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醒是什么样子？
我带我爸妈去看我全款买的新房。
我妈眼睛都红了，我以为她在为我感到高兴，
可她却告诉我，她心疼我弟弟，到现在还买不起房子，而我却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1
“妈，你哭什么啊？高兴傻了。”
我带着我爸妈来看我全款买的房子，我妈突然轰着眼眶抹眼泪，我无奈的笑了。
我以为她喜极而泣。
可下一秒她的话，让我如坠冰窖。
“我高兴啥啊，我难受啊，也不知道你弟弟什么时候能买上大房子，老头子，你可不能退休，咱俩在努努力，争取也给儿子买一套大房子。”
我妈的话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凝视着我妈的脸，思绪突然飘到了，很多年前。
我带着她和我爸一起去港城看我弟弟。
那个时候，弟弟方耀在港城读书。
刚好，我请了年假，我妈就要求我带她和我爸去看我弟弟。
我心想，我也没去过港城，就答应了。
一路上，定飞机票，订酒店，吃饭，甚至他们买给亲戚的礼物，都是我付的钱。
那时我已经出来工作两三年了，有点存款，这点钱是花得起。
而我对家里人一向慷慨，也没把这些钱放在心上。
然而，真正让我感到伤心是他们后来的区别对待。
在港城我弟弟要上课，几乎都是我陪着我爸妈的。
弟弟好不容易抽空请假陪了我们一天，带着我们去吃当地最有名的茶点。
吃完后，照例我要去结账，结果弟弟非要抢着去。
他说来了港城，就应该他给钱。
我当时心大，还笑着说，弟弟真是长大了。
谁知道，我爸妈一听这一餐是弟弟请客，连忙拿起菜单开始算钱。
两个老人，拿着老花镜，一个一个对菜单，一边对还一边埋怨对方：“哎呀 ，这道菜怎么那么贵，早知道就不点了。”
我妈埋怨着我爸，我爸下意识的回道：“那不是没想到耀子回去结账吗？早知道，我们就少吃一点了。也知道这顿要花多少？”
“港城好像有汇率，是多少钱来着？”我妈心疼拿出手机帮我弟算汇率。
而我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一颗心仿佛泡在冰水里。
什么意思？弟弟请客，他们点少一点，我请客就可以随便点吗？
我弟请他们吃一顿饭，他们心疼的无以复加。
我又是飞机票，又是酒店，从出行到现在，快一个礼拜，难听一点，就差上厕所叫我去付钱了。
他们一点心疼的表情都没有，仿佛我的一切付出都是理所当然。
2
我的脸色有些难看，我爸妈说了半天，似乎才想起旁白还有一个我。
他们猛地意识到，刚刚对话有多么不对劲，对着讪讪一笑：“佳佳，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不心疼你的钱，只是吧，你弟弟他还在读书，需要用钱的地方多。”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父母的偏心，大抵是懵了，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然而我的反应没有让我父母满意，他们认为我生气了。
他们疾言厉色的指责我。
“你摆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呢？不就是花你一点钱吗？行了，回去，你算一算，这趟旅行花了多少，我和你爸发给你。”
“你别整的好像我们对不起你似的。”
我妈翻了一个白眼，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我爸在一旁也是一脸失望的看着，然后象征性劝了我妈一两句，“你少说两句。”
而我面对他们的指责，懵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3
因为这个小插曲，那次旅行不是很痛快。
后面的行程，我都叫弟弟抽空陪他们。
弟弟私下没少和我抱怨，爸妈各种骚操作，比如不愿意打车，宁愿走几公里去景区。
又比如口渴了，只让他买一瓶水，他们俩去肯德基找人要热水。
比如舍不得吃，非要吃从酒店带来的免费早餐包。
“姐，你到底是怎么忍受爸妈的，天啊，我都快受不了，他们总让我自己吃，我能吃得下去？他们啃面包，我吃大餐。”
我看着弟弟发来的语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笑着笑着，我又哭了。
可是，弟弟，你不知道，他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带他们出去的时候，能花钱的，他们绝不受罪。
带他们出去吃东西，他们从不问多少钱，甚至多贵他们都能吃得下去。
那时，我没少在网上看到网友发和父母出去旅游找罪受。
因此第一次带他们出去的时候，我还担心来着，提前打了好多预防针，告诉他们出去该吃吃，该喝喝。
不该省的不能省。
第一次出去，我爸妈确实没给我省钱。
我那时还傻乎乎以为，遇上开明的父母。
现在想来，傻得不过是我一个人罢了。
他们哪里是不心疼钱，
