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被两个病娇同时盯上,会发生什么?

发布时间:
2024-06-09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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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文,已完结】

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冻得瑟瑟发抖。

方泽谦环住我,握着我的手,在笔记本上逐字写下:

南乔是方泽谦的……

没等写完,教室里光线一暗。

我们同时望向伫立在门口的颀长人影。

「很晚了,我来看看我妹妹为什么还没回家。」

江北淮的声音温柔至极,我却抖得更厉害了。

1.

我十三岁那年,妈妈再婚。

那是我爸爸去世的第五年。

面对妈妈的再婚,我欣然接受。

尤其是知道妈妈的结婚对象是那个温柔的江叔叔后。

他第一次见面就给我带了很多礼物,弯下腰问我:「小南乔,愿不愿意江叔叔当你爸爸?」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妈妈,在妈妈鼓励的微笑中点了点头。

没多久,我跟着妈妈来到了江叔叔家。

见到了江叔叔的儿子。

比我大三岁,一个和江叔叔一样温柔的人。

他穿着高领毛衣,眼角一颗泪痣。

一笑满目春风,让人温暖又惬意。

他将躲在妈妈身后的我牵出来,笑着对我说:「这就是妹妹吧,你好,我叫江北淮,是你哥哥。」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

妈妈说我没礼貌。

他毫不介意,说一定是自己没准备礼物,乔乔生气了,以后会把礼物补上的。

意识回转,我猛然惊醒,一翻身,被身边的人紧紧箍住。

「怎么了乔乔,做噩梦了吗?」

这和梦里如出一辙的声音让我不自觉地发抖。

他紧紧贴着我,叹息般说道:「乔乔是冷了吗?哥哥明明都抱你抱得这么紧了啊。」

见我不说话,他捏住我下巴,强硬地将我的脸转向他,一瞬间我下巴痛到麻木。

「说话。」

我知道此刻不能悖逆他,讨好地主动向他靠近。

「哥哥,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太害怕了。哥哥,你抱抱我。乔乔害怕。」

江北淮终于满意,抚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地哄我。

我闭上眼装睡,直到他睡过去,才敢睁开眼。

窗户半掩,窗帘被吹起,往外面看去,漆黑一片,星月全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紧贴着床边。

江北淮已经不在了。

只要江叔叔在家,他总要在江叔叔起床前回到自己房间。

也没什么区别。

我朝床边的台灯看了一眼。

里面有江北淮装得监视器,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床头放着一套衣服,白色蕾丝镶边的上衣加白色短裙。

没有外套也没有打底裤,深冬的季节里穿着这个出去能要人半条命。

我知道昨晚我对江北淮下意识的害怕还是惹怒了他。

今天有早八的课,我急匆匆地穿鞋,怕迟到。

江叔叔正好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见我要走,问道:「乔乔你不吃早饭了吗?」

「不吃了江叔叔,我要迟到了。」

江北淮站在江叔叔的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乔乔听话,不能不吃早饭。」

「对,不吃早饭怎么行,待会让你哥送你去。」

我放下包,乖顺地坐到了餐桌旁。

我努力忽略身上如蛆附骨的视线,机械地咬着包子。

江叔叔将一碗粥递给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乔乔啊,我知道你们小姑娘都爱美,但是现在天气凉了,穿这么少容易生病。」

我偷偷看了江北淮一眼。

他正慢条斯理地搅着碗里的粥,见我看他,温柔一笑,好像让我穿成这样的不是他。

「没事江叔叔,我不冷。」

我冷,但我没有办法,这是江北淮为我挑的,如果我不穿,明天就只能穿着一件风衣出门。

就像高二,我反抗的那一次。

第二天醒来我所有的衣服都没了,只有一身校服挂在衣柜里,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唉,乔乔,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不然你妈妈怎么能放心呢。」

我眼眶一热,又使劲憋了回去。

江北淮不喜欢我为妈妈哭。

「好了爸,别说她了,待会我顺路给她买件衣服。」

「妹妹不知道怎么做,做哥哥有责任教会她。」

今天的路况很好。

江北淮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把我送到了学校。

我要下车,发现车门被锁住。

江北淮拉过我,将一枚胸针别在我胸前。

「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上面的隐晦的红色信号灯闪烁,隐在流光溢彩的钻石后面。

「谢,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乔乔真乖。」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放轻了声音。

「记着,哥哥在看着你呢,不要做让哥哥生气的事。」

2.

