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占有欲有多强？
我馋刑警队队长的身子，人尽皆知。
那晚睡了刑警队长后，我和他闪婚了。
排队领证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
“抱歉，我不能娶你。”
“我们盯了你爸五年。现在，他已经在押往警署的路上。”
“方氏倒了，我也即将归队，忘了我吧。”
……
凛冽寒冬，鹅毛大雪。
海城民政局门口。
面对穆君易的突然反悔，方婧婧不明所以：“君易，不是说好今天领证吗？”
穆君易却挣脱两人十指紧扣的手，退后一步：“抱歉，这只是一个支开你的借口。”
“我们盯了你爸五年，终于集齐了他所有的犯罪证据。现在，他已经在押往警局的路上。”
他的神色过于严肃正经，让方婧婧没办法以为这只是玩笑。
不安的情绪在胸腔内肆虐，她强撑着问：“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父亲创立的方氏集团是海城第一纳税人，每年投入的慈善基金数不胜数，资助的学校不下百所，怎么可能会犯罪？！
穆君易面无表情：“你爸的犯罪证据是我亲手上交。”
“换言之，是我亲手抓了你爸。”
这话宛如利剑，刺穿了方婧婧的心脏。
她死死攥着手，情绪几经翻转，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神情冰冷，和记忆里温柔的人判若两人。
这个自己爱了三年的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光里，浑身上下都带着正气和暖意。
方婧婧却浑身发冷，也无法自欺欺人：“你……到底是谁？”
穆君易说了句：“方氏倒了，我也即将归队。方婧婧，忘了我吧。”
接着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周遭人声鼎沸，方婧婧却惊觉置身孤岛，无枝可依。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
方婧婧按下情绪接通，沈旭的声音传来：“婧婧，你在哪儿？还和穆君易在一起吗？”
方婧婧强迫自己冷静，反问：“旭哥，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沈旭平声告知：“一开始就怀疑，只是你跟他在一起，董事长就没有深查下去。”
方婧婧呼吸重了几分。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一直没有再娶。
他最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出了什么事都有爸爸顶着，婧婧只需要幸福和快乐。”
父亲是方婧婧的伞，为她遮风挡雨。
可没想到，最后亲手扯碎这段父女情的，会是自己最爱的恋人……
“我给你定了最近一趟飞法国的航班，你现在就去机场。”
听筒里，沈旭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方婧婧却拒绝了：“我只想知道，我爸真的做错事了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才传来沈旭的声音：“无论有没有，他很爱你，是一个好父亲。”
明白了什么，方婧婧瞬间红了眼：“我想去见见他。”
沈旭清楚这几乎不可能：“试过了，但见不到。”
方婧婧却还是想再试试。
海城公安局。
一进门，方婧婧就看见不少之前来家里拜访过的熟人。
他们无一例外被铐在桌边。
看到她进来，往日里和蔼可亲的人突然变了脸色，起身对着她怒吼：“你他妈的还有脸出现？你这个白眼狼！害了方董，还来害我们？！”
方婧婧被惊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进一个坚硬又熟悉的胸膛。
是穆君易。
他冷淡的目光掠过方婧婧，落到其他人身上，神情不怒自威。
“这里是警局，吵什么？！”
接着又看向方婧婧：“你跟我出来。”
说完阔步出门。
走廊里。
方婧婧看着一身制服，英俊笔挺的穆君易，五味杂陈。
穆君易也眉头紧皱：“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我该去哪儿？我唯一的亲人就关在这儿。”方婧婧忍不住反问。
这时，就见一个女生快步走来，牵住了穆君易的手，十指紧扣。
“君易，爸妈叫我们回去吃饭，还有婚纱照该补拍了。”
第2章
婚纱照……
方婧婧如坠冰窖，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哑声问：“你结婚了？”
穆君易还没回答。
他身边的女孩子倒疑惑发问：“你是？”
简单的一个问题，方婧婧却哽住了。
她是穆君易的女朋友？可眼前这个女生，却是他的妻子。
穆君易开了口，言语平淡：“一个案子的相关人员。”
方婧婧顿时脸色苍白。
恰好此时，身后传来沈旭的声音。
“婧婧。”
方婧婧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立即转身抓住他手臂：“旭哥，我们走。”
然后，快步离开。
穆君易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
