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男主占有欲很强的小说?
“神怜悯众生,为何不能怜悯我。”
屠戮世间的魔头跪在我腿边,双瞳泛红。
我明明想杀了他,但魔气所生的枷锁控制着我伸出手温柔轻抚他的脸颊。
他露出笑来,无比眷恋的蹭了蹭柔软的掌心,“那,阿音愿嫁给我吗?”
尽管我十分抗拒,唇齿仍是要按照他的心意行动,十分流畅的说出了:
“不止是愿意,是欢喜至极。”
从前的一个攻略对象窥探到了这世界的真相,毁天灭地,将我哄回这个世界,在地宫中囚禁。
我想求救,却怎么也叫不出系统。
谢凛发觉我走神,红瞳中有冷意闪过。
那诡异的魔气驱使我靠近了他的脸。
他的意志要我吻他。
我内心与外力的反差使得这个亲吻的动作缓慢迟疑。
但最终我的唇还是贴上了他的。
只浅浅的一个吻却叫他回味无穷。
“阿音,谢谢你从神坛而下,陪我入地狱。”
1.
愉快的假期总会被突如其来的任务打断。
系统说我的一个任务出bug了。
【第19803号小世界里的主角疯魔了】
【小世界里生灵涂炭,需要辅佐新的帝王……】
我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这个世界。
睁开眼,是一个山洞。
四周冰棱环绕,白霜皑皑。
我从一张极寒无比的床上起来。
上一世的身子,竟还能用。
我欣喜万分,毕竟这神兽的身子,花了我不少积分。
我化身成一只白到透明的小鹿,灵巧的避开那些冰棱,跳出了这个山洞。
这山与雪都熟悉且宁静。
但我凝神,探查到百里外弥漫着硝石与血的味道。
【宿主,小世界里已经过了三百年了】
系统解释说。
【谢凛快要把这世界毁了】
谢凛?
这个名字和一张沾着鲜血的脸重合。
有点印象了……
一个把我内脏搅碎的狼崽子。
2.
我踏步向前,到了战争边界。
随手捡了一个被火药炸断了腿的少年。
对系统说,“就绑他了。”
系统:【宿主,劝你不要再炫技了】
我敷衍道,“我心里有数。”
绑定谢凛时,系统也这样劝我。
当时我很笃定,我就是要绑谢凛。
越是不可能赢的开局,赢了的奖励越是丰厚。
我这人没多大的本事,就是敢赌。
上一把,谢凛开局是个死人。
我用掉了金丹帮他回魂。
又倾尽全力助他登上皇位。
任务达成,我赌赢了,奖励颇为丰厚。
可同时,在上个故事的尾声,我的死法也真的是挺惨的。
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直到现在,猛然一想起谢凛那张满是鲜血的笑魇,五脏六五被搅动的痛觉还会叫我冷汗涔涔。
这一次,我只是找了个残废。
治好他容易得多,教好他也不难。
我要用他,杀了谢凛。
我对系统说,“三年足矣。”
谢凛能活三百年,在他身上那颗神兽的金丹。
我杀了他,再捧个新帝。
三年,都算保守了。
3.
我闲庭信步走入战火。
战火却不能伤我一根汗毛。
重刷的身体有了新的金丹,充沛的灵力在我身体周遭形成了一股很强的能量。
阻挡一切可能伤害我的可能。
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自我怀疑,颤抖着响起。
“阿音?”
我穿过烟火与人群,看到了高高在上的谢凛。
那个曾经为了私欲,用刀搅碎我内脏的少年。
三百年过去,他已坠入魔道。
属于人的面容未改,两鬓有了两绺白发,冷峻的脸在黑金的锦衣裘袍的包裹下,显得拒人千里,威不可测。
只是,那双藏不住锋芒的眼难得的透着紧张。
他从高台鸾车上跃下,快步而来,却在近处越走越慢。
面容带着不可置信和期许。
“阿音,你是回来找我的对吗?”
上一世,他一路登高,危难重重。
途中有正面交锋,也有遭遇背叛。
而我永远都守在他身边。
每当他问我,为什么对他这样好。
我总是温柔的回答。
“我来人间,是为了你,不对你好,我就没有意义。”
而现在。
我绑定了另一个少年。
我有了新的任务。
我看着谢凛,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他却以为我认出了他,欣喜若狂。
“阿音,是你回来了……”
不待他说完,我变大了兽身,吓得他身边的护卫纷纷架起兵器。
他呵退那些护卫,“这是阿音,不会伤害朕!”
