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边有比较虐心的爱情故事吗?

发布时间:
2024-06-14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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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已完结】

梁祈,出现在另一个女孩的朋友圈,为她释放千束烟花庆生的时候。

我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从容的在下面点了一个赞,退出界面,不去想他们会发生什么。

那一刻,他们离我很遥远,不再重要,显得甚至没有我眼前这一片风景重要。

我知道,梁祈,我不再爱你了。

从维罗纳的古城长街上,倚在河边的栏杆上,看着远处青蓝色的阿尔卑斯山脉,我被压抑的心终于豁然开朗。

叮~,此时,手机的弹出一条朋友圈消息,江笙歌刷新了她的旅行照片。

傍晚时分,沙黄色的海滩与蔚蓝色的海水,美不胜收,更夺目的是释放烟花的男人,俊美而耀眼。

我放大照片,他微微弯起的眼睛,看起来恬淡而慵懒,背后的千束彩色烟花照亮了整个天空,确实值得点一个赞!

我退出屏幕。

开始欣赏独属于自己的这一片风景。

什么梁祈,江笙歌,离我其实很遥远。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一片微风抚过我的长发,路边卖花的女孩路过,笑问,我是不是在等自己的情郎?

问我要不要买一朵玫瑰,送给那个迟到可恶的男人。

“No,I am alone.”

望着她惊讶的眼神,我还是买了一朵。

“But I can give it to myself.”(我可以买一朵送给自己)

卖花的女郎热情告诉我,可以去圣殿祈求朱丽叶的祝福。

罗密欧与朱丽叶。

古老的传言,至死不渝的爱情,有别于莎翁传统悲剧的迷幻与沉重。

莎氏在罗剧中,用浪漫抒情,委婉优雅,美妙传神的如歌般的诗句,如诗般的歌唱娓娓演绎了这个凄美绝伦的爱情经典。

坐在古老的大教堂,听着那海枯石烂的爱情,我想起了自己。

五年了,苦苦挣扎于自己的一厢情愿中,不仅为自己画地为牢,更是囚禁了梁祈。

他有心上人的,即使隔了千山万海,他也愿意为了她愚公移山,精卫填海...

梁祈和江笙歌是青梅竹马,哪怕江笙歌惹了什么祸,梁祈也会笑着替她来背的。

比如,江笙歌无证驾驶开车撞倒了倒霉催的女生,因为害怕而逃离。

梁祈会放下做了一半的实验,赶过来将倒霉的女生送往医院,嘘寒问暖,垫付医药费,甚至放下一贯的清傲,愿意替她补习未来落下的课业。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撞人的是江笙歌,沉沦在不知所措的温柔中,却不知这一份温柔和体贴并不是属于我。

大学时期的梁祈,家世书香门第,俊美而清傲,对我而言仅仅是挂在表白墙上最高处的那个校草,并无交集,就像是星星遥不可及。

这一次的邂逅,让我心生妄想,竟对高高在上的星星有了贪念。

多可笑,我只是一个连学费都东拼西凑,贷款打工的农村女孩,村里可以上出我这么一个名牌大学生,别人都说是祖坟冒青烟。

我是爸爸捡来的一个孤儿,他是乡下教了一辈子的小学老教师,多了我这么个拖油瓶,连媳妇也没娶上。

明明自己已经两袖清风,却看不得人间疾苦,老爸一辈子都扎根在那个村落,却希望我可以走出来。

你知道一个刚进城,连公交车都不会坐的女孩,有多么自卑吗?

头一回坐公交车,因为不会看站牌,坐反了车的我,硬生生走了近两个小时省了两块钱的预算。

大学的舍友们个个光鲜亮丽,可我只要记得老爸同我说的:【余则蕴袍敝衣处其间...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我努力的兼职,在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时候,我埋头在写稿子赚生活费。

英语成绩不错,我就拿着高考成绩和自己的名校学生证去给网上一些机构语言翻译,可我还是遇到了困难。

也许就是教育资源的不均衡,我的英语启蒙其实是初中才开始。

而我的同学们,早在小学甚至更早就开始流畅的念英语文章。

哪怕我后天花再多的时间学习的也只是分数上的高分,我的哑巴英语叫我面对英语大赛时退避三舍!

我头一回尝到嫉妒,是在英语老师找上我,因为我的笔试四级上了六百,让我参加一场含金量很高的英语比赛,这场赛事有笔试也有口试。

口试,就是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场从容的英语演讲。

江笙歌站在光芒万丈的讲台,娇美的容颜,张口就是纯正美式的发音,流泻而出的掌声如雷,而我就在台下仰望着。

花了两天写出的稿子,改了十几遍的逐词逐句。

经过她的纯正口音,那些纸上的文字,仿若活了过来倾泻而出,这是我无法做到的。

我看着身为学生会会长的梁祈,亲自上台为她戴上奖牌,递上鲜花,那一刻名为嫉妒的情绪涌入心里。

让我唾弃自己。

我们的大学里,大家心照不宣的默认梁祈的女朋友是江笙歌,两个人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家世相当。

除了我忙于兼职和学业中,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除了那一次意外受伤,那辆车忽然从拐弯处冲出来。

左腿骨折,那时的我倒在地上。连痛都顾不得,只想着未来怎么办,伺机潜逃,满心绝望。

梁祈的出现,宛若天使,他那样着急,穿着白衬衣将我抱上车,那好闻的栀子花香气。

我以为是可怜贫穷的幸迪瑞拉终于遇到了可以拯救她的王子,心里的悸动生根发芽。

后来,我才醒悟,原来他只是为了江笙歌的错误而买单。

他是同专业大我一届的学长,是授课老师常常提到赞不绝口的优秀学子,是学校颁奖的常驻嘉宾...是我企及不到的星星。

人都是有欲望的,为了离他更近一些,得到他亲手颁的荣誉,我更加努力的学习,只为了得到他的一句:“温学妹,真厉害!”