直到方婧婧彻底消失在过道，他抽回握着穆方念的手：“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穆方念摊手，目光坦荡：“帮你甩脱麻烦啊，她对你来说不就是任务目标吗？”
“哥，对罪犯的女儿动心是大忌。”
穆君易沉着脸收回视线：“我没有，也不会。”
他丢下这话，快步向前。
穆方念也匆匆跟上。
警局外，黑色轿车里。
沈旭将一张照片递给方婧婧：“方家别墅被查封了，我只来得及拿出这张照片。”
方婧婧接过全家福，眼眶湿润。
照片上，父亲看着十八岁刚成年的她，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董事长很早之前就安排好了，等调查结束，你的限制出行被解除，我就送你出国……”
方婧婧直接打断：“那我爸呢？他会怎么样？”
沈旭沉默良久，无法说出那个真相。
方婧婧不再追问，只是看着照片：“他做错了事该付出代价，可作为女儿，我想努力让他活。”
沈旭张了张嘴，最后妥协：“无论你想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
“谢谢。”方婧婧真心道谢。
半小时后，皇冠酒店。
方婧婧告别了沈旭，独自回到房间，给认识的律师发信息，问探视父亲的事情。
不一会儿，对方回信：“要看方先生具体的量刑，如果不清楚，可以找案子的负责人问问探视的流程。”
负责人……
方婧婧只认识穆君易。
她犹豫一瞬，还是拿出手机打开穆君易的聊天面板。
看见那些甜蜜的过去时，心底抑制不住的涌上涩苦。
许久之后，方婧婧才平复情绪，发去一条：“请问我想探视我爸的话，该怎么走流程？”
下一秒，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屏幕上！
穆君易把她删了！
方婧婧愣了好一会，才翻出通讯录里穆君易的号码，颤手按下拨通键。
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方婧婧无力的垂下手，心像挖空一般。
她没想过穆君易会这么绝情，就好像这三年，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一夜无眠。
第二天，方婧婧一早就过来警局，申请探视父亲。
路过荣誉栏时，她一眼就看到上面穆君易的照片和名字。
照片上的他剃着寸头，俊朗之余还带着刚毅。
与过往三年自己认识的穆君易截然不同，她是不是该庆幸，至少这个名字是真的？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方婧婧回头，就看见穆君易走过来。
四目相对，穆君易淡然收回目光，大步向前。
擦肩而过时，方婧婧忍不住开口：“穆君易，那三年里，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儿真心吗？”
穆君易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被写好的剧本。”
第3章
温柔的风如刀，一下下凌迟着方婧婧的心。
好久之后，穆君易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收起情绪，前往申请探视父亲。
刚坐下递出资料，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穆方念扫了眼方婧婧递来的探视申请书：“犯罪嫌疑人未判决之前都不允许探视，这是法律规定。你可以委托律师来见你父亲。”
见方婧婧失望的眼神，穆方念温声告知：“你早一天找到律师，就能早一天知道他的消息。”
方婧婧强撑着笑：“谢谢你告诉我，我先走了。”
她起身要走。
“方小姐。”穆方念突然叫住她：“麻烦你以后不要来纠缠……我男朋友了。”
“你只是他的一个任务目标，不是唯一，也不特别……你明白我意思吗？”
她明明在示威，却坦荡又磊落，神情与穆君易挑明真相时如出一撤。
方婧婧攥紧了手指，几乎无地自容：“我明白。”
然后匆匆离开。
出警局后，方婧婧第一时间去找了以前和方家有往来的律师。
然而那些以前巴结奉承的人，通通避而不见。
方婧婧四处碰壁，从天亮找到天黑，也没能找到愿意接手的律师。
恍惚间，她走到方氏集团。
原本门庭若市的大楼，此刻萧条破败，无人问津。
门口拉开的警戒线更是刺红了方婧婧的眼。
沉思间，方氏集团的门从里面打开。
穿着藏青色制服的穆君易和他的同事们走出，落日余晖照在他的徽章上，熠熠生辉。
或许是觉察到她的视线，穆君易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漠然移开视线，像是从来不认识。
那样陌生的神色，让方婧婧心脏一阵紧缩的痛。
她还记得一年前，自己和穆君易出国旅游，恰好遇上动乱。
他们被困在全是歹徒的大巴车上，对方人数众多，纵使穆君易身手不凡，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受了伤落入下风。
眼看歹徒手里的刀就要落在他身上，方婧婧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冲上前替他挡了一刀。
那一刀在她洁白的腿上留下将近十厘米的伤痕。
