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追妻火葬场的文?
【全文完结】
我陪着三皇子魏淮被圈禁冷宫五年。
他登基后,迫不及待娶了白月光。
他冷眼看着他的白月光欺我、辱我、把我毒死。
重活一世,我不想再被父亲送去冷宫给他做侍妾。
魏淮也重生了,他说要娶我做他的正妃。
1、
我重生回来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雪,我娘哑着嗓子说渴了,让我给她倒杯水。
我娘缠绵病榻多时,就死在了这场风雪里,然后我被接回了府里,不久之后就被父亲送去给三皇子做侍妾。
如今我重活一世,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回我娘。
趁雪还没下大,我忙找出积攒的一些碎银子就出门。
十里外的西林山上有个西林静园,听说有个大户人家公子在那里养病,我想去讨些能用的药材。
过去的时候大门敞开着,我进去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便心急地径直走到内院去寻人。
整个院子寂静无声,只有雪落在树枝上的簌簌声。
许是已经搬走了,我的心一寸寸地凉了下去。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一把将我拽进了旁边的厢房里,我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人死死摁住,抵在墙上。
一张脸陡然出现在我面前,发黑如墨,脸白的像外面的雪,一双眼睛没有一丝神采,睫毛上眉毛上都结了霜,冰冷的好像一个雪人,他目光停留在我脸上,也是冷冷的,像狼锁定了猎物。
我慌了,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一口咬上了我的唇。
他的唇也好冷,是咬,不是吻。
是捕食者面对猎物时破了粗暴又急切地索取,我试图反抗,但是力量远远不够。
他甚至都没有睁眼,就预判了我反抗的动作,一只手掌锁住了我的双手,另一只手捏住了我的后脖子。
我的唇很快破了,陌生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充满了整个口腔。
他脸上那一层冰霜化了,整个人好像渐渐有了温度,贪婪地吮吸舔舐我唇上的血。
我没那么慌了,发了狠,也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趁他愣神之际一把推开他跑了出去。
跑出园子之后没多远,我看到一头鹿倒在一旁,刚刚被人割了脖子放了血,那血流了一地,还微微冒着热气。
我吓的腿发软,连滚带爬回到了家。
2、
没有药,没有大夫,我终究还是没能救回我娘。
重活一世,命运的轨迹似乎并没有改变。
我害怕又茫然,如果命运无法更改,那我重活一世的意义在哪里?
很快,我被接回了忠义伯府。
忠义伯府世袭了几代之后,到我父亲这就只剩下个空架子。
我的嫡母谢氏生了嫡长姐之后再无所出,我爹于是一口气娶了五房小妾,但是这些年却只生了八个女儿,没一个儿子。
我是第八个,我出生之后,我爹气疯了,看都没看一眼就把我们母女扔到了庄子上自生自灭。
伯府的庶女们像一件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被打包送出去,做他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我的姐姐们已经都被订出去了,就剩我这个在庄子上的漏网之鱼。
这时候的三皇子魏淮已经被圈禁半年了,身体一直不太好,一度在死亡边缘徘徊,需要一个新娘冲喜。
前世,我爹满心欢喜地把我送了过去。
3、
回府之后,我爹很敷衍地见了我一面,这是我出生后第一次见他。
然后他立刻花钱请了人教我琴棋书画,女红刺绣,试图抢救一下,将来好把我卖个好价钱。
上一世我以为这是他对我的补偿,学的非常认真,这一回我要彻底摆烂了。
在我一盆冰水泼向教我礼仪的张嬷嬷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扯着我去见我爹。
我看到了我爹身边的贵客谢砚知,顿时觉得透心凉。
他就是西林静园里的那个吸我血的公子。
那张冰冷嗜血的脸,还有雪地里那头血肉模糊的鹿,不时还会出现在我梦里,让我心惊胆战。
谢砚知出自顶级豪门士族陈郡谢氏,我嫡母的娘家虽也姓谢,但是跟陈郡谢氏其实八竿子打不着,我爹厚着脸皮硬凹才攀上了点关系。
谢砚知是三年前的新科状元,本来以为从此一路青云,却不知为何三年前他突然消失了。
现在,谢砚知却突然以远房亲戚的身份出现在伯府小住下了。
上一世谢砚知是本朝最年轻的同平章事,但是上一世无论是忠义伯府还是我,都不曾跟他有过任何交集。我只隐约听说魏淮有好几次动了废掉我的心思,是被谢砚知给压下去的。
命运的齿轮显然已经发生了改变。
4、
张嬷嬷还在控诉我孺子不可教烂泥扶不上墙。
我脑袋嗡嗡的,低头转身就想跑,被我爹叫住了。
他没像往常那样吹胡子瞪眼骂我,而是淡淡地让张嬷嬷下去,转而和颜悦色地看着我「昭尔,来见过谢公子。」
谢砚知含笑看着我,褪去了疯狂病态的他,看起来也是个十分不错的谦谦君子。
都是错觉,看见他我就觉得脖子发凉。
我忐忑地向他行礼问安,转身要走又被我爹拦住了。
我爹居然让我带谢砚知领略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一尽地主之谊。
这京城,我一个刚从庄子里回来的乡巴佬,我能有多熟悉?
