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哪一个瞬间突然就释怀了？
（已完结）
毕业那天，喜欢了十年的竹马跟我表白了。
我并不开心，因为他刚跟校花表白被拒了。
他只是把我当做气他女神的工具人。
开学那天，他红着眼眶将我堵在门口，
「棠棠，说好的我们一起考c大。」
1
「你不是一直喜欢三年二班的冯婕敏吗？怎么跟欧棠在一起了？」
顾勐柏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挂着失落。
「别说了，柏哥跟她表白被拒了。」
「老天爷，柏哥有颜有钱都被拒了，我这种有女朋友岂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见气氛不对，有人赶紧找补，
「其实欧棠也不错，长得乖，身材也好。」
顾勐柏微微蹙眉瞪了一眼，
「放尊重点。」
「哥，我口嗨，该罚。」
男生陪笑着自灌三杯酒。
站在门外的我，就是他们口中的欧棠。
退而求其次的planB。
2
「闺女，你可仔细斟酌，大学四年，你可能都在那个城市待着。」
我爸见我坚定地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他一向尊重顾我的选择。
a大和c大一样都是高等院校，只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我一直都挺喜欢沿海城市的，本来也是敲定a大，填志愿那晚，顾勐柏神神秘秘约我出去散步。
我们两家是同一个小区的，我穿好衣服出来时他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他穿着白色的上衣，靠着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不可否认，顾勐柏是一中当之无愧的校草，柔情凤眼，鼻梁高挺，分明的下颌线，借着月光，霁月清风的少年郎总是能第一时间抓住别人的注意力。
我被他看得脸红面赤，推了他一把，他没动还弯腰凑近一点，见我准备关门。
「不经逗。」他哂笑一声，侧开身子给我让道。
我又不是鸟，莫名有些情绪，一路上，我没有主动开口，我们就静静欣赏波涛磷磷的湖面。
「棠棠，我们在一起吧。」
我不明所以将视线从湖面收回来。
本来还在我身侧的顾勐柏不是什么时候走到我后面，双手撑着我前面的护栏，把我圈在他的领地里。
夏夜的蝉鸣不断，周围的空气都热了起来，湖面的清风缓缓吹来也缓解不了我乱撞的心跳。
「什，什么？」我紧张就会有点口吃。
顾勐柏轻笑一声，双手握着我的肩膀把我转过来，正对着他含情脉脉的双目。
「我想跟棠棠一起去c大。」他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又耐心地说一遍。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他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羞红的脸。
他喜欢我？
可是在学校里他一直强调我是他妹妹。
把我对他的那点念想扼杀在时光里。
没等我头脑风暴完，顾勐柏缓慢凑近，他垂眸看着我的唇。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我紧张地攥着他的衣领。
他轻笑一声，「出息。」
侧头亲了亲我的脸颊。
连他送我到家门口时，脑袋都是空白的。
我爸蹙眉在客厅查阅着些什么，见我回来，便叫我过去。
「a大确实不错，港城经济发达，交通便捷……」
「爸，我想去c大。」
我爸：「……滚！」
最后我爸认命地又将c大考察一遍。
我在老头的脸上吧唧一口，便蹦蹦跳跳回卧室。
当时的我兴奋到一夜失眠，现在只剩下满腔的酸涩。
我不需要他恩赐一样的爱，我的爱值得被尊重。
后知后觉的脸上一片湿濡，顾勐柏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棠棠，你怎么还没来？」
3
我平复了下心情还是去了，我想看他知道我报a大的反应。
后悔？痛苦？
看到他对面坐着的冯婕敏，我突然又不想说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是叫我来气他女神的。