南方的教室里没有暖气,我缩在角落里,冻得嘴唇发紫。

周边的同学看着我的样子窃窃私语,有几个人的眼里流露出嫌恶。

我能听到他们的评价。

暴露,放荡,用楚楚可怜的外表勾搭男人,不知廉耻。

这正是江北淮要的效果。

我越孤立无援,越只能依靠他。

握着笔的手不断收紧,我心中的情绪快要压不住的时候,肩上一暖,一件外套盖住了我。

「南乔同学,衣服借你一用,不用谢我。」

班长方泽谦坐到了我身边,冲我笑得人畜无害。

胸针上的信号灯在脑子里闪过,我心里一咯噔,攥紧了桌子下的手。

方泽谦认真地没再多说话,他面朝讲台,继续认真听课。

我被外套包住,冻僵的身体放松下来,也顾不上想江北淮生气我会受到什么惩罚。

总不能在受惩罚前就先被冻死。

一整天,我都穿着方泽谦的外套进进出出,吃饭的时候都舍不得脱下。

最后一节课结束,教室里只剩下我和方泽谦两人。

我脱下外套,递给方泽谦并向他道谢。

「你这个胸针好漂亮。」

方泽谦没接外套,而是忽然凑近我衣服上的胸针。

他离的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透过薄薄的衣料喷在我的皮肤上。

他弯着腰,抬头看我,眼里闪烁着奇异的神采。

「看来有人和我一样有眼光啊。」

他笑得很兴奋,又有点扭曲,接着又冷了脸,十分吓人。

「不过你是我的猎物,怎么能被别人捷足先登。」

他将胸针一把拽了下来,狠狠碾碎。

「让我来帮帮你吧,可爱的洋娃娃。」

斜阳西下,日光从窗口一寸寸消失。

方泽谦让我坐在窗边,冷风吹得我脸色发青。

他拿出上课的笔记本,不耐烦地翻了几页,将有笔记的部分全部撕掉。

「来,把我刚才说得话写下来,我帮你把你哥哥解决掉。」

我看着方泽谦兴奋的脸。

「有什么区别,我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不一样,我和他不一样,南乔。」

方泽谦诱哄着,「我会腻,我会换人玩。你哥哥不一样,他认定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一句不具备任何效力的话,换你后半生自由,不够划算吗南乔?」

我听到心脏砰砰跳的声音。

我有种直接,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好,我写。」

方泽谦笑了,明明与江北淮毫不相像,却让我如出一辙地感受到阴冷。

「真乖。」

他环住我,握着我的手在笔记本上逐字写下:

南乔是方泽谦的……

最后几个字还没有写完,门口的光线一暗,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我们同时抬头望去。

逆光的门口伫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形。

他的面容隐在光线里,模糊不清。

「抱歉啊,打扰你们了。」

「只是很晚了,我来看看我妹妹为什么还没回家。」

江北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但落到我的耳朵里,是无比的阴冷。

再次,我开始不受控地颤抖。

3.

家里空无一人。

江北淮粗暴地将我甩到床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头晕目眩。

「南乔,你最近真的太不乖了。」

江北淮打开床头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表情狰狞。

「猜猜你要受到什么惩罚?」

说着,他打开书桌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锤子。

我瞳孔猛缩,腿骨条件反射的疼痛。

高中毕业聚餐结束的那晚,我回到家,江北淮来到我房间,说要送我个礼物。

他从礼物盒里拿出了绑着蝴蝶结的锤子。

蝴蝶结绑在我身上,锤子落在了我的小腿。

他怎么说得来着?

他说:「乔乔,这是你今晚被男生送回家的惩罚。」

痛苦的回忆接踵而至,我被拉回了那个恐怖的夏夜。

难以挣脱的禁锢,被紧紧捂住的嘴,骨头破裂的声音,撕心裂肺的疼痛,与世隔绝的一整个夏天。

江北淮渐渐逼近。

我惊慌逃窜,又被他握着脚腕拖回去。

我挣扎的力气对他来说像是挠痒痒,没有一点杀伤力。

他俯下身,平常温柔多情的眼神阴冷得像地狱来的恶鬼。

冰冷的铁锤贴上我的膝盖,激出一层又一层冷汗。

腿上神经反射的抽动着,我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颠三倒四地向他求饶。

「哥哥,我错了。」

「哥哥,乔乔听话,不要打我。」

「求求你,我不会逃跑的,我会听话的。」

「我是属于哥哥的,求求你不要弄坏我。」

我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和害怕,抱住他的脖子,杂乱无章地亲他。

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始回应我,扣住我的后颈撕咬着我的嘴唇,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我动也不敢动。

感受到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我慢慢向下摸去,想将膝盖上的锤子挪开。

他再次逼近,警告般地在我腿上轻敲了几下。

「乔乔,你是我的,我不能容忍你靠近任何人。」

「再有下次,你的两条腿,都别要了。」

我眼里噙着泪,面无血色地点头。

江北淮终于满意。

他将手里的锤子递给我,擦过我眼角的泪,眼含怜惜。

「小可怜,哥哥去给你做饭,不许哭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我握着锤子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的白色纱幔,眼泪直流。

这是妈妈给我挑的床,她说,我们阿乔是小公主,所以要住公主床。

妈妈怎么能知道,她的小公主成了别人玩弄的笼中雀。

挣扎中滑到床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将我濒临失控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迟缓地够过来,点开一看。