我爹就想把我塞给谢砚知,他对我没有丝毫掩饰,话说的很直白,威胁的很直接,要么我把谢砚知拿下,要么就嫁给广安侯做续弦。
广安侯,论年纪,他都能给我爹当爹了。
府里马车早就准备好了,我硬着头皮问谢砚知想去哪里。
谢砚知微微一笑,说:「听说潭心寺的菩萨十分灵验,在下正欲前往祈福。」
潭心寺是皇家寺院,是我前世为数不多的有着美好回忆的地方。
5、
到京郊潭心寺大约要一个多时辰,跟谢砚知待在一个马车里,让我度日如年。
重活一世,我要审时度势,要趋利避害。
但是面对一个会吸血的妖怪,我的体力和脑力似乎都不够用。
我把簪子悄悄握在手里,悄悄盯着他的脖子研究了一会儿,他若是再敢肆意妄为,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在拿下他和嫁给广安侯之间,我选择死的光荣。
行了一半,谢砚知一直端坐在马车的一角闭目养神,至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我。
我也渐渐放松了警惕,人一放松,就被疲倦之意席卷了。
这些日子我跟着嬷嬷学规矩日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实在是熬不住。
迷迷糊糊之间,我又梦到了我娘,梦到我千辛万苦跑到西林山上求救,却被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谢砚知离我极近,近到几乎是呼吸相闻。
我吓了一激灵,想跟他拉开距离,却发现是我自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尖利的指甲甚至已经将他抓出了血痕。
我快速松开了他,但是那一句「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娘的死虽然不能怪到他头上,但是那天发生的事,在我心里总归是过不去。
谢砚知却先开口了「王姑娘,对不起。」
我看了他一眼,前世的正直纯良的重臣,今生的嗜血疯子,哪个才是真正的谢砚知?
「你娘的事,我很抱歉,没有帮到你」谢砚知说「还......还对你造成了伤害。我患有寒症,病发起来神智不清,那日正好病发,药又用完了,所以才吓到你。」
我没想到谢砚知会道歉会解释,我更没想到到潭心寺的时候,谢砚知的寒症又病发了。
6、
他病发的状态跟那日在西林静园里一模一样,不过明显症状轻了许多,他尚还能保持一丝清明理智。
谢砚知身边的小厮焦急地冲了过来,一边查看他的状况一边跟我解释「上次之后,公子的病就没有再复发了,公子就不再备药用药了,谁知道今日突然又......八小姐......」
「阿旺!」谢砚知严厉制止了他后面的话「扶我去寺内禅房休息即可。」
我不知道谢砚知到底是得了什么奇异的寒症,但是想起西林静园那头被放了血的鹿还有我的血,我猜想他的药可能是血。
我咬了咬牙,心一横,衣袖一捋,把胳膊递到他面前「轻点咬,我怕痛。」
谢砚知喉结快速地滚动了几下,头偏了过去,明显是在极力压制自己,声音都变得颤抖「不用,我只是......只是,有点冷。」
谢砚知死活不肯再对我下口,整个人抖的越来越厉害,眉毛上已经结了一层霜。
我想起潭心寺附近有一处温泉,这会儿温泉应该还是露天的,还没建造园子,忙让阿旺带谢砚知过去。
谢砚知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之后果然缓了过来,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至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思考了。
谢砚知告诉我,他自小就得了这怪病,病发起来全身从里冷到外,人会变的嗜血狂躁,看了许多大夫都没治好,且发作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症状越来越严重。
所以,虽然他天资聪颖,但是因为被身体所累,即使勉强参加科举甚至中了状元,也没有办法入朝为官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只能无声地消失。
两年前他遇到一名江湖游医,开了一付以鹿血为引的药,才勉强能压制这寒症,让他至少不会那么痛苦,所以他搬到西林山上养病,饲养了一群鹿以做药用。
我去寻他的那一日,积雪压垮了鹿圈,那些鹿全都跑了,阿旺跑去林子里追鹿,不巧他在这时候病发了。
而我闯进后院,无意中救了他一命。
7、
寺院里有药,阿旺照着原来的药方配好了药,只是缺了鹿血做药引子。
我想了想,割破手放了半碗血出来。
阿旺看着这半碗血十分纠结。
「你拿去给他,就说是山鸡血。」我说「僧人们茹素,这寺院后山,山鸡多如天上星星,十分好抓。」
吃了药的谢砚知终于活过来了,不过这一番折腾,天都黑了,当天我们是回不去伯府了。
不过我爹肯定不会在意我跟谢砚知夜不归宿,他肯定心中狂喜我终于把谢砚知「拿下」了。
想到这个,我就头疼。
名声不名声的我早就不在意了,大不了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也好过这样被人摆弄命运。
回府之后,谢砚知第二天就跟我爹辞了行,说有要事,我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提把我送给他当小妾的事情。
煮熟的鸭子飞了,我爹气的直捶桌子,决定答应与广安侯的亲事。