顾勐柏挥了挥手，招呼我坐他身旁。
「喝这个。」
顾勐柏拿走我的酒，将插好吸管的牛奶放我手上。
对面冯婕敏的脸色不太好猛灌了一口酒，惹得男生一顿乱叫，我看着微微蹙眉的顾勐柏便知道他生气了。
他没有发作，只是低头剥虾，将虾递到我嘴边。
我看着他不达眼底的笑，内心一阵冷意。
「柏哥，你跟欧棠怎么回事？」有人问。
「棠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人们嘘了一声。
冯婕敏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轻蔑与怜悯，大概是嘲笑我是个傻子吧，她不要的，被我当成宝。
「婕敏，你报哪里？」
「b城。」
我瞳孔猛的一震，c大也在b城，冯婕敏考的分数够不着c大，选了c大附近的大学。
我看向顾勐柏，他没什么表情，但是真的没关系吗？他选c大是为了跟她更近一些吗？
「柏哥也是b城耶。」
有人提了一嘴，冯婕敏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呀，那以后有伴了。」
她话一出，在场的安静了一瞬，毕竟前脚才说我是顾勐柏的女友。
冯婕敏见气氛不对，「棠棠，你报哪里。」
「跟我一样是c大。」顾勐柏接过话头，冯婕敏脸色白了白，有些颓丧回了一句「挺好的。」
顾勐柏食指微微滑动，这是他愉悦的小动作。
这一晚，无论是玩游戏还是灌酒，顾勐柏都帮我挡回去，倒是冯婕敏被灌了很多酒。
但是我的心口还是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散席时，冯婕敏喝的有些醉。
顾勐柏一脸为难地说「棠棠，你自己回家可以吗？」
他要送冯婕敏回家，因为我家离这里比较近，也就一公里左右。我看着一旁柔若无骨扶着顾勐柏手臂的冯婕敏，喝醉的她脸上挂着红晕，杏眸星闪，犹如挂着晨露含苞待放的玫瑰。
这样状态下的漂亮女生，很难让人心如止水。我看着顾勐柏为难求助我放话的眼神，他会不会后悔跟我表白，给自己加了一道枷锁？
「棠棠，婕敏需要人照顾。」顾勐柏摸了摸我的头，掏出手机，「我给你打个车。」
我拦下他的动作，看着他漆黑的双目，乖巧地笑了笑，「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家。」
顾勐柏暗暗松了口气，弯腰作势要亲我的脸，像奖励我的乖巧懂事。
我退了一步，隔开距离，他动作僵在半空。
「柏哥，我送婕敏就好，你去送棠棠吧。」其他人见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
我看着顾勐柏纠结的表情，我适时扭捏了一下「你身上的酒味很呛。」
见状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顾勐柏还想说什么，被身旁的要跌倒的冯嘉敏断了话头，他紧张地揽过她的腰，护在怀里。
看着远去的背影，我幼稚地想着，他是否会回头看我一眼。
还真是让人失望，直到背影消失都没有呢。
可我真的很喜欢他啊。
4
我喜欢他十年了，从小时候喜欢邻家哥哥到青春期开窍后的男女喜欢。
妈妈生我的时候便去世了，我爸当爹又当娘把我养大，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做饭阿姨陪我，顾勐柏是我七岁那年搬来的，我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一个学校。
两家有生意往来，所以我也经常在他家吃饭。
顾母做的饭很好吃，我吃得很香。
「你们父子俩老是挑我做的饭，看我的棠棠吃得多香。」
也许是这句话刺激到顾勐柏，他将筷子往饭桌一扔，大吼着「欧棠，你没有妈妈吗？抢我的妈妈做什么！」
因为这句话，顾勐柏被顾父打了一顿，我也是从那开始很少去他家，见到他都是绕路走，我不是生他的气，而是很愧疚，我的确偷偷肖想过，对顾母产生对妈妈的依赖，回头一想，如果妈妈还在，有别的孩子来跟我抢妈妈的爱，我肯定也是很生气的。
我们相安无事过了一段时间，顾勐柏好几次碰见我都欲言又止，我识趣地绕路走，电梯也等他上去了我再进。
转机是在，老师的侄子拿到了学生信息表，便大肆宣扬我克死我妈妈的谣言，或许他说的对，妈妈是因为生我才离开的，爸爸一直说不关我的事，可是小孩子的内心就是敏感的，特别是缺少妈妈陪伴的孩子，从小我就乖巧懂事。