他们只是不心疼我的钱。
你看，对我弟弟，他们就很心疼，花弟弟一分钱，他们就心疼的受不了。
4
旅行回来之后，我刻意减少了和父母的接触。
不再像以前那样，隔三岔五给他们打电话，给他们买东西。
时不时问他们家里缺什么？
后来我妈自己受不了主动联系我。
“佳佳啊？忙呢？”
“恩，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来电显示，有些兴致缺缺的开口问道。
我妈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淡，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最后才象征性的关心了我两句 。
“没，你爸说你好多天没回家看看，想你了，你要是不忙，这周末回来吃饭呗。”
“加班，没空。”
我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我承认我是个懦夫，我真的还没想到要怎么面对我的父母。
“你——”我妈大概是呗我气到，张嘴下意识想骂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缓了还语气说道：“是不是还在为上次去港城的事情生气啊，我和你爸也不是故意的。”
“你这孩子也真是，怎么那么小气，你爸说得不错，你这个人恨心重，稍不如意，你就记一辈子，我和你爸不就说错一句话吗？怎么说我也是生你的爸妈，你是打算给我们判死刑吗？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吗？”
我妈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凌厉，显然气得不轻。
“是，我恨心重，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我居然没看明白你们，原来你们也大多数父母一样，也是重男轻女，那又何必在我面前装男女公平呢？”
“你说什么？我和你爸怎么就重男轻女了，你弟有的，你不也有吗？我和你爸一向是一碗水端平的。”
我妈坚决不承认我对她的指控，她骂我没良心，骂我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最后还扬言要把旅行的钱退给我。
“我们把钱还给你总行了吧，你说，你花了多少，我们发给你，为了这点事，生气到现在，我们是不是一家人了。”
面对我妈的指责，我笑了，淡定回复道：“好啊，机票一人2000.酒店七天花了3000，吃的就算了，你们7000给我吧。”
“你，你——”
我妈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真的跟他们要钱，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直接挂了电话。
5
后来我妈还真发了7000给我。
收到这7000块时，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相反我有些不得劲。
我甚至反思自己，我是不是有些过分，
我妈都退休了，退休金一个月才3000多，我要了他们将近两个月退休金。
深吸了与一口气，我到底还是没有收这7000块。
我把钱退了回去。
几乎是在退款的那一瞬间，我爸的电话的电话来了。
他说我妈有些不好意思和我说，她嘴笨不会说话，母女俩哪有什么隔夜仇。
说到最后，我都恍惚了，好像这场矛盾，是我和我妈单方面的矛盾。
我张张嘴，想问我爸，他是怎么想的？
可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又退缩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不开心，直到我和我老公谈婚论嫁的时候，我和我爸妈的关系才渐渐缓和。
因为他们并没有如我猜测那样跟我老公要高额彩礼给我弟弟。相反他们把彩礼都给了我，还倒贴了2万块钱，给我凑了20万整，当我的嫁妆。
虽然我不缺那两万块，但收到这笔钱的时候，我的眼框忍不住红了。
“妈——”
这是我们闹矛盾以来，我第一次叫她。
我妈也是红着眼，应了一声。
“傻丫头，你要结婚了，哭啥啊，你别怪我和你爸，等你生孩子，你就会知道，当父母真的不容易。”
6
出嫁的那天晚上，我妈和说了很多，她和我解释，因为我是老大，我工作早，有能力，当父母总是会下意识偏向比较弱的孩子，让我多担待。
她和我爸忽略了我的感受。
我相信了父母的说辞，我想，或许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问了身边很多同事，他们也说有的老大真的比较倒霉。
最后，我单面原谅了我父母。
结婚后，我又恢复了一个周三趟往家里跑的情景。
哪怕后来弟弟结婚了，我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
因为每次回去，从不空手，不是给爸妈买点生活用品，就是给侄子侄女买点玩具，要不就是带点吃的。