我不敢将自己的喜欢公之于众,我知道他们的cp粉知道了的话,我一定会被挂在耻辱柱上,像老鼠过街一样。

我是明明处于阴沟,还企图龌龊的贪恋星星坠落的卑劣老鼠。

可我真羡慕他可以对她那么好。

我没想到,自己的隐瞒如此拙劣,连同学都可以看出来。

一次,舍友问我,“温暖,你是不是喜欢梁祈学长啊?”

“啊,没...没有,你别胡说。”

我觉得我的脸一下子变了,不是红和羞涩,而是惊吓的惨白,我怕看到她们嘲笑我不自量力的目光。

“哎哟,这么激动干什么,不是就不是啦,学校里喜欢他的多的是了。”

“哎,你们听说了么?江笙歌要出国了。”

我的脑子轰了一声,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问:“那梁祈呢?”

他不会也出国吧?

也是,他们这样的人,出国就像是过家家玩一样。

只是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人,那阵从你身边走过,会带着少年的栀子花香气,心里不由得一阵窒息。

“他,你还不知道?早分了,现在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难怪好久没再见过他,我心里又是惊又是难过,还有一丝丝卑劣的窃喜。

真卑鄙啊,我居然窃喜梁祈的分手,江笙歌的离开。

却不知道即使他们分手了,我妄图想插入他们的世界,那也是一种可笑的念头。

就像是现在,梁祈不来学校了,我甚至没有办法去找他,默默的在心里,乞求能够再见他一面。

也许神明真的怜悯我,周末的家教兼职,是在一片别墅区,华贵的蓝顶白屋建筑叫我一身有些自惭形秽。

调皮的少年在二楼老远的抱怨:“怎么又给我找家教老师?我都说了不需要,我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学外语?”

“大不了我不出国嘛。”

“那要是外国人来中国,你怎么和他交谈?”

“他来中国当然要说中文,难道还要我去学英文和他交流?”顽劣的少年句句在理。

“放屁,反正你就是得学。”知书达理的母亲已经气笑了。

我听见这些声音,仍旧保持镇定,叩开了别墅的大门。

可惜我的镇定没有保持一秒,在看见梁祈慵懒刚起的面孔那一刻,破防了。

我的脸刷的一下爆红,胸腔里的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我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头顶的那一颗呆毛还翘着,也许是他刚起来的迷离慵懒的眼神,穿着睡衣洒脱不羁的模样...

他看着我呆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什么:“家教老师?”

我深深的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几不可闻:“嗯。”

“进来吧。”

其实我不太理解,梁祈这样优秀的哥哥怎么会有一个这样顽劣的弟弟呢?

在补课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认真的听,明明是个高中生,却顽劣的像街道里混混,语气轻佻:“这么好看的姐姐,居然要教英语啊?”

“你正经一点,别再把家教老师气走了!”他的母亲扶额,对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们家书香门第就出了这一个歹笋!

“得,那妈咪你快走,要好好学习了,你在这儿会打扰我的。”

看起来,他的妈妈似乎有许多的话想骂两句,最终当着我这个外人到底不好意思说。

我翻开他的书,梁知礼三个大字,也写的东倒西歪。

回过头,他忽然凑近问:“听说姐姐英语很好?”

我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毕竟那张脸和梁祈有了五分相似,我赶紧拉开距离:“咳,一般,就是考的还可以。”

“哦~”他拉长的语调,格外意味深长。

“那这些题应该难不倒姐姐吧?”

他将一整本英语测试题全塞给我:“不如姐姐帮我做吧,这样分数长的多快,嗯?”

“……”我怕是不想干了,这样砸自己的饭碗。

就是这样的少年,我万万没有想过。

有一天他会堵住我问:“温暖,你有男朋友没,没有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捏?”

语调带着漫不经心,让我觉得他其实也就是在开玩笑,慌乱脚的找借口离开。

如果不是后来,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梁祈的。

“温暖,帮个忙,可不可以帮我从家带一份胃药?”

我的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一下子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KTV的包厢里一群男男女女打量着我,有人开口调侃:“居然真的这么快就来了,牛逼,祈哥!”

“小妹妹这么漂亮。不会是喜欢我们祈哥吧?”

“别闹,别人是给我送药的。”

我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一直呆在原地,直到梁祈开口,才叫我回过神:“我...我就是给学长送个药?”

“哟,胃药,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哈哈哈哈”

他们的玩笑使我脸红耳涨,即使没有恶意,却让我很尴尬。

尤其是小心思被戳破的时候。

我不知道此刻隐匿阴影中的那张脸在想什么,只是当我开车送他回家的时候。

“温暖,原来你喜欢我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在安静的车里吓得我险些没刹住车,我从倒视镜看见他微合的眼睛,密密的长睫毛看不清眸中情绪。

正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他忽然从后面凑近,带着令人沉醉的栀子花香气裹着酒香:“那不如在一起?”