不熟悉的黑色头像发来消息。

是一张照片,白色横纹纸上是我娟秀的字迹,只有最后三个字力透纸背,尽显主人的嚣张。

洋娃娃。

接着又一条消息进来。

Q:我的洋娃娃,契约生成了,反悔没有用哦。

Q:我会救你于水火,成为你唯一的拥有者。

我死死地盯着这两条消息,摁下键盘:

不要给我发消息,江北淮会监视我的手机。

随后将人拉黑删除。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方泽谦没有再找我,也没有来上学。

听其他同学说,他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这天上完最后一节课,我正在要走,团支书过来递给我一部手机。

「班长托我带给你的。」

她扔下东西,转身就走,懒得正眼看我。

我轻声道谢,将手机打开。

有密码。

鬼使神差,我输入了写下那句话的日期。

成功解锁,壁纸上是刺眼的一句「南乔是方泽谦的洋娃娃」。

我摁灭,将手机妥帖地放进了包的夹层里。

4.

餐桌上。

江叔叔说最近要去出差。

我习以为常,低头安静吃饭。

江叔叔经常出差,妈妈还在的时候,他出差还会带上妈妈。

我被留在家里丢给江北淮照顾。

「爸,」江北淮忽然说话,「我打算搬出去住。」

夹米饭的手一顿,我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送进嘴里。

「这怎么行,乔乔一个人在家多危险,你等我回来了再搬出去。」

江叔叔严词拒绝。

江北淮轻笑着,目光紧紧锁住我,「放心吧爸,我都安排好了,新房子离乔乔的学校和我医院都很近。」

「乔乔跟我住,不会出事的。」

听到这话,我心中竟平静得诡异。

江叔叔问我愿意吗,我听到自己说,好,我跟哥哥一起。

在哪里有什么区别。

江叔叔在家的时候我逃不过,江叔叔不在家,更是逃不过。

去江北淮的房子,也不过是情况更糟一点而已。

但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

新房子里,江北淮贴着我的耳朵问:

「喜欢吗乔乔?我特地为你准备的房子。」

他从背后抱住我,很暖,却让我感觉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

整个房间装满了监控,客厅,卧室,浴室,厨房,阳台,书房,像一双双眼睛,齐齐盯着我。

我站在房间里,寒意骤升。

努力控制住细微颤抖的手,我强装出微笑,说:「我很喜欢。」

「我就知道乔乔会喜欢的。」

「毕竟乔乔已经适应了房间里有监控的生活了不是吗,要是没了,我怕你睡不着。」

是啊。

我房间里从来不缺监控。

我的一举一动,都无死角的展现在江北淮面前。

只不过从微型摄像头变成了明目张胆的监视而已。

我怎么会不习惯。

「谢谢哥哥。」

我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江北淮满意地笑了,一个吻落在我嘴上,算作奖励。

5.

方泽谦回来的那天,身边围了很多人。

他一向人缘好。

长得帅,学习好,背景雄厚。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总有许多人凑上去。

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坐到了远离人群的角落里。

包里的手机震动,我拿出来一看。

Q:过来。

言简意赅。

我向方泽谦看去,他身边的人已经散了。

他正盯着我,笑得很邪气。

与刚才在人群中笑得没心没肺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我默默收拾好东西,坐到了他身边。

周边的人一阵窃窃私语,又在老师的到来中化为安静。

「谁允许你和江北淮住一起的?」

他握着我一缕头发,慢慢缠绕着,微微的刺痛从头皮传来。

「我拒绝不了,江叔叔要出差,他们不允许我一个人住。」

「是吗。」

方泽谦盯着我看了几秒,倏地勾起唇,「那我们就逃走吧,美丽的洋娃娃。」

我沉默不语,认真做笔记。

三天后,院里发了条通知,我们这个年级所有学生组织去隔壁市实地学习,为期半个月。

不允许任何人缺席。

晚上,江北淮情绪平和地搂着我,给我讲睡前故事。

讲完第一个故事,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不出所料,他不同意。

从十三岁起,我和他分开的时间从没超过一天。

「可是哥哥,如果我不去,我会毕不了业。」

江北淮摸小猫似地摸着我头发,「毕不了业也没关系,哥哥会养着你。」

泪水充盈了眼眶,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企图求得点怜悯。

「哥哥,我会乖乖的。」

「每天七点十分,十一点五十五,十点零七,会按时给你打电话的。」

「况且,」我声音低下去,有点胆怯地说,「哥哥不是在我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吗,可以随时定位我的位置,我逃不掉的。」

他捏住我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眼睛,眼神凶狠,「乔乔这是在怪我吗?」

「不不,我只是说我不会跑而已。哥哥,让我去吧。」

他顺着下巴摸上我的脸,来回摩挲着,眼含痴迷。

「乔乔,你怎么能离开哥哥这么久呢,哥哥会疯的。」

凌晨三点,趁着江北淮睡熟,我跑了。

穿着睡衣拖鞋,除了方泽谦给我的手机,什么也没带。

方泽谦给我的房子地址外,我披头散发地站在一棵榕树下。

月光如水,方泽谦踏着水波走来,将我带回了家。

6.