因此，我和弟媳妇处得还行。
多年前在港城发生的不愉快，我也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今天，带他们来看我的新房，那种熟悉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
我没了和我爸妈分享喜悦的心情。
“佳佳，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胡思乱想，我主要是担心你弟，这么多年了，还买不起大房子，只能和我们一起挤在五十平的房子里。哎呀——”
或许是看我脸色不对，我爸用手肘戳了戳我妈示意她别说了。
我妈冲解释了一番，才讪讪的闭上嘴。
7
“老公，你说我妈是什么意思？”
回到家，还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和老公吐槽。
老公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实在无法理解我这种心情。
“你别想那么多啊，纠结那个干什么?”我老公见烦恼的都睡不着了，只能宽慰我道。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就是不舒服啊，你说我都对我爸妈这么好了，他们生病，去哪儿，都是我带他们去的，就像今天，我也是好心带他们参观一下我买的新房子，他们为什么要在现场说这种话，怎么了？我弟买不起大房子，我就不能住大房子了？这是什么道理。”
老公本不想搭理我，可见我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索性也不睡了，陪我一起分析。
“老婆，那你告诉你为什么要岳父岳母去看新房？”
突然，老公双手环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为什么？
老公的话问得我一愣，随后说道：“不，不为什么啊，我就是想让他们为我高兴一下啊，不可以吗？”
“不是，你想让他们为你感到骄傲，你想告诉他们你过得很好，是不是？”
老公摇摇头，非常认真得看着我说道。
我张嘴下意识想反驳什么，可仔细一想，我的行为的确实在和父母炫耀我的成功。
哪怕我为他们跑前跑后，为他们买各种东西，包括小时候，努力读书，长大努力工作赚钱，
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在朝一个目标前进，那就是让我父母为我感到骄傲。
那是我从未得到过的荣誉。
我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是，不行吗？他们是我父母，我过得好，他们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我仰躺在床上，带着一丝赌气成分，没好气的回道。
老公见我这样，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可以啊，但是老婆，今天岳父岳母开心呢了吗？”
老公的话直接让我沉默了。
我的父母并没有因为我过得好而感到开心，相反他们感到很焦虑，很不愉快。
这个认知，多少让我有点不舒服。
“老婆，有些话我不想说，我怕你伤心，但是有些事，连咱儿子都看明白，你还没看明白。”
8
这话我听明白，皱着眉头看着老公。
我老公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学着儿子的语气说道：“爸爸，为什么妈妈给外婆买的东西，总坏呢？为什么我们家一台洗衣机用了好几年，外婆家的洗衣机坏了那么多次，贝贝的玩具也是，总是丢，我都保护的好好的，妈妈都给他买了很多次了。”
老公学得我一阵恶寒，但是我不傻，多少听出一点东西。
“你看咱儿子发现，在你家，但凡你买的东西总是坏得特别快，你上次还跟我抱怨，你都给你妈买了三台泡脚桶，结果最新一台还是坏了，你当时还跟你妈生气来着，告诉如果这么不珍惜，就花钱自己买，别找你了。”
“可你买了泡脚桶，明明教了那么多次，第一台不注意，那第二台呢？第三台呢？回回都是因为没拔插头，烧坏了，这也太扯了。还有你家的洗衣机，每次都是因为衣服里得东西没掏干净，坏了，你买，坏了，你再买。”
“我们从结婚到现在，一台洗衣机用了五年，我妈家那台，都用了十年了，都没坏过，你家不到三年，用坏了三台洗衣机，都是你买的洗衣机。最后这台你不买，你弟花钱买了，用到了你侄子上小学，都没坏。你品品，你细品——”
老公一口气说了很多，他越说，我脸色越白。
以往被我刻意忽略得细节，此刻无比清晰得展现在我眼前。
老公见我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老婆，我知道你对父母好，但是并不是所有父母都对自己的子女好，以往，你看不开，我也不想戳破，反正咱们家也不差这点钱。就当花钱买你开心。”
