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说中的原恶毒女配突然醒悟,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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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20 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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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我是任性公主,也是话本里所说的恶毒女配。

直至有天我突然清醒,天下的青年豪杰,又不是只状元郎一个。

我怎么会去抢有妇之夫,还要害人性命?

1.

「永乐,你是一个公主!」

伴随着耳光而来的是这句充满了失望、悲愤的话语。

母后拂袖而去,徒留我跪在原地。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又好像更不明白了。

我不明白的是,我对他的中意如何到了这般地步?

为了他舍弃公主的尊严、皇家的颜面,时常纠缠各种哀求威胁,甚至迫害于那一无辜女子。

在我第一次见到新科状元郎的时候,我便钟情于他。

因为他俊逸的脸庞身姿,又独有那一份我最爱的书生气质,偏偏还才华横溢。

这不就是话本里的郎君吗?

只是他早已有了夫人,任父皇母后如何利诱劝说都不愿休弃。

父皇母后劝我放弃,我却像中了邪一般全然不听,甚至偷偷做出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直到这一次,我将状元郎的夫人推下水,差点闹出人命。

向来宠我的父皇母后怒极,命我在这宫门口跪着,跪到自己知悔改,愿意上门致歉为止。

说出来可能不信,我感觉不到悔改之意。

因为我不认为,那些诬蔑、迫害纯良女子的事情,会是我做出来的。

我只觉得可怕。

我可是一个公主啊,怎么会为一个男人丧失人性?

可是我的记忆告诉我,那些亏德事就是出于我手,但我已完全想不起来我之前的想法,我不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当然知道自己该去道歉的,只是我想再跪一会,膝盖的痛能让我清醒,免得再失人性。

跪了两个时辰,皇兄经过,瞧了我一眼,语气很是冷淡:「你可知错?」

我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回答:「永乐知错,以后必不再犯。」

皇兄很是惊讶,他应该是想再教育我一番,只是没想到我这么快认错,我永乐是这宫里最执拗的人了。

皇兄欲言又止,最后问我:「你可愿到顾府向顾夫人致歉?」

我再次回答:「永乐当去致歉。」

皇兄又愣了一会,说:「扶公主起来吧。」

我身边的青翠很快上前将我扶起来。

只是我已跪到双腿麻木,有些踉跄。

见此,皇兄道:「歉礼母后已备好,你明日便去顾府吧,孤与你同往。」

我知道皇兄并没有完全信我,只能答应。

次日一早,皇兄陪我前往顾府。

其实顾府我已十分熟悉了,顾钧还未授官,但父皇惜他才华品性,又知他家道贫寒,赏他一宅院在这京中安置一家老小。

昨日之前我还时不时过来纠缠,因着我是公主,顾家人不敢不待客,只能迎我进门。

现今再次登门,时日不长,心境却大有不同。

顾钧再见到我,表情冷淡,眼神隐隐有愤然之意,听我说明来意,他嗤笑一声,道:「内子恐当不起公主这一声抱歉。」

皇兄有点生气了:「顾钧,这是公主,你该注意你的言辞。」

顾钧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我说:「顾相公,我已知错,是真诚来致歉的,烦请引顾夫人一见,我说完话自会离去,顾相公虽为人夫,也不应该阻止顾夫人接受他人的歉意,该如何,应该夫人说了算不是吗?」

顾钧沉默了一会,说:「请太子殿下和公主随我来吧。」

说着就将我们带进内院。

到了院子,因皇兄是外男,不宜入内,只能在院里等候,顾钧同我一齐进去。

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见这位顾夫人。

以往来顾家时我不喜见到她,总是难为她不能出来见我,第一次见她便是在宫廷宴会上将她推下水的那一次。

顾夫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躺在床上柔柔弱弱的样子,反而精气神还不错,手持一卷书看得起劲。

走近我仔细瞧,是本兵书。

她见着我,也没有下床,只是说:「病了不方便给公主见礼,请谅解。」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谁也没告诉过我这顾夫人是这样的性子。

顾钧上前,拿过她手中的书,说:「没一阵消停的,才喝了药该睡会的。」

她撇撇嘴,不说话,倒是很乖巧的样子。

我也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说:「往日是永乐鬼迷心窍了,竟做出一桩桩坏事,在此我真诚地向你表示歉意,还请顾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还没说完,她就打断我的话:「我又不是什么大人,你做了好多坏事的,又不是只是推我下水,还好我以前学过憋气,不然……」

这下她的话语也被打断了。

顾钧轻拍了下她:「别胡说。」

语气里满是宠溺。

她顿了下,又说:「我是一定要原谅吗?」

2.

我也愣住了,我没想过我一个公主给人认错还有不顺着台阶下的。

但是我只好说:「非也。」

她笑了:「那公主请回吧,我就不送啦。」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点头离去。

我想,我已经认错了。

接不接受这是受害人的自由,我不能强求,我认错了就好,以后别再犯傻事就行。

回了宫后,母后又问了我些事情,顺便再叮嘱了几句,无非是:

「希望你能真正改错,不要同以往那样。」

「天下男人千千万,愿意尚公主的数不胜数,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至此。」

「害人的心思正常百姓本不该有,何况你是一个公主,享民之供奉当思民忧民造福于民。」

我一一应下了。

可能是前段时间我的行为太过恶劣,却又一夜大变,父皇对我仍是不信任的,他为我请了个师傅。

师傅是探花郎,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容貌自然是顶好的。

听说恩赐游街那日他大病了一场,错过了。

不然以他这容貌可能我看上的就不是那状元郎了。

父皇是懂我的,他选择了一个更符合我心中郎君标准又无妻无婚约的年轻男子来转移我对顾钧的注意力。

父皇又说,师傅是十分守礼的人,想必经他教导我也会更守礼懂事一些。

「殿下走神了。」

林越清朗的声音将我勾了回来。

见我回了神,他又继续念书:「赵孟闻之,曰:「临患不忘国,忠也。思难不越官,信也;图国忘死,贞也;谋主三者,义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