实地学习的第八天,我从新闻上看到了江北淮被抓的消息。

原因是手术过程中故意伤害致人死亡。

食堂里人来人往,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屏幕,说不清什么感觉。

一双手环住我的腰,同我一起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怎么样,满意这个结果吗?」

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江北淮从我逃出来的房子里被抓走。

他胡子拉碴,眼睛布满红血丝,往日风度翩翩的江北淮此刻狼狈不堪,既没有初见时的温柔笑意,也没有后来的疯癫可怕。

忽然,他抬起头,盯着摄像头,神经质地笑又皱着眉哭起来。

「乔乔,你来看哥哥好不好,不要抛下我,你知道的,哥哥不能失去你,我会死的!」

「乔乔!」

他的声音远去,画面里只剩下他越来越小的背影。

方泽谦不高兴地轻啧一声。

我轻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泽谦随意说道,「一个医生而已。」

「在手术中故意杀个人再被人把事情捅出来,足够把他送进监狱了。」

我心里一沉,哑了声音,「不可能,江北淮不会干这样的事。」

他是疯,可是他热爱自己的事业。

十三岁第一次见他时,他手里拿着的就是医学专业的书。

他可能会直接拿刀捅人,但不会拿手术刀杀人。

他看重的事情,决不允许被玷污。

就像我。

不允许被任何人染指。

方泽谦冲我歪了歪头,露出了个残忍的笑,

「是啊,是我诬陷他,我还特地嘱咐要尽快结案,那又怎么样呢南乔?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江北淮是真的喜欢你啊,你一走,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轻易就中了招,没意思。」

方泽谦强硬地拉着我去点餐。

我看着他笑容灿烂地和遇见的熟人打招呼,看着他与打饭阿姨插科打诨地多要肉,看着他礼貌地和不小心撞到的人道歉。

谁能知道,他刚用一条人命把江北淮送进了监狱。

食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我却如坠寒窖,遍体生寒。

临近回校的时候,我去了趟超市。

当然,出门前要跟方泽谦报备。

他们这种人,再怎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恶心。

从不允许事情超出他们的掌控。

那会让他们发疯。

在货架间转身的时候,我不小心蹭下来了一包零食。

刚要蹲下拿,一个人先我一步捡起来。

很眼熟,好像是班里的同学。

叫李会卿。

我收回视线,微微颔首道谢,要拿回零食。

对方没撒手。

我抬头看她,无声地询问。

「离方泽谦远点。」

又是一个方泽谦的爱慕者。

最近我与方泽谦出双入对,一起来这里的人俨然把我们当成了一对,对我侧目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

回到学校,大概能听到更多风风雨雨。

可我和方泽谦算什么男女朋友。

我只是他的一个玩具而已,玩够了,自然更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无意纠缠,垂下眼,转身要走。

李会卿追上来,急急抓住我。

「南乔,他会害死你的!」

7.

回学校后,方泽谦被叫回了家。

临走前,他拍着我的脸警告我乖一点,不然就把我带回家锁起来。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种事,我驾轻就熟。

转身出门去了医院。

江叔叔因为江北淮的事情生了病。

扪心自问,江叔叔对我很好,也很爱我妈妈。

除了从没发现自己的儿子是个神经病,不算有什么大过错。

我坐在病床边,静静地听着江叔叔眼眶湿润地说江北淮如何如何听话,如何如何尽职尽责,怎么会做杀人的事

随时点头附和。

临走前叫出护工细细问了他的情况,又拿出一笔钱嘱咐一定要悉心照顾。

走出医院我回首看了眼,忽然想起妈妈去世那天的事。

那天是妈妈的生日。

江叔叔去接我放学,神秘地对我说我们要给妈妈个惊喜。

他去首饰店买了礼物,又带着我去蛋糕店亲手做了蛋糕。

蛋糕很丑,我嫌弃地直皱鼻子,然后被江叔叔弹了个脑瓜崩,惹得我非要买个乐高才能不向妈妈告状。

我心脏抽搐,疼得我弯下了腰。

如果,如果不是我非要买乐高,妈妈或许不会死。

我跟江叔叔高兴地回到家。

迎接我们的是一地血泊。

妈妈躺在血泊中央,衣服被血液染红。

我崩溃地跪在血泊中抱住妈妈,尖叫着让江叔叔叫救护车。

后来医生说,对不起,病人送来的太晚了,我们无能为力。

一尸两命,我失去了妈妈,也失去了即将出世的另一个家人。

我攥紧了拳头,手心传来的痛意让我稳住了情绪。

我又去了趟本地的一个贵族中学。

上课期间,学校不让外人进去。

我在门口张望,被保安大爷看见。

大爷很健谈,说自己在这已经干了十多年了,学校里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聊了很久,手机铃声打断了大爷的侃侃而谈。