我直接拔了刀刺向他。
对,我刺向他,而不是自己抹脖子。
不要脸的,卖女求荣的是他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抹脖子?该死的人是他。
这一世我依旧活的无力又窝囊,就是要死,我也要死的光荣,不能窝窝囊囊地死。
8、
我没杀成我爹,我爹也终究是没舍得把我打死,嫁给广安侯老头子的事不了了之,我被关了禁闭,一床破被子一天两顿剩饭打发。
关了两个月之后,我被放出来了。
掐指算算,应该是三皇子要选妃冲喜的消息出来了,我爹没能攀上谢砚知,肯定要把我送进宫了。
果然我原来的房间里多了许多新裁的时新衣裳和胭脂水粉。
果然,我前脚刚进门,我爹后脚就来了,身边居然还跟着谢砚知。
我爹说我在礼部的选妃名单上,让我准备一下,十日后进宫参加三皇子的选妃。
他说的是选妃,不是直接进宫给三皇子当侍妾。
我迷惑了,就三皇子这随时要去地府报道的处境,还能有的选?前世就我们伯府一家厚脸皮卖女求荣送了人进去。
我爹居然请了谢砚知回来教我些速成的琴棋书画,毕竟我基础太差,时间又短,所以不用太精,不太丢脸,能混的过去就行。
谢砚知是状元郎,君子六艺不在话下,比外面请来的那些嬷嬷强多了。
这虽然于礼不合,但是很符合我爹贼不走空的心思,要么我继续拿下谢砚知,要么我选妃成功,只要不要脸,怎么都是稳赚不赔。
9、
原来我被关禁闭的这阵子,外面已经不一样了。
跟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三皇子居然从冷宫出来了,还被封了宁王,等选了妃,就独立出去开府了。
魏淮现在可是香饽饽,他居然请动了归隐多年的大儒抱扇先生,有抱扇先生这样能号令天下学子的大儒背书,太子之位他甚至都可以想一想。
所以我是真的进宫去参加选妃,难怪我爹要请谢砚知教导我。
前世我好歹跟着魏淮那么多年,还当了三年皇后,说不学无术就太埋汰我了,其实我还是有点水准的,但我得藏着。
于是,谢砚知教我画锦鲤,我画个大王八,教我念书,我十个字读错五个。
不过他确实是个好先生,也不恼,只是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教我。
他抱了琴来,要教我最基础的《临江仙》。
弹琴我是真不会,我棉花倒是弹的挺好,以前在冷宫我还想办法搞了棉籽来种,收了棉花给魏淮做过被子和棉袄呢。
今日一大早我爹就来给我加油打气了,说他有可靠消息,三皇子这回选正妃,有入眼的也一并选了做侧妃,他让我好好努力,虽然咱家家世不行,但是凭我这张京城第一美人的脸,捞个侧妃当一当还是可以的。
这我清楚,魏淮是爱沈霁月,正妃非她莫属,但是他也爱美人,我就是个美人,如果他不瞎的话,很可能把我挑出来当侧妃。
想到这些我心情烦躁,拨弄琴弦也格外用力,果然就把琴弦给搞断了,那丝弦弹起,在我手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谢砚知忙掏出帕子给我摁住伤口,待血止了又去找了药来给我擦上。
「你不想去参加选妃。」他不是问我,是肯定句。
10、
「是啊。」我看着低头给我包扎伤口的谢砚知。
其实如果能嫁给谢砚知也不错,反正他会英年早逝,前世他可是死的比我还早三天呢,到时候我还能成为肱骨大臣的遗孀,做一个有钱有势逍遥自在的寡妇。
但是成为有钱有势寡妇的前提是我得是正妻,如果是小妾,下半辈子就别想有钱有势逍遥自在了。
「谢砚知,我好歹算救了你两次了吧?」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挟恩图报,挺不齿的,但我就是这么不齿。
「嗯。」他依旧低着头,轻声应了一句,耳朵却起了可疑的红。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可以。」他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那你去跟我爹提亲娶我吧。」
谢砚知猛然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我连忙解释「不是真的让你娶我,我也不占你正妻之位,就是走个形式,你随便给我个妾室身份随便把我丢个院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等过两年我爹不惦记了,你随便找个由头把我休了,帮我立个独立女户,放我自由。」
谢砚知拧着眉,突然提高了声调,语气不善「王小八......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名声吗?」
我不知道他突然生哪门子气,我觉得他是在鄙视我。
看他这个样子我不由地也来了火「我在乎自己的名声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我只是想做个人而已,如果抛开名声能让我做个人,我要那些名声干什么?」
谢砚知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发顶「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想帮我不会强求你,我只是,确实......」
我只是确实......确实走投无路。
重活一世,我确实掌握了一些先机,我知道今年下半年生丝的价格会大涨,我知道京郊南边有一块很便宜的地能挖出温泉,我还知道......
