步入现代,这种对夜晚的恐惧却被保留了下来。
每当我傍晚醒来,都会感到一种跨越千年的孤独与绝望。
我在心里轻哂一声,做了这么久的梦,是该醒了。
我起身下床,将那个游戏机用力踢进床底。
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会遗忘它的存在,生活再次步入正轨。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曾经确实借着它,与暗恋的人有过短暂的轨道相交。
我也很感谢它,只是到此为止了。
悬崖勒马,收缰未晚。
做完这一切,我感到心情好了很多,哼着小曲儿走出门,竟然迎面碰上了兰德里柯。
他见到我,朝我挥了挥手,笑如朝阳:「你打算参加双人擂台赛吗?」
「其实我并没有想好。」
兰德里柯扬了扬眉:「那你和我一组?」
我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黑发蓝眸的少年又掩饰般地飞快补充:「也不是一定非你不可啦,只是我一个近战,搭配一个法师更合适。」
我:?
我提醒他:「近战搭配法师完全可以理解,可我是亡灵法师。」
兰德里柯:「……」
时光向后推移几日,校园论坛上出现了这样一个帖子,很快在一小时内挤上热门。
「帖子:我在训练场上看到了什么?!」
「如题,由于近期的双人擂台赛,楼主准备去训练场训练。
「结果看到了某个著名圣骑士在和一个灰发灰瞳的女生在一起训练。
「在线蹲知情者曝瓜。」
下面高赞回帖:
「这两人是谁懂的都懂,重点是,众所周知,三人组队但是双人擂台赛这个政策一出就被群嘲,现在第一位受害者出现了,但并不是吃瓜群众想的那个!」
「什么啊?我是2G吗,怎么什么都看不懂?」
「楼上,知道希斐诺、兰德里柯和尤莉丝这三人的队伍吗?」
「知道啊,怎么了?」
「早就有人在地下赌场开盘,赌这队会怎么分双人组。大多数人赌的是希斐诺和兰德里柯一组,毕竟多年好兄弟了;但也有一部分人赌希斐诺和尤莉丝,毕竟尤莉丝是希斐诺亲口拉进队的。」
「卧槽!!!结果现在这俩人背着希斐诺勾搭上了?」
我的目光落在最后这句话「勾搭」这个词上,久久无法移开。
「怎么了?」
兰德里柯一边用毛巾擦着汗,朝我走过来。
我们刚刚在训练场上训练完,此时正在一旁休息。
毕竟之前没有正式打过配合,肯定要提前磨合一下,培养默契。
帖子下面还在疯狂刷出回帖:
「那赌局岂不是庄家通吃?」
「还真不是,有个傻子花五万晶币赌了兰德里柯和尤莉丝。」
「楼上怎么说话的?!那是傻子吗,那是我高瞻远瞩的爹!这得赚翻了吧,爹还缺儿子吗?」
我熄灭了通讯器的屏幕,摇头:「没什么。」
「那继续训练吧。」
11
他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他摔在地板上,我摔在他身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身上肌肉紧绷,少年清瘦的身体显露出较明显的轮廓。我与他肌肤相贴,传递着彼此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呼吸间温热的气息轻轻落在脸上,仿佛羽毛轻挠。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从来没有这么近看过他,几乎能数清他有几根睫毛。
光线从窗外照进来,在他鼻梁一侧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睫羽颤动着,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
少年喉结微微滚动,正想说话。
空旷的训练场响起脚步声。
来人有着月光般美丽的银色长发,白衣拖曳至地,神色冷漠。
一瞬间,窗外风云变幻,巨大云层以极快的速度移动,挡住了太阳,天地瞬间暗了下来。
唯有他手中的光明法杖散发着光芒。
「哒。」
不知什么东西滚落下来,一瞬间,法杖的光也灭了。
世界陷入万籁俱寂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
希斐诺走了。
12
时间很快转到擂台赛那天。
作为骑士院第一和亡灵法师院第一的组合,我和兰德里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最终来到了最后一轮擂台赛。
对决名单上不出所料,有希斐诺。
与他名字并列的,叫伊芙蕾雅。
希斐诺最终没有选择找别人组队,因此系统随机给他分配了一个队友,这个人就是伊芙蕾雅。
我莫名觉得伊芙蕾雅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黑发蓝眸的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剑,「牧师院第一,你在哪里听过也正常吧。」
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在游戏机上。
想到这里,我心脏微缩。
她和游戏机有关吗?