我呆住,我想我也醉了。

原来天上的星星真的会坠落,幸迪瑞拉,终于遇见了她的王子。

他这样轻描淡写,却成了我很多个日夜喜悦到无法入眠的回忆。

他才貌双全,家境富裕,成绩优秀是众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对于我来说,离他更进一步的唯一办法,就是努力学习,拼命学习。

为了配上他,我更加努力的学习,成为了专业第一,拿到全额的奖学金,一份用来给他送了生日礼物,一份用来寄给乡下的父亲。

梁祈知道我的英语口语不好,经常约我一起学习,我听着纯正的美式单词从他口中吐出来,我想此刻的我眼睛里带着星星。

他的声音和磁带不一样,朝气有力又低沉富有情感,让我沉沦。

我的目光,会忍不住跟着他的五官细细描绘,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手指已经伸出来抚过他的喉结。

他僵住的身体,以及一脸仿佛被我轻薄的无措模样,才让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两年,那段时光是真的很美好,以至于后来我对他总怀有一分希冀和美好。

如果可以,我希望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那段情窦初开,花朵盛开的日子。

“上电杯”的英文演讲大赛,梁祈鼓励我上台展现自己。

而我也希望能摆脱当初的自卑,挽回遗憾,上台为了他的期盼,也是我的私心。

我的号抽的不错,是压轴出场。

只是当主持人念到江笙歌的名字时,我还是条件反射的身子一僵!

我呼吸有些乱了,不过我很快释然,江笙歌不是已经出国了吗,怎么可能回来还参加了比赛?

可能是重名了吧?

可是,当那个身穿黑色小礼服的女孩款款上台时,她那熟悉的脸庞,标准而流利得如同钢琴曲一泻而下的美式发音,击碎了我的幻想。

我下意识得回头看,果然梁祈的目光已经不知不觉全部落到了台上的人身上。

这样的场景,让我有些眼前发黑,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大一那年,台上熠熠生光的女孩,台下目光殷切的男孩,而我属于阴影里的背景板!

她仪态大方,阳光自信。

向外教老师评委们致谢,然后一眼锁定了我的男朋友梁祈,冲过去接过了他手里原本为我准备的花:“谢谢祈哥啦!”

观众里掌声雷动,连我的身边几个女生也开始交头接耳,夸赞江笙歌的实力非凡,羡慕江笙歌有个帅气优秀的男朋友...

可是,梁祈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吗?

听着主持人狠狠夸了江笙歌的演讲如同奏乐一般享受,然后顿了顿叫出了我的名字:“有请下一位选手,温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巴,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演讲稿讲了个稀巴烂。

也没看见评委老师紧皱眉头的样子,越来越紧张,越紧张越糟糕,干脆我双目放空的走下台,听着主持人费尽心思的想圆一圆场面还是一脸尴尬。

我迫切想证明什么似的,望向刚刚梁祈所在的位置,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那里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排练了很久,每个单词每句话背的滚瓜烂熟。

我好像失去了一场比赛而已,又好像不止这些。

就是感觉心口闷闷的,有些情绪无法发泄又说不出来,就是难受。

梁祈是不是根本没有忘记江笙歌?

这个念头我根本就不敢去想,就好像是乌龟刚刚探出头,触及了阳光,受到一点刺激,立刻缩回龟壳。

只是,没等第二天梁祈来找我,在图书馆的天窗下我的面前就坐下了一个女孩。

“温暖?”她念着我的名字,声音格外的好听,如同黄鹂。

我当然知道她,只是现在我并不想同她说什么。

“你是祈哥的女朋友吧?”

她的眼睛满是天真无邪。

“我们加个微信吧?”

她这样热烈如火的女孩,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交换了微信,她心满意足离开,而我却再也无心学习。

江笙歌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的世界满是课本和实验的时候,她朋友圈几乎一天一更新。

蔚蓝色的海浪拍打着她脚下的冲浪板;蹦极时一跃而下的勇气;维也纳音乐大厅的钢琴独奏...

自卑的情绪涌入我的狭隘的胸襟,我自虐一样视奸了三天她的朋友圈,明白了梁祈江笙歌与我的世界相隔万里。

他们向往一个地方,会直接买下飞机票,不耽误一秒。

而我只能在书本上沉醉于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殉情之爱,暗暗憧憬一番维罗纳的古道长街,庄重而神圣的大教堂...

我不知道,梁祈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是无所谓,既然不是她,是谁都无所谓吧,所以选了那个藏不住喜欢的我。

那时候的我十分天真,天真的以为既然梁祈选择了我做他的女朋友,只要他没有向我提出分手,我就会一直就在他身边。

所以,当那一天梁祈带我出去玩,我傻乎乎的以为是二人世界,怀着少女的喜悦拉着舍友细细打扮了两个多小时。

车开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后座的江笙歌和其他人,我没控制住凝结的笑容,失落了一瞬。

“温暖,上来。”他为我留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又涌起喜悦来。

那时的我,居然为这种理应如此的事感到窃喜,真是有些可笑。

海边烧烤结束后,几个人都醉得厉害,唯独我的那份酒被梁祈挡了。

“她喝不了的,我替她。”

他把朋友给我倒的酒挪到自己面前。

像变魔法一样从风衣口袋掏出一瓶小酸奶,递到我面前。

江笙歌笑他:“酸了酸了,梁祈你居然也有这样一天啊!”

他揉了揉我的头顶,声音温和:“自己的女朋友当然要护着了。”

面对那么多朋友的嘘声和笑:“咦~,祈哥虐狗啊。”

笑过闹过后,他白皙的脸上带着醉酒的粉红,伏在的我肩头叫我的名字:“温暖...”

“温暖...”他嗓音缱绻着温柔,我的名字在他的口中呢喃如同一个一个投入我心里的炸弹。

我的心都化了,我说:“梁祈,不要喝太多了,明天头疼...”