我开始被全班孤立，作业本无端端被划烂，桌子底下还会有虫子。老师只是和稀泥睁一个眼闭一个眼，毕竟班上的孩子大多非富即贵，她惹不起。
看着爸爸鬓角的银丝，疲惫不堪的眼神，在看见我的那一刻还是挂着慈爱的笑容，丧妻之痛加上整日整夜的工作三十大几就华发纵生，我不想他操心。
我被小孩围着骂没妈妈的时候，顾勐柏冲了过来，拨开人群，将我护在身后，「再说一句，我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赶走小孩后，他转身看着我，神色复杂「你不会骂回去么？就这么站在让别人欺负？」
「他们说的没错。」我垂眸低声嗫了一句。
顾勐柏突然想到什么，用食指揉了揉鼻子，「对不起。」
「啊？」
我不明所以看着他。
他脸色一红，转过身，「你，你以后当我的小跟班，我照着你。」
那时我在三班他在二班。
他的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他对我温柔了许多，带我回家，让顾母做蒸排骨我吃。
顾母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以后多多来家里玩。」我乖巧地点点头。
又转头对顾勐柏说，「棠棠又漂亮又乖，你当哥哥的要保护好妹妹。」
「知道了，啰嗦。」顾勐柏遥控一摁，坐在沙发上看迪迦奥特曼。
那时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他是光，照着我的光。
他去旅游也会顺便给我捎一份礼物，顾母夸奖他，「儿子真棒，去哪都想着妹妹。」
他有些别扭把礼物塞我手上，「这个很丑，很适合你。」
他热衷教育我，初三那年，我从桌子下摸出一封粉色情书，被来接我放学的顾勐柏看到了，他怒气冲冲抢走情书，「欧棠，你不准跟别人谈恋爱。」
我不会早恋，但是看到他红着脖子站在那里，突然起来逗弄他的心思。
「不跟别人谈跟你谈？」
他被我哽住，脸上“唰”的一下红了，说话都开始打结「你，我，你不知羞。」
说着便跑了，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撇了我一眼「还不跟上。」
喜欢上他在漫长的岁月里不知情从何起，或许是他为我出头将我护在身后，或者是他将喜欢的零食给我，或者我初潮时，他背着我去医务室，跪着求医生救我，哭着让我别死……
他大概也喜欢我吧。
可是暗恋是一个人的心事。
后来，顾勐柏扭扭捏捏跟我说我是他妹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不要把心思花在别的事情上。
他人前人后喊我妹妹，对他的喜欢慢慢只能藏在心底。
备用选择，真的很伤人心。
他说过的，「别人欺负你，你就立刻跳起来还击，不然他们会越来越猖狂。」
他的话我一直牢记心中，奉为人生信条。
5
回到家，顾勐柏给我打电话，我关静音洗澡去了。
洗完澡，我擦着头发，顾勐柏给我发了很多消息，我假装没看到，直到敲门声响起，顾勐柏着急地喊着，「棠棠，你回来了吗？」
我怕吵到邻居，赶紧给他开了门，他看见我那一瞬，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看见我的睡裙，神色不自然地把脸偏向一边。
「怎么不回我信息。」
「刚洗澡。」
他叹了口气，「进去说，外面凉。」脱下外套披我身上。
「冯婕敏住的地方治安不好，以前学生会做义工时，去过她家一次，她家附近很多混混，晚上很不安全，所以才跟陈桥他们一起送她回家。」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他也没有说下去的兴致。
他捏了一把我的脸，「真乖，明天请你吃日料。」
便拿起一旁的吹风机给我吹头发。
小时候他也为我做过这些事，所以很熟捻的流程。
吹到一半，我突然转身搂着他的腰，语气有些撒娇，「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我能是你的第一选择吗？」
他愣了很久，大概是没见过我这副模样，眼底涌现着于心不忍。
「棠棠。」他声音有些暗哑。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认识那么久，此刻我信他是发自真心实意的。
只是打脸来的也快。
6
班上几人组织去毕业旅行，只是二班的冯婕敏也在。