等站在擂台上,才第一次见到伊芙蕾雅。
她金色的长卷发披在身后,有着白皙的皮肤和碧绿色的眼睛,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说话轻声细语的,气质温柔。
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冲击着我的意识。
我认识她。
但是,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为什么?
我再一次想起那个游戏机,一个荒谬的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把这个猜测按下去,等裁判宣布:
「比赛,开始!」
希斐诺站在伊芙蕾雅旁边,只是刻意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方才比赛开始之前,他只是微抿着唇,冷眼看我。
一听到比赛开始,他法杖中刀刃般锋利的光线笔直朝我们射过来——
我以为他是冲我来的,下意识挥动法杖,黑暗气息如附骨之疽缠向光刃,黑与白互相旋转缠绕,他的身后隐隐有圣洁的翅膀在翕动,我的身后也浮现出巨大的亡灵影子。
我看着光刃的方向,才发现这是朝着兰德里柯的方向。
为什么?
他们不是朋友吗?
没等我按捺下心中的困惑,希斐诺见我挡住了攻向兰德里柯的一击,神色更冷了。
伊芙蕾雅轻声念咒语,兰德里柯拔剑斩断了牧师的吟唱。
他毕竟是近战骑士,要攻击就不免离对手近一些。
希斐诺神色一动,手腕一转,法杖尖端微微偏了个角度,击向兰德里柯的胸口处。
兰德里柯急忙闪避,却没有来得及,光刃直直穿过他的肋骨,带出喷涌的血。
因希斐诺这一心两用,我的亡灵之力占上风,越过阻碍向前击中希斐诺的手腕。
他手一松,法杖失去支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慌忙跑过去查看兰德里柯的伤势。
他身上不断喷涌出鲜血,沿着他银色的盔甲不断向下流。
他紧闭着双眼,汗水浸湿了他的鬓发,脸上苍白迅速褪去血色,气息很微弱。
我几乎站立不住,一种莫名的恐惧卷席了我的内心。
我颤抖着声音喊:「送他去医务室——」
场面乱作一团,裁判、观众都奔过来。
我吃力地抱起他,跌跌撞撞跳下高台。
我从来没想过在危难关头会爆发出这样惊人的力量。
而我也没有看到,希斐诺怔怔站在我身后,捂着受伤的手腕,脸色苍白。
就这样一点一点看着我离开。
13
希斐诺其实是一个很能忍痛的人。
昔日神魔战场上,他一度沦为战俘,地牢里他能亲手剜去穿过锁骨的魔链,抽痛的汗水大颗大颗滚下来,而神色不变。
后来他一战成名,被誉为帝国的荣光。
但现在,他却觉得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
伤口其实很小,流出来的血已经凝固了,只是隐隐透出暗黑色。
她一定知道,被亡灵之力击伤后,如果不及时净化伤口,伤者的血与肉都会被亡灵吞食。
皮肉是抵挡亡灵之力唯一也是最后一道屏障,如果连这都被击碎了,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死亡。
除非有光明法师为他净化伤口。
可是全学院与尤莉丝同等水平的光明法师,只有他自己。
他已经受伤了,无法使出纯粹的光明之力。
泪水从他的右眼下滚落,顺着苍白的下颌滴落在地上。
他会死的。
希斐诺怔怔看着尤莉丝离开的方向,他捂着手上的手腕,脸色苍白。
可是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14
所幸兰德里柯并无生命危险,休息几日便无大碍。
我替他捻了捻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先走啦。」
他躺在洁白的床上,眨着眼睛看我。
我突然有点不舍,只是我毕竟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回到宿舍,我无意识地转动手上的笔。
伊芙蕾雅和游戏机的关系又是什么?
