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超级虐的短篇小说?
暗恋许渊的第十年,他的暗恋对象向他表白了。
这也是我捧出真心尽力扮演一个假妻子的第七年。
虚假的春天终会迎来真正的寒冬。
像我,站在漫天飞雪的世界的一个街角,看他们在咖啡店里交谈,欢笑,最后相拥,暖意一点点从我的心头流失。
渐渐地我意识到,那是温暖的血液正在离开我的身体。
许渊,我好冷。
不要怪我去寻找春天吧。
01
烛台摆在餐桌上,犹不满意,林念年独自把烛台的位置挪了又挪。
“夫人,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干吧。”何姨端着刚刚做好的菜,一边摆上桌子一边笑眯眯地说。
林念年回以微笑,把桌面又整理一遍:“没事,何姨,今天他好不容易回来吃一次饭。”仿佛想到了一件很幸福的事,林念年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10月24日。他们的第七个结婚纪念日。
这七年来他们聚少离多,没有太多的爱情却也相敬如宾。
林念年知道,许渊有一个暗恋多年的女生,他们年少相识,他对她一直爱而不得。
心头浮起一丝忧郁,林念年轻轻地摇头,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坐下来端详自己待会准备送给许渊的纪念日礼物。
从七点,钟表滴答滴答作响,转眼就到了九点多。
林念年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再次解锁屏幕,目光停留在许渊早上发来的“七点半到”,而自己给他发了五六条消息却没有一条回复。
轻轻叹了口气,林念年摸摸饿得心慌的肚子,撑起脑袋继续等。
晚上十点多,林念年昏昏欲睡,终于听见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响。
02
拍拍脸精神一下,林念年快速起身,走到门口,她已经模模糊糊地听见许渊的声音。
“安安,你今天可不可以不要走?我为你准备房间,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许渊往日清冷的声线不复存在,变成临梦般的呢喃,可林念年还是轻而易举地辨别出他的声音,一门之隔,恍若在天边。
“许渊哥,你醉了。”下一秒,门铃毫无预兆地响起来,林念年来不及憋回盈在眼里的雾气,一颗晶莹的泪顺着她苍白的脸流下来。
慌乱整理好,林念年打开门,毫不意外地看见季安年那张明媚动人的脸,也没有忽略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与挑衅。
季安年像来到自己家里一样,打发林念年帮忙安顿许渊。
林念年垂下眼眸,没有任何怨言。
安抚许渊睡下后,季安年朝林念年笑笑,说:“今天我回国,许渊哥一高兴就喝多了,你千万别怪他。”
“你们,反正也快离婚了。”
03
昏黄的蜡烛明明灭灭,映出林念年毫无血色的脸。
手机的界面显示的是许渊的朋友圈,他常年不发朋友圈,但是几个小时前更新了一条内容。
“祝贺亲爱的年年大小姐回国。”
下面的评论里,许渊明显是宠溺的语气:“你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拿走的手机。”
季安年回复了几个调皮的表情。
闭了闭眼,林念年缓慢地放下手机,把头缓缓埋进支起的双腿间。
04
林念年维持着低头抱住自己的动作,像是一个在妈妈肚子里的孩子,看不出是否在睡着。
蜡烛早就已经燃尽,烛台上落满了大大小小的蜡泪。桌上的菜一口未动,连筷子也是干干净净,不像有人吃过的样子。
何姨第二天早早来到别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轻轻叹了一口气,何姨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桌子来。
许渊已经穿好西装,衣冠楚楚的样子,正准备下楼。
“何姨,我今早就不在家吃了。”
何姨点头称是,犹豫一番,还是拍了拍林念年:“夫人,起来吃早饭吧。”
林念年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盛满了疲倦。
许渊的脚步停留了一瞬,又匆匆走了,远远地还可以听见他温柔地问电话里的人起床没有,要不要他带早餐。
自嘲地笑了笑,“何姨,我也不吃了,你帮我准备一辆车,我今天出去一趟。”
05
南方入冬时总会多雨,林念年撑着一把黑伞,慢慢地走在阴雨天的墓园。
“妈妈,爸爸,”林念年对着冰冷的墓碑喃喃自语,“我好想你们。”
八年前,林念年是那么爱许渊,那时也有人很爱很爱林念年。他们把林念年当做掌上明珠,林念年要什么,他们就尽力给什么。
因此当林念年说喜欢许渊时,林家父母便高高兴兴地往许家去了,没想到路上出了车祸从此阴阳两隔。
林念年觉得这是报应,老天用最爱她的人换取了最不爱她的人。
“妈妈爸爸,我长大了,”林念年垂下眼睛,一滴泪混进雨水里,“我不要许渊了,你们回来好不好。”
无人应答,只有雨水滴滴答答。
06
看到季安年的那一瞬间,林念年的第一反应不是怯懦,而是坦然。
坦然占据与她相爱的男人七年,现在是时候还给她了。
季安年看似并无心机地朝林念年笑笑,说:“我知道许渊哥他也是没有办法,虽然他并不爱你,可是毕竟你们父母是老朋友,你爸妈还因为这事死了。”
提及父母,林念年的面上有了波澜。
她掀起眼皮看一眼季安年,季安年也毫不回避地回视她。
“这几年也算是给你家有个交代。”
“父母一辈嘛,总以为结了婚就好了,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勉强。”季安年笑着对林念年说,“林小姐,你说呢?”