而我在这时张口衔起小残废。
在他终于反应过来,急切又狼狈的想拉住我时,我已经几个踏步,消失在他的视野。
4.
神兽现世,天下易主。
我希望三百多年前我散播的童谣,现在还有人能记得。
我将小残废安置在一处温暖的农宅。
矮院墙之外,有一棵大柳树。
我化作人形,一挥衣袖,握住满把柳枝。
“小残废,别怪我小气。”
实在是这战火漫天的时候,大地失了生机,没什么好材料。
我将根根柳枝接入他的骨血。
注入灵力,柳枝为筋,叶为脉,血肉飞速重构,他的腿恢复了原样。
我的手寸寸抚过他的身子,为他疗伤。
他也醒转过来。
茫然的望着我。
“仙子…?”
“我死了吗?”
我嗯了一声。
“你死了,我把你救活了,要记得我的大恩大德,懂了么?”
他眼睛瞪的溜圆。
他发现自己失去的双腿重新长好了。
满眼的感激,一口一句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多谢再造之恩。
他起身跪拜,却在翻身时咚的一声,滚落下床。
我皱了皱眉。
不应该啊。
在他挣扎之间,我假装镇定,低头喝茶,嘱咐道。
“身子修好了,想要能掌控好,还得一步一步来。”
“先扶着床塌慢慢起身看看。”
……
少年低头应声,憋红了脸,好不容易撑起了身子。
肚子咕噜一声。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恍然大悟。
起身出去猎食。
却见柴门外立着一个老熟人。
“阿音,你果然在这。”
5.
谢凛拆了冕旒,发冠高束,甚至染黑了两鬓的白发,似是想把我带回从前那段还算美好的记忆中去。
“阿音,我找了你三百年。”
他双目微红,小心翼翼,语气中有许多委屈。
“阿音,你方才为何看都不看我一眼。”
柳条沙沙作响,隔着半人高的柴门,高大的身影却可怜兮兮,似乎不被邀请便不敢进来,一声比一声哽咽。
“阿音,你原谅我好不好……”
像个无辜、无措、无地自容的孩童。
但我偏偏想起那个凄凉的月夜。
那是他带给我的第一个噩梦。
当时的谢凛不战而收获一城,长夜漫漫,他提着酒要与我赏月。
可我不知为何很快醉了。
后半夜醒来,他不在了,月明星稀,成群的鸦扑簌簌飞往一个方向。
我大感不妙骑马去追,终于在城中刑场找到了他。
满地都是猩红粘稠的血和残骸断肢,男女老少…...
兵戈撤去。
现场唯一的活物便是谢凛。
冰冷的月光下,血浸透了他半张脸,衬得他容貌越发苍白妖冶。
他懒散的倚靠在台阶上,半卸甲。
不屑又满足的睨着那些不会说话的尸体。
“谢凛,城守开门迎你,是因你答应不杀一人……”
我的声音抖的不行。
明明谈判成功,城守为了百姓降了他,他入城姿态做足,仁慈谦卑,像极了我想要的明君。
可到了夜里,他便掀开羊皮,露出利齿,将周遭血肉啃食殆尽。
他轻描淡写,不以为意,“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不配为王,德行全无,也就算了。”
“连你也夸他仁厚稳重,要我向他学学。”
他勾着唇,笑了,“他那一套我学了半日就烦了,想来想去,你这么喜欢他,万一变了心改了辅佐他,岂不是麻烦?还是杀了比较稳妥。”
城守是系统推荐的帝王人选,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谢凛是我选的,宁负天下,养不熟的狼崽子。
我做过无数任务,见过不少变态,但第一次如此后悔,双目失焦,滚落泪滴,绝望无比。
因我当初带着赌意的选择,导致了今日这些无辜的人死去,未来我还要将他推上天下之主的尊位,届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枉死之人。
“阿音,这乱世死几个人又有什么好哭的?”
