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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4-06-22 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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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我的夫君,是我爹榜下捉婿抢来的。

新婚之夜,他语气愧疚:「我娶你不过为了避开七公主,但现在……」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

「那可不就赶巧了吗,我嫁你也是为了避开太子。日后你若爱谁尽管说,我尽数为你抬进府里。」

夫君脸色一僵。

「娘子大可不必。」

「我对娘子一见钟情,刚立誓此生除你之外若再纳他人便不得好死。」

……

1

我叫江鸢,将门之女。

最近一年的梦想是找个人嫁出去,以免太子那脏东西将我纳进东宫。

因为按照侍女茶茶的预言之术,我嫁去东宫就有灭门之灾。

但身边好像没几个正常男子。

「太傅的小儿子勇武。」

「家暴。」

「柳尚书的二子聪慧。」

「文章抄的。」

「宣亲王府的赵世子面相极佳。」

「他吃太多。」

茶茶对我爹的品味表现了从头到尾的鄙视。

南院张贴金榜之日,茶茶说这届登榜士子不少善才,催着我爹去榜下捉婿。

我爹一合计就该要最聪明的,瞄准了头名就抢。

都说成熟稳重年方二十有四的新科状元是个香饽饽,引得左相和大将军当场大打出手。

大将军是我爹。

他没打赢。

眼看着威猛可靠的状元郎要被抓走,我爹哭天抢地告进宫里。

说他一生为国征战如今病入膏肓只想唯一的女儿嫁个好人家。

圣上听着他声如洪钟陷入沉思。

「适龄男子又非状元郎一人。」

圣上大手一挥,将我与探花郎凑成了一对。

其实我觉得我一个活不过二十岁的人不能太挑。

双生的哥哥早已在金门关成了少将军,我却是个春日哮症夏日中暑秋日咳疾冬日风寒的薄命人。

身似浮萍,飘若纸鸢。

这是我八岁时,一个过路和尚为我批下的命数。

「听臭和尚胡扯。」

茶茶毫无形象翻了个白眼,正往我取暖的炭盆里埋地瓜。

她以自己茅草山清越和尚首徒的身份向我保证,我肯定长命百岁。

什么山,没听过。

「你就记着我是来救你的就成。」

「谁要敢害你,我就把他们都炸喽。」

当时留下她就是觉得这句话超可爱的。

后来我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侍女而是个娘。

她仿若瞧不见我的短处,每日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家小姐超美的超善良的。」

找寻夫君时更是将全城的男子祖宗八辈都翻检一遍。

就连御史家的公子多报了三寸的身高都不放过。

爹拿着赐婚圣旨回来时,茶茶沉默了一会儿。

「嗯,这个还勉强可以。」

赐婚圣旨一下,太子与七公主双双在乾元殿外跌了一跤。

他们二人本是一个要求娶我做太子妃,一个想下嫁探花郎为妻。

新婚之夜从卫凌风口中得知此事,可真是有趣得很。

「我不愿尚主,娶你是为了避开七公主。」

本朝男子若尚公主,几乎等同仕途尽头。

七公主骄纵,随意结亲普通人怕是无济于事。

我瞧他愧疚,宽慰了他一番。

「我本也只是为了避开太子。你我命途如此相似,原是该有一段夫妻缘分。」

「你日后若喜欢谁尽管言明,我并非善妒之人。」

我是想着,反正自己也活不久。

没必要跟茶茶说的那样,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卫凌风神色凝滞一瞬。

「但我对娘子一见钟情,刚发誓此生除你之外若再纳他人便不得好死。」

「……?」

救命啊这好像也不是个正常人!

2

探花郎卫凌风人不如其名,长了一张嫩生生的小脸。

偏生一双眼生得极为好看,笑起来就凭空多了些妖气。

在大殿上清风朗月谈治国的嗓音,此刻压低了响在我耳侧。

「我来服侍小姐。」

这一服侍,我直到第二日入宫谢恩都没清醒。

卫凌风一边帮我揉腰一边笑得含蓄。

我低声呼了一声美色误人。

果真是探花之貌,十分勾缠女儿家心思。

比如此刻站在我眼前的七公主。

七公主看卫凌风一眼满面苦情,瞄我一眼全是悲愤。

变脸技术可谓高超。

行礼刚要起身,一双冷白的手扶了我一下。

「卫夫人新婚,可收到了孤的贺礼?」

有脏东西!