“就像这次，我其实并不像让你带你父母去看新房，但我知道你不会听的，你说你带他们去能干什么？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他们又找到理由，找你要钱。”
老公没好气的说道。
我听得心情沉重。
那一晚，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下班就往娘家赶。
9
说来也是巧合，我到我妈的小区时，正好看到我妈和一个小区大妈在聊天。
我正想过去，就听到大妈在和我妈安利一个电器。
“我跟你说，那个洗碗机真的好用，解放双手，你看我现在都有时间来跳广场舞了。”大妈兴致昂扬的说道。
“真的吗？那我给我女儿打电话，让她买一台。”我妈一听眼睛都亮，连忙说道。
“哎呦，还是闺女孝顺，我真羡慕你。”大妈满脸羡慕的说道。
“那是。”我妈骄傲的抬起下巴。
看到这一幕，我内心一阵欢喜。
我想我是不是误会我妈了，他们还是喜欢我的，
然后，我只高兴了三秒钟，很快就被打脸了。
“那你跟闺女说买这个牌子，这个牌子的好用，而且学起来特别快，不会欺负老人。”
我妈一听还要学习怎么用洗碗机，当即说道：“哎呦，一听就麻烦。”
“哎呀，不麻烦，这个牌子特别容易，对老年人很友好的，一学就会。我儿子上次买了一台，功能可多了，麻烦的要死，我第一次使用，不知道按错了啥，给搞坏了，我儿子请人来修，花了老多钱了，可把我心疼坏了。”
“哎呀，还修啊，怎么那么麻烦，坏了，直接买新的啊，我家电器要是坏了，我都教我闺女买新的，还修他干嘛。”
“买新不得多花钱啊，修一修还能用，我儿子赚钱也不容易。”大妈皱起眉头说道。
我妈赞同得点点头，“那倒是，我儿子赚钱也不容易，所以我从不让他买家里的东西，有需要换的电器，我都找我闺女，我闺女有钱，每次电器坏了，我就找她。我上次用坏了三台泡脚桶，她前后给我买了三台呢！”
“三台，你咋用坏那么多台啊？什么牌子质量这么不好啊。”大妈一听都惊呆了，饿，连忙问道。
“是个什么熊的，我儿子说是个好牌子，但是我每次泡完脚，就拿去洗一下桶，我女儿跟我说，插头的那个不要放水里，容易坏，我想，我泡个脚还得伺候一个泡脚桶，就全泡水里了，坏了她再买呗，反正她有钱，我帮她花一点怎么了。”
我妈颇为神奇的说道。
大妈听得目瞪口呆，最后颇为惊奇得问道：“不是，合着你是故意弄坏得。”
10
“也不是故意的，我寻思，我闺女能给我买，那么小心干什么，怎么舒服怎么来呗，洗个脚还注意那么多， 结果，谁知道那个桶那么不经用，一下子就坏了，我闺女又给我买了一台，后来又坏了，她生气，不给买了，我儿子给我买了一台，哎呦，第四台了，我不敢弄坏了，弄坏了，我儿子可生气了。”
我妈嘟起嘴，心有余悸的说道。
“哎呦，合着你心疼儿子给你买的，不心疼闺女给你买，淑芬，你这不行，现在不流行重男轻女，儿子女儿都是宝，更何况你闺女那么好，你可不能寒了她的心。”
大妈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啊，连忙都在帮我鸣不平，我妈呢？
我在一旁偷听心有戚戚然，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我特别想知道，我妈会怎么回答。
“你说啥呢？闺女是我亲生，我还能对她不好，可我这闺女不一样，她命太好了，做啥都能成功，她不需要我和她爸，我那儿子就不一样了，每天辛辛苦苦才赚那么一点钱，养老婆孩子都不够了，我真是心疼啊——我大女儿当没看见她弟弟的苦，自己弟弟到现在还和老人挤在一起，她倒是买了两套房子了，前天还叫我去看她的新房，大平层，可大了，你说，她都这样了，我能为她做什么，我可不就只剩下帮她花钱了吗？”
我妈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我却听得浑身发凉。
11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家。
脑袋懵懵，有些真相，真的很残酷。
我老公见我这样，有些于心不忍，抱着我哄了半天。
“老婆你别想那么多好不好，你还有我，还有咱的宝贝，实在也可以把我妈当成你妈妈，你看我妈一直对你都不错吧，她也不是什么恶婆婆，真的，老婆，你别钻牛角尖，好不好。”
我生病了。
浑浑噩噩躺在家好几天，老公想去找我父母，都被拦了下来。
我知道我是心病。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可我就是很难过，很难过。
我明明对他们那么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糟蹋我的心意。
我难道不是他们生的吗？就因为我过得好，我就活该被他们忽视，我的心意就可以被他们糟蹋吗？
我想不开，就是想不开。
断断续续病了半个月，这期间，我爸妈难道主动联系了我。
以往都是我单方面联系他们，每隔三天都要他们打电话，要不就是买点水果去看看他们。
现在我半个月没去，他们也觉得奇怪。
我不想接他们的电话，我老公在我的威胁下，也没跟他们说实话，就含糊其辞说我出差了，信号不好之类的。
他们相信了，真的就没在问。
又过了一个月，我渐渐看开了。