他用食指捻开我的泪滴,动作停滞一瞬。
我甩开他满是血污的手,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别跑太远了,阿音,我们天亮就要启程。”
他以为我同过去一样,短暂离开会自己回来。
但后来的我再也没有出现。
神兽遇明主现世。
自然也会因为他不符合标准而离去。
……
整整一年,我在远离尘嚣的山谷里,在温热的泉水旁躲懒,考虑着要不这次任务就算了,领罚而已……
直到他踏破山川,再次找到了我。
他憔悴了好多,眼神却是藏不住的惊喜。
他小心翼翼扒开了那从灌木。
半蹲着,平视着趴在草丛中的兽形的我,柔声哄着。
“阿音,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只是…不想再被人羞辱…”
“阿音,你不是说过,我会站在世界之巅……”
“你走了,我要和谁一起走到终点?”
他是一个在战场断手断脚都只会笑着放狠话,勾得敌人上前一口咬断他的气管的野兽,他不会服输,他不懂低头,信奉以暴制暴。
这次为了让我回头,竟然难得的掉了两滴泪。
我选择了相信。
我想或许他还有的救,或许我能教好他,让他有有最起码的善良。
可最后,他连我的的命也没放过……
6.
“阿音!”
又是一声呼唤将我带回现在。
谢凛不知何时焦急的走近,紧张的守护在我身侧。
“有动静。”
下一瞬,一个身影从简陋的村屋里冲出。
是沉不住气的小残废。
他看着这屠杀他全村的暴君落单在此。
便忘了我的话。
紧握着一把柴刀,妄想杀了谢凛。
我自然不介意他此时杀了谢凛。
但怎奈他还欠些火候。
谢凛体内有我上一世的金丹,入了魔道,活了三百多年。
他掌心一翻,轻易便将小残废压制。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满目的怒意看着那个被他捏住的少年,直到少年额角血管爆突,满脸紫红,才略略泄力,带着十足的恶意延长那气绝前最痛苦的时间。
“一个杂碎,怎配在朕和阿音的结界里!”他磨着牙怨毒道。
他钳着小残废的脖子,将他拎着离地。小残废蹬着两腿无力反抗,只差最后一口气就丢命。
这是他冲动的代价。
现实的打击永远比言语的教诲更加有效。
我见他尝到了苦头,便抬手,一掌击飞了谢凛。
强势的帝王被打得倒飞出十步,倒在院落一角,一口鲜血涌出。
凡人之躯,借着金丹修魔,又怎和我这个完全体的神兽比拟。
赤色浸透了他前襟,也染上了他的眼角。
“阿音...”
他难以置信,不能接受那个事事以他为先的阿音会一掌要去他半条命。
他看着我俯身扶起小残废,细细查看伤势,温声让他收收性子,就如同过往我和他的相处一般。
小残废刚从濒死的状态回神,就沙哑着开口求我,“仙子,求求您,杀了他!”
我轻轻抚过他的双眼,将视野打开。
结界之外,模糊的人马火炮几乎将这方寸天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谢凛这个人从不会心生歉意,他的道歉只是他的手段。”
“他定是想好了,若好言好语哄不回我,便打开结界用强。
“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硬碰硬没有好处。”
我温柔的搂住小残废的肩膀,低声道,“忘了我怎样教你的了么?”
乱世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谢凛是皇帝,他有他忠实的追随者,杀了一个谢凛,追随者会推出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句都是我曾经教过谢凛的。
如今我继续教给小残废。
谢凛仍旧无法接受,疯了一般的吼着,“阿音!你在做什么?他方才分明想要杀了我!”
“阿音,你是为了我才来到这世上!你为何……为何与他那样亲近!”
小残废愤怒的眼逐渐被理智取代。
他目光落在远处的谢凛身上。
喃喃道,“顺应天命,徐徐图之。”
图他谢凛的皇位,他的势力,他的天下,他的一切。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终于真真切切的懂了,杀谢凛,是最后一步。
7.