是太子。

他送的贺礼颇令人无语。

是一整套太子妃大婚的凤冠礼服。

「孤瞧着卫夫人颜色姝丽无双,唯有凤冠可配,夫人可喜欢?」

有赖茶茶在我面前整日变着花样说太子不好。

如今瞥他一眼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将要不动声色离他远些,身侧的卫凌风直接跪下了。

宽大的袖子直接扇得太子退后半步。

「谢殿下厚爱,臣新科登第还未有功名建树。待来日为我夫人挣得诰命,定要着那凤冠霞帔入宫拜谢殿下,以谢殿下今日勉励之恩。」

卫凌风面上欣喜,跪拜之礼行得隆重。

一时之间我竟也不曾辨出他究竟是真傻还是故意混淆概念。

太子冷哼一声提脚便走,七公主在她身后又瞪我一眼。

我浅浅一笑。

也正是这一抬眼。

我见他临走时看着我身后的茶茶,那双眼阴冷得总让人觉得是条要绞杀猎物的毒蛇。

第一次见到茶茶惊慌的神色。

「无了个大语这脏东西好像也回来了……」

茶茶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没问。

反正问了也只能得到一个回答:「你当快乐小娘子就好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回门之期,我兄长也回来了。

这糙汉子蹲在廊下嗑瓜子指指点点。

「卫凌风除了脸好看点儿,跟状元完全比不上啊!」

我含蓄表示了一下对他审美的鄙夷。

那状元郎身高八尺貌似钟馗圣君,一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

我觉着他该去隔壁竞逐武状元。

若真嫁了他,被两指一并捏死大约也不是稀罕事。

倒是探花郎比较符合我的审美。

按照茶茶的说法,看在脸的份儿上都能与他少生两场气。

「不过再怎么论,都比嫁给太子要好。」

提起太子,兄长眉目间有些狠戾。

我虽不怎么出门,但未出门前看顾着将军府的的上下琐事。

细枝末节也能瞧出当今太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他母家是清河世家一脉,势力强盛。

以至如今圣上都未曾放心让太子沾染一分一毫的兵权。

家人之所以合计让我早些嫁出去,也是因太子在京城放出话道对我心生爱慕。

但无论怎么吹得天花乱坠,只要我还是将军府的女儿。

一旦结亲就脱不开权力倾轧。

这也是当初圣上允我嫁与他人的缘由。

总跟我爹作对的左相支持太子,说让太子娶了我直接绑定将军府。

可惜左相即便抢走了状元郎,我却嫁了探花。

真不晓得太子明明地位稳固,却还要整日算计是为何。

「你一定要小心。」

我低头看着兄长带回的陶土娃娃,那小人面庞与我相似。

真不知他舞枪弄棒的手是怎么捏出来这么精细的玩意儿的。

3

「你兄长我在边关几年,当然晓得要如何做。」

兄长摸了一把我的头发,语气有些憨憨的。

「出嫁了也要快快乐乐生活,什么事都有兄长扛着呢。」

「我的妹妹,一生康乐便好。」

「可惜晚了几日,没能在你出嫁当日回来,亲自背着你出嫁。」

我转眼一瞧,这糙汉子居然有些眼眶湿润。

自我八岁落水身子孱弱起,兄长开始支撑起将军府的门庭。

其实他也不过比我早出生了那么一刻钟。

「那个卫凌风,若你不开心就踹了和离,普天之下你要什么男儿郎兄长都帮你捉来。」

悲伤的情绪还未蔓延多久,我就被兄长的后一句话逗乐了。

「即便在将军府住一辈子也无人敢说你的不是。」

「可否请兄长移步谈话,我有些关于娘子的事要请教。」

卫凌风不知何时站在了我和兄长身后。

看兄长得意地冲我眨了眨眼,就晓得他是故意让卫凌风听到那些话的。

「那就勉强一叙。」兄长仍旧端着脸对卫凌风一脸挑剔。

但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

兄长跟他长谈两个时辰后,表示自己同时被他的脸和口才折服了。

「妹啊,好好待人家。」

「……?」

你之前来信明明是说回来看我少一根头发就掀开他的头盖骨来!

你看看他这几夜来回折腾,我掉了七根长发!

「兄长先走了啊,等来年回来记得给我添小外甥啊,都说儿子随娘呢!」

鬼话。

我看你就没随着母亲的审美高雅。

说这次回京要陪我一月,结果才几个时辰就要走了。

还是当着我面骑马飞奔出城。

好难过,难过得想吃夜宵。

茶茶说我好命,肯定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我枕头。

譬如我现在在将军府门口,看我爹跟卫凌风父婿情深。

无人在意我是不是想吃夜宵。

但有宣亲王府的赵世子自驾了一辆车晃到我面前。

未语眼眶先红了半圈。

「姐姐,我还可以请你吃饭吗?」

怪不得茶茶看不上你,你说你一找我就是吃饭。

但也多亏他这副吃货嘴脸,才无人忌惮我俩相交。

毕竟大梁兵权几近一分为二。

宣亲王是战功累累的皇亲,长居京城,只忠圣上。

将军府的根基则在金门关,外抗强敌。

除此之外还有那么个小小的理由。

单看赵世子如此能吃却还能保持修长身材,他请的饭我顿顿不落。

「大人,娃娃脸就不要走冷酷郎君路线,不适合你。」

我刚上车,听到身后的茶茶如是嘱托卫凌风。

事情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春意楼二楼,我跟茶茶大快朵颐,卫凌风跟赵世子一口饭干嚼不咽。