那又怎么样?我连伯府的门都出不去。
现实不是话本子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爽文,只有脱离伯府,得到自由,我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不是不想娶你,只是选妃名单是礼部拟好的,你现在订亲也没用了,反而落个欺君之罪」谢砚知从怀里掏出一个鎏金小圆盒子放在桌上「这盒胭脂你拿着,进宫前三天开始每天擦,能改变你的容貌。」
11、
谢砚知所谓的改变容貌,就是让我的脸肿的像个猪头,这三天我爹看着我的脸,急的都满嘴泡。
之所以提前三天擦,因为如果入宫当天擦那逃避选妃的意味就太明显了,少不得还是要被治个欺君之罪。
不得不说,谢砚知还真的心思缜密,还好他不是个奸臣。
选妃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宫,我果然在队伍里看到了魏淮的青梅竹马白月光沈霁月。
大家都众星捧月般围着沈霁月,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她是宁王心尖尖上的人,这宁王妃之位非她莫属。
我戴着面纱远远地站在了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偏偏沈霁月就要来寻我的不痛快。
毕竟我从庄子回来不久就被好事者冠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在她眼里估计我是个不小的威胁。
其实她多虑了,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我从来没想过跟她争什么也不屑跟她争。
我不是不知道她在我宫里安插了人,也不是不知道她一直在给我下慢性毒药,我只是不想待在宫里了,我想回乡下去种萝卜,种藜麦,再养一塘鱼。
沈霁月假模假式地跟我打招呼,寒暄,明明今生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跟我很熟一样。
我最烦她这样装逼,她不累我都替她累。
沈霁月话里话外开始挤兑我不知礼数,进宫还遮着脸,说我打算一会儿选妃时一鸣惊人。
我很快成了大家眼中有心机的人,成了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懒得搭理她,她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打算「一鸣惊人」。
但是比我先一鸣惊人的居然是魏淮。
12、
魏淮没有把象征着正妃的玉佩给沈霁月,而是给了她象征着侧妃的香囊。
沈霁月的脸色十分难看。
魏淮走到我跟前,太监已经先一步呵斥我了「大胆!见宁王殿下怎么不把面纱摘下来!」
我毫不犹豫地摘下了面纱,看着魏淮满怀期待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但是魏淮还是盯着我这张肿胀的猪头脸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找什么,最后失望地走开了。
除了沈霁月,其他人都落选了。
魏淮只给了沈霁月侧妃之位,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这一世我跟魏淮和沈霁月从此再无交集。
但是我想错了,三日后我收到了平阳郡主的请帖,邀请我去参加春日赏花宴。
我爹虽然好歹是个世袭的伯爵,但是在京城这里根本不够看的,这种贵女的宴会活动一般很少请我们伯府的女眷,所以我爹很激动,几乎是让人押着我去的。
我前世跟平阳郡主没有任何交集,今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入了她的眼。
直到我在花宴上遇到了魏淮,我才明白。
显然我跟魏淮的所谓偶遇是被刻意安排的,他身边的仆从和我身边的丫鬟都被支开了,后花园水榭处只留我们两人。
魏淮看着我,满脸惊喜「昭昭,果然是你。」
我吓了一跳,前世魏淮就是喊我「昭昭」。
看着他眼中的迷恋和狂热,我的心一沉,他这样子,莫非他也重生了?
13、
我不动声色,跟他行礼问安后,低头就要离开。
「昭昭」魏淮拉住了我的衣袖。
我知道今日这一回大概是躲不过去了,罢了,躲的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我转了身,坦坦荡荡地面对他「宁王殿下可有事?」
我笑的一脸假,跟沈霁月一样假。
魏淮看着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这样子倒像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傲娇又略笨拙的少年。
哦,不对,他还不是太子,也还没登上皇位,前世这时候的他确实是这样傲娇又笨拙,弱小可怜又能吃,这个样子,狠狠激起了我的圣母心,保护欲,我为他收起锋芒,折断翅膀,赔上了我的一生。
魏淮拿出了那块玉佩「前日在殿中,我没有认出你来,险些错过了,幸好还来得及,昭昭,你做我的王妃吧?」
我看着他手里的玉佩,仿佛看到了阎王爷的催命符。
「殿下这是何意?」我一脸茫然加大惊失色。
演的有点浮夸了,魏淮似乎也被吓到了,似如梦初醒一般,慌忙收起了玉佩「对不起,王小姐,是我唐突了。」
我没打算躲了,我倒要看看魏淮是不是也重生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整出什么花活儿。
魏淮笑了笑,似在自言自语「你果然,跟我梦中人一模一样,长的像,性子也像,我这样唐突,换做一般的姑娘早就跑没影儿了,也就是你,还敢这样大胆地盯着我看。」
我暗地里撇撇嘴,那是因为多年夫妻,朝夕相处,我知道你什么德行啊。
14、
我确定魏淮是重生了。
否则他没有那么快摆脱圈禁,现在还站在我面前说对我一见钟情,跟我诉衷肠。
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这一世,正妃之位、皇后之位、还有他迟来的后悔和深情,我都不想要。
「昭昭,你相信前世今生吗?」魏淮见我要走,死死拉住我的手「昭昭,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相知相爱,相互扶持,我相信今生我们的相遇是上天注定安排的,昭昭,宁王妃的位置我一直都是为你留着。」
我心中冷笑,相爱相知,相互扶持,他是这样看我们前世的?