顾勐柏有些彷徨解释「她是学生会的，她求陈桥要来的，不关我事。」
我懂事地点头表示理解。
顾勐柏更加不安了，一路上都围着我转。
「顾勐柏，我拧不开。」冯婕敏将水递过来，声音软软的。
顾勐柏冷冷地保持距离，似乎她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场面有些难堪，陈桥是个人精，将水接了过去，讪笑道，「这种粗活让我来干。」
顾勐柏做的一手好菜，他当起了大厨，其他人也有活干，就我和几个女生在那干站着，便提出去摘野果。
几人爬上小山坡，红彤彤的野果透着诱人的光泽。
「欧棠。」
「嗯？」我转头，身后只站着冯婕敏。
「你知道顾勐柏是被我拒绝后才找你的吗？」
「你喜欢他？」我看着她羞涩懊悔的表情，又问，「那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男人太容易得到是不会珍惜的。」她咬牙切齿地说。
「……」好像有几分道理。
我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那你应该找顾勐柏，找我做什么？害怕高冷小白花的人设崩塌？」
「你真不要脸。」她气急败坏推了我一把，尖锐的指甲在我的锁骨划拉一条血痕。
我后退几步摔在枯叶上，「你有病？」
「欧棠，要不要赌一把？」
「——什么？」
她尖叫一声，往前一倾，整个人滚了下去。
其他人闻声赶来，顾勐柏将我扶了起来，几个男生往山坡下跑去，不一会，冯婕敏缩在陈桥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尖叫着，「顾勐柏，管好你女朋友，她凭什么推我，我已经拒绝你了，我不是你们爱情中的一环。」
其实坡度不高，只不过被木枝利草将皮肤割伤，冯婕敏看起来很狼狈。
所有人神色复杂看着我，包括顾勐柏。
像是有一把利刃，在将我片片凌迟。
委屈，不解，无助……
「你信她？」我看着在病房外来回踱步的顾勐柏轻声说。
「我跟她刻意保持距离了……」他的眼神充满失望。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我低吼着。
「没人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污蔑一个人。」顾勐柏坚定地审视着我，的确，不惜摔下山坡只为污蔑我，万一断个腿毁容什么的，这确实是脑子有坑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医生此时走出来，说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和受了一点惊吓。
顾勐柏松了一口气。
「顾勐柏——」
「是我不小心踩空掉下去的，不关欧棠的事。」冯婕敏低声唤他，攥着被子，看向我的杏眼充满恐惧。
其他人见状，当起了正义使者「婕敏，你别怕，我们都给你撑腰。」
冯婕敏只是低着头哭，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欧棠，婕敏本就是贫困生，一心求学，不像你整天想着情情爱爱，她都拒绝柏哥了，你还欺负她，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冯婕敏说假话时人人信以为真，如今她说真话了又没人信，他们啊，只信自己想信的。
顾勐柏静静地站在一侧，这里只有我一个对立面。
「我整天想着情情爱爱我却考了全市第八名？还是说有些人脑子就是装粪的，仅听一面之词就断定是我推的，你们这些人出去社会就是祸害。」
「欧棠，你做错事还不认，你才是社会败类。」一女生气急败坏叉着腰。
顾勐柏上前拉着我的手「棠棠，这事是你不对，跟冯婕敏道歉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护着我十年的人，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我一掉眼泪就把心爱的玩具拱手相让的人，
此时只剩下陌生，我想我们朋友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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