从没见过男子吃饭也可以这么含蓄。

「吃啊怎么不吃?」

「既是请姐姐的,姐姐吃好才最要紧,且我进来食欲略微不振。」

「病了啊?」

只见赵世子半红的眼眶盈了两汪泪。

「自知姐姐要成亲……罢了,都已是无力挽回了!」

赵世子掩面夺门而出。

卫凌风「啪」一声搁下了筷子。

「不去追一追吗?」

这脸色白里透着黑黄蓝靛绿的。

我略微疑惑:「他一个大男人跑了为何要我一个弱女子去追?这么好的饭你不吃吗?」

卫凌风咧了下嘴。

「没关系的姐姐,我吃一口就够了。」

我险些跌落在地。

诚恳问了他一句:「你被姓赵的小绿茶附身了吗?」

「……你还知道什么叫绿茶?」

「不知道,但茶茶说赵世子那样的就是,你刚刚的语气有点儿像他。」

4

我好像把卫凌风惹生气了。

具体表现在他入了翰林院后便一头扎入公务里。

就连晚上睡觉都在书房。

「茶茶你说得对,男人果然是个喜新厌旧的物种。」

我今日本是来赴长宁郡主长女的满月宴,却被迫看了一场外室挑衅正房的戏月白衫的女子腹部降起,跪在长宁郡主面前。

说已有了郡马亲子。

我看着郡主因生子折损了的美貌,不由得想起了卫凌风。

若有一日……

「你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迎进府里呗还能如何?你不是说男人管得越严越容易劈腿?」

「娘子还真是大度。」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扭头瞧见卫凌风身后还跟着七公主。

怎么的我要跟长宁郡主同病相怜了是吗!

七公主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正当我精神抖擞盘算着要用话本子里什么办法来处理「情敌」时。

月白衫女子先一步扑到我面前。

有赖将军爹爹和探花郎君,我是在场为数不多坐着的。

又离月白衫最近。

「夫人!还请夫人们为我做主!我实在不忍我这苦命的孩儿无名无姓,他还是个男孩……」

我眼尖地看到她往自己肚皮上掐了一把。

哭得更加楚楚可怜。

「放肆!」七公主的声音一响,乌泱泱跪了一地人。

而卫凌风站在我身后,半抬的脚看起来是准备把月白衫踹出去。

可惜被七公主截了。

那脚卡在半空中颇为尴尬。

「你孩儿无名无姓你该找死不足惜的郡马,拖累别人为你做主是什么道理?」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怀着男孩,便觉得比郡主高一等?」

七公主与我的话一前一后。

月白衫被人戳破心思,只捂着肚子哀哀哭泣。

自后而来的郡马倒是硬气。

将气都撒在了性格温和的长宁郡主身上。

「长宁你莫要如此骄纵!」

医官说你再也无法生育,难不成要我日后只守着你们母女过活!」

好一个医官说!

我心头横生一股邪火。

颠倒黑白推诿责任倒是一把好手!

找不到趁手能砸出去的工具,刚好卫凌风的脚还没完全收回去。

「夫君,踹他!」

卫凌风似乎就等着这一刻,一脚把郡马踹得撞在了柱子上。

月白衫也不哭了,险些瘫坐在地。

但茶茶好眼色,提前扶稳了她。

我原本的一腔话,在看到郡马死不悔改的眼神后哑了火。

「长宁姐姐,你是郡主,不该受这臭男人的气。」

郡马若觉得长宁姐姐内里也温和才是大错特错。

尚在闺中就不动声色处置掉继母的女子哪里是什么善茬?

「多谢你。」

长宁郡主命人捆了郡马和月白衫打算进宫。

经此一事,我心有些没来由的沉闷。

「还是跟以前一样厉害嘛。」

七公主的声音倒是极其兴奋。

「杏花村的点心,送给你。」

七公主将一个食盒递给我,还有些扭捏。

我提起的一口气直接堵在喉咙。

那天在宫里看见她时那个悲愤的表情是我看错了吗?

卫凌风站在我身后帮我顺气。

「你还真想听我学狗叫啊!」

七公主见我不接,那个骄纵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狗叫?