我带着他在海边去吹吹风醒酒,他暖呼呼的大掌扣住我的手,插入他的风衣口袋里。

我的心从方才就如同泡入热水一样烧得厉害,那股热漫延到脸上,我想我的脸也烧红了,连海风也不觉得冷。

小心侧眸瞥他的时候,远处的路灯为他优越的侧颜打下阴影,“梁祈...”我叫他的名字。

“嗯?”他迷蒙间应了声,侧过来呆萌的样子,居然乖得厉害。

压住快要蹦出来的心,我做贼一样,踮起脚蹭到他的唇,汲取到那醉人的酒香混着淡淡栀子花。

那天的海风格外温柔,连我也以为梁祈其实也有一点喜欢我的。

第二天,梁祈忽然不见了踪影。

学校里找不到他,他的几个兄弟略带躲闪的目光让我心里有了异样。

一连很多天,他再没出现在我面前。

哪怕一向腼腆的我,主动发了那么多消息。

“你在哪?”

“你在什么呢?”不对,太生硬了,好像质问的感觉。

补充一个可爱的小熊表情包(让我瞅瞅)。

“我有点担心你…”删删改改,一字一句小心斟酌,然后石沉大海…

我甚至卑劣的想从江笙歌那里得到梁祈的一点消息,可她的社交圈也罕见的停了。

我甚至听说,她也已经好几天都没来学校了。

一下子,感觉浑身的血液有些发凉。

但我还是想去见梁祈一面,想当面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那个夜晚的温柔,到底…算什么?

鼓足从未有过的勇气,我踏足那片让我显得格格不入的蓝顶白屋别墅区。

来这里之前,我预见自己可能面对的一切尴尬局面。

甚至想好了,如果遇到了他的妈妈。

我会用最完美客气的微笑,熟练的告诉她:“阿姨,您好,我是梁祈的同学…”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我摁响第一下门铃的时候。

路过的小区保安叔叔就好心提醒:“小姑娘,这家人已经搬走了,你是不是找错地址了?”

轰!

从心底生出的凉意随着血液瞬间流窜到全身,那一刻我仿佛像个傻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就像是电视里那些无知少女被蒙骗了一切,还傻乎乎来寻找早已经离开的爱人。

我一直以为那种能被人随意欺骗到感情的女孩都是笨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笨蛋?

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蠢的笨蛋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路失魂落魄回去,心里一幕幕都是那夜他口中喊的我的名字,眼中的情意…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推开宿舍的门,舍友们家大多是本地的,周末是不会呆在宿舍。

这样也好,我懒得洗脸,爬上床,蒙上被子睡觉。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是没什么资格跑去撒泼质问自取其辱,没资格买一打啤酒大醉一场来祭奠死去的爱情。

早上6:40还有早餐店的兼职工作,我不能在失去爱情以后,再失去下个月的生活费。

凌晨三点。

叮咚,叮咚。

闭着眼睛躺得像一具死尸,强迫自己睡过去,偏偏平时累得一沾床就着的脑子此刻格外清醒。

陈旧的手机消息一响格外大,梁祈的消息弹出来。

那个被我置顶尚未删除的蓝色星空头像,红了框。

手比脑子反应快很多,点开了。

梁祈:【对不起,温暖,我们分手吧。】

人都是有贱性的吧,明知道结果还是要自取其辱。

此刻,我有千言万语,千万不忿,最终还是只化作一句:【为什么?】

对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却又一次次删除,约莫几分钟。

梁祈:【我们不合适】

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他没再回复,我泪水涌上来,打出是不是江笙歌几个字,却一个一个删掉。

温暖,你还要自取其辱到什么时候?

果然如此,果然兜兜转转,属于别人的哪怕我曾经短暂拥有,还是失去了。

我攥紧床单,湿润了眼眶,梁祈,我真的不想恨你,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不恨你…

你让我短暂拥有,你让我曾经以为我摸到了星星,却又亲口告诉我,那是不属于我的。

8.

那个后半夜,我从泪水无声滑过眼眶的委屈,变成了小声呜咽,最后放声大哭。

手一软,沉重的手机正好砸在脸上,痛感清晰,我瞬间破防。

为什么啊,为什么都要欺负我啊?

缩在床脚的我,整个人心口闷痛得厉害,渐渐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厉害,仿佛空气也稀薄起来,泪水不可遏制地滴在捶着心口的手背上。

那一夜,我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活不下去了。

后来,闹钟还是一遍一遍提醒我。

伤心这种情绪,我不配拥有。

冷水冲洗脸,肿胀的眼睛上布满了红血丝,我擦了擦眼角,把刘海放下来遮住眼睛,勉强逼自己露出一个苦笑:“温暖,哭够了,就冷静吧。”

我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完早餐店的工作。

翻开小账本,把下半个学期的书名记录下来,原书定价,然后开始在二手书群里预订。

一本英语课本定价原本可达近八十多元,但在二手书群的书友手中散订可买到十元一本。

这样省下一大笔钱,我舒了一口气。

除此之外,舍友让我帮忙做课题PPT时,夸我做的和会员买来的模板一样精美,建议我可以自己做PPT投稿收费。

也许真的是俗话说的好,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我比从前变得更不爱说话,却更认真忙碌了。