我携着小残废再度逃了。
逃走前,我想了想,还是捏碎了结界。
谢凛的声音似要撕裂一切。
“阿音!你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这些个结界都是我专门为他打造,是他想象中,温馨的家的样子。
我说结界里的是他栖息的港湾。
我希望他不管走到哪一步,都能记起他成为掌权者的初心。
第一次进入这个小世界,谢凛是皇家猎场的猎物。
大雪掩盖一切的时候,山林的兽都难寻。
当时的皇族将罪人奴隶放出来当猎物。
我隐遁在林中。
我看到他狼崽子一样的眼神。
渴了化雪饮水,饿了捉鼠捉鸟,他赤足在雪中逃亡,夜里担心暴露自己不敢生火取暖,险些冻死在山里。
终于熬过了三日围猎。
可是皇族并未兑现诺言。
他们举箭射向谢凛。
只因为他这只阴沟里的鼠,害他们这三天都没睡好。
罪人本就该死,所谓存活三日便赦罪的话只是想让这场猎杀游戏更加有趣罢了。
谢凛拖着受伤的身子,慌不择路,坠落悬崖。
我舍出金丹救了他,扶他上位,行军途中,按照他的想象给了他一个又一个家。
我看中他野兽一样的生命力与狠辣,但我还需要他有仁慈的本色、爱世人的能力。
只是我忘了,他从出生便是罪人,在地牢中长大,在苦寒之地服役,亲人尚且为了一床破被将他打得头破血流,他怎么可能知道家是什么样子。
这村屋这矮墙这柳树,不过是他随口说来应付我罢了。
无数个结界碎了,连带着过往的一切恩怨,碎在虚无之中。
眼前的村屋很快被烟气笼住,成为乱世中最普通的一隅。
我携着小残废,正要离开,只觉有人抓住了我的衣摆。
谢凛身受重伤,满身狼藉,慌不择言。
“阿音,是我从前不懂,都是我错,我会改,我只求...”
“求你别这样折磨我...”
而我果断割断衣袍,“谢凛,你残虐无道,不配为这天下之主。”
“还有,我不是阿音。”
“阿音早就死了。”
“你杀的,忘了么?”
谢凛瞳孔骤缩,“不对...这不对...”
8.
小残废的进度很快,短短一年,他已经占据边境一十二城。
我们驻扎在了谢凛曾经屠戮过的城池。
时过境迁,这里满街都是人们庆祝的声音。
庆祝小残废的到来,庆祝他们终于从谢凛的暴力统治下逃脱了。
我很高兴,我选的帝王历经风霜,得到了众人拥戴。
刑场空寂无人,我身披月光,安静的洒下酒水,祭奠惨死在此的亡灵,也祭奠这生灵涂炭的天下。
“谢凛,我选错了人,你改不了天性,我们各错一半。”
风动了动。
好似有人在我身后轻轻拂我的发端。
可回过头却空无一人,只有三只夜鸦飞过。
我不能长留这个世界,我只能促成这一切。
小残废已经全然不见当初那个小樵夫的形象,他与城守商议耕种屯兵的计划,城守等一众纷纷称赞他小小年纪却稳重果断,思虑得当。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我几乎可以预见在最尾,新帝斩杀旧的帝王,完成更替。
但主城的谢凛彻底疯了。
他愈发残虐,随便一件小事,就值得他下旨灭族、屠城。
他像是要在小残废成功之前,先把一切毁了。
我猜不透他的动机,直到我探查到主城上空黑雾升腾,冤魂密布。
他在他的地宫里,炼人。
并且是以一种极其变态的速度。
人犹如蝼蚁一般,一茬一茬丢去丹炉中炼化。
冤魂像是源源不断的能量,重铸了主城的屏障。
也强大了谢凛。
他在孤注一掷,用人修魔!
他要做下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是不能再留他活了。
小残废听了我的计划,不大赞同,“你说他用这些冤魂强大了自己,那你孤身前去会不会有危险?”
他见过我为伤兵修复断肢,也见过我让贫瘠的土地变成良田,兵力悬殊时以一敌百更是常态,但他还是会担心。
“若是要去,也该从长计议,起码大军行至主城外,万一有危险,内外好照应。”
“优柔寡断。”我斥责道,心里却很是欣慰,“你只看到我的安危,可曾想到若我晚去一天主城里可能就是千百条人命。”
他的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辩驳。
他说过我于他而言高于天下任何生灵,他尊我,敬我,不舍我以身犯险,不像谢凛,行军途中丢下我是家常便饭。
他知道我的鹿血可以生筋养骨,却总劝我惜命养生,“靠军师一人之血救不来天下所有人,还是待我等徐徐图之”,不像谢凛惦记着取我鹿角,放我鹿血,最后甚至为了长生剜我金丹...