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你幼时曾与七公主打了个赌,说谁后嫁出去谁是狗。」

卫凌风这一提醒可好,七公主直接暴发。

「江鸢!就算十年不见你也不能忘了我啊!」

5

十年不见了啊。

我叹了口气。

我自幼虽身体弱些,但医官说仔细养着便与常人无异。

八岁那年落水后烧了几天,是一个和尚救了我。

但他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

原本只当邪说,谁知身体一日日经不得晒吹不得风。

爹和兄长耗了许多心力也不成,自此便长居府宅不怎么出门。

「我看你忙着相亲自觉不能比你慢,但寻常男子庸碌,挑拣一番就剩下探花郎勉强入眼,谁知还是被你抢了先。」

七公主十分好哄。

但被她说得我有些惆怅。

若不是知道嫁与太子无甚好处,我原本是想独自一人离世的。

如今我已一八,活不过两年。

白白占了个原配嫡妻的名头,日后岁时还要卫凌风三炷香祭我

原本是觉得有些对他不住。

我下意识扭头看他在哪里

好家伙,卫凌风此刻正站在男人堆里带头孤立郡马。

「不敬发妻!枉而为人!就该阉割!」

一张嘴刺得郡马头都快砸进地里了。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车厢闭眼不语。

卫凌风大约以为我睡着了,凑近让我趴在他怀里。

「卫凌风。」

「嗯?」

「我原本是想给你抬个侧室,让她给你生个孩子,觉得等我死了你就不会太伤心。」

卫凌风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可刚刚看了长宁姐姐,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大度,不管怎么样,与人共事一夫我做不到。」

我巴不得你能小气些。」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我仰起头,轻轻戳了戳卫凌风的胸膛。