念及此,我有所感慨:「若一国人人如此,何忧国不久?」

闻言,林越顿了下,望着我说:「若君不君,臣不臣,何以要求他人?」

我垂下眼眸:「君将不再不君。」

林越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念书:「乃请诸楚曰:「鲁虽有罪,其执事不辟难,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劝左右可也。若子之群吏处不辟污,出不逃难,其何患之有?……」

窗外阳光明媚,清风拂过,殿内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极其助眠。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时林越还在。

他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望些什么,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我知道他永远是那一副淡然的样子。

或许是听到了响声,他回头:「殿下许是睡眠不足,臣允许这一次,但希望明日相见时殿下是精神的。」

说完,行了一礼离开了。

后来,林越日日进宫,给我讲解大家文章,教授我防身的基本,也教我一些为人子为人臣为人主的道理。

我已一个月没有再见过顾钧。

听说他授官了。

后来我在姑母办的诗会里又见过顾钧的夫人,还是那样率性。

她说话直来直去,也不会讨好出身比她好上千倍的官家小姐们,更不会什么写诗赏诗,所以小姐们不太待见她,有更甚者恶言相向。

但她也不是什么柔弱性子,说她一句,她便回你一句,好像回多了她还吃亏似的。

一群小姐们愤愤,后来我说:「既不待见人家,何必上赶着惹人烦,也不嫌丢脸。」大家静了下,开始认真赏诗作诗。

又过了一旬,听说京中发生了大事,还与那顾夫人有关。

镇国将军在街上偶遇了顾夫人,觉得她与自己的原配夫人甚是相似,细细调查,才知顾夫人就是自己二十年前与原配生的孩子,后来镇国将军上京考取武状元,娶了高官之女,再没有见过原配母女,寻过却没寻到。

他当然寻不到,他原配夫人本就不是什么渔家女,二十年前乃江湖济安山庄大当家的女儿,现今已自己做了这当家的了。

若不是顾夫人陪夫一同进京,他可能这辈子都寻不到她们。

消息一出,当日诗会对顾夫人没好脸色的姐姐妹妹们都提心吊胆着,不过我知道顾夫人恐怕连她们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又听说镇国将军欲将顾夫人认回方家,却被顾夫人痛骂他抛妻弃子。

青翠将这些禀来时,林越刚好到了。

他说今天讲解《女戒》。

我问他:「不知礼仪、行为粗鲁,先生认为,顾钧的夫人可是女子的反面呢?」

林越摇头。

我又问:「那可当得起女子的典范呢?」

林越又摇头。

我疑惑:「先生?」

他说:「天下女子千万,性格不一,天赋不一,不应该以一种标准来衡量,何为典范?知礼仪辅夫家是典范吗?大胆直率敢于反抗是典范吗?私以为所处环境不同,心性不同,行为选择自然不同,不该随意下定论,遂以没有女子的典范之说。」

他又说:「该有的,应该是人的大不耻,为利叛国,为私害人,都不该。」

这一番话从耳入,实实地扎进了我的心里,同他的人一起。

3.

平静的日子到八月停了。

江南洪灾,虽在之前就有所准备,但今年的洪涝来得迅猛又恐怖,江水漫过房屋,卷走陆地的百姓。一时之间,流民无数。

父皇派出顾钧同工部尚书前往赈灾,只是到达还需要时间。

母后为安抚民心,带着我亲自前往皇寺为民祈福。

临行前,林越带着一堆课本来见我:「公主,祈福需诚心,但功课不可落下,需要日日研读,也不可荒废武功,出宫在外,防身也许用得上。」

我命青翠收下,无奈:「学生知道了,还请先生宽心。若无他事,先生先请回吧。」

林越顿了顿,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子,道:「虽说皇寺有护卫层层保护,但凡事都怕万一,这匕首轻巧,适合女子防身,收下吧。」

我惊讶了,亲手接过:「谢先生好意,学生会保护好自己和母后的。」

他又提醒:「匕首已开刃,十分锋利,公主要小心。」说完行了礼就离去了。

眼见瞧不见人影了,我才回了神,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把短小的匕首,亦是十分精美。

一旁的青翠说:「林大人十分关心公主呢。」

我笑了笑,抚摸着匕首上的花纹,轻声道:「相处数月,畜生都有感情,何况人。」

……

皇寺里祈福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母后素来对我不太严厉,这次祈福却严令禁止荤食和逗乐,只许我除诚心祈福外研读文章和练练身手。

偶尔我也会想起林越,想着想着就能笑出声来。

那日,探子来报,流民已进京。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寻了母后,道出自己的看法:「二旬未到,工部尚书一行人日夜兼程可能才赶到江南灾区,流民尚且饿着肚子无甚力气,却能同马车相比,工部尚书他们到江南的同时他们进了京,恐将有不好的事情。」