「去哪了?」

方泽谦的声音传过来,在手机里有点失真。

「我出来买东西。」

「回来。」

挂断手机,我快速拦车找了家超市,买了些做饭用的东西。

方泽谦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地方。

站在窗口俯瞰能看到大半个城市夜景。

我一进门,看到他光着上半身站在落地窗前,背上一道道血痕。

「这是怎么回事?」

方泽谦转过身,并不在意。

「家里人知道了我干的事,罚了我几下。」

他握住我要帮他涂药的手,黑沉沉地盯着我,嘴角挂着笑,又让人觉得阴冷。

「洋娃娃,你去了阳山中学。」

我手中的药掉落,一阵惊慌。

他是怎么知道的?

方泽谦抱住我,亲昵地蹭我的脸。

趁我放松警惕,使劲咬上了我耳垂,把我逼出了眼泪。

「南乔,」他在我耳边厮磨,「我时刻派人跟着你呢,敢耍花招,我杀了你。」

「我可不是江北淮,只会吓唬你,既然你去过阳山了,也该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他与我额头相抵,很亲昵温馨的动作,却让我察觉到了极端的危险。

「乖乖听话,让我不开心,是会死人的,嗯?」

8.

如我所料,回到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让我心惊的是方泽谦。

我用江北淮行为揣度了他的行为逻辑。

可惜,他们两个追求的完全不一样。

刚回来的那段时间,方泽谦不允许我离他太远,在学校里我们可以称得上片刻不离。

他名声太盛,成为他身边唯一一个被允许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好事。

后来他不再让我跟着,我以为可以松口气,结果遇到了更多事情。

我从厕所出来,迎面会泼来一盆脏水。

放在桌子上的书,出去一趟再回来已经变得破败不堪。

拿到的快递会出现蛇头和死老鼠。

老师布置的小组作业,我尽心尽力,最后小组成员的名单上没有我。

院里举办的晚会,我被选去跳舞。

舞鞋里放了刀片,一场舞下来,我被割得鲜血淋漓。

我坐在后台,感受着脚上的疼痛,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江北淮更折磨还是方泽谦更折磨。

「怎么会这样呢?」

方泽谦蹲下身,握住我的脚腕,叹息中带着愉悦,「洋娃娃被割破了脚,那还能跳舞吗?」

与江北淮不同。

方泽谦比起占有欲,他更喜欢困境中救赎或毁灭的把戏。

他暗中引导着大家霸凌我,欺辱我,伤害我,希望我心理防线溃败哭着向他寻求帮助。

然后我就会被抹杀。

成为被抛弃的洋娃娃。

他将我从江北淮的沼泽里救出来,转身把我拖进了更深的炼狱。

「能跳。」

听到我这样说,方泽谦的眼神肉眼可见的炽热起来,炽热的兴奋。

「宝贝,你真让我意外。」

他捏着我的脚腕的手不断收紧,「记得要再让我意外一点,越让我意外,活得越久。」

我抿着嘴,与门口的人对视一眼,又在方泽谦发现前收回了目光。

「知道了。」

「我会活得很久很久的。」

当晚,方泽谦牵着我在家跳了一支舞,被血清凝住的伤口再次撕裂,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印满了血色脚印。

在我又一次被人堵在厕所里,强迫脱衣服时,有人喊了一句老师来了,几个女生四散而逃。

我颤抖着穿上外套,将散落的头发理好。

抬起头,李会卿站在我面前,脸色难看。

「非要这样吗?」

我对着镜子查看脖子上的抓痕,有点浅,不太可能留疤。

「没办法,只能这样。」

她把一管药膏递给我。

我抹在伤口上,一阵剧痛。

9.

感觉不对劲是在一个晚上。

方泽谦正趴在我颈间细细舔舐着落疤的伤口。

我麻木地躺着,忽然有种正在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就像当初在江家那样。

我在浴室脱衣服,一转身,发现墙上的插孔里有一个微型摄像头。

讽刺点说,江北淮对我的无死角监控,让我对这种东西产生了敏锐的直觉。

我费力地转头看向卧室阳台放着的一盆盆栽。

常绿植物枝叶茂盛,昏暗中除了一片暗绿什么都看不到。

不会是方泽谦做的,他不喜欢偷窥。

大概直接拿着摄像机录像更符合他的习惯。

脖子上一痛,我表情痛苦地盯着那片暗绿,眼角落下了一串清泪。

第二天傍晚,我穿着被泼湿的衣服走在回去的路上。

方泽谦没收了我身上的所有钱。

我想,他应该是让我穿着湿衣服走回去。

但路上还有其他东西等着我。

路过一个小巷,我被人捂着嘴拽了进去,消失在马路上。

几个小混混狞笑着不断逼近。

我朝他们扔尽手上的东西,转身逃跑,又被轻而易举地抓回来。

巷子里空无一人,没人听到我的呼救。

他们按着我,撕下我湿透的衣服,又绑住胳膊不让我挣扎。

此刻我脱离了人的身份,成了任人宰割的一块肉。

我很疼,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疼。好像全身都疼,又好像是我的错觉。

一块死肉怎么会疼呢。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他们意犹未尽地起身离开,其中一个人拿起我衣服擦干净身上,随手扔向我。