「嘀嘀嘀!」
通讯器发出提示音,我拿起来一看,学校论坛又有公告了。
「公告:为庆祝一年一度的擂台赛完美收官,本校将举办假面舞会,届时欢迎各位同学前来参加。」
我「啪」地一声把笔按在桌上。
我决定趁这次假面舞会去找伊芙蕾雅。
假面舞会在三天后正式拉开帷幕。
参与者需要带上面具、穿上礼服,对具体着装没有标准,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暴露身份。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扮演的是精灵。
镜中人有着精灵般令人屏息的美貌,肤白胜雪,耳朵尖尖。
我提着裙摆步入殿堂,此时已有许多人到场了。
有扮演公主的、天使的、巨龙的……
在我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
我扭过头去看。
旁边人发出夸张的惊呼:「在这里扮演撒旦,不要命了?」
那人一身宽大的黑袍,衣袖边绣着诡谲繁复的花纹,用黑色蝶羽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长发如同最沉郁的夜色,几乎凝结成黑色实质流淌至地。
奇特的是,他有一双暗金色的眼睛。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我身上。
我心中有几分怪异。
另一边又传来惊呼声:「演的残疾人?还是扮演残疾人?」
我又扭过头去。
来人格外显眼,因为他身下坐着一架轮椅,穿着一身病服,右手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咳嗽几声,肃然是一副病弱模样。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眼就认出这是兰德里柯。
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在殿堂内,大家纷纷成双结对在池中翩翩起舞。
我走到「残疾人」面前,微微弯下腰,做出邀舞的动作:
「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你跳舞?」
兰德里柯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当然。」
我牵起他的手,他操纵轮椅往舞池中去。
我无意间转头,却发现那个「撒旦」始终凝视着我。
我扭过头去。
突然,殿堂的灯光灭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滋滋的电流声:「接下来是本次舞会的特别环节:KISS TIME,接下来灯光打到的一对舞伴需要接吻,并且投放在大屏幕上。」
安静了一瞬,随即全场沸腾起来。
「三、二、一。」
我的心脏在咚咚跳得很大声。
「唰!」
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一时令我头晕目眩。
是我和兰德里柯。
大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我和兰德里柯的脸。
脸颊以一种惊人的高温在发烫。
我感到牵着我的那只手一紧。
随即,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我拉下来,他仰起头,我垂眸。
他的唇印上我的唇。
15
大屏幕持续了五秒,然后暗下去。
黑暗中,气氛达到了高潮,场面一度混乱。
在这样的混乱中,我和兰德里柯牵着的手被人流撞开了。
我的手腕被拽住,将我往深处拖。
我挣扎不开,身边又没带法杖,发出呼救的声音也被淹没在喧哗中。
我被带到了一间暗室,那人锁上门,倾身而上。
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将我按在墙上,疯了一样地吻我。他冰冷的手指按在我的锁骨上,我冷得瑟缩了一下,他更加凶猛地咬着我,仿佛要将我拆之入腹,我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激烈与凶狠,他仿佛野兽般的本能。这样冰冷的人,唇却这么炙热,仿佛一把大火将我烧尽。
终于停了,我喘息着。
他按住我的手,一点一点抚过他的发丝、眼睛、嘴唇,最后来到手腕。
粗糙的、起伏的。
那里有一道伤疤。
我喃喃:「你疯了吗?」
他苍白冰冷的指尖捏着我的下颌,唇凑在我的耳边,呼出的温热气息落在耳垂。
他不紧不慢地问:「看不出来吗?」
门外的灯光在这时重新亮了起来。
这里是暗室,本没有灯光,但还是透过门缝照进来几分。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清楚了。
他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16
口袋发烫。
游戏机。
……是游戏机!
为什么?游戏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明明应该在床底!
那一刹那,我浑身发凉。
我要不要拿出来?