老公说得对，我那么好，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讨爱，我值得被爱，为什么要陷在这段另我痛苦的亲情里。
我慢慢开始自愈。
我开始接我父母的电话，平淡和他们交谈，
当我发现我不在抱有期待后，面对他们的不公平时，我居然不生气了。
老公说，我颇有那种生死看淡的趋势。
我没好气冲我老公翻了一个白眼，然后送了他一个字：“滚。”
我老公见我居然能和他一起开父母的玩笑，终于相信我彻底放下了。
因为，以往只要提到我父母，我就炸毛的猫似的，浑身都是刺。
现在，我不会。
“老婆，你现在这样真好。”老公抱着我，由衷的说道。
我怔了怔，随机笑道：“星星也这么说。”
“星星？”
“我同事，她前几天和我说，一直觉得我很奇怪，明明工资高，长得漂亮，嫁得好 ，孩子也乖巧，为什么我总是看起来不高兴。我真的没想到，我给人是这样的印象，不过她也说，我现在好多，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
治愈自己之后，我单方面和我父母进行切割。
我觉得这种事不需要通知，只需要慢慢远离就好，然而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他们可不打算放弃我这棵摇钱树。
12
再一次，拒绝我妈要我回去吃饭后，她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老头子，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佳佳有点奇怪啊，跟那会儿和我们闹矛盾似的。”我妈皱着眉头看着我爸。
“有吗？”我爸心大，摇摇头表示没发现。
“你真是，你看看你的衣服，以往这个时候，佳佳该给你添置冬衣了，可现在呢？屁都没一个。也不知道这个死丫头又在钻什么牛角尖，真是的。”
“哎呀，你想太多了吧，有可能她工作忙忘记了，说不定过几天就买了。”我爸解释道。
我妈连忙摇头，“不可能，佳佳记性好，她以前在忙都没有忘记给你买，现在还能有以前的忙。我前几天还刷到她发朋友圈，和她婆婆出去逛街买衣服，真实的，自己亲妈不找，和婆婆出去逛什么啊，有钱没处花吗？”
我妈有些嫉妒的说道。
“不行，这周末一定把她叫回来。”我妈自顾自的说着。
另一边，我终于在我三通电话下，决定周末回娘家一趟。
这一次回去，我发现我妈对我特别热情。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很久没来了。
方耀问我最近忙什么，都没来看爸妈，我随意找了一个理由，谎称小邦要放暑假，打算给他报一个夏令营，最近都在忙这个。
“夏令营？那里啊？”
弟媳妇一听我儿子要去夏令营也来了兴趣，忙问道。
“我打听了一个，有一个夏令营是去美国的，能锻炼孩子的英语口语，我和肖泽商量了一下，打算报那个。”
“去美国的夏令营，那很贵吧。”弟媳妇一听张大嘴巴说道。
“3万多。”我笑着说道。
弟媳妇一听3万多，刚想说什么，谁知道就被我妈抢先了。
“3万多的夏令营，哎呀，我们贝贝到现在都还没出国县呢？小邦过得真好啊。”
我一听我妈这么说，我的脸直接冷了下来。
我爸第一时间注意到我的脸色，连忙给我妈使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我弟也出来打圆场，“妈，我们在聊小邦的夏令营，和贝贝有没有出县城有什么关系。”
我妈见我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疼贝贝和小邦差不多年纪，结果一个要出国了，一个连我们县城都没出去过，有些心疼。”
“怎么了，贝贝没出过县，我儿子就不能出国呗，他要是吃不上饭，我儿子是不是也得跟着饿肚子，要是这么见不得我们一家好，下次别给我打电话叫我回来，免得看我过得好，你难受。”
我翻了一白眼，第一次如此不客气的说道。
果然我这比喻，全场都安静了，弟弟和弟媳更是都张大嘴巴看着我。
我妈也是，她现实一脸震惊，随后暴怒。
“方佳，我是你妈，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见不得你好。我什么时候见不得你了，还有贝贝可是你的亲侄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啊。”
面对我妈的指责，我心里一片平静。
13
“好了好，佳佳可能是话赶话，你说你也真是的，说这些干什么？”我爸拉了拉我妈的衣袖说道。
结果我妈不乐意，她看我那一脸平静的模样就来气。
“你闭嘴，我就说怎么了？她侄子到现在都没出过县城，她一个做姑姑的好意思吗？我说两句怎么了？还蹬鼻子上脸了，方佳，你别以为你有钱在这个家就可以横着走，惯得你。”
我一听我妈说惯得我，顿时笑了。
“你惯我？你什么时候惯我了？是让我给家里买三台洗衣机，不珍惜，用坏一台是一台，还是那一台台泡脚桶惯我的，或者说生病的时候找我要钱，不顾我加班，逼着我陪护，暗示我，回娘家不要空手，这就是你说的惯我。”