雨水开始堆积,我躺在脏水里,意识消散前,只记住了灰蒙蒙的天空。

10.

醒来的时候,我在一间很陌生的房子里。

记忆空白了一瞬,随后大量涌入脑海,头疼地几乎炸裂。

我痛苦地抱着头大喊,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有人急切地上前来抱住了我。

不停地说着:「乔乔,别怕,哥哥来了,哥哥来了。」

我大口喘着气,有种窒息的感觉。

身边的人不停地呼唤我,我喘着粗气看向他,他的脸在我视线里逐渐清晰。

是江北淮。

「哥哥!」

我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江北淮抱着我安抚,却比我抖得还厉害。

很长一段时间,我情绪时而稳定时而崩溃。

崩溃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伤害自己,又全部被江北淮拦下。

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把可能危险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但总有疏忽的时候。

我在上厕所的时候反锁了门,砸碎厕所的镜子,割了腕。

江北淮疯了。

他踹门将我抱了出去,止住血后,跪在我面前问我,到底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我毫无生气地看着他。

他比我更先崩溃。

「哥哥帮你杀了他们行不行?」

「好啊。」

我语气很冷漠。

江北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好,那就杀了他们,哥哥帮你杀了他们。」

梳妆镜前,我看着镜子里满身的疤痕,轻声问:「哥哥,我会留疤吗?」

他温柔地弯腰给我脸上的伤口抹药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具有欺骗性的江北淮。

「放心吧乔乔,我不会让你身上留疤的。」

他抹到脖子的时候,看到那的伤疤后顿住,阴沉了脸。

「乔乔,哥哥会让一切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里,江北淮早出晚归,一开始,他用铁链锁住我四肢绑在床上。

后来看我不再寻死,变成了锁住我脚腕,让我可以在小范围内活动。

江北淮还是那个江北淮。

可以为我杀人,却害怕我逃跑。

一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白色毛衣上都是血。

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受了伤,结果发现都是别人的血。

他看我为他紧张,笑意深了几分,声音狂热,「乔乔,那几个人出车祸死了。」

「我路过现场,还做了一回帮忙救人的好心人。」

他一把搂过我,声音蛊惑:「乔乔,你看,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保护你,也只有我能保佑你。」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方泽谦给你报仇。」

「等他死了,再也没人觊觎你。」

「我们会像以前一样,永远在一起」

我贴在他胸膛上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杀人的兴奋感让他肾上腺素飙升,一向沉稳从容的心跳此刻杂乱无章。

我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粘稠的血液沾在我的白裙子上,此刻,我与江北淮一起染上了罪恶。

「哥哥,」我轻声说道,「谢谢你。」

「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11.

江北淮没有让我失望。

三天后,我收到了方泽谦重伤进了医院的消息。

听说有人向方家寻仇,买凶杀人,方泽谦成了那个倒霉鬼。

遗憾的是人没死。

更遗憾的是动手的人没有抓到,买凶的人更是没有头绪。

江北淮告诉我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

像是怕方泽谦不死我就会想不开。

怎么会,方泽谦还没死呢,我怎么会寻死。

我害怕地环住他脖子,十分不安,「哥哥,方家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我们的。」

江北淮安抚性地摸着我后背,「别怕,我做的很干净,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是方家很厉害,我害怕。」

江北淮的动作停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双手扶着我肩膀认真地看着我,「乔乔,等我干掉方泽谦,我们就出国,再也不回来了。」

我可怜兮兮地瑟缩着。

「可是哥哥,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能出国呢?」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说:「我安排好一切,你就负责跟我离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我埋到他怀里,一偏头,看到了窗外的圆月,喃喃地说:「好啊,我们永远在一起。」

第二天晚上,我满身冷汗地从睡梦中惊醒。

江北淮惊慌地抱着我问怎么了。

我恐惧地说不出话,灌了两杯水下去才哑着嗓子说:「我梦见了方泽谦,他把我拖回了巷子,脱我的衣服,欺负我。」

我抖得厉害,杯子都拿不稳,碎在地上,惊得我又开始发病。

江北淮计划第二次动手。

这次他计划的更周全。

在他动手的前两天,是他二十五岁的生日。

从第一面算起,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八年。

一大早,我化好妆穿上漂亮衣服,问他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江北淮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他不想让我离开他视线一秒,按照以前的经验,这种情况下他大概会把我腿打断。