穆君易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心疼。
方婧婧一边安慰他“没事”，一边担心避免父亲知道这件事为难他，此后再没穿过裙子。
当时，穆君易温柔的抱紧她：“婧婧，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
方婧婧笑着问他：“无论什么事情吗？”
“对，无论什么。”穆君易郑重许下承诺。
方婧婧以为永远不会有提出要求这么一天。
没想到短短一年，一切天翻地覆，她家破人亡……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是她全心信任，深爱的穆君易！
方婧婧深吸气，忍下眼里的湿意，叫住穆君易。
“一年前你说过会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还记得吗？”
穆君易回眸冷睨她，脸上满是不耐：“你想说什么？”
方婧婧怕他拒绝，赶紧开口：“不会让你为难，只是问一个问题。”
“说。”
方婧婧攥紧了手指，尽量的不问案情，不提要求。
“我想知道，我爸爸他……在里面好不好？”
穆君易想都没想，果断拒绝：“无可奉告。”
第4章
方婧婧霎时眼眶通红，情绪累积到快要绷不住。
她忍了又忍才问：“为什么？你明明说过……”
“此一时彼一时。”穆君易冷漠打断她，“如果不是为了让你爸落网，我绝对不会对你许下那样的承诺。”
残忍的真话，伤的方婧婧体无完肤。
她咬紧了牙关，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穆君易没错，他是为了抓罪犯。那她呢？又做错了什么？
“为了完成任务，就可以利用我的感情了吗？”
穆君易冷嗤一声：“你觉得你很无辜吗？”
他钳住方婧婧的手腕走向方氏集团大楼的背面。
那里坐着不少蓬头垢面的人，干巴巴的啃着冷硬的馒头。
穆君易指着他们：“他们都是拿不到钱的工人，你穿的爱马仕，背的路易威登都是你爸从他们身上剥削来的！”
“方婧婧，你知道多少人被你爸的集团逼得家破人亡吗？”
穆君易的质问回荡在耳边。
方婧婧这二十三年都活在父亲的隐瞒下，从不知道真相是这样……
她脸色苍白看着穆君易，声音都在抖。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希望我爸什么都没做，我们能过平凡普通的生活。我确实不无辜，可你就没错吗？”
两人对峙着，光却只落在穆君易身上。
他避而不答：“别再提以前的事。”
说完，就松开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方婧婧独自站在冰天雪地地里，任由寒风吹散她破碎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按下翻涌的情绪回到酒店。
房间内金碧辉煌，空荡寂静的吓人。
方婧婧思绪纷乱，随手打开电视。
不曾想正好在放方氏的新闻：“称霸海城十余年的方氏集团近日已被警方一网打尽，主谋方世汉所犯案件多达十几起，欠债金额高达三十亿……”
方婧婧听得出神时，沈旭的声音传来：“看这些做什么？”
他抽出方婧婧手中的遥控器关掉电视：“方董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方婧婧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颤声问：“我爸给我留了多少钱？”
沈旭摸了摸她的头：“足够你无忧无虑生活一辈子。怎么了？”
方婧婧抬头看他：“旭哥，我想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还债。”
沈旭皱紧了眉：“说什么胡话？再说你的钱拿去还方家的债只是杯水车薪！”
可方婧婧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动摇：“能还一点是一点，我不想我爸被那么多人恨。”
沈旭劝了两句，方婧婧依旧坚持。
最后，沈旭只能妥协。
两人连夜统计了方父留下的资产，又将方婧婧没被收走的奢侈品变卖后，凑了差不多四千万。
第二天一早，方婧婧和沈旭去了工厂还钱。
四千万，一上午就还的分文不剩。
工人们拿到钱，纷纷鞠躬：“谢谢方小姐。”
方婧婧看着这一幕，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时，远处突然一阵骚动。
方婧婧还没回神，就被团团围住。
为首的穆君易穿着藏青色制服，他拿出拘留证：“方婧婧，你涉嫌参与方氏集团的犯罪，现海城公安正式将你拘捕！”
说完，他拿出手铐，在方婧婧错愕的目光中“啪嗒”一声，铐住她的手腕！
第5章
手铐冰凉的触感从肌肤蔓延到心脏。
方婧婧呼吸有些不稳：“穆君易，我有没有参与我爸的生意，这三年你不清楚吗？”
穆君易面无表情：“有没有，查了才知道。”
他擒住方婧婧的胳膊，就要押着她往外走。
却被沈旭拦住：“你绝对弄错了！婧婧她不可能会参与方氏……”
“沈旭，妨碍公务，你也想被刑拘吗！？”穆君易冷脸打断。
两人对视的那秒，沈旭被人钳制住，按到边上。
沈旭挣扎着，额上青筋暴起：“穆君易，这就是你答应的会好好照顾她吗？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