希斐诺看着我,困惑地「嗯?」了一声。
我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本被我遗忘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游戏机。
屏幕上第一次出现一片血红色:「警告!警告!主角严重偏离主线。」
我抬头看他,本该是象征着圣洁的银发却变成了黑发。
他的气息也沾染上了黑暗。
「警告!警告!主角严重偏离主线。」
「警告!警告!主角严重偏离主线。」
「警告!警告!主角严重偏离主线。」
它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哒、哒、哒。」
这时,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里面有人吗?」
是伊芙蕾雅的声音。
我颤抖着手给她开门。
她站在门口,困惑地看着我和一旁的希斐诺。
熟悉的面孔刺激了我记忆的苏醒,我想起来——
全都想起来了。
17
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款galgame(男性向恋爱游戏),玩家将操控男主希斐诺攻略几名女主角,我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伊芙蕾雅也是。
玩家并不等同于希斐诺,在玩家出现之前,希斐诺以他自己的人生轨迹成长了十八年。
后来玩家降临,操控了他的身躯,做出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而在上一个周目,我发现了这一点。
我对伊芙蕾雅的印象格外深刻,是因为玩家最喜欢她,表面上看就是「希斐诺」与她格外亲近。
发现这个真相的那一刻,我脑海中有一个疯狂大胆的想法:
如果我是玩家,是不是希斐诺也会喜欢我?
我窃取了游戏的权限,在新的周目里,我的记忆被清空,但游戏权限保留了下来。
游戏机的屏幕已经灰暗了下来。
我在心中默念:「退出游戏。」
「是否退出游戏?是/否。」
「是。」
游戏机仿佛卡住不动了,过了很久,又机械性地弹出方框:
「最后一次确认,是否退出游戏?本次退出之后,将永久失去游戏权限。」
我深吸一口气。
仿佛时光逆流,一切回到我触碰游戏机的那一刻。
渴望被爱的少女以为自己发现了魔法,但其实不是。
你能通过暴力、权限等控制一个人的行为,却无法用任何手段控制他的思想。
人的思想是自由的。
恭喜你,希斐诺,你自由了。
18 希斐诺视角
后来我才明白,玩家无法控制我的思想,在一次次自由意志的沦陷中,我的心是自由的。
但我的心也同时是被困住的。
是我画地为牢。
是我作茧自缚。
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款游戏。
也没有人知道,我拥有每一个周目的记忆。
每个周目从十八岁生日那一天起,我将被玩家操控,做出违背我意愿的事情。
那个人轻浮、浪荡,傲慢又恶劣地把整个世界看作他的屠宰场,随处撩拨,肆意屠杀。
但我并不害怕。
我不害怕任何东西,死亡、疼痛、控制、背叛……
只要我还能够控制我的思想。
在循环的周目里,我看着「自己」攻略一个又一个女主角,最后,剩下尤莉丝。
尤莉丝。
这个名字在我的唇舌间滚了一遍。
上下唇齿一碰,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尤、莉、丝。
玩家一如既往地操纵我,靠近她、触碰她,邀请她组队,取下她发顶的鸢尾花。
还有,牵她的手。
低头看见我牵着她的手时,我浑身霎时变得冰凉。
这并不是玩家操控我做出来的。
是我做出来的,是我。
为什么会是我?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玩家控制了我的思想。
这只是因为玩家控制了我的思想。
兰德里柯问我喜不喜欢尤莉丝。
我说我不喜欢。
你看,这才是我自己的思想,我不喜欢她。
我一遍又一遍大声告诉自己,我不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啊。
那为什么,擂台赛上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时,你会流泪?
你为什么愤怒?
你为什么嫉妒?
为什么你在重伤时疼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却依旧凭借着对她的一口气挺过了鬼门关?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亲密接触?
为什么他们会一起跳舞?
为什么他们会彼此拥吻?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
尤莉丝,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
我就是下地狱,也要拉你一起。
—全文完—
看到这里你可以会觉得烂尾了(x
其实是有个np番外的,既然知乎拒了这篇,那就大胆写了(
只是我最近工作有点忙,番外还没写完,点赞数到666就放番外,图个吉利qwq
最后祝大家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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