母后闻言,眉头紧皱:「你父皇和兄长应也能想到这些,只是若是如此,这流民背后恐怕是有人。」

我当机立断:「母后,我要回京,我能做些事情。」

母后沉思了一会,还是应下了:「祈福一事天下皆知,母后不可擅自离去,永乐,一切当心。」

「永乐知道。」拜别母后,我带着一行人悄悄回宫。

晚上,父皇召我过去,皇兄也在。

父皇问我:「怎的偷偷回宫?」

我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却见他们脸上挂了笑容。

我问:「父皇和皇兄可认为我这是多心了?」

父皇摇头,说:「非也,反而觉得你成长了不少,愿意关注宫外的黎民百姓了,朕心甚慰。」

又说:「你想到的朕和你兄长也想到了,太过明显,已经派人查探了,说是真正的流民,但朕与太子认为这流民恐怕是被人利用了。」

皇兄也说:「无缘无故带流民进京,恐怕流民身上有问题。」说着气氛逐渐凝重。

「疫病。」我轻声将他们的想法说出来。

经历了洪灾的流民若没有妥善安置,很容易染上时疫,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个麻烦了。

现今流民已被人带入京中,京城百姓太多,流动也大,一旦疫病在京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皇兄:「父皇,当尽快将京中的流民控制起来。」

当晚,父皇连夜召了数名官员进宫,彻夜长谈。

次日,奉皇帝旨意,为保证流民在京的正常生活,在安济坊和居养院划出一片区域安置流民,也安排太医院对他们隔日进行身体检查。

同时,命禁卫军给京城家家户户派发防疫药包等。

而太子带队前往江南灾区进行防疫工作。

其实这也是另一条后路,现在看来,背后人造反之意已十分明显,若京城沦陷,太子在外,还能带兵打回来,而不是一起被围困禁宫之中做待宰羔羊。

我向来不是坐等结果的人,现今幕后的逆党还不清楚是哪个皇叔,江南水患,流民入京,人心惶惶,身为公主,我不能干坐着。

我向父皇请了令出宫,前往安济坊和居养院,来之前做好了防疫准备。

谁料,刚到居养院门口,禁卫军统领就将我拦下:「公主,刚刚发现有一批流民出现了发热的情况,为保证公主凤体,还请公主快快回宫。」

我皱眉:「发热人数占多少?」

「约有十之二三。」

「赶紧将这一批人同其他人分开安置,接触过这一批的人也要隔开来,另外安置,其他流民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太医定期检查,不要让他们同外界人接触,近日接触过流民的禁卫军也要检查一番,同时驻守此地,不要擅自离开,本宫立刻回宫将情况告知父皇。」

「是。」

我转身离去回宫,此时父皇还在和官员们商讨流民之事,不宜入内。但情况紧急,管不了那么多,命内宦进去告知。

没一会,父皇宣我进去。

父皇:「什么情况?速速道来。」

我:「儿臣刚到居养院门口,禁卫军杨统领将我拦下,说流民中有十之二三出现了发热,儿臣已命人将发热的流民、接触过发热人群的流民以及尚未有任何情况的人分别隔开安置,近日接触过流民的禁卫军和太医们已驻守居养院,不得随意走动。」

父皇:「处理得不错。」说完又看向大臣们:「疫病已出现,推测已验证了第一步,各位爱卿当竭尽全力,按之前的安排做好准备和找出解决方法。」

「请陛下放心,臣等当尽心尽力。」

父皇又与我说:「永乐,近期你就别出宫了。」

「是。」我自知现在不是与父皇唱反调,添乱子的时候。

「陛下,据悉禁卫军的人太过威武,现今不管是流民还是京中百姓皆是人心惶惶,臣认为,安抚人心十分必要,而公主代表了皇家,可起到这样的作用。」何相如是说。

我并不作声,待父皇考量这一想法。

一会,父皇同我说:「永乐,宫外恐有危险存在,但你可愿替朝廷去安抚民心?」

我行礼:「永乐愿意。」

次日,我前往安济坊和居养院,同被困在其中的流民们谈谈话,时而同禁卫军们一起派发食物和防疫用品。

一时之间,京中皆传当朝公主并非传言中那样嚣张跋扈,反而温和近人,也不畏艰苦和染病的危险。

又说当朝太子亲自带兵前往灾区解决时疫的问题,皇后在皇寺吃斋念佛,为民祈福,皇上废寝忘食,同大臣们夜夜商讨解决的法子。

百姓们都道,有这样的当权者,哪怕真有祸事,也会有他们在前方顶着,护佑好黎民百姓。

这些传言多少有我和父皇推动的原因,效果很好,起码现在走进一家戏园子,听到的都不是对疫病和水患的恐惧不安,而是对朝廷的信任。

居安思危,居危时也要看到安才好。

4.

话说,我已许久未见林越了。

但听说他向父皇提议,因为京郊驻军现在不可擅自离开,给暗处敌人机会,但为补充禁卫军人手,可以向京中百姓征召自愿的民兵。

于是有了许多百姓加入了林越的自愿军队伍,还有不少是贵族子弟,顾夫人也在其中。

但那天我见到他了,因为日头太大,我有些气闷,便在树荫下稍作休息,我见着他身穿着轻便的服装,束着发,在人群中派发防疫包。

人来人往的,他却鹤立鸡群一般,我的目光总能立刻找到他。

可能是察觉到些什么,他抬头朝我看来,我们相视一笑。

一瞬而已,他低头继续向老人家讲解疫病。

我也起身,打算回到队伍中。

就在这时,一老人从旁边被人挤得摔在我面前。

我还未做出反应,他就弹跳起来,扣住我的脖子,用力过狠,我一时喘不上气来,更别说呼救。

好在身边的青翠没有受到控制,大声呼喊了起来。

众人见我被挟持,惊惶失措。

林越快步上前,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问他:「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何故挟持无辜百姓?」

一部分禁卫军连忙将无辜百姓疏离开来,以免误伤。

见百姓们要离去,劫匪开始大声嚷嚷:

「无辜百姓?我挟持的是当朝公主永乐!狗皇帝弑父弑兄才得以上位,狼心狗肺!什么明君仁君,我呸!若真是明君,天何故降灾?又是水患又是时疫的,这是天在告诉我们,天不满!」

人群中逐渐有了议论声。

我给了林越一个眼神。

林越说道:「前朝太子空占储君之位,沉迷女色和钱权,敛民财抢民女,更是同奸臣狼狈为奸将朝堂颠覆,使得忠良将臣和无辜百姓敢怒不敢言,而先皇因求道忽视朝政已久,任由太子肆意为之,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明君仁君吗?」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将人群中渐起的议论压了下去。

劫匪还欲与之争辩:「那也无法改变......」却戛然而止。

因为趁他不注意之时我已悄悄握紧了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狠狠地插入了他暴露出来的右腰。

这时,身边的禁卫军连忙上前将人压制住,护我退到一旁。

我说:「他一定有同伙,抓人留活口。」

「是。」

此时百姓已疏散离去。

林越来到我面前:「殿下,你做得很好。」

我抬眸看他:「先生......」开了头却不知说什么,千言万语此时只想多看看他,若刚刚一个不慎,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公主。」我还欲与林越再说些什么,禁卫军已擒了一人过来。

我:「押回去。」

林越补充:「卸掉他下巴,免得寻死。」

「是。」

这边禁卫军刚将人带走,那边顾夫人又提了一个人过来,那人无论从身形还是容貌都与本朝人不像,但我朝与外族素有贸易往来,这人出现在京城也并非什么大事。

只是,顾夫人说:「练家子来的,刚刚人群散开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的,我试探了一下,该是他族的军中将士,恐怕地位还不低,被我抓住后打算咬舌自尽,被我卸了下巴。」

一时我惊讶于她的身手,又疑虑他国的异动。

但现今不是纠结的时候,命人将他带走,又对顾夫人道谢。

她却说:「我不是大哗子民吗?空有这一身功夫,个坏人怎么了?」

我轻笑:「你说得对,是本宫狭隘了,大有夫人这样的子民实乃幸事。」

顾夫人轻叹了声,就离开了。

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我再一次为以前迫害过她感到害怕,这样好的女子不应该困于他人的心计中。

林越望着我说:「顾夫人很好,殿下也很好。」

我笑了笑:「谢谢先生。」

5

我一直都知道顾夫人会闯出一片天的,只是没想到她跑去参军了,听说她以一己之力赢得了军营上下的认可。

她是个女子,不知道镇国将军同父皇说了什么,才能得了这特令

不过不得不说,顾夫人是个好苗子,她以后可能会是个好将军。

流民被人利用入京,敌国细作潜藏于京,这已经说明了很大的问题了。

恐怕我朝已有人利欲熏心,为得成功同敌国做了交易。

再不将背后之人抓住,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奈,父皇与我还有数位可信之臣设了个局。

九月初,宫外逐渐流传出天子染上时疫的说法,太子在外,其他皇子不堪重用,不得已,圣上命永乐公主监国,左右相辅国。

而皇后也从皇寺赶回来照料皇帝。

流言愈演愈烈,天下人感慨今年朝运不行时,又传来太子被人追杀,坠入山崖,生死不明,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而有人则充满了躁动。

京郊军营里,镇国将军召来他的女儿,说:「你立功的机会来了。副将之位,待你擒住贼王便许你。」

果真,三日后,京城外马蹄声四起,扬起的灰遮住了狼子野心的叛贼。

京城的百姓,听见了异动,迅速将家门锁起,只希望这是一场闹剧,并且快快结束。

庄王乃前太子之嫡长子,当今圣人仁慈,念父之过不及子,封他为庄王,领地在江南以南一带。

此时他正站在车轼前,高声嚷着:「狗皇帝以弑父弑兄得来皇位,上天见其亏德,以水患时疫警告大哗子民,现今狗皇帝自己感染了时疫,明明有能人却让一女子监国,岂不贻笑大方?恐怕我大晔即将毁在一无知女子手上!今日,本王就替天行道,替民除害,还天下百姓一个真正的大晔!

城墙上的将领痛斥他放屁,却因没有提前预知,加上禁卫军人手不足,又调了一部分过去支援,此时的兵力根本无法阻挡这大军入侵。

「冲!」

叛军势如破竹,一举攻开城门,顺利举兵攻击禁宫。

如此顺利,心急如焚的叛军却没有怀疑,可能不是没有,只是到了这一步,不得不进了。

待庄王见着了站在城墙上俯视着他的皇帝和永乐时,他才大悟,不过是个局。

宫墙上一排排手持锐箭的士兵似乎都在嘲讽着他,无言地告诉他,今日是他的死期。

庄王紧闭了一下双眼,再次睁开时,仍是喊道:「将士们,杀!」

一瞬间箭雨朝他们袭来。

箭雨结束,死伤无数。

守在宫门里的女子已等待了很久,直到听到一声:「擒王!」她同其他士兵一起冲了出去。

我在城墙上看着直奔庄王而去的顾夫人,心里闪过一丝紧张。不过我相信她。

叛乱最终以顾夫人的利剑压在了庄王的脖子上而结束。

她也终于如愿以偿。

......