穆君易置若罔闻，径直路过他，押着方婧婧上了车。
海城公安局，昏暗的审问室内。
穆君易目光凌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方婧婧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满眼麻木：“我不知道该坦白什么。”
闻言，穆君易朝着边上黑沉的单面镜看了眼。
一同审问的的穆方念挑了个话题：“说说你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婧婧看着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只觉得讽刺。
见她不说话，穆君易从证物箱拿出照片放在桌上：“看看。”
方婧婧扫了眼，脸色骤变！
照片上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父亲，他穿着狱服，满头白发，脸上带着青紫。
她迅速伸手，想要再仔细看看。
照片却又被穆君易拿走：“我和你领证那天，方世汉拒捕，受了不少伤。”
穆君易的话让方婧婧眼眶发酸。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天父亲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你和穆君易出去？那爸爸等你回来吃饭。”
方婧婧霎时心如刀割，隐忍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见状，穆君易转头，目光沉沉的看向黑色的单面镜。
片刻后，有人推门而入，声音里难掩激动和喜色：“穆副队，果然像你说的，方世汉看到方婧婧哭后就招供了！”
方婧婧如遭雷击！
她顺着穆君易的目光看向那漆黑的玻璃，意识到父亲可能就在隔壁！
他能看见自己！
而这一切……是穆君易故意安排！
再次被利用和被背叛的感觉像是蚀骨的毒虫，将她的心啃噬成渣。
“穆君易！”方婧婧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穆君易甚至不敢去看她破碎的目光。
“我去隔壁看看。”他快步摔门而出，脚步是自己都没觉察的慌乱。
穆方念紧随其后。
走廊里，穆方念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关怀：“哥，这些都是正常的手段。”
“我们身上肩负着人民的希望和安危，把罪犯绳之以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穆君易只是看着墙上的警徽，沉默不语。
三天后，方婧婧被无罪释放。
走出海城公安局的那刻，方婧婧甚至觉得冬日的阳光都刺眼。
等待已久的沈旭见她这样憔悴消瘦，满眼心疼：“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方婧婧不说话，只摇头。
知道她这几天肯定不好受，沈旭也不再追问，带着她到边上的小餐馆吃饭。
两人各怀心事，匆匆吃了几口，沈旭就去结账。
老板笑着告诉他：“你们的单穆队付过了，以后常来！”
方婧婧愣住，抬眸就看见坐在角落的穆君易。
她不明白穆君易为什么要这样做，利用完了再给一个甜枣，以便下次再利用吗？
四目相对间，从父亲出事后一直压抑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
方婧婧红着眼起身从沈旭手里拿过钱，拍在穆君易面前。
“穆君易，我不用你可怜！”
第6章
穆君易静静看了方婧婧几秒，收起散落的钱后，从制服内侧里拿出一张律所的名片。
“去这个律所，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案子。”
这一刻，方婧婧是真的不懂他了。
“穆君易，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决定，随你。”穆君易将名片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方婧婧垂眸看着那张名片。
她不想要这份施舍，但又清楚的知道，海城没有一个律师会接这份官司。
穆君易给的这张名片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父亲唯一的希望。
方婧婧颤手拿起卡，只觉得心都被上面的鎏金字体烫了个洞。
疼的厉害。
一旁的沈旭都看在眼里：“真的要用吗？你还要信他吗？”
方婧婧捏紧名片，摇了摇头：“我们去律所吧。”
“好。”沈旭应声。
两人走出餐馆，沿着江边往律所走。
自从方家出事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平静的时光。
沈旭看着方婧婧消瘦的侧脸，轻声问：“你现在对穆君易……还喜欢吗？”
方婧婧脚步微顿，自嘲的笑里充斥着苦涩：“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现在只希望能保住父亲的命，不管要坐多少年的牢，哪怕无期，我都能接受。”
沈旭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心疼的想搂她入怀。