「反正我只剩两年寿数,在这期间你就老老实实陪着我。等我死了,你无需祭我,只将我的牌位送入将军府便好。日后你娶了别人,也不要让我知道。」

说出这些话时,我不知自己的真实想法。

或许是茶茶所说的「感情洁癖」。

亦或只是想让爹和兄长安心。

他们都说让我做整个大梁最快乐的人。

「….我不答应。」

卫凌风那话说得斩钉截铁。

我「噌」一下直起身,刚想跟他对两句。

只见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紧锁着我。

像是岁月洗练出的决绝与沉痛

「我可不敢顶着江少将军的红缨枪对你不忠。」

说出的话倒是还带着三分俏皮。

「你放心我大哥很开明....」

「毕竟我们就要去金门关了。」

什么叫平地一声惊雷,这就是。

「你不怕我这身板颠两下没出城就碎了?」

「我夜里验过,倒是觉得娘子并非柔弱之辈。」

滚呐臭不要脸。

「窈窈.......」

他突然凑近叫出我的小字。

「我是为你而来的,所以别总想着推开我。」

那一月多他日夜不休,是替陛下解决了江南水患。

陛下大喜,他却只求赴边关。

说那里才是男儿壮志。

最后被封了个将兵长史,要去助我兄长。

「有病啊,入了地位清贵的翰林院却要脱离,去边关吃沙子?」

「我倒觉得将兵长史品阶更高。」

卫凌风揽着我腰不放,还趁我打他的间隙亲了两口。

「是不是爹和兄长和你说了什么?有关太子?」

我突然又想起七公主临走时的话。

「现在看你俩挺般配的,不过你要小心我太子皇兄。」

「我最近去东宫看他,倒像是疯魔了,散了所有的姬妾还挂着你的画像。」

卫凌风叹了口气:「我有时倒宁愿你笨一些,少想一些。」

「圣上快不成了。」

6

我对此并不意外,婚后入宫拜见时我就有感觉。

将死之人脸上的灰败之气是藏不住的。

「我不知太子即位会不会对你如何,只能先一步带你离开。」

「等等,你们为何都觉得太子真的会对我不利?」

茶茶也是,自见了太子一面就极为不安。

甚至念叨着要去炸了东宫。

卫凌风眼中闪过一抹极复杂的情绪。

「娘子太低估你对我们的重要性了。」

他执起我的手他的贴在脸侧,有些像走失的狗狗终于找到了眷恋的主人。

「如果可以,我愿一直如适才那般当你的刀。」

「就当陪我去见一见这山河,好吗?」

耳根有些微妙的痒意。

美色误人,说不出一句不答应。

卫凌风的转职程序走得极快,不出三日我们就踏上了去金门关的路

长宁郡主由陛下做主和离,送我时脸色好了不少。

七公主也来了,硬生生给我的行礼多加了一车药材。

「换了地方也好,说不准回来便活蹦乱跳了。」

让我惊讶的是赵世子居然随军。

「怕你吃不惯东西,给你找个厨子。」

卫凌风状若不在意。

「宣亲王府是有战功在身的皇亲,即便圣上也轻易动不得,你将赵世子押来当人质啊?」

「是我自愿追随姐姐来的。」

赵世子面目含羞,全然不见之前的悲戚。

「嘴真甜,叫声姐夫来听听。」卫凌风微微一笑。

「......」

茶茶没有随我来金门关,说要在京城看着那群歹毒的家伙。

我想着我爹一个人在京城,茶茶时常鄙夷他的审美还能逗他跳脚以防老年病。

也就默许了。

走之前,茶茶还按着我背了许多匪夷所思的预言。

但正是那些预言让我们有了防备之心。

才从路上的几次刺杀中活了下来。

京城已是夏日渐深,边关这时才春意盎然。

卫凌风随军驻扎金门关,如我一般的女眷就在平康城内。

我想帮忙浆洗织的补活计,城里的妇人家总拦着我。

说我们一家都是能生吞了敌军将领的人物,唯独我是个娴静柔弱的小姐。

万不能在平康城养糙了。

闲得发慌,只能找了一处庙宇讲书。

听闻我爹此生唯一一次审美正常,就是非我娘不娶。

我娘是平康城的富家小姐,平日就在城内免费讲书。

征战归来的大将军就这么瞧上了女夫子。

「如今也是将军看上了女夫子。」

卫凌风靠在门边,听我在课下给一群孩童讲我爹娘的故事。

我脸一红想堵他的嘴,却被他轻轻舔舐了一下掌心。

卫凌风大笑,将一个野草编制的花环套在我头上。

「娘子甚是貌美,见多少次都瞧不够。」

卫凌风每十日回来一遭,身形越来越紧实有力。

脸却没什么变化。

「知晓娘子喜欢,故而不敢变了脸,只是.…」

卫凌风叹了口气:「娘子下次共寝要摸臂膀,大可不必趁我睡着小心翼翼。」

这真的是陛下当场称赞君子如玉的探花郎吗?

卫凌风揽起我的腰拽到马上,沿着金门关城墙策马。

有人家吹吹打打迎娶新妇入门。

人人口中说着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我见雁飞残月天,忽想起嫁给卫凌风时正是江上柳如烟。