我愤怒了。
前世哪怕到死,我也不曾愤怒,不曾恨过他,毕竟爱一个人不一定就会有相应的回报,就像春天我撒下一把种子秋天不一定就能有收获一样,我爱他是我的事,他无法回应我的爱是他的事,强求不来。
可是这一世,他不应该自以为自己前世多深情,还来纠缠我。
若我没有重生,我还是十七岁懵懂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这一世我一腔热血又要错付了。
「殿下,就算真的有前世,那前世之事前世也已经了了」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那只是殿下的梦境而已,昭尔今日是第二次见殿下,对殿下的深情厚谊无法回应,请殿下恕罪。」
魏淮一脸失望,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对对对,没错,昭昭,没关系,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在我的梦里我们俩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吵架吵的可厉害了,谁也看不上谁,没关系,昭昭,我会请父皇给我们赐婚,我们成亲之后慢慢来,你最终会爱上我的,我会等你,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
「殿下,昭尔已经有婚约了。」我说「我爹前日已经给我订了亲事。」
魏淮眼里的光一下了就灭了「不可能,怎么会?你怎么会跟别人有婚约?是谁?」
我正想着编造个谁比较合适,就听到谢砚知的声音「是我。」
15、
谢砚知现在是魏淮的秘密谋士,也是他将魏淮引荐给了抱扇先生。
这些事情,谢砚知前世也都做过,只是这一世魏淮重生,提前解除了圈禁,谢砚知身体提早恢复了一些,一切都提前了。
谢砚知把我的手从魏淮手里抽了出来,紧紧握在自己掌心,牵着我就要离开。
「谢砚知」魏淮叫住了他「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跟我抢?」
虽然他此时还是少年模样,但毕竟带着前世为帝王的记忆重生归来,身上多了一层上位者的威严,跟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担忧地看了一眼谢砚知。
"殿下,小八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自己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自由。"
谢砚知看都没看魏淮一眼,拉着我径直离开了。
回府的马车上,谢砚知说:「那日你求我的事,还作不作数?」
那日我为了躲避选妃,求他娶我。
我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作数,作数。」
末了我又赶紧补充「你放心,我绝对老老实实不作妖,不影响你来日娶自己真正心仪的姑娘。」
谢砚知看着我,突然一笑。
这一笑,还怪好看的。
趁着魏淮还没反应过来,谢砚知立刻找了媒人跟我爹提亲了。
我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前来提亲的媒人是谢砚知的恩师抱扇先生。
谢砚知要娶我为妻。
谢砚知牺牲的还挺大,不过谢砚知说反正以后如果我想走,可以和离,如果不想走,我们俩凑合凑合将就过了算了。
我回想了一下,谢砚知前世好像是一直未娶妻,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16、
谢砚知进了吏部任职。
为显重视,我们两家婚期定在了年尾,我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待在家里绣嫁衣。
不过我并没有待在家里,我忙着去潭心寺附近温泉监工。
我把那块地买了下来,准备盖个院子方便谢砚知疗养身体。
最近他的寒症有了很大的改善,已经很少复发了,偶尔发作症状也轻了许多,但我还是怕他英年早逝。
前世他的死讯对我来说只是前朝的一道折子,现在,一想到笑起来这样好看的人早早没了,我就觉得无比惋惜。
我想我约莫大概是有点喜欢谢砚知,前世今生他都是一个值得敬重和喜欢的人。
不过我想我也就只能到喜欢为止了,做了一世人妇,我对婚姻没什么向往,心里最惦记的还是我那一亩三分地,种瓜种豆种萝卜。
谢砚知不一样,他是要做出一番事业,成为本朝最年轻同平章事的人。
小院落成那天,我被人绑架了。
绑架我的是魏淮,他把我关在他的一处私人别院里。
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大红的嫁衣,房间里红烛高照,映着一身红衣的魏淮,恍惚间让我不知道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我脑子很快清醒过来,我跟魏淮虽然十年夫妻,穿过瞿衣穿过凤袍,但是我却从未穿过红色嫁衣。
「魏淮,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魏淮红着眼「昭昭,你是我的,你陪我吃了那么多苦,为我打过架,为我跪坏了两条腿,你明明是爱我的......你那么爱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嫁给别人?」
17、
我是真的很想扇他几个耳光。
他的手颤抖着即将抚上我的脸。
我侧头避开他手,冷冷看着他。
「昭昭」魏淮一脸受伤,两行眼泪掉了下来「昭昭,我想你,我想了你十年,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昭昭,这一世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只要你回来......昭昭,我错了......」
「宁王殿下,你......吃错药了吧?你说的那个昭昭她不是我,我跟谢砚知要成亲了,你快把我放了。」我耐心耗尽,不想再听他半句深情。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谢砚知三个字似乎刺痛了他,他渐渐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盯的我有些心里发毛。
「昭昭,我知道你也回来了。」他语气笃定。
我心口一跳,心尖止不住发颤。
这家伙,想诈我?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一世你没有我们过去那些共同的经历和回忆,你还是你吗,还是我的昭昭吗?所以我也有犹豫,要不要放手把你让给谢砚知」魏淮拿出一张图纸在我面前展开「直到我看到了图纸。」
这是我画的温泉小院的图纸,前世,这小院的图纸也是我画的。
魏淮指着旁边几行注解「你这簪花小楷,还是我教的。」
我娘是秀才之女,我识文断字都是她教的,但是我从小顽劣,对练字深恶痛绝,一笔字写的,河里捞只虾蘸上墨汁放纸上弹几下都比我写的美观。
魏淮实在看不下去,经常闲来无事就抓我来练字。
没想到,我在这里露了马脚。
18、
魏淮紧紧抱住了我「昭昭,回来吧,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回来好不好?求你。」
当初在冷宫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常常抱着我撒娇认错,哄我。而我最是吃软不吃硬,手里的烧火棍拿起又放下,终是不忍往他羸弱的身体上招呼。
我冷静地推开他「魏淮,既然你知道我也回来了,你就更应该知道,这辈子,我再也回不来了。」
魏淮眼里含着泪,半是凄楚半是茫然地望着我「昭昭......我是爱你的,你走之后,我一个人过了十年,我再也没有立过皇后,昭昭,你是我唯一的皇后,前世今生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不想争辩什么,也不想反驳什么,从前我总会在他爱不爱我这个问题上反复推敲,试图找出一丝一毫他爱我的证据,好让自己能熬过漫漫长夜。
可是即使爱我,也不耽误他迎沈霁月进门,前世如此今生也如此。
一个人过了十年?只是没立皇后而已,大约也不耽误他和后宫其他妃嫔子孙满堂。
所以孤独终老却子孙满堂是什么很凄惨的人生吗?