最后，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嗯，不论多久，我陪你一直等。”
方婧婧眼眶微热，思绪拉回到从前。
沈旭是方家资助的学生，养在方家，和她青梅竹马。
父亲一直把他当做女婿培养，每次方婧婧犯错害怕被父亲训斥，沈旭都会主动分担。
如果穆君易没出现，她大概真的会如父亲希望的那样嫁给他。
可现在……没可能了。
半小时后，秦淮律所。
秦淮拿接过方婧婧给的名片，上下打量她：“这可是穆君易第一次求我帮忙，你在他心里位置不低啊！”
方婧婧愣了下，随即否认：“你误会了。”
秦淮不信，还想再探究些什么。
沈旭护在方婧婧身前，接过了话题：“秦律师，方氏的案子你有几成把握？”
秦淮也正了神色：“方氏的案子情况复杂，我明天去海城公安申请探视，见到方世汉再说。”
方婧婧忙问：“那我能和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就被秦淮打断：“不能。”
方婧婧呼吸一窒，眼里尽是失望和颓然。
沈旭看在眼里，郑重开口：“婧婧，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方董的。”
方婧婧强撑起一抹笑。
又和秦淮交流了些案子的事，两人便起身离去。
不料刚出门，恰好遇见下班过来的穆君易。
对视间，他们不约而同挪开视线，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之后，方婧婧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旭哥，如果把欠款都还清，是不是就能让我爸减刑？”
沈旭也不确定，更何况方氏的欠款不是小数目，根本还不清。
但他不想打击方婧婧：“或许有可能，要不回去问问？”
方婧婧点了点头，两人又往回走。
不想还没到秦淮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我看方小姐挺不错的，你老实说，你试过没有。”
穆君易语气随意淡然：“她主动过，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这四个字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方婧婧心上。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只剩难堪。
“这个人渣！”
沈旭忍无可忍，踹开门冲进办公室：接着扬起拳头狠狠砸向穆君易的脸！
第7章
穆君易身手敏捷。
微微偏头躲过沈旭凌厉的拳锋，抬手握紧他的手臂：“你知道袭警是什么后果吗？”
沈旭怒不可遏：“穆君易，你枉为……”
方婧婧白着脸开口制止：“旭哥，够了！”
沈旭还想说什么，又担心方婧婧，只能负气收手。
方婧婧凝望着穆君易俊秀的脸，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年前，我送过你一个平安扣，麻烦你还给我。”
穆君易手掌下意识覆在心侧的位置，平安扣就放在那里。
东西送给他的时候，方婧婧说过：“听爸爸说，这是妈妈怀我的时候去庙里求的，能保平安。”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希望菩萨也能保佑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穆君易一语不发，从心口处拿出那个平安扣，递过去。
方婧婧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诧异之后伸手去接。
不料还没碰到，神思恍惚的穆君易就松了手。
“啪嗒”一声脆响，平安符坠落在地。
方婧婧心口骤然紧缩，连忙蹲下去捡，可装在符袋里的平安扣……还是碎了。
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穆君易看着她微颤的背，滚了滚喉结：“方婧婧……”
方婧婧抬头看他，眼里尽是哀戚。
“东西还了，我和穆队也两清了。”
说完后，她起身离去。
穆君易望着她背影，心脏有一瞬间的憋闷。
看到沈旭追上去后，他薄唇微微抿起。
方婧婧拿着那枚被摔碎的平安扣。
之前父亲就是担心她大大咧咧，会把母亲的遗物弄坏，才会将平安扣放进符袋里。
没想到即使这样，它还是摔碎了。
方婧婧鼻尖发酸，心如刀绞。
是她错信了人，没有保护好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
等沈旭挂断和秦淮的通话回来，就看到紧攥着平安扣不说话的方婧婧。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婧婧，秦淮说你明天可以和他一起去警局。”
方婧婧湿润的眼睫一颤：“真的？”
“我永远不会骗你。”沈旭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明天不能陪你去了，如果有事给我电话，今晚好好休息。”
就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早。