我脾气上来了，手里筷子直接摔桌子上，指着家里的电器开始骂道。
我从来没有跟他们红过脸，第一次对他们这么疾言厉色。
毕竟我以前对他们几乎可以说是讨好的。
方耀大概是第一次见我这样，嗫嚅着嘴唇道：“姐。”
我爸妈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到冰箱前说道：“这个冰箱是方耀买的，你们用了几年了，六年多了吧 ，从阿贤嫁进来开始算，贝贝六岁了。那你们还记得不记得， 在方耀买这个冰箱之前，家里的冰箱谁买的，我买的，你知道我买了几台吗？”
我转头对方耀说道。
方耀没想到我会突然问他，他摇摇头。
“我买了两台，谁家冰箱不是用个一二十年，就我们妈，三年用坏了2台冰箱，你知道为什么？因为那时用我的钱买的，这个家，但凡是我买的东西，它就是坏的快，你没发现，你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让方耀回答，反而自顾自说了起来，“因为，在我们这个惯着我的妈的眼里，我的钱大风刮来了，是不配呗珍惜的，是活该呗糟蹋的。”
我越说越生气，一脚把桌子都踢了。
14
“佳佳！”
“闺女！”
“姐——”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激动的我，全家都愣住了，除了叫我的名字，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妈更是白着一张脸看着我。
“你那天和楼下那个大妈聊天，我全听见了。在你眼里，我过得好，我成绩好，我工作好，我嫁得好，我就有罪，所以我买的东西，就不配被你珍惜。”
说完，我又转头对着方耀说道：“你知道，咱妈有多么痛恨我过得好，我过得越好，她越难受，因为在她眼里，你过得不好，我过得好，我就是有罪，我有钱有罪，我老公好，有罪，我婆婆好，有罪。她得帮我糟蹋一点，所以，她就可劲糟蹋我买的东西。现在她不糟蹋我买的东西，改糟蹋我儿子了，我儿子不能比你儿子过得好，你儿子没去美国，我儿子去美国，有罪了都。”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是你妈，我怎么会不希望你好。”
我妈急了，气得直跳脚。
“佳佳，误会了，你妈不是这样的人，哎呀——”我爸在一旁说道。
方耀一直以为我们家很温馨，父慈，母善，现在我把这一层遮羞布直接掀开了，里面满是肮脏的真相。
弟媳妇也愣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她其实隐约也是知道婆婆的行为不妥，不过收益的是他们这个小家，她就一直闭嘴。
现在……
“佳佳啊，我真没这么想，我是你妈，我怎么会希望你过得你好呢!”
“是吗？那你说说，为什么我买给你的东西，坏的那么快，为什么弟弟买的东西，你会这么珍惜，他买的而空调，你连遥控器都得抱一下，我买的你就不会。”
我冷笑一声，反问道。
果然，被我这么一问，我妈脸色一白。
“回答不上来，我帮你回答，因为我有钱啊，你得帮我花点。所以我赚钱快，我有罪是吗？我的钱，也是我加班，喝酒，熬夜写方案，一点点积累下来，那也是我的血汗钱，你只看到弟弟不容易，我的不容易，你看到了吗？”
“佳佳——我——”我妈张张嘴，她想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
“你大四那年，妈和爸去看你，你跟我说，爸妈出去，这不吃，那不吃，连瓶矿泉水都设不买。那你知道，他们和我出去旅游是怎么样？什么贵的，吃什么，从来没说一个不字，从来没有问我，钱够不够用，也不问问，有没有浪费钱。这就是我们作者为惯着我的妈。”
“姐，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爸妈这样——”方耀一脸悲怆的看着我。
他从来都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我是被父母这么对待的。
15
“不用和我道歉，我不需要你们道歉。你们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前段时间一直没联系你们吗？因为我生病了，我得了心病，因为我想不开，我这么好，我爸妈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老公喜欢我，我婆婆喜欢我，我同事也喜欢我，为什么这么好的我，不配得到父母的爱，我做错什么了？”
“我一直在质问自己，后来我想明白了，我错在不该太优秀，在这个家，优秀过得好 ，就是罪。可人追求更好的生活，有错吗？然后我又想明白，我没错，错的是你们，我不该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问过去，他们被我问的低下头。
其实他们走知道，他们心里明白，他们对我有多过分，以往没说出来，不过是仗着我乐意。
现在我不乐意了，我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