「前世已了」我长长叹了一口气「魏淮,今生我们各自走各自的路吧。」
门被撞开了,我看到了谢砚知。
他是个文臣,还是个羸弱的病秧子,此刻手里却提着剑,一双眼睛通红。
「小八,过来。」他嗓子都哑了,嘴唇干裂发白。
魏淮死死抓住了我的手「昭昭,别过去。」
我用力掰开他的手,却未撼动他分毫。
「魏淮,你抓着我也没用」我说「我跟谢砚知有婚约了,我要嫁给他。」
魏淮没有理会我的话,只是把我的手攥的更紧。
谢砚知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谢砚知」魏淮的脖子已经被锋利的剑割破了皮,渗出血来,但是他依旧没有松手「昭昭是我的妻子,前世我们十载夫妻,她曾经陪着我在冷宫苦熬了五年,我们曾患难与共,生死相随,她死后入了皇陵与我同眠。」
「回去吧,殿下」谢砚知撤了剑「您贵为宁王,身上还肩负着江山社稷,不应该在此处纠缠。」
「昭昭是我的妻」魏淮近乎恶狠狠地盯着谢砚知「应该放手的人是你,不应该纠缠的是你,以你的身份和处境,这辈子你也护不住她,又何必执着?」
谢砚知苦笑摇头「我从来都没有执着,小八是去是留,从来就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她自己,她在我这,从来都是自由的。我爱她,所以她能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也包括去爱任何她想爱的人。所以你不应该叫我放手,而是应该去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魏淮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魏淮,我不愿意。」
「你是不是很恨我?」魏淮问「我对你那么坏......我明明喜欢你,爱着你,却还对你那么坏......」
我笑了笑「魏淮,我不恨你,真的,我只是很早很早以前就不再爱你了。」
魏淮松了手,蹲在地上掩面痛哭了起来。
我走到谢砚知面前,轻轻拉住他冰凉的手「谢砚知,我们回家吧。」
19、
我跟谢砚知如期成亲了。
魏淮也送了礼来,是他亲手种的棉花做成的棉被,我把它捐给了善堂。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跟谢砚知搬到了潭心寺旁的小院里住,泡泡温泉应该对他的病有好处。
无论是出于名义上的夫妻,还是出于朋友的身份,我都希望他长命百岁。
冬至一过,又下雪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大家都很开心,丫鬟小厮们在雪地里尽情地堆雪人打雪仗。
一向矜持端方的谢砚知也拿了铁锹在院子里堆雪人。
我其实也喜欢玩,但是或许因为前世死在雪地里,这一世我格外怕冷,于是只捧着手炉站在廊檐下看着。
「夫人,你快来看,大人堆的这雪人,好像你啊!」谢砚知的雪人落成,丫鬟们都惊呼起来。
这场景让我莫名觉得熟悉。
前世在这个小院门口,也有人堆了个雪人,那雪人长的跟我一模一样,宫女们见的时候也是这样惊呼。
我看着雪地里的谢砚知,忽然觉得他的身影无比熟悉,是一种前世今生宿命感的熟悉。
前世除了眼疾,我还有严重的老寒腿,是为了求皇后给魏淮派太医看病,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给跪出来的。
魏淮当了太子之后,听说这潭心寺有一处极好的温泉,就命人在温泉这建了一处清雅小院,我冬天基本上都在这小院里待着。
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厚,我跟往常一样只带了一个宫女在寺院附近闲逛,那时候我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了。
我救起了一个倒在雪地里的男人,没看清楚他的样貌,只记得他身形虽然高大却瘦弱,我让人把他带到温泉,泡了三天才把他救活。
期间我去看他,他醒了,还咬了我的手一口。
幸好我日常不习惯走哪儿都带着宫人,没人知道这件事,否则这个倒霉的家伙肯定要被砍头。
他走之后,小院门口就多了一个雪人。
第二年,同样的雪人也出现了。
我那时候中毒很深,身体已经很差了,也活的了无生趣,却对下雪,对那个雪人生出了无端的盼望。
第三年,雪人一直没有出现,我也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醒来。
我走上前,认真仔细摸了摸谢砚知堆的雪人「好像是跟我一模一样。」
谢砚知上前握住我冰凉的手「这么冷,摸它做什么。」
他不知道,前世我瞎了,看不到他给我堆的雪人,只能靠触摸来分辨。
所以,前世那个在温泉里咬了我一口的人是谢砚知,给我堆了两个雪人的人是谢砚知,一直在朝堂维护我的人是谢砚知。
而第三年,我没有等到那个雪人,是因为谢砚知他死了。
「谢砚知......」我盯着他。
「怎么了?」他一脸莫名其妙。
「你能不能别死?」
「那你让我今天晚上睡卧房,我就不死,天天睡书房我真的会冻死」他一脸认真。
咦?我的烧火棍呢?