江南水患、时疫逐渐稳定下来,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但我心里总记着顾夫人擒住的那个外族人,不会这么巧地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的。

父皇应该同我一样,他下了命令,誓要从那人嘴里挖出点东西来。

审讯方式千千万,折磨人的方法也多得是。

那个外族人终是顶不住了,在庄王造反之事的五天四夜后,他终于开了口。

他是北狄人,在北狄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此番他与单于潜入京城,是要与庄王里应外合的,本来应该是北狄先向大哗举兵,引走京郊军营的兵力,庄王再一举入京,夺得皇位。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便可推测出来了。

庄王为欲叛国,与北狄做了交易,但是不知为何北狄并无动作,偏偏负责两方接头的人员被禁卫军和顾夫人擒住。

庄王心急,这时传来皇帝染病、公主监国、太子失踪的消息,他筹备已久,早已急不可耐,不愿再等,于是不等北狄的消息就先行动作了。

只是,为何北狄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否还有更大的阴谋?一切还未可知。

十月,时疫问题解决,太子回京,顾钧与工部尚书留在江南修建堤坝。

忽视掉那暗处的危险,生活似乎回归了平静。

起码林越又开始进宫教授我。

只是两人心思已和从前不同了。

他望向我的眼神不再同以往一样,多了丝不磊落,我也常常望着他傻笑。

如果林越的父亲林侍郎没有进宫求父皇为林越赐婚的话,这样的日子可以品出蜜来。

父皇召我过去时,我仍不知发生了何事。

直到他说:「林侍郎今日进宫,道林越素来无心男女之情,二十有余无婚约无红颜,只是林家唯他一子,传宗接代、振兴门户之重任都应由他担起,让朕给他择一贤惠女子,为他赐婚。」

自古以来,尚了公主,成了驸马,在朝政上就无实权了。

从前,是我自己拎不清了。

一时我心中泛满了苦水。

如果说以前我凭着公主的身份对顾钧穷追不舍,我多么庆幸自己投胎于皇家,但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不是大晔公主。

但也只有一刻罢了,我已是大晔公主,我将一直是大晔公主。

我垂着眸,沉默不已。

父皇问我:「永乐,你有何想法?」

我迎向父皇的打量:「此乃先生人生大事,亦是林家之大事,父皇只需与林家及先生商讨即可,永乐的想法并不重要。」

父皇顿了下,道:「永乐,朕希望你得偿所愿。」

我轻笑:「身为公主,前十几年永乐已经得偿所愿了。」

父皇的意思我怎么会不懂呢?

他希望我得偿所愿,但他现在并不能让我得偿所愿,庄王一事过去并不久,江南形势未完全稳定,还有虎视眈眈的北狄,他不能在这时候让臣子寒心,何况,林越是有大才的人。

之前,让他做公主的师傅就已经够委屈他了。

6

从父皇那离开后又去了母后的宫里。

她似乎很愧疚于我,她不承想我作为大晔最尊贵的女子,连两情相悦都无法做到她是皇后,也不能让我如愿。

她不再同上次一样,与我说什么「天下想尚公主的男人千千万」,只是偶尔叹叹气,后又与我说:「学长公主一般养一些面首也无不可。」

我哭笑不得,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慢悠悠地行走在这深宫中,恍然之间,觉得自己是那二皇子养的燕儿一般,自由又不自由。

回到自己的宫中,却在门口瞧见了本应早已离宫归家的林越。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还是他先出声打破了沉默:「殿下,家父请旨赐婚一事,臣本不知,今日归家后才听闻此事,遂以再进宫来…」

「再进宫来与我解释,那又能如何呢?」我打断他的话语

他顿了下,递上一个木盒,说:「这簪子是殿下在皇寺祈福时臣雕刻的,前两日才基本完成,本想再完善一些,明日赠与殿下,只是怕…若是殿下愿意,臣即刻向圣上请旨…」

「先生,你可有大抱负?」我再次打断他的话。

林越彻底默了。

我说:「先生文武双全,才智上乘,终有一日必定可以登侯拜相,从前因永乐的不懂事,已经委屈了先生做这无实权的师傅,现今永乐已不再是从前的永乐,也无须再委屈先生了。」

林越皱眉:「臣从未觉得委屈。才能在我之上的如天上繁星,大晔并非缺我不行。」

「可是你的才能不能埋没在我公主府!你有抱负有追求,你要为大子民步入朝堂,你要站在高位为他们谋算!」我言语激动。

我又说:「林越,你娶妻与否,与我无关,但我绝不同意嫁于你。先生,天色已晚,还请回吧。」说完,我转身入殿。

许久,青翠来禀,林越将木盒放置在亭子里的石桌上就离开了。

我命她将木盒拿给我。

里面果真是一支银簪,上面别着一朵花苞不大的芍药。

芍药,向来有情有所钟、真诚不变之意。

我将银簪放回木盒里,交给青翠:「收好吧。」

那天过后,林越再也不用以公主师傅的身份进宫了。

不过赐婚一事也没有了下文,不知道他是怎样劝说林侍郎的,又是怎样回禀我父皇的。

可能是因为天气骤凉的原因,我一个不慎就患了风寒,缠绵病一月之久。

这一个月,我没有出席京城贵女们举办的各种活动,也就错过了与他相见的机会。

禁宫森严,他没了教授我的职责,也就没有什么理由能出入我的宫殿了。

我猜想,他若是听闻了我伤风的消息,应该会有些担心的。

期间,父皇母后皇兄都来看过我,母后与我说:「等你痊愈了,让你父皇再给你挑个俊美的男子,如何?」

我想着,她是不是以为我是忧思过虑才染了病的?

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我不知道林越那边能坚持多久,但我想,相处大半年之久,我们之间是有些默契的,他拒了赐婚,那我也应该等上一等。

可能我们这辈子都不能成婚、不能明目张胆地相爱,但那又如何呢?