方婧婧拿了许多日用品和水果，想让秦淮带给父亲。
不料却被穆君易拦住：“外面的东西不能送进去。”
方婧婧看向秦淮，他却已经走进了探监室。
这时，耳边又响起穆君易的询问：“除了这些和尖锐物品，你还有别的要给方世汉的吗？”
方婧婧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在身上翻找。
可来的急，什么都没拿。
随身带着的，只有那张唯一的全家福……
她看着照片，发红的眼眶里满是不舍。然后咬紧牙关，颤着手小心翼翼将全家福撕成两半。
方婧婧把印着自己的那半给了穆君易：“麻烦你交给我爸，说我过的很好，谢谢。”
然后将剩下半张照片珍惜的收好。
穆君易颔首接过，刚想再说些什么。
身后兀的传来穆方念的声音：“哥！爸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方婧婧僵在原地，难以置信之余又觉得荒谬。
“她叫你哥？你们……是兄妹？”
穆君易没否认。
被欺骗的感觉再次密密麻麻爬上来，方婧婧脑袋嗡的一下：“穆君易，这些年你跟我讲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吗？”
穆君易沉默片刻：“有。”
方婧婧一怔。
就听穆君易漠然开口：“那句让你忘了我，是真的。”
第8章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方婧婧四肢百骸都被冻僵。
见她不说话，穆方念走过来解释：“不是我哥要骗你，是我自作主张不想让你纠缠他。”
方婧婧攥紧手指：“我没有纠缠他。”
穆方念并不在乎：“早点放手对你来说是好事，我们家世代英烈，不可能会让我哥娶一个罪犯的女儿。你和方家，只会是他光鲜履历上的其中一条功勋。”
方婧婧脸色苍白，其实从知道穆君易欺骗自己的那一刻，他们就结束了。
在穆方念和别人眼里，他是英雄，是守护神。
可对她来说，是穆君易毁了自己的一切。
穆方念还觉不够，继续说：“即使你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哥的想法。问他究竟有没有对你……”动过心。
“方念！”穆君易下颌线紧绷，沉声制止，“你先回去。”
穆方念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风声。
看着方婧婧苍白的脸，穆君易打破了沉默：“你爸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检方很快就会向法院提起公诉。”
“之前我问你，你不是说无可奉告吗？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穆君易目光沉沉：“现在说，不违反规定。”
他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平安扣递了过去：“赔给你。”
方婧婧看着他掌心里那枚崭新的平安扣，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是真正的两清不欠。
按下心底不断翻涌的酸涩，她没有接：“不用了。”6
“再像，也不是原来的那块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看着方婧婧单薄的背影，穆君易悄然握紧了手。
从警局回来后，方婧婧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她看着仅剩的半张照片上父亲慈爱的笑容，双眼通红。
曾经，父亲不止一次问过她：“婧婧，真的很喜欢穆君易吗？”
“婧婧，非他不可吗？放也很好啊，从小就照顾你。”
到后来，他向自己妥协：“只要婧婧喜欢，爸都支持。”
可现在……
方婧婧嗓子一阵哽涩，泪流满面，鼻塞到无法呼吸。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睁眼，窗外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方婧婧望着，给沈旭打去电话，想问问他在哪儿，却无人接通。
之后一段时间，她也都没能联系上沈旭。
方婧婧只好自己跟着秦淮，为父亲的案子到处奔波。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过去月余。
这天，海城又下了场暴雪。
方婧婧照常去律所找秦淮。
不料秦淮的秘书看见她，一脸诧异：“方小姐？您怎么在这？今天不是开庭吗？”
方婧婧愣住：“什么开庭？”
“您父亲的案子啊。”秘书看了墙上的表，“这个点，庭审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方婧婧心跳几乎停止，她转身就冲出了律所，打车直奔法院。
一路上，她不停催促司机快点。
车抵达法院时，没等停稳，方婧婧就跳下了车。
爬过长长的阶梯，她刚要进庭审楼，就看到穿着制服的穆君易和同事一起出来。
“方氏的案子终于定了，我们可算是能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是啊，这方世汉也算罪有应得……”