不是没有人跟我表白过,只是一旦异性表达了暧昧的苗头,或者过了朋友的界限,我会下意识转头掐断。

也许真是那句一语成谶。

人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为了弥补从前的遗憾,也许也是不甘。

我又一次报名了上电杯的竞赛演讲。

这一次,没有梁祈,也没有江笙歌,只有口齿伶俐,始终冷静自持的温暖。

穿着从学校门口服装店租来的西服,刚刚结束领了荣誉证书的我,急着送衣服的我。

收到了一束雪白栀子花。

我心口一滞,我望着捧着栀子花的舍友,她结结巴巴说是个男生让送的。

只是一瞬间,我就知道不是他,梁祈是校草,舍友们没有不认识的。

望着周围人起哄的样子,我头一回拂了他们的面子,撒了谎:“我对栀子花过敏。”

舍友抱着花,是递也不是,扔也不是。

我想,我该忘记梁祈了。

毕业的前夕,我凭着近四年来的努力,夺目的绩点成绩,和一沓沓厚厚的荣誉证书,提前收到了大厂的offer。

远在乡村的父亲,为我寄来了一部近三千多元的新手机作为奖励。

他说,我是他的骄傲。

9.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不再想谈恋爱了。

我对那些每个异性投来的桃花枝都避之不及。

其中有个追求者曾经满面失望对我说:“温暖,你平易近人的外表下竟有这样冷的心,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捂不热。”

他一语警醒了我。

我的朋友们大多已经成双入对,只有我还孑然一身,只不过才毕业两三年,可连我的上司都评价我:“年纪轻轻,怎么这样暮气沉沉,比我还老成?”

暮气沉沉不是指我的年龄外貌,而是那种说不明道不来的气质。

公司一个大项目拿下后,我请了一个长长的假期。

我要完成真正意义上的一次梦中旅行,去看曾经写在日记本上无比向往的远方,那是曾经在江笙歌和梁祈朋友圈中的美景。

维罗纳的古城长街上,倚在河边的栏杆上,看着远处青蓝色的阿尔卑斯山脉。

古老的建筑,白色的墙上垂下无数密密麻匝说不上名字的花儿,粉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黄色的,开的热烈。

让人的心情也不免充满希望。

我下意识拍照留念,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我也学了一回时髦,拍了九宫格。

叮~,一个好友更新了朋友圈。

我凝眸的瞬间,动作的手微微顿住。

傍晚时分,沙黄色的海滩与蔚蓝色的海水,美不胜收,更夺目的是释放烟花的男人,俊美而耀眼。

我放大照片,他微微弯起的眼睛,看起来恬淡而慵懒,背景的千束彩色烟花照亮了整个天空,确实值得点一个赞!

我退出屏幕。

开始欣赏独属于自己的这一片风景。

什么江笙歌,梁祈离我很遥远。

倚在栏杆处,一个卖花的女孩小心翼翼问我:“女士,你在等人吗?”

她问我是否愿意买一朵玫瑰送给那个可恶的迟到的男人。

我笑着摇头,告诉她我是一个人。

在她惊讶的神情下,我为自己买了一朵。

卖花女郎告诉我,可以去不远处的圣殿祈求朱丽叶的祝福。

罗密欧与朱丽叶至死不渝的爱。

打动了多少沉浸爱河的少男少女,让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个情侣圣地。

古老的传言,至死不渝的爱情,有别于莎翁传统悲剧的迷幻与沉重。

莎氏在罗剧中,用浪漫抒情,委婉优雅,美妙传神的如歌般的诗句,如诗般的歌唱娓娓演绎了这个凄美绝伦的爱情经典。

坐在古老的大教堂,听着那海枯石烂的爱情,我想起了自己。

五年了,我迟迟不谈恋爱,是不是还一直将过去困宥于心?

别人都已经大步向前,而我要画地为牢,永远活在那个海风拂面的夜晚吗?

10.

回来工作的时候,上司盯着我桌上摆的一盆开得热烈的花,半揶揄半惋惜问:“这花开的不错,有情况了?”

我将刚对完的合同递过去,“续约平台的合同中,上次会议上谈好了降低百分之三,小赵给你打印的还是之前的?”

我皱紧眉头,小赵做事粗枝大叶就算了,魏舟签合同不看细节就签过了?

“啊,这,这是之前的合同,小赵怎么回事?”

上司魏舟做事不着调,“哎,温暖,你也知道的哈,合同那些条款密密匝匝的十几页,一条一条看下去我都要瞎了,一般就是小赵在弄,律师查漏,我哪里…”

我揉了揉眉心,还要打开文档,了解最近请假堆下来的事物。

事情很多,不知不觉窗外的天空颜色渐渐黯淡,直到最后一点数据对完,公司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站在公司楼下,大风裹挟着雨点迎面而来,刮得我皮肤生疼,凉意瞬间涌上全身。

早没什么车的影子了。

我没带伞,把包往风衣里一夹,帽子一扣,直接往雨里冲。

雨水愣往领口里钻,帽子也被吹下来,干脆不拉了。

湿答答的衣服裹着全身都冷得打摆子,好在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我跺了跺脚,仿佛这样就能把鞋子里的水倒腾出来似的。

“温暖?”

不甚明亮的楼道灯映着一个人影,午夜梦回不曾忘却的身影,此刻出现在这里。

他每一个步子都仿佛电影的慢放,我僵立在原地,看见他皱紧眉头,熟悉的眉眼染上担忧。

我以为这么多年了,早已练出了一副外人眼中稳重从容的模样,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他一出现,我就呼吸停滞,仿佛有人在捏着我的心脏摇晃。

我盯着他斑驳在灯光下的轮廓,艰难的羞耻的开口:“你,怎么在这?”