7

我本以为他不娶我不嫁,无法碰面心灵相爱的日子会就这么一直下去,却不想天不遂人愿。

在我痊愈不过两日,北狄在大晔的北边疆域频频出兵骚扰,虽伤亡不大,但已扰了当地军民的正常生活。

结合庄王一事,我们都在猜测北狄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想过很多很多,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和亲,

这是在现今局面看起来对北狄十分多余的一步。

临近万寿节,北狄同其他番邦一样提前进京贺寿。

只是他们还私下求见了父皇,然后向父皇提出了令人寻味的和亲一事。

不是将北狄女子嫁过来,而是为他们可汗求娶大晔最为尊贵的女子永乐公主。

说是求娶,其实也不恰当,毕竟他们可汗已经有了可敦了。

永乐公主嫁过去,不过同姬妾一般的身份罢了。

听皇兄说,饶是已经学会神情不浮表面的父皇都当场怒斥北狄使官。

后面的事情皇兄欲言又止的,但还是没有说。

其实他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了。

虽然不知道北狄可汗如何就看上了我,但他敢挑战大哗的尊严,逼一个公主去给他当妾,恐怕筹码是战争了。

自从北狄换了人坐那王位之后,一改从前收敛低调的样子,大力发展他们的畜牧业,和募兵养马。

加上他们身强体壮、骁勇善战,把周边的小番邦征服了个遍。

父皇上位之后,接手的是因前朝荒诞而留下的烂摊子,内朝奸臣当道,世族为利同奸臣同仇敌忾、蔑视皇室,前朝重文轻武,能抵御外邦的将士少之又少,一个个皆是纸上谈兵的废物,国家水利不兴、民生艰苦。

父皇和皇兄花了十几年除去奸臣,打压世族,培养武才,兴修水利,发展农业,重视民生。

前两年刚刚好起来,现又因为江南水患导致粮食产量锐减。

现在寒冬将至,边疆将士们的粮食补给仍是个问题。

如若发生战争,并非有十足胜利的把握。

这也是为什么前段时间北狄频频骚扰,大却只是抵挡而非回击的原因。

「公主,起风了。」青翠见我久站在窗台前,过来将窗关上,隔绝了凉风袭入:「公主刚刚痊愈,不宜吹风的。」

我望着青翠来回的身影,道:「青翠,你是我最信任的身边人了,如若我真的要远去北狄和亲,你可还愿跟随我?」

青翠没有任何犹豫,跪下:「公主素来温厚,待奴极好,奴愿永远跟随公主。」

那日后,母后常常唤我去她宫里相聚,却不曾提起过和亲一事,宫里也没人提起过,好像这事情已经被解决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还没有。

当青翠来禀,道北狄使官又进宫求见父皇了,我就知道今天就是决定我去留的时候了。

我正翻着林越还没讲完的书,就有宫人道林越求见。

我疑惑着,臣子无召不可进宫,怎的今日进宫了?怕也是为了和亲一事来找的我。

我还是去见了他。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相见,两个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隔着一丈远相望,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想,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林越问我:「殿下近来可好?」

「还好,先生呢?」

林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国泰民安,是某想要的,且其中有某的一份微力,很是欣喜。

我又问他:「那为何摇头?」

他说:「无法护住心爱之人,是某无能。」

我笑了:「先生也该知道,你心爱之人同你一样,同这明君忠臣一样,欣喜这国泰民安,期待不久的盛世,她愿你做的是护住大晔的子民,而非她一人。」

「她亦是大晔子民。」

我望着他,极其认真地同他说:「她是大哗公主,她肩上担负着的责任不比太子少,若可以,她亦不愿去那龙潭虎穴,但只牺牲她一人换千万家安宁,何不可为?」

林越没说话,我又说:「先生往日教导我要担责,如今永乐可有辜负先生的期望?」

林越朝我抱手鞠躬:「公主做得极好,作为先生某很满意。」

「谢谢先生。」

他直起身子,望着我的眼睛,许久才说:「无论公主是何种选择,林越都支持,只愿有来世,可以与殿下如水中鱼空中雀一般自由相爱。」

他想通了,他和我一样,最后选择了大晔。

他教导我要懂大义担大责,如今的他也要压下心中的情爱苦楚,担起作为臣子的责任。

8

林越走后,青翠说那使官已经离宫了,我便要去求见父皇。

只是刚到宫殿门口,就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想来,是使者向父皇施压了。

宫人进去禀告,我在门口等待时候却见着皇兄也过来了。

他说:「永乐,如果你是来劝服父皇让你去和亲的话,你就回去,我大不需要卖女人求安稳!」

我拂开他的手,说:「皇兄莫急,先见过父皇再说。」

进了殿内,宫人还在收拾,父皇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父皇问我过来所为何事。

我回答:「想来北狄使官今日进宫,又是为和亲一事。」

见父皇点了点头,我继续说:「今年天灾人祸不断,寒冬又要来临,现在与北狄战,哪怕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北狄看似强大,但人口不多,且内讧不断,只怕他们现在对大晔发起战争也是为了转移他们的矛盾,这战不能打,至少不是现在,得等。」

父皇问:「永乐可想好了?」

皇兄先我一步说:「不可,和亲一事虽然可以免一时战争,但不是永久之策,且天下人要如何看待大晔。」

我:「为免去战争免去百姓之苦,一朝公主牺牲自己,天下人能说我什么?永乐认为,哪怕最后战争避不可免,那也要让我军赢的胜算更多些。」

我又说:「永乐永远都是大晔人,只期望我身处北狄时,父皇母后皇兄能挂念我如若可以,待北狄不是威胁时,接我回家。」

话落,我亲眼见着父皇眼眶盈满了泪水。

这是我头一次见着皇帝的眼泪。

父皇还是同意了和亲一事。

不知为何,北狄可汗似乎不愿多等一会,要求待我朝过了新元节就要起程。

时日不多,我几乎日日去同母后相伴,有一次在母后宫殿门口遇着了皇兄,他说:「永乐,阿兄定会为你找到法子的。

回了宫殿,见青翠在收拾东西,我说:「那银也带上吧。」

......