我相信要是换这小子能日行千里、穿墙遁形,他也会为了人命身先士卒。
他会是个很好很好的帝王,只不过眼下还有些依赖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你长大了,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谢凛是我一念之差没杀的人,如今那些被炼化的人都是我造的业,我得弥补自己的过错。”
9.
我缩地前行,才到皇城外城城廓,便已经能感受到一股魔气,皇城屏障很强,屏障内魔气涌动。
我混迹在商队之中进了皇城,到达宫殿。
三百年间,建筑格局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很快找到了谢凛的踪迹。
烛火摇曳,大殿中的谢凛斜靠着王座,散着头发,黑色软质寝衣半敞,一手支着头,一手握着酒盏。
那酒已经撒掉了大半。
看起来是醉死过去了。
我随着一阵风,步步向前。
指尖触及他胸口,他的金丹微不可查的振一下。
他睫毛微颤,呓语一声,“阿音...”
谢凛,就在今夜修正我犯的错。
可我的手指再深半寸时,谢凛陡然化作了一团黑气。
紧接着一阵天地颠倒。
我的身体被牢牢锁在了王座上。
越是挣扎,黑气化成的锁扣越紧,幻形缩骨都无法挣脱,我被迫露出原身。
浓重的黑气散去,谢凛就站在王座之下,身形颀长,如松如柏。
他弯起唇角,天生疏离冷寂的眉眼生出点点星辉。
“阿音,你来找我了。”
原来是陷阱。
我对王座之下的谢凛说,“我是来杀你的。”
他笑意更浓。
“那也算得上是为了我而来。”
他不疾不徐,跪在我身边,将我的手握住。
熟悉的感觉,犹如过去很多次,手指被风拂过,被水流揉过。
我皱眉,“谢凛,你一直在监视我?”
那征战路上,一直存在着的似有若无的视线,是他。
那些我以为的错觉,是他借着风借着水在小心翼翼的触碰。
“是啊,我跟着你们,看他打了胜仗,穿过人群来抱你。看他吃了败仗,你在病床边为他疗伤不眠不休照顾他。”
他的声音透着酸楚,笑容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阿音心里眼里都是那个小子,连我跟了一路都没有发觉。”
10.
我看着谢凛,他如此大费周章,诱我入局,将我活捉,却未曾伤我分毫,十分古怪。
谢凛只爱他自己,他做的所有事情的动机,都是为了他自己。
上一次任务我没有金丹,实力大减,起步时能给谢凛开的挂有限。
遇到背叛山穷水尽时,我变成大兽体背着他冲出重围,身中数箭昏死在路上,他毫不犹豫的丢下了我,不知所踪,是我恢复后自己找回去的。
他身中毒箭,我以身试毒分辨解药,但由于药材短缺只够一份,他毫不犹豫自己服下,还为自己开脱说我是神兽,必定比凡人强些。
后来他需要隐世山庄的兵器图纸,要将我献给庄主,那是我唯一一次反抗。
他知道强迫不了我,就哄骗我说并不是真的要拿神兽换神兵,他低头对我耳语,“图纸不会跑,你会跑,我在外弄出动静头接应你。”
可等我花了整整七日逃出那些机关牢笼,奄奄一息跑出那个变态的山庄,哪里还有谢凛的影子。
我东躲西藏,茫然的游荡了半年,才在一处村落发现他集结了新的人马,上前质问只得到他轻飘飘的一句,“我等了你一夜,没见你以为你死了。”
因为他凄惨的出身,让他习惯单打独斗,感情稀薄难以信任他人,他似乎天然的比正常人少些良心。
如今他入了魔,倒像是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谢凛,你喜欢我?”我直白的打断了他。
他一怔,许久才答,“是啊,阿音,你会笑话我吗?”
我只觉新鲜,不觉得舒展了眉头笑了,“那倒不会,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爱上除自己以外的人。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能抓住我。缚住我的是什么?谢凛,你的修为何时变得这样高了?真叫我刮目相看。”
闻言,他眉梢染上一抹喜色,“阿音觉得我强?”