成亲前夜他托茶茶给我递进一封信。

「我无父母兄弟,子然一身,或许有些不通世理。日后若有不体察之处,还请小姐指出,我会改正。」

可爱得很。

7

尽管卫凌风不说,但看他越来越迟的归来之日,我也晓得局势紧绷起来。

圣上驾崩的消息传来时,我哭了一场。

于天下百姓而言,他或许只是个平庸的守成之君。

可于我而言他亦是个可敬的长辈。

谢他赐婚时,他悄悄拉着我的手,

「探花郎与你很相配,比太子和状元都好。」

「可我爹总想让我找个魁梧的人,生怕护不住我。」

「一个男人若足够爱你,怎样都会挡在你身前。」

圣上说我很像他那个早逝的原配皇后。

那是他的发妻,亦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死时不过双十年华

他明明知道是太子的母家所为。

却不能做什么。

卫凌风将我揽在怀里,细密的胡茬刺了我的额头。

太子登基,改元成安。

预料当中他会做出什么过分举动似乎只是猜测。

成安帝好好做了两年帝王,我在金门关过了二十岁生日。

看来那和尚说得不准。

我吹过金门关的风霜雪雨,身体竞渐渐好起来。

这其中大约也有赵世子给我的药膳方子的缘故。

赵世子一直留在内城做饭。

他寻了个小徒弟,两人每日凑在一处极为开心。

兄长见他就叹气。

说他毫无宣亲王当初在战场的英姿。

「我爹擅武跟我想当个厨子并无什么不相容的冲突。」

当是觉得他比我活得快活些。

但人生来就有责任。

他是宣亲王独子,若一直这样下去势必要牺牲一些东西才能明白道理。

秋日渐深,夜渐长。

金门关外西戎忙着赶在寒冬之前抢掠最后一批过冬粮草。

卫凌风这个将兵长史都带着人上了战场。

中秋前后我带着城中女眷做花灯,满载着愿望的花灯在屋檐下滴溜溜转。

有人自后揽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的肩膀。

那么多愿望,怎么没有你的?」

「很久之前我只求活过二十岁,如今已然实现了。」

「那二十岁后的愿望该有我的一席之地。」

「这不是求了你平平安安?」

「不够。」

卫凌风拿了一盏新灯,在上面书上「风卷纸鸢,白首不离。」

「卫凌风。」

「嗯?」

接着一点酒劲,我主动靠在他肩上。

「是不是当初你娶了谁都会如此体贴?」

突然想到那时若不是我父亲强求,他也成不了我夫君。

「不会,只对你。」

卫凌风也喝了不少酒,但眼神清亮。

「无论你信不信,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我是前世注定的缘分。」

卫凌风本该陪我一日,可午间便离开了。

西戎今年抢夺格外狠戾,倒像是肆无忌惮。

被他们得手的次数也不少。

兄长和卫凌风疑心内外城有死士间谍。

茶茶飞鸽传书到了,说成安帝与西我有联系。

我差点儿捏碎椅子把手。

茶茶说在她的预言里,我会乖乖嫁给成安帝就是因为他与西我勾结,又克扣了兄长的补给。

以兄长和前线十几万将士的性命要挟我。

不过那本该是在先帝驾崩前。

我一时顺从也不过为将军府延缓了几年生机。

成安帝登基后几年,就囚禁了兄长,纵容宠妃害我孩儿。

我原本只当是茶茶寻了哪里的话本子逗我开心。

现在看来也并非是虚妄。

虽然时间延后了一些,但成安帝仍旧下手了。

兄长和卫凌风在前拼杀,背后的君主却想置他们于死地。

这世间没有这样令人恶心的道理。

8

卫凌风已经一月有余未曾归家。

城中流民渐涨,多数是被西我劫掠的附近村中百姓。

亦是有消息传来,兄长和卫凌风屡战屡败。

我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卫凌风。

「我准备干一番大事。」

「娘子尽管放手去做,有夫君助你。」

隔着信纸都能看到那人唇角含笑。

我身弱的传闻太盛,是以许多人都忽略了我是将军府的姑娘。

站在那些被揪出的谍者面前时,他们脸上的惊讶意料之内。

这其中有我讲书的学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

有城东整日看顾我的点心铺子老板娘,看着为人最是和善。

爹往过常说一句话:「战争一旦开始,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敌人。」

我决定在城中心处决他们,还特意叫来了赵世子观摩。

还让他亲手杀了领头的人。

那是他收的徒弟。

「宣亲王让你来是历练的。」

我只丢下了这句话。

回家后,我对卫凌风的思念突然疯涨。

刚刚有血溅在了我的裙摆上,怎么也洗不掉。

江鸢姑娘好手段,奴才敬服。」

我刚在正堂坐下不久,令人厌恶的声音就破门而入。

是成安帝的贴身太监。

那毒蛇一般的眼神与成安帝如出一辙。

「姑娘聪慧,想必已收到了前线粮草短缺,后线粮草因故延迟到金门关的消息。」

太监面上恭敬,说出的话也是直入主题。

圣上说,只要江鸢姑娘答应入宫,粮草即刻便到。」

江姑娘是将门之女,自然知晓令兄与卫将军正在苦战。」

「圣上这几年空悬六宫,不就是等着娘娘么。」

我想把他那趾高气扬的一口白牙敲下来。

但我忍下来。

「何时入宫?」

「即刻最好。」

我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一脚踹在他背心,他一个趔趄直接扑在地上。

嘁。

半个男人还不如我一个天天喝药的弱女子。

「我真以为成安帝会有什么新奇的目的,结果就只是入宫,亏得咱俩设计这么久。」

我窝在卫凌风怀里,看着他手下麻溜把太监拖了出去。

要真被麻痹了那我就不是茶茶训出来的人。

边关现在什么都有可能缺,就是不会缺粮草。

我脚下的宅子就是我外祖家,地底的超大仓库满当当的东西。

卫凌风揽着我放在椅子上。

蹲下身撕掉了裙摆沾血的那块布料。

「窈窈很厉害。」

他开口声音凝涩,是多日未曾休息的结果。

目光却亮闪闪的。

「卫凌风,其实刚刚我有些难受。」

「都是朝夕相处的人,却成了捅自己的刀子。」

「但一想到是他们让你和兄长处境艰难,我就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别。」

我低头搂着卫凌风的脖子。

「我明白。」

我一直都知道,窈窈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卫凌风的回答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此时我却不想再说什么,只想安安静静在他身边。

茶茶传来了好消息。

她为了让成安帝老实,潜进宫里将他扎了个半偏瘫。

「簪子里的毒针藏了几百年终于能使了。」

解决了成安帝还谍者隐患,兄长和卫凌风开始反扑。

赵世子也披挂上阵。

不愧是宣亲王的儿子,骨子里就带着征战的基因。

我守着内城,有次有些险。

西戎从兵力最薄弱的地方打进来几乎要冲到平康城西。

然后就被我提前找人埋下的黑火药炸了个干净。

茶茶最开始来时总说自己后悔没学好什么理科,不然就能研究出战场制胜法器黑火药。

在京城时我小心研究过几次,被茶茶说不想将军府整个上天就停下。

到了平康城又跟卫凌风琢磨了一下,改良了一个安全配方。

茶茶曾经非常骄傲地说她给我开了金手指。

不能点石成金,但能逢凶化吉。

「要是十几年前有这个东西就好了。」

庆功宴上,我喝了不少酒。

我与兄长生在金门关,一年后西我大举进攻。

我三岁那年,爹败了此生唯--次。

失去了我娘,外祖家也被西戎屠戮大半。

我与兄长被送往京城。

爹像疯了一样,几乎打得西戎亡族灭种。

我八岁时,因为少人看管落水几乎丧命。

救我的和尚说,这是替父挡了过分屠戮的煞气。

爹这才开始留在京城。

卫凌风紧紧将我搂在怀里,像是一刻也分不开。

「还好有兄长和爹,有茶茶还有你。」

「我好开心啊,卫凌风。」

回京之时,我总觉着这一路走来都颇为顺畅。

卫凌风把玩我的一捋头发。

「那是娘子幸运。我在战场只要想到娘子便是战无不胜。」

成安帝死前想见我,我拒绝了。

我想她大概也是跟茶茶一样,知晓预言。

所以他有几次改变策略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其实也可以选择做个明君,我们就当互不相识。