新元节刚过,我便要启程了。

某日,听闻镇国将军带了顾夫人进宫,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之后父皇下令封顾夫人安清为将军,带队护送永乐公主前往北狄。

离别前,皇兄又叮嘱了我好些事情。

我猜想,他们应该是设了个局,一个无需我忧心的局。

......

路上,我寻来安清,问她护送我之后她是回京还是驻守边疆,她惊讶于我的敏锐没有正面回应我的问题,只说:「殿下心系大哗,也担心战争影响百姓,但请公主相信我,我会护住他们的。」

我知道了,这战争,他们没打算用卖我去免去,我只是个迷惑北狄的子。

可能是怕我不同意也怕我忧心,并不打算告诉我。

......

二月下旬,北疆寒风呼呼,白雪飘飘,日夜兼程的我们终于赶到了大与北狄的交界处。

北狄早已安排了人在这处迎接。安清将我们交给了北狄的人时,在我耳边悄声说:「殿下,不用等很久,我们接你回去。」

我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我一直不懂何故那北狄王就看上了我,直至洞房之夜他同我诉衷情:「你在街头被人挟持,淡定将他杀死的那一刻,你不知道你有多美,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美女!」

红烛摇曳,我见着他的头朝我凑过来,内心不由得犯恶心,却一丝都不能表现出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大力推开,进来了一个同他一样满脸胡子的男人。

可汗单于起身,对他的弟弟在这时候闯进来十分不满:「你在干什么?」

只见那男人持刀直接捅过来:「老子在外等你消息攻打大晔,你倒好为了一大晔女人签订什么和平条约。」

单于来不及解释,因为洞房,早已将兵器收了起来,现在他就是赤手空拳,只能不停躲避。

这时又进来了几人,纷纷朝单于而去。

我假装惊慌连忙逃出房间,却见着不远处的黑暗里隐着几人,面向这边,却毫无动作。

我正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寻青翠时,那人叫住了我,听声音是个女人。

我走近了些来看清楚,是可敦。

她笑着说:「你们中原是不是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还不待我说什么,她就命人将我关进另一个房间里去。

远处偶尔传来刀刃相接的声音,我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但这绝对不在安清他们的谋划之内。

门口有人看管着,我走到窗边,用暗语唤出了皇兄给我安排的侍女暗卫:「这绝非安清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你可知他们如何打算?」

她低声回答:「公主莫慌,我军已有人趁机潜入北狄,一切尚在安将军的计划中只需再等等。」

我皱眉:「不要等了,如今北狄内讧,正是夺回前朝失去土地的好时机,你赶紧出去,同安清说明这里的情况。」

「但是属下是奉命护卫殿下的。」

「我对他们而言是人质,他们现在不敢拿我怎么样,错过这个机会,他们整顿好了可就麻烦了,你赶紧去。」

「殿下保重。」她朝我行了一礼之后离开了。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凡的。

10

第二日,打开房门进来的是那大胡子时,就可以知道鹬蚌相争,其一赢了,而渔人也没有得利。

他大呼一声,就进来了几人将我搜了一遍,然后押着我出去

应该是安清他们行动了,而我作为人质的时候到了。

我被压着途经一花园时,瞥见了地上被随意丢弃的熟悉的身影。

那是青翠。

其他跟随我而来的奴仆下场应该也是如此。

我悲恸地闭起了眼睛,那一身血红的身影却在我脑海中,散不掉。

待我被快马加鞭,压到城墙上时,我望见了城墙下的千军万马,前方是我的皇兄和那女将军。还能看见同我一般被人压着的男子。

大胡子命人放开了我,将我扯了过来,对下面大声叫喊:「你们高贵的公主就在我手上,不想她死就给我退兵!」

皇兄也大声叫唤:「你们王子在我们手中,我们一人换一人。」

我终于知道了他们的计谋,以人换人,如果昨晚可汗没换,一个新得手的侍妾换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自然是愿意的。

不过昨晚的内讧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不过只要大胡子对他的侄子有情,那这个计谋就是可行的。

可惜。

大胡子朗笑一声,夺过身边弓箭手的箭,白色的箭羽划过,直直插在他亲侄子的心上。

他道:「一个废物,死就死了。」

此计不可行了。

我惋惜。

皇兄又喊话:「只要你们放了永乐,我们即刻退兵!」

不可!这边城是北狄最南的一座城了,气候同北狄其他城相比较为温暖,已经是他们的粮城了,但是这城本是我朝的!

现今他们内讧还未完全结束,兵力不足,我军又来得太突然,实在是速战速决的好机会,现在不收复失地,更待何时?一旦他们缓了过来,可不好对付了。

大胡子将我一把扯了过来,道:「退兵!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我望着城墙下的皇兄,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在考虑了,考虑以一座城换我。

我的手悄悄摸上了头发上的银簪。

对不起了,皇兄,安将军,大哗的将士们,我最后一次谋算心机要用在你们身上了。

我大喊:「这边城是大晔的!」

话落,银簪因着我的用力猛地捅进了我的脖子。

很痛,真的很痛。痛到我无法向皇兄展现我最后的笑容。

温热的鲜血喷出,我听见了皇兄撕心裂肺叫喊的「永乐」,还有安清的「攻城」。

当我牺牲自己时,骚扰、威胁、挑衅等怨气堆积在一起,再加上他们亲眼所见我的死亡,使得仇恨和愤怒达到巅峰,这时的他们将无人能挡。

我无愧于公主这一身份。

11.