随后他又小心翼翼了起来,“阿音觉得,我和那个小子,谁更有资格坐在这里?”
我感受了一下身下的王座,又看了看身上坚实的锁,由衷道,“当然是他。”
他笑容一滞,随即我便补充道:
“你将皇位让给他,我陪你归隐山林,可好?”
我目光款款,笑得十分温润。
他听得瞳孔放大,额角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连同握着我手腕的指都更紧了一些。
“好吗?谢凛?”
良久,他自嘲一笑,结束了这越说越离谱的对话。
“阿音,你还说你不会撒谎,若不是你的脉搏跳的这样快,我几乎要相信了。”
11.
黑气形成的束缚隐没在衣服之下,勒住我起身,移动,与他并肩。
他竟然将我变为提线木偶,跟在他左右。
“三个月后是你我大婚,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所以请阿音忍耐忍耐。”
谢凛替我将一缕发拂至耳后,声音低哑。
我拧眉,“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
谢凛笑了笑,不紧不慢牵着我走,像是寻常夫妻叙话。
“阿音,你心悦我,千方百计回到这个世界找我,就是为了永远和我在一起。”
大殿暗门直通地宫。
一方深不见底的墨池中央立着一个白玉雕琢的神像。
细看面容,像是我。
“谢凛,这三百年,你修魔修到失心疯了?”
谢凛低头捻了捻指尖,“我不太清楚,我可能很早就疯了。”
“只记得屠城那夜,你的泪在我指尖,明明只有一点,却叫我的胸口突然嗡了一声,从那刻起,我便迷上了这种感觉。”
他抬头望着我,眸子黑沉,幽深静默,陡然叫我心里一颤,他这种形容方式有些古怪。
“我看到你,胸口会嗡一下,我想起你,胸口也会嗡一下。起初有些疼,然后时而酥麻时而痒,我戒不掉这样的感觉,我离不开你了。”
“我希望你对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反复问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你说你是为了我而来,不对我好便没有意义,我信了。”
他怅然一笑,“可你却叫我娶别的女人,你说你会离开。”
“那天我说了很蠢的话,我想为你挽发,却说要割了你的角,我想吻你,却说要取你的血。”
原来十年前,他曾用一种别扭且隐晦的方式向我表达爱意。
在他称帝前,世家献上若干美女供他挑选,他看也不看,大步流星意气风发走到我的屋子,将那凤冠随意摆在桌上。
“阿音,那些女人都太普通了。”
我瞥了他一眼,“你是骑马打下的天下,进了皇城你需要这些世家的势力。往后打打杀杀的事情要少做,还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少动兵戈,休养生息。选了皇后,有了共同的子嗣,对你只有好处。再说了,你当了皇帝,要什么女人没有。”
当时的我只想着赶紧结束这次任务,脱离这个世界,丝毫没留意到那顶凤冠被他捏碎。
“阿音”,他咬牙说,“我听你的意思,以后你要离开?”
“我本就是林间的野鹿,你成了,我自然就会回到深林之中,这些年见多了血雨腥风,我实在是太疲乏了。”
“那便将你的鹿角留下。”他拉住了我。
我反感拧眉,“你要我的角做什么?”
“做把椅子,给我未来的皇后。”他抚着我的发,冷笑道,“你说过,你对我毫无保留,你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我。”
“可我已经不能幻化大兽体了,替你挡狼群那次我受了重伤。”
我偏过头,拒绝了他。
我没有说谎,其实那时候的我已与普通女子无异,我只等系统提示到,就能离开这无力的身躯。
他却凑近了我的脸,“那就取些鹿血给我,不用多。”
说罢不等我反应,他按着我的后颈吻住了我,我挣不脱,只能任由他的齿尖轻轻磨着我的唇,渗出一丝腥甜的血液,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我。
“混账!”我立马抽了他一巴掌,“你非得用这种方式才能取血么?”
他似笑非笑,摸着巴掌印,回味着我的血。
“你不是鹿么,从前在军营,你说你不属我同类,与我同吃同住同睡毫无芥蒂,如今怎么反倒生分了。”
他那时舔着沾着血的唇,勾唇的样子不可谓不嚣张。
而现在他入了魔,反倒一脸虔诚小心。
“阿音,我可以吻你么?”