将军府最是忠君,忠明君。

成安帝不曾留下子嗣。

先帝在位时各位皇子几乎被继后屠戮殆尽。

最终几位老臣一合计,求宣亲王即位。

他说自己老得将死,直接推了世子上位。

赵世子成了圣上。

他在金门关的历练很有成效。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富贵温柔乡里的金贵公子哥。

冬日雪,我与卫凌风出门游玩。

自身体大好后,我就格外偏爱风霜雨雪。

卫凌风只是叹气陪着我胡闹。

起先我嫁他,是为着避开太子。

后来见他新婚夜立誓狠,便想再找个人来陪他。

免得他与我爹一样肝肠寸断。

茶茶说人要有自信。

卫凌风这辈子注定在看到江鸢的第一眼就爱上她。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帮我理好风帽,弹去了落在睫上的几丝雪。

「我在梦里见过千万次你的眼睛,直到掀开盖头的那一瞬才知晓那些梦里的回忆都是与你一起。」

番外:茶茶

我叫茶茶,八岁时被母亲卖给了京城的人牙子。

婆子说我们要修吹拉弹唱,来日一举成名成了名妓。

说不得以后捞了大户人家的妾室名头。

可我知道她们没有那么好。

之前同村的一个姐姐也是跟着这个婆子走,一年后逃出来时浑身青紫。

那时她不过十一岁。

进京那日大雪,我见到几个妖艳的婆子站在我们面前挑拣。

那黏腻的香风令人作呕。

直到将军府的马车停在我眼前。

车帘捂得严严实实,我只听到女子细细的咳喘声。

「都买下。」

清淡的茶香隐约飘出。

我知道我得救了。

「为了活命才卖的女儿,送归本家大约也免不了再次飘零,问问她们愿不愿意去绣坊罢。」

「老爷总说让小姐挑选几个婢子,这些姑娘家倒也头脸整齐,小姐何不自己留下几个?」

「不必。」

都是半大的孩子,有什么不愿意的。

自此,我在京中过了五年有余。

我时常会想到那贵人的声音,想着她该是如何形貌。

大约是戏文里唱过的仙女。

是最温柔和善的人。

10

一年晃过一年春,我也晓事不少。

这绣坊是将军府夫人的陪嫁,救我之人正是夫人诞下的小姐。

将军对夫人情深意重,自夫人离世后未曾续弦。

夫人离世时,小姐和他的双生哥哥不过三岁。

小姐身体孱弱,一贯不怎么出门。

救下我那日,是她难得冬日出府。

很平常的一日,有个很老很老的婆婆来了绣坊。

她是来为小姐挑选丫鬟的,因为她快要死了。

挑中了我,我很开心。

婆婆去世在我来到小姐身边的第二年。

她是夫人当年的陪嫁,说要到天上继续侍奉夫人。

小姐哭得肝肠寸断,生了一场大病,从冬时躺到了春末。

她身子不好,有医官断言她活不过二十岁。

什么狗屁庸医。

小姐教我识字,教我辨别是非明晰善恶。

尽力救着许多人。

这样的神仙就是要长久活着的。

小姐不喜欢婢女环绕的生活,她厌一群人前呼后拥捧着她那副支离破碎的身体。

可这样的生活还是来了。

太子为逼小姐嫁他,竟以前线粮草为要挟。

那时少将军与诸位将士正浴血奋战。

小姐苦求无门,只得应允。

圣旨一下,小姐成了太子妃。

京城人人皆道金玉良缘。

小姐只是沉默地开始绣起嫁衣。

尽管女官道,礼服会由宫中织室所出。

我观小姐所绣,分明只是一件普通人家的嫁衣。

小姐出嫁时,远在边关的少将军回京述职,背她出嫁。

「我的妹妹,一生康乐便好。」

嫁入东宫的第二年,小姐诞下长子。

同年,圣上驾崩,太子即位。

小姐被册封为皇后。

可我觉得她越来越不开心。

只这两年,大将军辞官,少将军留在京城。

即便这样,狗皇帝斥责小姐的时间越来越多。

说她不修内德,疾言善妒,毫无一朝皇后威仪。

他甚至将小太子夺走,不允养在小姐身侧。

可小姐不敢太过分。

她还有牵挂的爹爹和兄长,还有小太子。

狗皇帝很清楚小姐的软肋。

我偷偷藏了几根毒针在簪子里。

若真有无可挽回的那一日,我便敢让狗皇帝直接驾崩。

反正小姐有小太子,到时不若直接做了太后。

可后来狗皇帝的宠妃,将小太子丢进了湖里。

小太子原本康健的身子变得和小姐一样,日日都要喝药。

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丝毫没有听狗皇帝的话疏远小姐。

还会从凤仪宫的狗洞里爬进来,怀里塞着一块变形的梅花糕。

「娘吃!」

不知道狗皇帝几世修来的福分,能有小姐和小太子。

小姐没有哭闹,因为她知道狗皇帝只会觉得她心烦。

她只是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引那个宠妃进了冷宫。

自此以后骄纵的人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狗皇帝暴怒,但刚入朝堂的宣亲王世子说中宫无过。