番外一

我缓缓闭上眼睛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怎么成这样了?还能修正吗?我的天!」

我慢慢脱离了我的身体,见着我那染满鲜血的尸体同青翠一般被人扔在一旁。

耳边还是那个不知名的自称「系统」的东西在叨叨。

我现在无心于他的惊悚言语,只顾望着皇兄同安将军领着将士们冲进边城,擒了那大胡子。

赢了,这边城终于收复了!

速战速决,没有受粮食的限制,也没有过多的影响百姓,这便是极好的。

......

皇兄将我的尸体带回京了,我一路上飘在他附近,跟随着他。

我发现我并不能离我的尸体太远。

这时,我有心思听那什么系统讲话了。

它说这本是一本小说,也就是话本,话本里安清是女主角,顾钧是男主角,而我是那恶毒女配,沉迷情爱,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最后惹得家人失望、万民唾弃,被送去至皇寺,清苦一生。

而安清作为聪慧、英勇、大气的女子,会被许多男子钦慕,因而也受了许多帮助,最后如愿地当上了将军,护卫疆土。

只是令我震惊和发酸的是,爱慕她的男子里亦有林越。

系统解释,安清年幼时曾在山匪手中救过林越。

它又说,自主系统发现我觉醒之后,紧急派出它来,想要将我恢复原样,免得影响女主的气运和剧情的发展。

只是没想到出了一些问题,没能及时到达,而我的所作所为更是出乎他们对恶毒女配的预料。

我嗤笑,我对他们而言不过一话本的人物,为了让这故事完美需派人抹杀我的人性。

只是,我身边的所有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又性格不一的人们,都在告诉我,我的世界绝非一话本而已。

我对在话本里林越爱慕安清的事情也释怀了,因为我接触到的林越绝对不是话本里的林越,他爱慕的人是我。

当皇兄带着我回了京,我见着了站立在两侧的百姓们,他们低着头,毫无打了胜仗的喜悦,似乎在哀悼我。

我见着了在宫门迎接皇兄同我的父皇母后及一众大臣们,母后似乎想要过来看看我,却因为身份只能收敛着。

父皇红了眼眶,他说:「回来了就好。」

不知是对皇兄说还是对我说。

我四处寻林越,终于在乌压压的一片人群中看见了他,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棺木,表情悲伤至极。

我飘在上空,瞧着所有人为我哀悼的模样,这一刻是真的觉得自己的死是值的。

为了弥补我,系统使我能远远离开我的尸体,它带着我去看我从未瞧过的山河,我没想过会是在死去之后看到这些美景。

飘荡在外,我错过了我的丧礼,我不想去看他们为我悲痛欲绝的场面。

做了鬼之后,我没有了时辰观念,不知过了几何,今日几何。

某天,系统说:「林越向你提亲了。」

我愣住。

它说,林越剿灭山匪,皇帝赏他,他趁机向皇帝提亲,求娶的是已经逝去了的永乐公主。

朝野上下震惊。

皇帝感怀他的痴情,允了。

于是我在林家的祠堂里多了个牌位

我玩够了,我让系统带我回去,去寻那个痴情的傻子。

我在林越的书房里见着了一幅又一幅的画,画上全是我,各种形态的我。

而林越正望着其中一幅无声落泪。

我已经是鬼了,我感觉不到疼,但这一刻,我真的很想过去拥着他,告诉他我在这。

后来,系统不知为何,消失了几日,我便哪也没去,跟在林越身边。

林越似乎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了,他会对着空气唤我的名字与我说话,我会拂动他身边的书籍、烛火等来回应他。

他则说得更欢了。

那天晚上,系统又回来了,它说,这个世界女主已经有了很好的结局了,它不能留在这里了,它要去执行其他任务了。

它向主系统求了两个补偿,一个是我能一直留在这陪着林越,一个是待林越离世后,我们会在下一世再续前缘。

我向它道谢,它自责道:「如果我能早点出现就好了。」

我摇头:「你早点出现的话,可能就没有大义的永乐了。」

系统彻底离开后,我便一直同林越过着人鬼不相见却相爱的生活,偶尔随他进宫见见父皇母后皇兄。他们都在慢慢地变老,只我停留在双十年华。

这日子一直到林越缠绵病榻时,他躺在床上,望着我,可能病气入体,他现在能看见我了。

他说:「殿下,原来你真的在。殿下,你去投胎吧,某快不行了,某会去寻你的。」

我还是没有先他而去,我亲眼望着他最后阖上了眼眸。

我看着扑在他身上悲伤不已的养子,悄然离去。

12

番外二

晚饭过后,我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短视频,妈妈又开始念叨了:「隔壁你王姨的孙子都两岁了,你二十九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哪怕给我带个男朋友回来也好啊,天天不是工作就宅家里,你出去认识认识新朋友好吗?」

我连连应下,然后牵起狗绳就要去散步。

母亲大人又叫:「阿乐,把垃圾带上,扔掉。」

我就又拿起一袋垃圾。

我为什么不谈恋爱?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在等一个人,我好像与人有约定,那个人说我们要做水中鱼空中鸟。

只是我一直都没遇到他。

一个走神,狗绳从我手中滑落,狗子奔跑出去,我担心吓到小区的其他住户,我连忙追过去。

却见狗子正温顺地待在一个人怀里,那个人蹲着低着头。

不知为何,我有些迟疑。

直至他抬起头来望向我,记忆涌入脑海中。

他对我笑了笑:「永乐。」

眼泪滑过我的脸颊:「先生,我终于等到你了。」

完!番外三已出,在此!

谢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