为什么每一次,我们相遇我都要这样狼狈呢?

我曾设想过多少次,如果我再见到梁祈的时候,我一定不再是那个倒在路边,狼狈绝望的女孩。

我会像江笙歌一样穿一身女孩子最体面,最好看的衣裳,落落大方的出现,然后从容开口:“梁祈,好久不见。”

而不是湿答答黏糊糊的衣裳裹在身上,头发上的水顺着脸往下流,这样狼狈。

11.

我不知道梁祈为什么回来?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无数次想见一面,可真的相见却又无措无言的男人。

时光是把无情的刻刀,将我们的记忆割裂,我眼中的他始终都是曾经带着栀子花香的少年。

我发现,我遇到他的次数忽然多了。

公司的楼下,卡其色风衣的他停在车子旁边,默默注视我。

这样的目光,总能让我无所遁形,难以忽视。

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和江笙歌在一起了吗?

路过小区附近的巷子,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我拐了进去。

半晌,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我猛地跳出来一把将他推在旁边的木栅栏上。

也许是我力气太大,他猛地后仰撞到了墙。

“梁祈你——”

“我想你了。”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注视着我,仿佛语气平淡的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却叫我无法与他对视,猛地转开头,鼻子酸涩,眼泪险些坠落。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是你提的,你”后面的话,我哽咽得说不下去。

墙边的树多了一点斑驳,阳光也没有中午那么耀眼,屋檐下都是泥泞的青砖水坑,看得让人心烦意乱。

他想试图拉我的手,被我避开,他的眼睛出现一种名为受伤的神色。

“温暖,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

我曾经怨气忽然涌上了来:“你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替代品吗?”

我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滚下来。

梁祈一下子僵住了,手足无措,想试图替我擦,但他已经没有立场了。

“梁祈,我没办法再相信你了。”

我本来就是个胆怯的人,年少那一次的爱恋几乎耗光了我所有的勇气。

那样的难堪和小心翼翼经历一次就够了。

巷子里的天空被高耸的建筑遮挡,只有微微挤进来的一丝光线,细细洒下,像是一条有形的隔开我与他的界线。

这一次,我选择了逃离。

哪怕他现在眼睛明明白白,清澈的倒映着我的样子,只有我的影子。

我无法否认,梁祈的再一次出现,搅乱了我原本古井无波的心境。

上班的时候,我甚至都会出神。

“哎,你把这玩意儿当荷花养呢?”

魏舟刚好进门,我手一顿,才发现自己已经给花盆的花浇了过久的水。

“嘶,不会吧,万年铁树你要开花?”

我奇怪的看向魏舟,他怎么好像会看面相?他被我盯得手足无措,一下子结巴了:“怎,怎么了?”

算了,估计只是随口调侃一句。

“魏总,我想请假。”

“啊?暖宝宝,你不是吧,你真的见色忘义要弃我于不顾吗?”

他夸张的语气里隐约透出点咬牙切齿的滋味。

我一脸无奈,摊上这样的逗比上司,不知是是不是我的福气。

“暖宝宝,这个家没你得散啊~”

见我一脸正色,他终于顿了顿,语气颓丧:“上次你请了三天,这次你又想请几天呢?多了不批。”

“七天吧。”

魏舟刚要惊呼,反驳的话还没出口被我堵上,“我国庆节回来补班。”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吱嘎吱嘎滚过了村里唯一一条马路上,天气清凉,自然的风吹来刚被割过的青草味的香甜。

“温老师家的妮儿回来了啊?”

在田埂上摘小青菜的大娘一眼认出了我,沾了泥土的手在旁边青草上抹了一把,热情的招呼我去家里喝杯水。

我笑着打了招呼,说得先去看看老爸。

老爸对我不年不节的回来,没有表示疑问。

只是松了脸上的皱纹,从邻居家买了只打鸣的大公鸡,提着去马路边杀了。

“老爸,工作太累了,我请假回来陪陪你好不好?”

我蹲在旁边,支支吾吾半天解释出个理由。

“躲远些,当心鸡血溅你身上。”

老爸头也没抬,他嘟囔着:“这鸡子毛忒多,早知道买只下蛋的老母鸡。”

“老爸,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我微微提高些声音,他茫然抬头:“喊我?”

老爸耳朵这些年越发不好了,去年我给他寄了只智能手机,可以刷短视频的那种。

他打电话抱怨这种手机不好,平时打电话没有诺基亚开了免提那个大嗓门的声音听得清晰。

从前老教师那种沉亮如鸿的声音如今也带着一股子浓重的苍老,我不免一阵心酸。

老爸不是第一个来这里支教的老师,在他之前是一个年轻端正的女老师,她五官平平但却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人。

一次大雨倾盆,她为了护送一个男孩回家,被河水卷进去了。

那时候,村里大河没有桥,只有大石头搭成的搭石路风景线。

女老师掉进去后,村里才恍然大悟在搭石旁边用木头架起来一座简易的桥。

老爸也就是那个时候来的,他接替了女老师成了新老师,并且扎根在这里已经二十多年。

直到一次,我看见他在那简易木桥上凝望远方,落了泪,才依稀知道老爸也许为什么不愿离开这里了。

老爸总也闲不住,尤其是从学校里退休后,他就喜欢琢磨一些花草,在房子一圈篱笆里外撒了许多的种子,开了很多花。

他出门寻思弄些草莓秧子回来种,我就在门前一块地方拿小铲子撅坑。

“小姑姑,那个车子是不是电视里的奔驰啊?”