他只能搁下废黜小姐的事。

又是一年春日来时,小姐在御花园见到了初入翰林的卫学士卫凌风。

听闻他是先帝在世时的榜上士子。

他在翰林院一年多,毅然请旨去了金门关历练。

11

少将军有几场战役取胜,也有赖于他。

回京后,他再入翰林这清贵之地,时常跟着太傅入宫教导小太子。

「听闻金门关外多风沙,不知是何种景色?」

「皇后娘娘若要看,臣下这就绘一幅图来。」

我看他们二人站在一起跟画一样。

小姐本就身子弱,如今忧虑过重愈发难受。

后来是卫学士抱了一把琴入宫,借着教小太子的机会弹给小姐听。

卫学士花了许多心思绘图,是各种名山大川。

小姐见一次,心境就开阔几分。

一晃两年过去。

狗皇帝要对一直幽闭在府中的少将军动手。

小姐急火攻心晕了一遭,醒来时卫学士在她身侧。

「小姐若愿意,我为您出谋划策可好?」

小姐原本就该配这样的男子。

事事只以小姐欢愉为先。

原本以为狗皇帝上任之初平衡朝堂势力是个有脑子的。

结果就是个废物。

卫学士笑意盈盈为他遴选美人,又将诸多折子尽数堆在他眼前。

女人多了就开始斗。

两个小答应争宠下毒,险些下到狗皇帝碗里。

如此三两次便让狗皇帝疑神疑鬼,觉得这宫里到处都是他的敌人。

又有国师炼丹说长生不死,其实是卫学士安排的人。

不过一年多光景,狗皇帝就没了命。

小太子登基那日,卫凌风率群臣跪拜。

我见他在小姐面前低下头,执起她的一角裙摆。

「臣这一生,会追随太后娘娘。」

总以为好的结局到了,却都忘了小姐的先天弱症。

当太后的第二年,小姐的生命耗尽了。

卫凌风第一次发怒,几乎掀翻了太医院的屋顶。

「凌风,过来。」

那时我唯一一次听到小姐唤他的名字。

「若再有一世,不论你乐不乐意,我都是要嫁你为妻的。我善妒,你只能有我一人。」

「那臣发誓,若有幸娶得小姐,除你之外若再纳他人便不得好死。」卫凌风偷天换日,将小姐葬入了卫家的祖坟。

「我最开始见她,不过因着好友所托,去见一见她的妹妹,从一开始我就想见她笑。」

「见她第一面,她问我金门关,我绘了一幅图给她,才终于见她笑了一瞬。」

「我觉得皇帝真不是个好东西,捧着这么一块无暇白玉,却要给她出裂痕。」

「等我终于弄死了她的痛苦来源,人人却说她活不长了。」

卫凌风满目苍凉,跪倒在清越和尚面前。

「我知您有通天彻地之能,求您让她下世长久欢乐,我愿用任何来换。」

清越取走的,是他再无转世轮回。

他走时满头华发。

「女儿家,你求什么?」

和尚转头看我。

「我求重来一遭,让卫郎君与小姐厮守一生。」

我醒来时到了未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清越和尚说我命薄,修行一世才有机会让小姐再活一次。

我在未来活了几十年,再一睁眼就到了京城。

这次却不是什么被卖的农家女,而是小乞丐。

那日大雪,我被几个人抢走了唯一讨来的面饼,快要饿死了。

忽有一道声音响起,尽管仍旧隔着车架木墙。

「我送你去城东的安置区,那是将军府建的,能保你安稳过完这一冬。」

来年春时来找我,我给你安排营生。」

那瞬间我几乎要痛哭出声。

我等了那么多光阴流转,才再次听到这声音。

可惜我没等到来年,清越和尚先把我拐走了。

他讲了一通道理。

简单来说,就是他操作失误,这一世的卫凌风只有见到小姐时才能想起前世记忆。

小姐则全然没有。

而有些关键节点也必须发生,小姐病弱的命数才能完全破解。

好在他说为了弥补,就不收走卫凌风的转世。

他们二人交缠甚深,世世相遇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跟着清越在山上修习几年,终于略通卜算之术。

师父说这些够我用了。

我满心欢喜下了山。

这一世,我定要亲眼见她圆满。

完!还有更多精彩番外在此!

谢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