这些声音从耳边飘过，方婧婧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她逆着人群，冲到穆君易面前：“我爸他……”
穆君易看着方婧婧焦急的神色，沉声告知：“死刑。”
第9章
方婧婧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荡着穆君易说的“死刑”。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可能，秦淮呢……他为什么不通知我今天开庭？”
穆君易面无表情：“是我让他别告诉你。”
“无论你来不来，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不管上诉几次都是一样，你必须接受。”
方婧婧难以置信：“穆君易，那是我爸！你怎么能让我错过他的庭审？！”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机会！
骤闻噩耗的痛如刀穿透肺腑，方婧婧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跟着一阵阵发黑，最后栽倒在地，再无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方婧婧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才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柜子上留着张纸条：“好好休息”。
是穆君易的字迹。
方婧婧愣了好一会儿，接起了电话。
没想到对面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声：“婧婧……”
方婧婧眼眶一红：“爸！”
她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说起。
“你不要急，先听爸爸说。”方世汉声音沙哑，“这条路是爸自己选的，爸认罪，你不要怪穆君易，他也是职责所在，爸爸这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除了你，没什么放不下的。”
“爸爸只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方婧婧心如刀锯，泣不成声：“爸，我不要他了，我只要你……”
“婧婧，爸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7
话落，听筒里便没了声音。
“爸？爸你说话啊！爸！”
方婧婧担心又害怕，一边喊着，一边慌乱起身往外走。
匆忙间，膝盖撞在柜角，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剧烈痛意从膝盖钻入心脏，方婧婧脸色一白。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穆君易的声音：“方婧婧？你怎么了？”
方婧婧忍着痛，声泪俱下：“穆君易，我想见我爸，我想见他！”
“我求你让我见我爸一面好不好，就一面，一眼也行，我求求你了……”
手机里静默一瞬，传来穆君易冷酷的拒绝：“不行。”
接着“啪”的一声，挂断晚.晚.吖了电话。
方婧婧呼吸一滞，手忙脚乱的回拨。
可无论打了多少次，都只有一道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她忍着疼，匆忙赶去警局，想当面求穆君易让自己见父亲。
可没有申请，门卫将她拦在了门外。
方婧婧淋着大雪，一直等，可等到夜幕降临，都没能等到穆君易……
再见面时，是在火葬场。
从穆君易手里接过骨灰盒那刻，方婧婧的世界骤然坍塌，只剩死寂。
她抱紧盒子，在穆君易复杂的目光里沉默离开。
郊外墓园。
方婧婧跪在母亲的墓前，风雨侵蚀的石碑上面又多刻了一行字——方世汉之墓。
方婧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先落下来，满口咸涩。
“爸……女儿不孝，你养我这么大，我却连墓地都买不起，还要打扰妈妈的安宁，才能让您入土为安……”
除了风声，无人回应。
方婧婧流着泪，将自己曾经撕开的那张全家福，颤着手拼在一起。
照片里的父女终于重逢，可她却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永远失去了重逢的机会。
无尽悔恨和痛苦快要将灵魂撕开。
方婧婧将破碎的全家福紧捂在心口，绝望恸哭。
如果自己没有爱上穆君易……一切会不会不同？
这时，墓碑前突然多出一束白菊。
沈旭蹲下来抱住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方婧婧感受他怀抱的温暖，干涸的眼眶又被泪浸染得滚烫：“旭哥，我想回家。”
沈旭红着眼允诺：“好，我带你回家。”
不想刚起身，纷踏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为首的正是穆君易！
方婧婧还没回神，就被粗暴的从沈旭身边拉开。
而沈旭则被人死死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