但现在顾忌我的情绪,只好压抑着问我要去干什么。

我亲了他一口,开心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他很诧异。

自从我妈去世,我不给任何人过生日。

见他这样我都有点沮丧,低着头失落地说:「哥哥,你不想我给你过生日吗?」

「我想!」

江北淮捧起我的脸,急忙解释,「我只是怕你出去太危险了。」

「那你跟我一起出去吧,我们一起去买。」

半个小时候,我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

很久没能出门,我看什么都有点新奇兴奋。

江北淮攥着我的手,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我不懂他在害怕什么,指着前面排了很长队的奶茶店,吵着要喝奶茶。

他再三嘱咐我别乱跑,一步三回头地去排队了。

身边有个买小饰品的摊子,吸引了很多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我也被吸引,挤进人群里去细看。

一张手帕捂住了我的嘴,我头一晕,陷入了昏迷。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在医院的病房里。

手腕被拷在床边的栏杆上,挣扎了一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醒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循声望去。

方泽谦穿着病号服盘腿坐在旁边的病床上,手支着下巴。

额前的碎发乖顺地垂下来,他笑嘻嘻地看着我,露出一个不显眼的虎牙。

看样子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

我被脑子里的场景惊得一哆嗦,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难道是已经知道是江北淮动的手,要拿我威胁他吗?

「洋娃娃,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

「不过,我打算换一个玩法。」

方泽谦拿出之前送给我的那部手机,指着自己的伤口,说:

「我知道是江北淮干的,但我不打算报警。」

「发消息让他过来,谁能活下来,你归谁。」

他表情有一种天真的残忍,明明长得很阳光,却让我感到害怕。

在等待过程中,方泽谦把我手铐解开了。

他拿出来一套公主裙,亲手给我换上。

又拿出配套的首饰。

粉钻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的光晕。

我坐在凳子上,麻木地任他摆布。

他仔细地给我化了妆,编了头发,最后戴上了公主头冠。

退后几步,痴迷地看着我。

「洋娃娃,你是我所有玩具中,最让我喜欢的一个。」

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白皙,红唇热烈,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忽地弯唇一笑。

「我知道。」

12.

方泽谦用链子扣住我左手,牵着我往外走。

我无所谓地抬手晃了晃,觉得无趣。

他们这类人,总是喜欢搞这样的东西。

「方泽谦,我要上个厕所。」

走到医院一楼的时候,我说道。

方泽谦有点不情愿,我说了句洋娃娃可不能尿裤子。

他让护士姐姐牵着链子送我去厕所。

护士下意识接过,反应过来后看我们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

在厕所前, 她问我,需要帮你报警吗?

我摇摇头,闪身进了厕所隔间。

方泽谦约的地方是郊外的一处别墅。

他说是他个人名下的地产,除了他自己,不会有人来。

如果是他赢了,江北淮会成为园子里的花泥。

别苑是属于我的囚笼。

如果你输了呢?

我想问,又觉得现在这么刺激他不太好。

望着车窗外一路闪过的茂盛绿荫,我想,如果你输了,我每年都会为你们烧纸的。

江北淮来的比想象的要快。

这是方泽谦说的。

他派人将他在城里溜了一圈,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过来。

「有点厉害啊。」

方泽谦坐在我身边的地板上,手指轻点额头,「我喜欢和聪明人交手,很刺激。」

他将手上的链子锁到了我脖子上,扯着我到了外面,看到了江北淮。

他很狼狈。

卡其色风衣脏兮兮的,像在泥里滚了一圈,嘴角又血迹,大概让方泽谦的人给打了。

我往前一步,叫了声「哥哥」,又被方泽谦拽着链子扯了回去。

一阵窒息感,我咳嗽不止。

江北淮见状青筋暴起,就要冲上来。

方泽谦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抵在了我脖子上。

「等一下哦,先将身上带得所有武器扔过来。」

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双眼猩红地盯着方泽谦,随后将两把刀扔过来,被方泽谦捡起来踢进了一旁的水池里。

「放开她!」

「不行啊。」方泽谦凑近我,抓住我头发凑过来陶醉地深吸一口,「我们可是定过契约的,南乔是我的东西。」

说着将手机丢过去,屏幕亮着,是那句刺眼的话。

他看着暴怒的江北淮,闷笑了两声。

「这样吧,你不是医生吗,那你最重要的手来换她怎么样?」

「我切你一根手指,南乔就多活一天,是不是很公平?」

说着,他往前送了送刀。

我一阵刺痛,血顺着刀尖滴到了白色公主裙上。

雪地里开出了一枝玫瑰。

他在逼江北淮。

很卑鄙,但是很有效。

「住手!」江北淮受不住了,声音打颤地说道,「别伤害她。」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白皙的手骨节分明,十分漂亮。