【全文完结】
(嗯……弱弱地补个番外……番外还在持续更新中……(ノ^o^)ノ)
【谢砚知番外】
1、
谢砚知出身谢家,旧时王谢堂前燕的谢家,是名门望族,但是他只是谢家旁支的二房的外室之子。
说好听点是外室,难听了就是戏子生的野种。
他的母亲是跑江湖唱戏的,后来跟了谢家二房的浪荡子,怀了身子。谢家家规森严,最忌讳家族子弟狎妓、捧戏子,更遑论还搞出私生子来。
谢老二原本就是在家吃闲饭的,他们这一支还得靠谢家家主庇荫,全家在家主面前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大气都不敢喘,他自然不敢把人往家里带,干脆直接不认账。
谢砚知跟着母亲生活,十岁才认祖归宗,因为母亲重病,他走投无路,只能去求谢家。
谢老二依旧是咬死了不认,但是谢砚知跟他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由不得他不认,谢老爹一看谢砚知,便心知肚明是自己家的种。
谢家认回了谢砚知,把他已经病入膏肓的母亲安顿在了远郊别院,到母亲去世,他都没能见上一面。
谢砚知原本就很聪明,虽然开蒙的晚,却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得到了谢家家主的赏识,十五岁中了举,十八岁被皇帝钦点为状元。
当今圣上一心推进科举,想削弱门阀世家,谢家出了谢砚知这样惊才绝艳的家族子弟,不仅是锦上添花,更是如虎添翼,连皇帝都心服口服。
每个人看好谢砚知,他眼前是康庄大道,是一片光明。
可谢砚知中毒了。
2、
谢家对外封锁了消息,对皇上也只是说身染恶疾,因为下毒的是谢家家主的亲儿子。
谢家家主有三个嫡女,唯一的儿子是妾所生,谢家对子女从无嫡庶之分,都是一样的教养,但是家主唯一的儿子资质平平,而谢砚知太耀眼,刺了别人的眼,挡了别人的道。
毒是这些年一点点下到他身上的,一种来自西域的寒毒,起初他只是比常人怕冷一些,慢慢的毒深了,他会越来越觉得冷,全身发冷如坠冰窟,身上甚至结霜结冰,直至最后冻结五脏六腑,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毒已深入五脏六腑,无解。
他搬到了母亲住过的西林静园,说是养病,其实跟等死无异。
偶然间,他遇到了一个江湖游医,游医开了个方子,让他以鹿血为药引,虽然不可根除,但是能保他至少二十年性命,最后死也不会死的太痛苦太难看,只是终生以生鹿血为食,活的像个怪物。
那天大雪压垮了鹿圈,鹿跑了,阿旺急吼吼去追鹿,他却又突然病发了。
那个小姑娘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时候,谢砚知已经不清醒了,他只是本能地去靠近一切能温暖自己的东西,去汲取维持生命的温度。
他舔舐到一丝温热的血,他以为这只是药引,是阿旺把鹿寻回来了。
3、
今天的鹿血很特别,不再是铺天盖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是香香的,软软的,甚至有一丝甜味,像……像山茶花蕊上那一点点甜的花蜜。
他像一只贪婪的蜜蜂,拼命地汲取这点甜,这点甜让他渐渐清醒了,等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亲吻”一个姑娘的时候,这个山茶花姑娘已经落荒而逃。
阿旺满头大汗,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鹿血过来,血里还飘着一撮鹿毛。
他光看一眼,就直犯恶心。
尝过了山茶花蜜的甜,他再也喝不下腥臭的鹿血了。
静养了几天后,他的身体有所好转,雪化了,下山的路也通了,他忙下山去打听那个山茶花姑娘。
山茶花姑娘是忠义伯府家的庶女,从小跟母亲住在这远郊的庄子上,连个正式的大名都没有,庄上的人都叫她王小八。
但是他来晚了,山茶花姑娘已经被府里接走了,因为她的母亲去世了,她闯进西林静园原本是想管他讨要一些风寒的药材。
谢砚知很愧疚,他想起自己曾经也在这样的大雪天,跑到谢家大门前,求他们开门救救自己的母亲。
他想见见这个姑娘,想看她过的好不好。
哦,她必然不会过的好,她这样一个被丢在庄子上自生自灭,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庶女,回到京城,回到那个伯府,自然不会过的好。
他想跟她说句对不起。
他不是见死不救,只是当时自身难保。
他还想跟他说句谢谢。
谢谢她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
4、
谢砚知决定回京。
在这里苟延残喘了三年,是时候回去把账算算清楚了,该要的债要回来,该还的也还回去。
天天在这山里像野兽一样茹毛饮血,就算活到一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砚知没有回谢家,而是低调地住进了忠义伯府,忠义伯是个惯于见风使舵又善钻营的,居然有心要把女儿嫁给他做妾室。
对,他八个女儿,有七个已经做了他前程的垫脚石,不差这最后一个。
那个叫王小八的山茶花姑娘,回府之后有了大名,叫王昭尔。这名字谢砚知听的反胃,看起来文绉绉的,其实骨子里跟招娣、盼娣、想娣这种名字一个意思,招儿。
还不如王小八好听。
他见到王小八了,表面上看起来柔柔顺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她不知道恶狠狠地剜了他多少眼。忠义伯提出让她陪自己出去逛逛时,她满脸写着拒绝。
她也以为他会拒绝吧。
哈哈,没想到吧,小八,他答应了。
5、
谢砚知回京之前,一直被幽禁的三皇子魏淮想办法联络到了他。
落魄皇子搭上不久于人世的病秧子状元,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他们需要翻身,却又孤立无援,两个人抱团取暖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魏淮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偷偷出了宫,跟他约在潭心寺见面,他叫上小八姑娘同行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想让她出去走走开心一下。