男孩眼睛亮亮的盯着不远处电线杆下停的黑色车子,而我却一眼对视上站在车子旁边男人的目光。

这个季节蒲公英飞得漫天都是,猝不及防就舐过地面,扎根在一株橘梗旁。

“梁祈,你跟踪我?”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成长的地方。”

对视上我的目光,他终究是难以扯谎,狼狈垂下眼睛:“好吧,我知道你在躲我,可我想见你,就是忍不住想来见你…”

“可是梁祈,你是不是忘记了,是你提的分手…”撕开那些伤痛,看着血痂破开的样子很残忍。

但我还是要说:“是你不要我的啊…你这个人不要我了,你知道我要和你一起我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吗?你知道每次有人打量我和你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吗?”

我明明不想哭的,可当他揩去我脸上的水泽时,我还是无法忍受挣脱:“所以梁祈,所以你能不能放过我啊?”

远处的山在沉默,阳光破碎,天空一朵盛开的云也随风飘向远方。

我看见梁祈从来高大的身躯带着颓败,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悲伤:“原来,你曾经和我在一起这么小心吗?”

他的精神似乎变得恍惚,陷入痛苦的回忆无法自拔,他不死心问我:“所以,真的没有一丝机会了吗?”

我转身,宣泄过后的疲惫涌了上来,嘶哑的声音保持沉默。

“温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苦衷…”

我脚步一顿。

我承认那一刻,我是犹豫了。

连不远处的麻雀声也消失了,似乎过了好久又像是只有一瞬间:“可是梁祈,也许你真的喜欢过我,那些伤害也不是假的。”

那些难以入眠,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莫名其妙开始流泪的晚上,都是真真切切的。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是你,先放手的。”

12.

村里不像城里,像梁祈这样显眼的年轻人,早有人看在眼里。

我与他之间笼罩的悲伤,我流着泪,他红着的眼,估计很快会传到老爸的耳中。

但我顾不上了,我早顾不上了。

我用袖子擦干眼泪,还是蹲在墙角把几个种花的坑挖完,然后恍惚把自己丢在客厅的沙发里。

打开电视,企图转移注意力,但是里面的画面播放的什么,却怎么也钻不进脑子里。

我以为我爸会很快回来,质问我和门口那个陌生男人什么关系。

可直到夕阳渐渐黯淡得只剩下一片余红,他拿着一些草莓秧子和兰花苗推开门。

眼珠在屋子细细滚了一圈,才沉默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门后拿了小锄头把草莓秧子和兰花苗种下地。

借着洒水壶浇水的功夫,把裹满泥巴的手也冲洗了一番。

夜里风很凉,我开始打起寒颤,额头发起低热。

发烧的滋味真不好受,脑袋里面轰轰的,混沌一片,嗓子像是吞了一把沙子,疼得仿佛要出血。

可是这样,我还是一大早醒过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力气,我从全身镜上看见整个人宛如恶鬼,脸色惨白。

“梁祈,你真是我的劫。”

假期结束的很快。

老爸为我收拾行李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叨叨:“丫头,谈得不开心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说来也奇怪,那一场烧仿佛让我曾经那些悲伤的情绪都烧去了。

曾经每每想到那些过往,我已经不会再黯然神伤。

重新按部就班的工作,一切重回正轨。

除了偶尔在办公室会收到一束新鲜的栀子花,没有署名。

“谁给你送的?不知道你过敏…”

魏舟颇有些轻蔑的抢先接过前台递过来的花,迅速避开我,准备往垃圾桶丟。

我敏感的抓住重点:“你怎么知道我对栀子花过敏?”

我之前因为梁祈的缘故,在学校拒绝人的时候随口提过一次而已。

“你…你说过的,就是之前说过吧好像…”

他连咳好几声,避重就轻说还有几份文件还没处理,还不慎撞到了墙角的博古架。

我懒得去计较他的异常。

梁祈留在了这个城市,偶尔碰到了他,他望着我说:“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后来听我们曾经的同学说,他在这里创业,是用科技制造最浪漫的烟花。

也许哪一天,我也会看见一束漫天烟花,像极了栀子花的模样…

番外【梁祈】

第一次遇见温暖的时候。

她脆弱苍白的像一只翩翩欲折的雏燕,她的不安,绝望,求生的渴望。

一眼惊鸿,大约不过如此。

她确实没那么漂亮,可就是戳中了我的心,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无关容颜的惊艳。

心里一下子涌出一个念头,保护她!

我送她去医院。

她看见我为她垫付医药费时,满眼的忐忑不安。

嘴里反复念叨:“学长,我会还你的…”

后来我才知道,不自信的女孩得到一点关心和呵护,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报答。

我不喜欢她这样似乎想和我划清界限的模样,为了安抚她。

我告诉她,帮她是因为撞她的人是我的朋友,我算是赎罪。

希望她心安理得一些。

我与我弟,江笙歌从小一起长大。

也许作为当中最大的那个,我一向自觉承担着哥哥的责任。

我爸妈和江家一直交好,在遇到温暖以前,我以为和谁一起都一样。

江笙歌活泼好动,又是彼此熟悉的人,我们在一起似乎理所当然。

所以,我从不否认学校里人谈我和江笙歌的男女朋友关系。

可是,在江笙歌打电话过来她闯祸了那一刻。

在我看见温暖那一刻,心跳重重停滞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一种异样的情愫产生了。

我找了时间,同江笙歌坦白:“我好像找到了我的缪斯。”

她有些生气,估计是闹了别扭:“咱们这算什么?你把我甩了?”

“你居然把我甩了!”