可笑。
交代?当初家族利益要联姻,是林念年父母犹疑不愿同意,后来听自己女儿亲口说喜欢许家那小子才松口同意,为林念年去登门拜访。
如今怎么说起这事来好像是许家的恩赐?
而你季安年又以什么身份资格说这样的话?
“我与许渊哥从上学起就两情相悦,林小姐鸠占鹊巢这么多年,早该离我们远远的了,不是吗?”
林念年不再与之多言,浅浅看季安年一眼,说:“季小姐的话我已经录下来,届时会发到许渊的微信里。
我家和许家的利益往来不必与你多说,你一个外人,还是看牢点你能捞到的那点好处吧。”
转身的瞬间,季安年的表情崩裂狰狞,眼底有浓浓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07
12月底,许渊与林念年协商离婚了。
七年婚姻,最后也只是一张纸而已。
离婚还要走很多程序,在最终程序走完之前,林念年收到了来自她的高中母校——北海市一中的邀请函,请她作为优秀学子回校宣讲。
“好啊好啊,我们也好久没回学校了。”打电话给她高中最好的朋友陶娟,果不其然收获她的兴奋,“还真是怀念呢。”
陶娟兴致勃勃的,“当时你偷偷写在天台上的那些话,不知道还在不在……”
林念年听到时恍惚了一瞬,最终什么也没说。
陶娟也知道说错了话,跟着沉默下来。
“年年,”陶娟看着林念年的眼睛,坚定地说,“往后看吧,以后都是好日子。”
好日子。
从前她和许渊隐秘地有过一段好日子。
林念年闷闷地想。
啊,那好像离现在很久很久了啊。
08
又是一次月考失利,林念年背起书包,避开人悄悄地往她上次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走。
这个天台在学校的角落,位置偏僻,与巨大的校园相比就显得隐秘,平时鲜有人来。
林念年熟悉地蹲在天台的一角,捡起地上的石块在墙壁上刻字。
死数学,我讨厌你。
画一个诡异好笑的哭脸。
正写得起劲,就听见外边传来说话声。
有人来了。
林念年探头去看,正好看见少年的后脑勺,他拿着手机,正在和电话里的人讲话。
仅凭一个背影,林念年就认出了许渊。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甩了我要走?”
电话那边的人急急地不知说了什么,但显然许渊并不领情。
“随你。”
说完这句话,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很久很久,那边都没有再传来声音,久到林念年以为许渊已经走掉了。
这次再探头,林念年看见少年微微颤抖的肩膀和低垂的脑袋,他趴在天台的栏杆上,身上深蓝色的校服与远天连成一片,好像要消融在渐晚的夜色里。
林念年悄悄坐回来,听着不远处压抑的哭声,心里一阵阵疼痛。
很久,许渊把手机发泄似的往角落里狠狠一扔,过了一会,又认命地自己去捡。
抬头发现墙壁上刻下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前面似乎是对数学的抱怨,真实得让许渊心情不自觉带入了。
最后一排字让他一愣,“许愿天天开心,年年”后面似乎是没有写完。
许渊默默地念了几遍,拿起石头,一笔一划刻得用力,“年年永在。”
就当做是给自己的祝福吧,爱的人永在,许渊要的仅此而已。
他垂下眼睛,往天台门外走。
楼下,林念年正打开门。
咻!好像有什么冲上了天空,林念年抬起脸,许渊转过头,一束烟花绽开,抹开浓浓夜色,把他们的脸映照得无比灿烂。
那是十年前的冬天,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们同时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