同乘一辆马车,他看的出来她十分戒备,手里悄悄捏着簪子还不时打量他的脖子。
她是怕他病发又……
谢砚知赶紧闭上眼睛,不能再看她,更不能看她唇上他留下的那浅浅的疤痕,不然……小姑娘的簪子可能真的会扎进他的脖子。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尝过她的血,他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他传信问过那位神医,神医的回复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这就是他的机缘。
什么机缘,他不明白,但是他无法再忍受生饮鹿血,就不再备药引了。
谁知刚到潭心寺,他许多日未发作的寒毒发作了,虽然症状比先前轻了许多,他能让自己保持清明,但是身上的痛苦却依旧难以忍耐。
小八姑娘居然把胳膊递给了他。
6、
他又感动又有点哭笑不得,一忍再忍,没有去咬她,他不想让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吸人血的怪物。
小八姑娘给他寻了一处野的温泉,他泡上之后果然舒坦多了。
奇怪,从未离开过庄子的小八姑娘怎么知道这处野温泉,更奇怪的是从未来过这里的谢砚知觉得这里十分熟悉,温泉熟悉,温泉旁边的松树熟悉,松树下的小八姑娘更熟悉,有一种前世今生的宿命感。
这种宿命感让他安心,又让他心动。
跟魏淮见过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去布置去给他铺路了。离开伯府之前,忠义伯几次准备开口要把小八姑娘嫁给他,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他不是不心动,不是不想把她娶回去保护她,只是他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短命鬼,给不了她幸福。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三皇子魏淮。
小八姑娘不知道,魏淮在潭心寺见到了她,只一眼就被定住似的。
魏淮毫无保留地对谢砚知全盘托出,他的计划,他的野心,他的抱负,以及……他对小八姑娘的爱慕。
“我要以江山为聘,要她做我的王妃,将来做我的皇后”魏淮慷慨激昂“我要把整个天下送到她面前,要她这一世再也不用低头,不会被人欺负,要让她一世安乐无忧。”
谢砚知相信魏淮能做到。
无论是得到那个位子,还是照顾好山茶花一样美好又坚韧的小八姑娘。
7、
谢砚知运筹帷幄,终于让三皇子得见天光,甚至恩宠更胜从前。
他主动暗示忠义伯愿意给小八姑娘恶补琴棋书画,助力她选妃,但是小八姑娘很明显不想去淌选妃这混水。
她语出惊人,突然问他能不能去跟自己父亲提亲,娶她。
他一颗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答应下来,什么短命鬼,什么今天明天,什么选妃,他都想不管不顾,只想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他用尽全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接着他又听到她极力地解释和撇清,要跟他划清界限,做一对假夫妻。
他其实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和想法,可是听到她将“休了她”这样的话,随随便便说出口,他就忍不住心疼又愤怒。
从她这些日子的消极怠工,他早知道她不想参与选妃,早就准备了那盒特别的胭脂。
谢砚知没有追问原因,她既然不想,他就如她所愿,只是魏淮如果硬要娶她,这事要摆平免不了要费一番周折。
结果却出人意料,魏淮因为小八姑娘那张猪头脸,居然没有当场选她。
他不禁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幸好,他的小八姑娘一开始就不想嫁给这个言语上信誓旦旦爱到骨子里,实际上根本就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徒。
哦,我的小八姑娘。
谢砚知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小八姑娘看作自己人了。
经历了这次选妃风波,他更谨慎了,觉得这世间谁都配不上他的小八姑娘,小八姑娘跟谁在一起都有不幸福的风险。
她的幸福谁能给呢?这事真的比朝堂上那堆破事还难解决。
8、
谢砚知跟着魏淮赴宴,看见醒过神来的魏淮纠缠小八姑娘,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认下了和小八的亲事。
反正选妃失败后,忠义伯也没少明示暗示他,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为妾。
他本来一直是很恼火的,每次看到忠义伯那副奸商似的嘴脸就想揍他。
那天他才突然明白,他恼火的不只是小八姑娘的父亲总是想把她当一份礼物打包送人谋取利益,他还更恼火自己明明想娶她为妻,却没有勇气,害怕自己给不了她未来。
都去他妈的!
他要好好活着,要长命百岁,要和这个姑娘白头偕老!
谢砚知看似轻描淡写地问她当初她求他娶她的事情还作不作数。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面上平静无波,内心似有无数烟花绽放,脑海中一片璀璨。
他忍不住笑了,没关系,我的小八姑娘,我会好好地努力长命百岁,也努力让你爱上我。
(点赞给作者加油,解锁番外后续(ノ*゚ー゚)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