她自闭了,而且特别幼稚拉黑了我,她无法接受首次初恋居然“被”甩了!

然后,要出国旅游平复一下心情。

她发了许许多多的伤感又中二的文案,弄得我哭笑不得。

从我弟朋友圈看去,正在emo的她又在海上冲浪不亦乐乎…

我长舒一口气,却没想到她竟然出现在我面前。

成了我弟的补课老师。

那一天,我和朋友在KTV聚会。

在微醺状态下,不经意让朋友知道我想追她。

朋友们怂恿我主动,各种起哄,魏舟更是让我带人出来给大家掌掌眼。

我知道她在我家,故意打了电话想让她帮我带胃药…

昏暗的光线下,车子里,我们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我能感知到,心跳的欢快,像是有什么即将炸开。

我压着嗓音的震颤问:“温暖,你原来喜欢我么?”

她没有否认,她——喜欢我!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砰的炸开,像香槟的泡泡一层一层蔓延开来,肆无忌惮淌开在血液中,炙热发烫。

“那不如在一起?”

我带她去见我的朋友们,大大方方像他们展示我的小雏燕。

她紧紧攥着我的袖子,她的不安被我感知到。

我告诉她:“他们是我的朋友,以后也是你的朋友。”

我愿意和她分享我的一切,看着她一点一点进步。

江笙歌旅行归来,终于不别扭了,她傲娇的说:“姓梁的,追我江大小姐的人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不缺你一个!”

我拿出手机一看,她的朋友圈文案已经改成了:“分手后没有新男朋友的每一天,都像是为前任守寡。”

她不懂,轻易说出口的那都不是喜欢。

阵阵凉风吹皱了平静的海面,白天的灼热渐渐散去,我将女孩的手十指相扣揣进口袋,海浪在礁石上炸开一朵朵花。

晕开在了我的心里,让我沉溺,沉溺…

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能够停驻在那一刻。

父亲被三规是我们猝不及防的。

我不知道原来一向叫我们为人洁清自矢的人,竟有一天会先弯了腰被人带走。

母亲接受不了打击,旧疾复发不得不前往国外手术治疗。

知礼仿佛一天之内成长起来,他陪着母亲去了国外。

而我茫然的坐在空寂的客厅,我忽然觉得好沉闷,好压抑…

我不相信父亲真的违纪做了不该做的事,他在我和知礼的心中从来都是公正无私的形象…

大雨将至的前夕,关于父亲调查的结果出来。

那一天,我独自去看了他。

回来的路途中,整个世界流淌着潮湿的压抑,云层裹着水分的晦暗,压在头顶像是快要绷不住了一样。

没有一丝风,所有的挣扎,希望都毫无意义。

只有窒息,窒息,令人窒息!

我昏昏沉沉中办了房屋处理的手续,

凌晨,我最后一次站在那个阳台上。

手机屏幕亮了又亮,照不亮黯淡的心。

我早就看到了我的女孩给我发了那么多的消息。

可我当时还可笑的等待,等待处理结果,等待父亲的清白…

这样的我,还能保护我的女孩吗?

还能承诺她幸福吗?

我发送了那句分手的消息,给了她最荒诞又最合理的解释!

就让我自私一回,让我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留在她心里吧。

上飞机前,江笙歌红了眼睛:“哥,那房子给你留着,我等你从我这里赎回来…”

她顿了顿:“看在咱们熟人的份上,可以半价给你赎…”

上了飞机之前,还听见她喊:“等我放假了就去看你们。”

异国他乡的夜里,湿冷的气候还是无法适应。

我学会了抽烟,在猩红的火光一闪一灭中,很多感觉很糟糕的事情随着缭绕的烟雾消散…

曾经的栀子花香被烟草味代替,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爱上这种感觉。

第一次抽烟的时候,嘴里都是苦的,唾液分泌,烟的味道是呛人的,脑袋一瞬间晕乎乎像是空白了一片。

可是渐渐的,上了瘾。

江笙歌带来了她的消息。

原本,沉寂的心又一次活络起来。

我以为时间会抚平曾经的所有的惊艳,悸动,不甘和遗憾…

可是,我忘记了我们分开在我最爱她的时候,我对她所有的情感反而随着时间愈发升华,成了年少的最意难平…

在异地辗转难眠的夜晚,脑中总会浮现她的模样,干净纯粹,羞怯脆弱…

如今,江笙歌的话成为崩裂心里最后欲望枷锁最后一击,我还是想见她。

拼命的想她。

曾经托朋友魏舟关照,她变得自信了很多,有种超脱世俗的淡然和美丽,这种美丽不仅仅是肤色白了一些,容貌上的。

而是气质上的动人,江城风水养人,她温润得像玉一样,又坚韧得像秋桐。

我去见了她,雨水将她脸冻的苍白,她仰头看我的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初见。

苍白脆弱,飘飘坠落,四目相对的瞬间,不知道谁的心停滞了跳动。

我想重新追她。

其实我隐匿的心中衍生出卑劣的想法:我有苦衷。

当初的离开,是不得已。

如果她知道了,我是不是还能有一线希望?

所以,我就这样卑劣问出了口:“如果当初我的离开有苦衷呢?”

她没有回头。

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她心冷后我的挽回。

天知道,我多想不顾一切拥住她的腰,可惜经年时光流转,可惜我们已没有任何关系…

还好远方土黄色的模样是大雨将至,你看不见我眼中含泪,也不见我满身颓然…

后来,我在江城放了一树又一树的烟花,接受了烟花散去,目睹了人走茶凉,也再没喜欢的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