我被他带到医院的时候,曾经听到他们医院的护士们面带羞意地说过,江医生只凭这双手,就能让她们神魂颠倒。

是啊。

我看着方泽谦摁住他的手,手起刀落,让人神魂颠倒的漂亮的手指掉在地上,沾上了灰尘。

他这双手多神奇啊,拥抱过我,抚摸过我,安慰过我,也将我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地步。

「啊—」

我被江北淮的压抑的闷哼声拉回了思绪。

他捂着右手,恶狠狠地盯着方泽谦,困兽一般。

我终于等不下去,顾不得脖子上另一头被拴在树上的铁链,掏出了藏在裙子里的东西扔了过去。

「哥哥,杀了他,快杀了他,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离开了!」

那是要送给江北淮的生日礼物。

一把绑着粉色蝴蝶结的手术刀。

江北淮再也没办法拿起的东西。

方泽谦暴怒,他狠狠推开我去夺地上的手术刀。

但是慢了一步。

他们互相敌视着,失控地厮杀。

两个人身上都有了伤口,满地血色。

他们这样的人,骨子里渴望鲜血与毁灭。

这种原始的战斗会激发兽性,让他们失去理智。

直到方泽谦被手术刀划破了喉咙,血液喷出,洒在江北淮脸上。

他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

最后一眼,定在我身上。

而江北淮,拿着不断滴血的手术刀站在原地。如玉般地人,如今像个地狱来的修罗。

他用神圣的手术刀,杀了人。

江北淮也受伤不轻。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朝我走过来。

我颤抖着手去接他的手术刀。

「哥哥,把刀给我,不要留下证据。」

江北淮神情已经涣散,下意识抬手递刀。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将刀捅向他的心脏。

不深,不足以毙命。

江北淮跌倒在我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他努力朝我伸手,仿佛在寻求我的救赎。

我冷漠地看着他,在他愤怒与悲凉的眼神里,解开了脖子上的铁链,蹲下身,轻轻摸上他的脸。

「哥哥,谢谢你来救我。」

不远处的空旷密林里传来警笛声。

我附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哥哥,生日快乐,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冷风阵阵,吹散了方泽谦为我编的头发。

他们一死一伤,没人能回答我的问题。

13.

江北淮被判刑的那天,我去了法院。

隔着人群我们遥遥相望,他死气沉沉,我面无表情。

江叔叔没有来。

他中了风,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

我把他送去了最好的疗养院,也买下了妈妈旁边的墓地。

妈妈那么爱他,应该会希望与他住在一起。

走出法院,李会卿拿着一束鲜花等在外面。

我们没有说话,驱车去了一处墓地。

「过两天是她的忌日,方泽谦的死讯就当是送她的礼物了。」

墓碑上的女孩笑容美好而开朗,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李会卿蹲下擦了擦照片,继续道:「如果她还活着,一定跟你一样美好。」

「可是她死在了十六岁,被方泽谦逼得跳了楼。」

「方家背景雄厚,她的死最后换来一句『压力过大,心理承受能力差』。」

墓地寒风呜咽,如蒙冤者哭泣。

「谢谢你南乔,谢谢你替她报仇。」

我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会卿,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真的美好吗?

我卑劣又不堪,早已在日复一日的仇恨中毁灭。

最后,只能无力地安慰道:「如果没有你,我的计划也不会完成,是你亲手为你朋友报了仇。」

是李会卿将江北淮被陷害的消息传给了他的律师。

没有她,江北淮不会这么轻易翻案。

也是李会卿将躲在厕所里把手术刀交给我了。

没有她,我也不会有机会藏刀。

她哭完,擦着眼泪,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南乔,你替阿姨报了仇,不去看一下她吗?」

我一愣,又回过神,掏出纸巾递给她。

是啊,我也替妈妈报了仇。

妈妈去世后的半个月,我陷入了严重失眠。

偷偷溜进江北淮的房间去找书看,结果发现了他的日记,上面写着:阿姨怀孕了,要办法弄掉那个孩子,我决不允许有人分割我拥有的一切。

日期是妈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前一周。

因为他的占有欲,害死了最爱我的人。

「还不是时候。」

在李会卿疑惑的眼神中,我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两个月后,江北淮死在了监狱里。

听说是与监舍的犯人发生了冲突,被人摁着撞死在了墙上。

我带上一束百合花,去了妈妈的墓前,阴阳两隔地静静相望。

妈妈,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我做到了,帮你报了仇。

可是现在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家解决了江北淮,也不会放过我。

江北淮之前安排的出国逃跑,此刻为我铺了路。

我冲妈妈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泪水却模糊了视线。

过往成灰,阳光终于刺破了阴云。

远处墓碑林立,我望了眼妈妈的方向,从此再不回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